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西
也許摩羅先生看透了世態(tài)冷暖,才從虛無主義的角度懂得了一個魯迅式的真理:“絕望之于虛妄,正與希望相同?!?/p>
吵什么吵?閉嘴!想當年,金戈鐵馬;看今朝,死纏爛打。易中天與摩羅,學界梟雄,曾經(jīng)兩兩相忘,如今口水大王,也算是學界近期的一大看點。
一切都要從摩羅的新書《中國站起來》說起。也怪摩羅,好大喜功,書名學什么不好,學《中國不高興》;提出的觀點呢,也是和魯迅叫板,說:“中國人沒有特殊的國民性。”
書還沒上市,也不知怎么著,給老易看了,立馬發(fā)飆。新年伊始,老易接受《精品閱讀》編輯部采訪,批評摩羅的新書是“道德沙塵暴”。摩羅哪是吃素的,立即反擊,在博客上撰文《中國人真有易中天說的那么壞嗎》,又以易中天創(chuàng)造的新詞“道德飆車”還治其人,反唇相譏,火藥味十足。與之相反,易中天二度接受《精品閱讀》雜志采訪時,對摩羅的文章做出回應(yīng),態(tài)度謙和,用詞謹慎,顯然是不想涉水太深,以免殺敵一萬,自損八千。
說起來,道德這話題,能討論個子丑寅卯嗎?還不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網(wǎng)民對此議論紛紛,挺易派和挺摩派互不相讓。討論來討論去,大致還是兩種毫無新意的結(jié)論:一是中國人道德混亂禮崩樂壞:“我挺易中天,老易說的中國目前的狀況,道德沙塵暴,很形象,很生動”;另一類則是另一個極端,中國人花好月好自大自強:“頂,中國就要站起來!”
正像文懷沙事件從“文李之爭”成為大眾狂歡一樣,摩易的文化擂臺賽,也注定不會成為這兩個人的個人秀。摩易二人大戰(zhàn)三百合殺得興起時,半路突然沖出個程咬金。兩人提刀勒馬跳出圈外,定睛一看,來將并非旁人,正是《中國不高興》的作者之一,劉仰。劉仰在其博客上撰文《個人、國家與世界公民》,他的觀點比較特別,不知道對于摩易二人,是否也有很大的啟發(fā)作用:在全球化的今天,個人命運不僅受制于國家,更受制于世界的發(fā)展。摩羅先生大概是不會接受他人的意見的,因為他說了:我清醒,所以我瘋狂!摩羅洋洋灑灑的《中國站起來》,總結(jié)起來,就是對傳統(tǒng)的人性善論和人性惡論的反駁:“實際上,世界上只有一種人性,每個民族、每個人都是天使與魔鬼的復(fù)合體?!睆膶W術(shù)層面上來說,摩羅的觀點大可以平心靜氣地討論。摩羅此書的貢獻在于,當所有的人都對魯迅的“國民劣根性說”習焉不察乃至頂禮膜拜時,摩羅敢于大膽直言,提一家之說。不過,摩羅的情況似乎并不太妙。1月9日下午,中關(guān)村圖書大廈五樓多功能報告廳,摩羅《中國站起來》新書發(fā)布會傳來消息,錢理群教授因為堅決反對摩羅的思想轉(zhuǎn)變,不愿意參加發(fā)布會。更大的噩耗傳來,與老易戰(zhàn)罷,勝負難料的局面下,摩羅等來的,卻是友人的絕交書。顯然徐晉如將摩羅的這本書視作一次“變節(jié)行為”:“今早看新聞,驚悉摩羅先生新出版了他的著作《中國站起來》,谷歌了一下,果然是一部混合了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的左傾作品,也果然被臭名昭著的烏有之鄉(xiāng)網(wǎng)站重點推薦。曾經(jīng)的朋友愈行愈遠,震駭之余,傷心莫名。與余杰通了電話,他說已宣布與摩羅先生絕交,我想,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摩羅先生的友誼,也到此為止?!?/p>
這段話被摩羅原封不動寫進了自己的博文中,對于徐晉如和余杰的不理解,摩羅先生也是頗感無奈,無奈之下,遂以調(diào)侃待之:“那些僅憑《中國站起來》書名就判定其內(nèi)容、判定其作者的人,與其說是要跟我絕交,不如說是為了過一把主義癮。若有真心與我絕交者,請讀完此書再作決斷并向我本人提出申請(不足為外人道也),我將根據(jù)其語氣、才情、人品擇劣批準。對于所有因《中國站起來》而跟我絕交的人,我依然為他保留在‘中國趴下去時與我復(fù)交的權(quán)利——不過但愿不會有那一天?!?/p>
毫無疑問,在國力和軍事上,中國人在西方列強面前站起來了,可是在心理上,中國人是否依然卑躬屈膝?中國人的奴性,獨立思考能力的缺失,韌性的戰(zhàn)斗讓位于和平時代的風花雪月……需不需要再一次的啟蒙?這些問題依舊嚴肅地擺在我們的面前。一個作家給自己起的筆名取自魯迅《摩羅詩力說》的篇名,卻草率地說出:“魯迅一輩子堅持不懈地進行國民性批判,實際上就是自虐心理的持久的表現(xiàn)和發(fā)泄?!闭媸?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從精英到草根,摩羅的大變局實在讓人莫名。也許摩羅先生看透了世態(tài)冷暖,才從虛無主義的角度懂得了一個魯迅式的真理:“絕望之于虛妄,正與希望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