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隨蔣介石的眾多顯赫人物之中,陳立夫和陳果夫兄弟與蔣介石淵源頗深。陳氏兄弟的二叔陳其美與小他9歲的蔣介石是結(jié)拜兄弟,陳家的第二輩人習慣稱蔣介石為“蔣三叔”。陳氏兄弟后來一道進入國民黨權(quán)力中樞,掌握人事和組織,成為那個時期最有名的一對兄弟,素有“蔣家天下陳家黨”的說法。然而,陳立夫做夢也沒想到,他這個曾在中國大陸呼風喚雨的“中統(tǒng)”特務頭子,后來居然會靠賣皮蛋、湖州粽子和辣椒醬,在紐約唐人街出了名。
“24小時內(nèi)離開臺灣”
1924年,陳立夫在美國匹茲堡大學獲得礦冶碩士學位后回國,不久便成了蔣的核心幕僚?!八摹ひ欢狈锤锩兒螅惲⒎蚍蠲闪⒅醒虢M織部調(diào)查科,后來擴大為“中統(tǒng)局”。陳立夫的仕途一帆風順:29歲任國民黨秘書長,31歲任國民黨中組部部長,38歲任教育部部長。
然而,由于與蔣介石的另一心腹、臺灣省主席陳誠不睦,為防止內(nèi)斗,敗退臺灣之后的蔣介石決定清除陳立夫這塊絆腳石。陳立夫察言觀色,明白蔣的用意,一次在跟蔣介石談話時主動表示:“總裁,大陸失敗,黨、政、軍三方面都應該有人出面承擔責任。黨的方面,果夫和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我覺得果夫和我都不宜參加此次黨的改造?!笔Y介石聽后,默不作聲。陳立夫知道大勢已去。不久,陳立夫得到了蔣介石的命令,叫他在24小時內(nèi)離開臺灣。1950年8月4日,陳立夫帶著全家倉促離臺。
離臺后,陳立夫一家先到瑞士,稍事停留之后遷往美國,最終定居在新澤西州湖林城外的來克塢鎮(zhèn)。此時的陳立夫,剛年滿50歲。雖被稱為“四大家族”之一,論資產(chǎn)陳家實際上根本不夠格稱作“大家族”,因此,謀生很快成為陳立夫流亡生活的主題,于是陳立夫決定辦個養(yǎng)雞場。當時,在美國定居的江蘇醫(yī)學院前院長胡安定準備投資辦個養(yǎng)雞場,需要合伙人,找到了陳立夫。陳立夫與胡安定考察了60個養(yǎng)雞場,挑一個便宜的買下來,成交價為4.7萬美元,可先付2萬元,剩下的分十年付清。陳、胡二人翻箱倒篋,傾盡所有,只湊足8000美元,四下里告貸,經(jīng)朋友援手,總算把雞場盤了下來。
打著領(lǐng)帶養(yǎng)雞
陳立夫的這個養(yǎng)雞場,上上下下只有陳立夫和夫人孫祿卿兩人。夫妻二人天亮即起,晚上很早就休息。工作都有一定流程,除了喂飼料、孵雞、撿蛋、大小分類、洗蛋、秤蛋、包裝和運送外,還得請專家打針。這段生活雖然清苦,但一家人卻也其樂融融。陳立夫的小兒子陳澤寵曾經(jīng)回憶,陳家當時只有一間房子,雞兒就那么在屋子里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家人只好在雞群里面跑來跑去。
那時候很多人去看陳立夫,有人看到陳立夫打著領(lǐng)帶在雞場工作的照片,懷疑他養(yǎng)雞只是“作秀”。作家李敖曾就這個問題問過陳澤寵,陳說:“你太不了解我父親了,他非常尊重中國傳統(tǒng)禮儀。他覺得見客人不穿正裝很不禮貌,所以平時他就打個領(lǐng)帶,再帶上圍兜,如果有客人來,他趕緊摘掉圍兜,不然還要進去換衣服。在他的想法里,衣服不見得要華麗,但一定要整潔。”
陳家養(yǎng)雞場最興隆時養(yǎng)了6500多只雞。陳立夫的兒女曾問他:“你為什么要養(yǎng)雞?這又不是你的專業(yè)?!标惲⒎驘o奈地說:“雞不會像人那么復雜,雞比人聽話,雞比人好管。”為節(jié)省開支,陳立夫的養(yǎng)雞場全部采用人工飼養(yǎng),勞力支出很大,陳立夫出力最多。三年下來,養(yǎng)雞場利潤可觀。
陳氏辣椒醬也很出名
好景不長,隨著橫貫美國東西的高速公路通車,西部地區(qū)大量廉價雞蛋源源而來,蛋價暴跌,直接威脅到了陳家養(yǎng)雞場的生存。不幸的是,1964年10月,陳家養(yǎng)雞場附近的森林失火,陳家養(yǎng)雞場被燒了個一干二凈。好在陳的長子、次子均在美國獲得了博士學位,還找到了不錯的工作,陳立夫夫婦可以從他們那里得到些接濟。
雞場被焚后,陳立夫又把目光投向養(yǎng)雞業(yè)的“下游產(chǎn)業(yè)”——雞蛋加工上面。陳立夫家中有一個做皮蛋的秘方,陳立夫按秘方做出的皮蛋,不僅好吃,而且好看,在美國的華僑之中,人稱“陳立夫皮蛋”。中秋節(jié)到來之時,頗有商業(yè)頭腦的陳立夫?qū)?萬個鴨蛋制成鴨蛋黃供應,著實賺了一大筆錢。隨后,他又擴大業(yè)務,做湖州粽子、年糕、咸鴨蛋等。
在當年唐人街,陳立夫家制作的辣椒醬也一度成了熱銷品。當時,陳家在美國有很多老朋友,經(jīng)常到陳家聚會。陳夫人很會做菜,大家覺得她做的辣椒醬非常好吃,先是有人來要一罐兩罐,后來三五罐,越來越多,直到有人開始訂購。陳夫人后來說,她是盛情難卻。這種辣椒醬味道鮮美,有人美其名曰“陳立夫辣椒醬”。
陳立夫開養(yǎng)雞場、賣皮蛋的消息接二連三地傳進了蔣介石的耳朵里,在雞場起火和出雞瘟的時候,蔣介石還曾秘密通過近臣俞國華給陳家寄錢,幫陳家渡過難關(guān)。陳誠死后,蔣介石派人赴美,讓陳立夫準備盡速返臺定居,并指派專人在臺灣為陳立夫督造官邸。當時已任“國防部長”的蔣經(jīng)國親自出馬為陳宅選址。1969年國民黨開完“十全”會后,陳氏夫婦回臺灣定居。(摘自2010年5月26日《環(huán)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