如今沒有人心甘情愿再做鄉(xiāng)下人了。中國有1.5到2億的農(nóng)民工紛紛涌入城市打工,他們成為當今率先步入城市化生活的農(nóng)村第一代。我有幸了解一些在上海打工的安徽籍農(nóng)民,他們或全家或一鄉(xiāng)的族友,或父子、夫妻結(jié)伴來到上海,他們送貨送快遞,做保姆做鐘點工,打工十余年后攢足錢雖然在家鄉(xiāng)蓋了房,但仍舊不愿離開城市,即便蝸居在城市條件極差的租賃房間里(沒有洗澡條件),即便是父母家人收撿生活垃圾共同為生,也愿意把剛剛長大的兒女接來,繼續(xù)在這座城市里打工生活。這兒完全不同于鄉(xiāng)下的城市生活深深地吸引了他們。城市化已成為一種潮流趨勢,“城市讓生活更美好”已經(jīng)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了。
然而,我一個并不是真正意義的鄉(xiāng)下人,卻十分懷念和向往鄉(xiāng)下的生活。
我的少年時代是在青藏高原的青海大學度過的。青海大學的前身是工農(nóng)學院,自然與省農(nóng)科院毗連落戶到了城北的農(nóng)村,于是享受農(nóng)村的田園般的生活,親近并與大自然零接觸的日子,便成為我此生的幸事。
還記得那羊兒爬坡的黃昏,
是父親抱我騎在羊背上走。
羊兒咩咩回欄哦,
我與羊兒出山溝。
還記得那水渠旁的低洼地,
是小朋友最愛去的地頭。
蝌蚪娃娃穿梭忙哦,
我抓蝌蚪樂悠悠。
還記得那農(nóng)科院的苗圃,
桐油子顆顆落枝頭。
小松鼠躥上又躥下,
逗得我忽左又忽右。
榆樹錢兒天上飛,
男孩子手上握彈弓。
穿云步月覓雀鴉,
掘地挖渠掏鼠洞。
清靈靈的水呀柳枝兒新,
微微的春風啊桃花紅,
少女的夢啊多芬芳,
遙望著天邊出彩虹……
這就是我的童年和少年的生活,多美好啊!如今童年和少年的生活已遠離了我,那夢般的田園鄉(xiāng)村生活似乎也一去不返。然而當我走在這城市的寬寬的水泥馬路上,穿行在呼嘯而過的過往車輛中;或者身居高樓之中,體味鴿籠半空鎖春秋的滋味時,我不得不更加懷念起這段生活了,懷念我的馬蘭花,思緒常常被牽引回青海高原暮春的和風中……
山頂積雪未融,徘徊著雪影與天光,
山下春水初漾,倒映著柳枝和群羊。
田野上耕耘的人們啊,用著原始的農(nóng)具耕種希望。
山間里起舞的春風喔,把握著溫馨的愛意降臨人間。
是河湟的風兒在蔓延,吹綠那“花兒”的故鄉(xiāng),
是藏地的兒女的虔誠,在凡界曬出大佛的吉祥……
在這蟲與草的神界,我更愛那馬蘭花開,
綠色的春的襯底上,遠望一簇簇紫色的綢帶,
無數(shù)癡兒怨女借她表情,
無數(shù)詩人騷客向她膜拜。
在雅與俗的傾情中,
她把淡淡疏垂的花瓣伸向天籟,
像是回望天穹深處的紫眸,
又像是曼妙起舞的仙子步態(tài)……
記得鄭板橋曾說:“四時花草最無窮,時到芬芳過便空。唯有山中蘭與竹,經(jīng)春歷夏又秋冬”。
這青海高原的馬蘭花,在我心中卻是蘭中極品,經(jīng)春歷夏又秋冬,愈發(fā)高貴芬芳。
如今我住在一個人口密度為每平方公里上萬人的中心城區(qū)。現(xiàn)代科技的發(fā)展,可以把房子蓋成摩天大樓, “人往高處走” 在今天更發(fā)展到了極致,不知道未來的人還要走多高?
總之我們已經(jīng)遠離了地面,不能感受融融的地氣,清晨開窗而來的不再是撲面的﹑清新的混和著泥土和芳草氣息的空氣,而憑臨半空所能俯瞰的卻是那些忙忙碌碌的,奔走的車奴、房奴、學奴的身影。
地鐵站內(nèi)的擁擠如黑云,
馬路上奔馳的車輛常驚心,
超市百貨淘寶忙,
菜市攤頭砍價勤。
車門口,擠車的人群上下慌。
紅綠燈,穿行的人流過往急。
一車肇事撞人,全馬路人圍觀,
一人口罩捂面,滿車人回避。
車站、馬路修了一遍又一遍,
拆房、建房搞了一期又一期。
上高架,樓與樓比肩入云霄,
下天橋,車并車接踵出鬧市。
……
這是大城市的一些生活場景,也許我偏執(zhí)此角度的描摹有些片面了,但問題確實存在。它的存在暗淡了城市生活的閃閃星光,讓我們這些“鄉(xiāng)下人”更加格外思念在故土的生活!
青海大學早已成為省上頭號的綜合性大學了,幾十年前的鄉(xiāng)土地帶也在城市的改建和擴大中消失了?,F(xiàn)在不能消失的是我們曾經(jīng)擁有的美好的記憶,和那些留在記憶中的鄉(xiāng)土與人事。
“城市讓生活更美好”是這屆世博會的主題,是未來城市發(fā)展的方向,我們寄希望于未來,期待世博會的盛況空前,引領(lǐng)我們步入美好的城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