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妍 程婧婷

一、意象作為傳統(tǒng)藝術的表意范式

“意象”作為中國傳統(tǒng)藝術的表意范式，是中國先民生存實踐的結晶。古人通過觀察萬象、體悟“大象”，“法象天地”，最終創(chuàng)造出“易象”——以陰陽符號及其計算推演，建構世界、表述世界的象數符號系統(tǒng)。易象的傳受是“意會”的。意會過程中的主觀情感和主觀體驗與客觀物象交互作用，形成了特定的藝術表意范式，中國古代文論用“意象”來指代這種在藝術審美過程中，主體不斷凝結印象材料以構造對象、認知世界和構成世界的精神活動中的產物。

“意象”（Image）一詞在西方藝術理論中晚出，西方藝術一向以摹本、再現為表意范式。以狄爾泰的生命美學為發(fā)端，西方美學從模仿美學轉向體驗美學，美學研究的注意力從審美對象轉移到審美主體，移情說、直覺說、距離說、內模仿說等等推波助瀾，使意象走向了顯學。莫里斯·梅洛-龐蒂的《知覺現象學》、阿恩海姆的《藝術與視知覺》揭示了意象產生的心理機制；蘇珊·朗格的《藝術問題》、《情感與形式》提出藝術是“人類情感的符號形式的創(chuàng)造”，是“與情感和生命的形式相一致”的“有意味的形式”；20世紀初龐德為代表的意象派正式提出“意象是主客觀‘熔化’、‘轉化’契合的過程，給外部的事物以意象的形式”。雖然“意象”誕生于西方的邏各斯與科學心理學文化土壤中，但是，意象作為藝術表意范式的功能機制，卻獲得了東西方美學的共識。

“意象”是立足與主客、心物交感來完成審美及信息傳受的。任何藝術品都是由“意”和“象”兩者交融而成，藝術品通過符合美的形式規(guī)律的“象”，表達人對存在的感受與反思相關的“意”。由于人類生存感受的共通性，“意象”便具備了揭示意識及一切現象并構成世界的秩序的“符號”能力。作為符號的意象，必須能為某一“類”事物或某一類力的作用方式賦予具體的形式。藝術中的意象本身就是陳述，它包含并展示出它想要陳述的意義，因此它的可見形式與它要表達的內涵息息相關。藝術“意象”是藝術存在的根據，人們因為它們而確信藝術品、藝術意味、藝術價值的存在，并運用意象建立所謂第三秩序。意象離不開客觀物象，但它又是“意”中之象，傳統(tǒng)藝術中意象的接受與感知，是建立在人的體驗、情感、想象之上的，是審美主體精神操作的結果，是審美主體的內在心象。因為它在意與象上體現了雙重的“真”，因而“最大程度地擁有了對象的全部內容，保全了對象的氣足神完”。

二、仿像：西方藝術表意范式理論的新變

“仿像”概念來自希臘文，其原意一方面表示圖像，另一方面又表示模擬。早在公元前460年左右，原子論哲學家德謨克利特和留基伯就已經使用eidolon表示物質世界的形式復本以及由我們的感官所接受的某種知覺形式，柏拉圖將這一觀念用于他對世界的闡述，認為理念是世界的原本，現實世界是理念的摹本，而藝術是摹本的摹本。藝術摹本的意義在于，它是人們對天國的回憶，是天國在靈魂中的痕跡的外化，它召喚人們回歸理念世界的秩序。亞里士多德認為藝術是人對自然的模仿，認為藝術仿本的意義是以與自然同構的秩序彰顯自然的本質。千載而下，西方文論在模仿說的基礎上，一直標榜藝術的模仿、再現特征。某種意義上說，“仿像”在西方文論中，一直在與真、自然的二元關系中被作為“假象”，其本身并未引起足夠的關注。波德里亞第一個對其進行了本體研究，以Simulation（仿像）替換了eikon，創(chuàng)立了“仿像”理論。他認為，與摹本的區(qū)別是，仿像無“客觀本源”。波德里亞特別強調仿像的虛幻性，“人類建構的各種巨大仿像從自然法則的世界，走到力量和強力的世界，今天又走向心象與物象二項對立的世界。存在和表象的形而上學之后，然后是能量和確定性的形而上學之后，然后是非決定論和符碼的形而上學。自動控制模式生成、差異調制、反饋、問答等等：這就是新的操作形態(tài)”，波德里亞用“符碼”翻譯了仿像的整個歷史秩序。在波德里亞的語境里，符碼意味著所生產的客體不是常規(guī)意義上的摹本，在那里，摹本就是源頭的、自然的、客體的摹本?？梢姟胺孪瘛迸c“摹本”的不同就在于，“仿像”不是對現實世界秩序的描摹，其本身就是一種秩序、一個世界。

三、計算藝術“仿像”的新格局

如果說波德里亞是以電視媒介文化為本體提出的批判的仿像論，他對仿像的揭示出于其對人類生存狀態(tài)的憂慮，那么計算藝術則是運用了數字媒介，為藝術開創(chuàng)了一種新的“仿像”表意范式。計算藝術講求的是數據處理和創(chuàng)造性編碼。在探尋和檢測“美”的過程中，運用能夠刺激人類審美神經的編碼排列，在大腦潛意識中形成一種直觀的數學模型，我們在這模型里衡量間隔、比較比例、翻譯算法，并且進行一系列的情感計算。人們常常被數字藝術的視聽效果所震撼，實質上，那些令人們沉浸的意境，其本源魅力來自于“Photoshop”圖像效果處理、“Shrek”3D動畫此類軟件深層結構的算法的美。以分形藝術為例，分形的本質就是標度變化下的不變性，分形藝術系統(tǒng)中的每一元素都反映和含有整個系統(tǒng)的性質和資訊。我們生活的世界看似紛繁復雜、毫無規(guī)則、支離破碎，分形幾何提供了一種描述這種不規(guī)則復雜現象中的秩序和結構的方法，它研究無限復雜但具有一定意義下的自相似圖形和結構的幾何學，揭示了世界的自然原貌。如今計算機和數字技術逐漸形成了人們創(chuàng)作、體驗和接受藝術的媒介，計算藝術與物理學、心理學、生理學相關聯(lián)，追求更好地實現客觀物理和主觀心理之間的復雜交互?？梢哉f，計算藝術就是物理上的深度仿真對心理上的潛層意識的映射。

計算藝術提升了傳統(tǒng)藝術意象范式的“意”與“象”轉換能力、直觀化了轉換效果，并在此之上產生了意義的“函數”級的擴展，由于這種數字仿像的虛擬現實特征改變了意與象的格局，促成了“意象”向“仿像”的變革。審美意象的表意范式源于“象”的普遍性和“意”的獨特性，就“象”能“類萬物之情”而言，審美意象的產生不是僅僅借助于逼真的模仿物象就能做到，而必須把握表現在事物變化中的陰陽的結構、關系、功能和運動。意象范式中最高的美學境界是“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追求的是“唯變所適”的和諧之美。傳統(tǒng)藝術的意象化表達在于具象與抽象的流轉之間，是將主體的情感、認識投射到客觀物象之中，并以一定的表現手段對客觀物象進行主觀化概括，形成一種介于似與不似之間的主觀化物象空間。其“不似”指具象的形，其“似”指內在的神，形不似而神似，構成以形寫神、神形兼?zhèn)涞囊庀?。計算藝術的仿像化表達在于算法中規(guī)則元素的不規(guī)則運動之間。計算藝術令人可以察覺到模式化元素的運動之美，創(chuàng)造出一些不尋常的效果，在這種模式下，映射出人類意識流動、生命結構的藝術“仿像”能夠給人帶來深度的審美共鳴。

如果說傳統(tǒng)藝術中通過“意象”間接完成的“移情”，在數字藝術中變?yōu)橛伞胺孪瘛敝苯由傻摹爸睬椤薄藗儾粌H是將此“情”移置到對象中，而且是將此“身”移植到對象，或者就寄生于對象本身。計算藝術創(chuàng)造的“仿像”使意象不再停留在內心視象的精神操作，而是使主體的精神在與現實世界實現了同構關聯(lián)的同時，與世界互動創(chuàng)化、生生不息，這是以意象為表意范式的傳統(tǒng)藝術力所不及的。主體必須調整藝術認知思維和行為，以適應這種離散式、跨時空、可參與、互動式、直觀化的，體現人類感覺的延伸和人為感覺的、藝術表意范式的新格局。

四、仿像：基于象數思維的“意象”范式的數字化表達

首先，以象數關系建構世界是人類上古時代獨特的詩性思維方式。以數為本源，以數的運算為法則，以數與物象的關系秩序世界，這是東西方先哲試圖表述世界的方法之一。在古希臘，畢達哥拉斯通過數字和圖形、數字和音樂等關系的研究發(fā)現，“一切其它事物都表明,其整個的本性都是對數的模仿”，數是宇宙的本源，畢達哥拉斯認為音樂或諧音是時間之數,幾何是空間之數,天文是時空之數⑩。一定的數與某些物象，由于一定的比率的關聯(lián)，而產生了“可以聽到，可以看到，可以觸摸的宇宙，總之，具體可感的宇宙是最高的美”。宇宙內的各個天體因此處在數的和諧秩序中，這就是宇宙諧音。亞里士多德的象數關聯(lián)在他邏各斯哲學思辨中的靈光一現，是他對宇宙的詩意凝望。中國先民則依象與數的關系，建立了獨特的“象數”思維方式，創(chuàng)造了一套完備周密的象數邏輯。它融抽象思維、形象思維及直覺思維方式于一體，以卦象、爻象為思維出發(fā)點和先驗模式，以取象、運數為思維方法，以具有轉換性能的“象數”、“義理”兩種信息系統(tǒng)為思維的形式和內涵，以外延界限模糊的“類”概念對指謂對象及其發(fā)展趨勢作動態(tài)的、整體的把握和綜合的、多值的判斷，形成了完整的、系統(tǒng)的“象數”藝術思維架構?。

如果說傳統(tǒng)藝術媒介下，象數思維的詩性表達創(chuàng)造了藝術的“意象”表意范式，那么計算藝術創(chuàng)造的“仿像”，則是象數思維“意象”的數字化表達。計算藝術理念與象數美學思維是相通的，都是由“數“的“易”衍生出“意”的“象”，“意”就是在內心中演數（度量和計算）；“象”，則是由數理關系轉化而來的直觀顯現（形象、表象）。象數思維的實踐步驟包括取象法和運數法。象數思維把物象符號化、數量化，用以推測事物關系及變化，而計算藝術的創(chuàng)造中，我們可以將對自然物象的捕捉理解為“取象”，把將其編程的工作理解為“運數”，就可以清晰見出其數據編碼與直觀呈現的對應關系。無論是象數思維還是計算藝術，其表意過程均是通過數與象的關系創(chuàng)造外在直觀顯現，計算藝術之美在于，它在虛擬與現實的中介層面，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一種因適度而和諧的愜意，數與象之間、算法與形式之間、人與物之間的各種形成的交換是美的基礎。計算藝術將“數”轉化成了“象”的存在。由此說來，“仿像”是“意象”思維的數字化表達。

第二，從科學的角度而言，宇宙可以由幾組簡潔的方程式所建構，以簡潔與精確的方程描述世界，表征了計算藝術的詩性美。象數思維的“陰”、“陽”對立觀與計算思維的“0”和“1”二進制算法同樣是以簡單化為訴求的計算詩性的體現。計算藝術“仿像”，可以說是意象的運演方式的數字化表達?！跋髷怠焙汀八惴ā崩斫馐澜绲某霭l(fā)點都是極簡化的“是”與“否”抽象辯證觀?！吨芤住氛J為陰陽是構成世界的基礎，先人不斷地使用“陰”、“陽”這兩個數字單元，進行組合與再組合，由陰陽而八卦，推衍出六十四卦，并由卦爻之象來描述世界萬物的變化規(guī)律。而“由于所有事物奇妙的互相聯(lián)系，使得明確地用公式闡述各個事物的特征數字極為困難，”為此，萊布尼茨創(chuàng)造了一種精美的技巧，“通過它，確鑿的諸關系可以用數字加以表達和固定，然后又能在數字計算中進一步加以確定。”?這個技巧就是“0”和“1”邏輯原理。象數思維中的陰陽能量就像電腦中的二進制一樣，真實地構筑了我們紛繁復雜的萬有世界?！瓣帯迸c“陽”、“0”和“1”，就是通過數字來表征物象，通過計算來描述事物的關系，并通過給定的條件和參數模擬推衍未知事件變化的規(guī)律。這兩種來自于中西方、不同時代的理論體系表明，“在追求簡單美的心理驅動下，科學探索者們會從心底涌起一種渴望與沖動，這種無形的力量迫使他們這樣而不是那樣去衡量已有的知識和創(chuàng)造新的知識，從而使簡單性原則具體化為思維動力”?。世界任何復雜事物歸結起來，都可以用陰或陽、“0”和“1”的進行運算組合來表述，任何事物都是數學的、可量化的、可轉換的。通過這種簡化原則科學計算所求得的美，便是世界與人類之間、束縛與自由之間的合適的“度”、“黃金分割點”，由此使人獲得悅情、悅志、悅神的和諧之美。

第三，象數語言系統(tǒng)與計算語言系統(tǒng)都具有縱向的層級性。計算藝術“仿像”的創(chuàng)造與傳統(tǒng)藝術的“意象”都是依靠其語言的層級系統(tǒng)來傳遞和接受的?！吨芤住吠评硐到y(tǒng)包含三種語言。1、對象語言：卦象爻象，《周易》是一個名符其實的符號推理系，它的核心部分是六十四個六爻卦；2、語法語言：例如,六、九、初、上、陽爻、陰爻、內卦、外卦、經卦、復卦、本卦、之卦、位、中、應、乘、承、據、比等等；3、自然語言：卦名、卦辭、爻辭。它們構成了一個明晰的、層級式的“象、數、辭”系統(tǒng)?！吨芤住分袛?、象、辭復合符號系統(tǒng)的操作程序是：因數定象、觀象系辭、玩其象辭而定吉兇?。計算機語言也包括三個層級：1、機器語言，是指一臺計算機全部的指令集合，使用二進制數；2、匯編語言，為使計算機語言更便于使用，人們用一些簡潔的英文字母、符號串來替代一個特定的指令的二進制串；3、高級語言，它接近于數學語言或人的自然語言，同時又不依賴于計算機硬件，編出的程序具備通用性，就形成了高級語言，如C++、JAVA、VB等。不難發(fā)現，象數思維和計算思維存在著相似的縱向表意系統(tǒng)：從對象語言的最基層編碼的極簡化到語法語言指令的明確化，再到自然語言使用的人性化，這是一個規(guī)劃合理的由抽象向具象、由數理向藝術轉化的表意過程。

第三，基于象數思維的“意象”與算法思維的“仿像”都具有動態(tài)生成性?！兑住は缔o》云:“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大易思想將宇宙萬有理解為一個由無到有、由有到無的不斷往復的循環(huán)，我們均生存在這個過程之中，宇宙總是處在推陳出新的旺盛的生命期。任何事物本身都存在矛盾，且矛盾轉化的條件系統(tǒng)處在不斷的運動發(fā)展之中，這種描述和表現天地萬物生生不息的運動之美的方法，可以視為藝術的“有機的尺度”?。因此，藝術“意象”正是人類與變動不居的大千萬有互動興會的產物。而計算藝術“仿像”更是處于一種流變、未完成的狀態(tài)，其美學效果和藝術成品均取決于操作環(huán)境和操作主體，不變的只是算法的規(guī)則，這與象數思維中的“易”是同樣的動態(tài)模式。“意象”是參照不同條件系統(tǒng)下人的情感、愿望和意向所作的價值判斷，審美主體只能“觀變”與“適變”，而“仿像”的動態(tài)生成性更有主體控制的特點，“仿像”變化的結果更多掌握在主體的手中。

結束語

波德里亞認為“仿像時代”意味著審美意象的消解，審美主體的主動關照變成了被動接受,所以“仿像”的“超真實”把主體也一起變成了“仿像”，世界上“符碼”越多“意義”就越少?。其實不然，伴隨著媒介技術由物理化向數學化的轉變，審美經驗的藝術表征也轉向了內在與底層規(guī)律的運用與展現。象數思維視域下的計算藝術，算法呈現的藝術形態(tài)可謂之“象”，后臺算法和成“象”原理可謂之“數”，“象”與“數”之間流暢的轉換是計算技術的主要功能之一?！胺孪瘛笔恰耙庀蟆彼囆g表意范式在數字媒介技術條件下新變?？茖W與藝術的融合使主體的假定性與選擇性在計算藝術中被發(fā)揮到極致，算法條件下，藝術中的主體與客體、抽象與具象、真實與虛擬之間的流轉都變得輕而易舉。依憑傳統(tǒng)藝術媒介創(chuàng)造的意象，主體在內心營構感官化、直覺性、沉浸式的審美體驗，而計算藝術將藝術的表意過程——對信息進行識別、提取、加工，存儲、重組、最后輸出、升華——由精神操作變成了身體力行。從身體出發(fā)，計算藝術改變了時空結構與我們的身心關系。藝術表意范式由“意象”到“仿像”的遞進過程中，東西方不同時代的“意象”與“仿像”理念在當代匯聚融會，共同參與藝術表意范式的當代建構。

① [美]蘇珊·朗格《藝術問題》，南京：南京出版社，2006.1，144～145。

②[美]魯道夫·阿恩海姆《視覺思維》，成都：四川人民出版，1998.3，403～404。

③汪涌豪《范疇論》，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29。

④許宏香《仿像》，上海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8.4。

⑤[法]讓·波德里亞《象征交換與死亡》，南京:譯林出版，2006，80。

⑥Ira Greenberg.Processing:Creative Coding and Computational Art.America,New York:Apress Company.2007。

⑦孫博文《分型算法與程序設計——Visual C++實現》，北京：科學出版社，2004,1～9。

⑧蘇穎《〈周易〉“象”思維模式對〈內經〉理論體系構建的影響》，世界中西醫(yī)結合雜志，2008,第3卷第2期。

⑨汝信主編《西方美學史》，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39～41。

⑩Kenneth S.Guthrie.The Pythagorean Sourcebook and Library.Phanes Press,1987,34。

?劉綱紀《〈周易〉美學》,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6.10，242。

?萊布尼茨《萊布尼茨自然哲學著作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5。

?孫直《論力學中的簡單性原則》,《自然辯證法研究》，1997.4。

?周振甫《周易譯注》，北京：中華書局，1991.4，11～14。

?劉綱紀《〈周易〉美學》，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6.10，279。

?[英]尼克·史蒂文森《認識媒介文化———社會理論與大眾傳播》，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