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王安石是北宋時(shí)期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學(xué)家，一生著述甚豐。然而，由于北宋末年的黨派之爭，以及后世的毀譽(yù)之論，王安石的著作散佚頗多。今按輯佚書一般原則，依據(jù)南宋衛(wèi)浞的《禮記集說》、元吳澄的《禮記纂言》等著述，從中采輯王安石《禮記》訓(xùn)釋65條，合為一編，以見王安石《禮記發(fā)明》之梗概。

關(guān)鍵詞：王安石 《禮記》 《禮記發(fā)明》

一、前言

王安石是北宋時(shí)期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學(xué)家，一生著述甚豐。然而，由于北宋末年的黨派之爭，以及后世的毀譽(yù)之論，王安石的著作散佚頗多。近代以來，陸續(xù)有學(xué)者從經(jīng)籍中輯出王安石的《易解》、《三經(jīng)新義》、《老子注》、《字說》中的佚文，然而迄今尚沒有王安石《禮記發(fā)明》的輯本面世。為了能部分復(fù)原王安石的佚書《禮記發(fā)明》，筆者按照輯佚書的一般原則，依據(jù)南宋衛(wèi)浞的《禮記集說》、元代吳澄的《禮記纂言》等著述，從中采輯王安石《禮記》訓(xùn)釋65條，合為一編，以見王安石《禮記發(fā)明》之梗概。

從目錄書和相關(guān)經(jīng)籍的著錄來看，王安石的《禮記》學(xué)著作有《禮記要義》和《禮記發(fā)明》兩種。南宋趙希弁《郡齋讀書志附志》卷五載王安石有《禮記要義》二卷；此外，南宋衛(wèi)浞《禮記集說》中的《集說名氏》載王安石有《禮記發(fā)明》一卷。趙希弁、衛(wèi)浞只記書名，并無版刻記載。明代朱睦挈《授經(jīng)圖義例》卷二十載王安石有《禮記要義》二卷、《禮記發(fā)明》一卷，也不言二書的版刻。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紀(jì)昀校閱《禮記集說》時(shí)云：

《禮記集說》一百六十卷，宋衛(wèi)浞撰。浞字正叔，吳郡人。其書始作于開禧、嘉定間。自序言‘日編月削，幾二十余載而后成’……紹定辛卯，趙善湘為鋟板于江東漕院。越九年，浞復(fù)加校訂，定為此本。自作前序、后序，又自作跋尾，述其始末甚詳。蓋首尾閱三十余載，故采摭群言最為賅博，去取亦最為精審。自鄭《注》而下所取凡一百四十四家，其他書之涉于《禮記》者，所采錄不在此數(shù)焉。今自鄭《注》、孔《疏》而外，原書無一存者。朱彝尊《經(jīng)義考》采摭亦最為繁富，而不知其書與不知其人者，凡四十九家，皆賴此書以傳，亦可云禮家之淵海矣!

“采摭最為繁富”的《經(jīng)義考》和搜羅天下群書的《四庫全書》的編者，均未見世間再有王安石《禮記要義》、《禮記發(fā)明》二書的刊行，而且斷定衛(wèi)浞《禮記集說》所取包括王安石《禮記發(fā)明》在內(nèi)的144家，除鄭《注》、孔《疏》外，“原書無一存者”，可見王安石的《禮記要義》和《禮記發(fā)明》散佚已久。由于后人對《禮記要義》無所援引，所以其具體內(nèi)容己不得而知。所幸的是，衛(wèi)浞撰《禮記集說》時(shí)援引了王安石《禮記發(fā)明》中的一些內(nèi)容，借助于衛(wèi)浞《禮記集說》，可以管窺王安石《禮記發(fā)明》。此外，元人吳澄的《禮記纂言》也于王安石《禮記發(fā)明》的內(nèi)容有所援引。

以下對王安石《禮記發(fā)明》輯本的資料來源及其版本、輯本的構(gòu)成和體例略作說明。

其一，關(guān)于輯本資料來源及其版本。作為輯本的基礎(chǔ)性資料是衛(wèi)湜的《禮記集說》，用《通志堂經(jīng)解》本，并以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予以參校。此外，吳澄的《禮記纂言》(簡稱《纂言》)、胡廣所編《禮記大全》(簡稱《大全》)、清代的《欽定禮記義疏》(簡稱《義疏》)、納蘭性德《陳氏禮記集說補(bǔ)正》(簡稱《補(bǔ)正》)均用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其二，關(guān)于輯本的構(gòu)成。輯本共輯出王安石解說《禮記》語65條，從衛(wèi)浞的《禮記集說》中輯出64條，這64條均為《禮記發(fā)明》中的內(nèi)容。從《纂言》中輯出13條，這13條均見于《集說》，只不過有異文，然大義相同，可以與《集說》互校。從《大全》中輯出1條，見于《集說》。從《義疏》中輯出15條，其中有1條為《集說》所無。從《補(bǔ)正》中輯出2條，均見于《集說》。除開與《集說》重復(fù)的內(nèi)容，共輯得佚文65條。

其三，關(guān)于輯本的編排體例。

(一)輯本的篇名沿用《禮記》49篇的篇名，所輯佚文依其所屬歸入相應(yīng)篇目之下。

(二)輯本各條后的圓括號內(nèi)所注出處，書名凡有簡稱者均用簡稱，卷次均與原書相對應(yīng)，而且不另注編著者姓名。

(三)《集說》所收王安石各條訓(xùn)釋前均有“臨川王氏日”字樣，其他各書所收王安石訓(xùn)釋前原有“王氏安石日”等字樣，為省文一并刪去。

(四)從《集說》中所輯王安石說各條，以及從其他書所輯王安石說又見于《集說》者，則屬于《禮記發(fā)明》中的內(nèi)容。從《義疏》中所輯得不見于《集說》的1條，雖然是王安石之說，但是尚難斷定其一定出自《禮記發(fā)明》。今還是將其編排在輯本中，以求存疑。

二、王安石佚書《禮記發(fā)明》輯錄

(一)《曲禮上》

1、“‘越國而問’，謂老者自有事越出他國，他國問之也?！?據(jù)《集說》卷三輯錄。按：又見《義疏》卷一，有異文，然大義略近。)

2、“‘三賜不及車馬’，若以為有辭遜之心而終必受之，則雖不為人子不害辭遜。若以為人子則辭遜而不敢受，則舜亦人子而未嘗辭百官、牛羊、倉廩之奉也。車服爵命，所以序功德，天下之公義，古今之達(dá)禮，茍當(dāng)其功，茍稱其德，雖人子弟有辭遜之心，而終必不敢不受，以申其遜弟之志者，不以小廉小遜害天下之大公也。凡禮有辭遜之文者，以難進(jìn)易退為道也，辭遜自是君子之常，豈系為人子哉?”(據(jù)《集說》卷三輯錄。)

3、“心存于父者，見父之執(zhí)猶父也，則其進(jìn)退對問之際，安得不如此?”(據(jù)《集說》卷三輯錄。按：又見《義疏》卷二。)

4、“主人延客祭先王、制禮，無非教也。無終食之間違仁者，其祭之謂乎?”(據(jù)《集說》卷六輯錄。)

5、“拜受于尊所，此是初進(jìn)酒時(shí)一拜受耳，不然則已煩矣?！?據(jù)《集說》卷六輯錄。按：又見《纂言》卷一上。又見《義疏》卷三。)

6、“盡人之歡，竭人之忠，則求人己深，能全交者鮮矣。盡歡以交人，而不盡人之歡，竭忠以交人，而不竭人之忠，此所謂躬自厚而薄責(zé)于人也?！?據(jù)《集說》卷七輯錄。)

7、“于祭之有尸，見君子所以事鬼神之盡也。鄭《注》：‘國君幼小，有告者乃下之?！赜懈嬲撸槐赜滓??！?據(jù)《集說》卷七輯錄。按：又見《義疏》卷三。)

8、“‘不問其所費(fèi)’、‘不問其所欲’、‘不問其所舍’，辭口惠而實(shí)不至也?！n人者不日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為人養(yǎng)廉也?！?據(jù)《集說》卷七輯錄。又見《大全》卷一?！稗o口惠”，《大全》作“口惠”。又見《義疏》卷三。)

9、“邑國皆有竟，竟內(nèi)各有禁。俗系于國，國殊則有異俗。國非特城中而已也?！?據(jù)《集說》卷八輯錄。)

10、“‘入國不馳’，愛敬之道也?！?據(jù)《集說》卷九輯錄。)

(二)《曲禮下》

11、“司徒至司土，主地事之官也。府者，物之所聚也。”(據(jù)《義疏》卷七輯錄。)

12、“君大夫之子，國君及大夫之子也?！?據(jù)《集說》卷十輯錄。)

13、“有列則有詔，先王修其教，不易其俗，故國各有法也?！?據(jù)《集說》卷十輯錄。)

14、“孔氏云：‘大夫三年待放竟上，士不待放?！譄o此禮?？鬃訉沂藢胰?，豈常行待放之禮乎?或者古之大夫有得罪，被放于竟上三年，而后聽其去者乎?故季孫請囚于費(fèi)以待察，《春秋》有放大夫之文，蓋緣此禮也。又‘三諫不從則去’，亦不可必以為常。要之，三諫不從而不能去，則茍祿者也。如孔子去國乃未嘗一諫也，且待放得還，則還是以待放要君耳。三諫不從，以為不合，則可以去；雖有庶幾其君或改之心，如孟子三宿然后出，晝可也，何待三年?”(據(jù)《集說》卷十一輯錄。按：又見《纂言》卷一上。)

(三)《檀弓上》

15、“君之喪重于師者，既教之，又養(yǎng)之也?！?據(jù)《集說》卷十五輯錄。)

16、“孔子乃哭子路與師同，或者哭弟子之禮當(dāng)如師，猶服之有報(bào)乎?”(據(jù)《集說》卷十五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中。)

17、“此似見《詩》有‘駟騾彭彭’，遂有‘乘騵乘翰’之別。馬以共戎事，若皆以一物，則可以給戎者鮮矣?；蛘咧挂源宋锕┵F者，則理有可通也?！?據(jù)《集說》卷十五輯錄。)

18、“此自元申失禮，于《記》曾子無遺言，鄭何以知其矯之以謙儉也?”(據(jù)《集說》卷十六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中。又見《義疏》卷十。)

19、“親親之敝，君不尊則命不一，而爭奪之禍繁矣。故繼之以尊尊，尊尊，周道也；親親，殷道也?！?據(jù)《集說》卷十八輯錄。)

20、“凡《禮》言封者，復(fù)土以閉瘞之名爾，何用改為窆乎?《王制》‘庶人不封不樹’，《易》以不封不樹為古則，周有封樹之制，不必下逮庶人?！?據(jù)《集說》卷十九輯錄。按：又見《義疏》卷十一。)

21、“布，陳也?！?據(jù)《集說》卷十九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上。)

(四)《檀弓下》

22、“用生者之器，必非殷盛時(shí)之禮，或者生者之器非祭器也。此言果孔子，則周不為俑矣。言周作俑亦無據(jù)。”(據(jù)《集說》卷二十一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上。)

23、“言‘公室視豐碑’，見下陵上，僭成俗，人不復(fù)以僭為非矣?！?據(jù)《集說》卷二十二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中?！蹲胙浴贰把怨乙曍S碑”下多出“三家視桓楹”五字。)

24、“以此知先王制禮，大為之防。而事有常變，不可以常禮制之者，可變而從宜也，小德出入可也?！?據(jù)《集說》卷二十二輯錄。)

25、“春秋末世，諸侯無義戰(zhàn)，士庶人不幸。而在軍旅之間，聞君命既不可廢，為之強(qiáng)戰(zhàn)，則又為愈于不仁，如商陽者可也，是以孔子善之?！?據(jù)《集說》卷二十二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下。有異文，然大義略近。)

26、“經(jīng)言‘君有饋焉’，而解之日‘有饋于君’，似非也。且臣之饋君謂之獻(xiàn)，豈問有祿未有祿乎?”(據(jù)《集說》卷二十二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下?！俺贾伨?，《纂言》作“君饋君”。又見《補(bǔ)正》卷七。)

27、“禮者，將以恩止?fàn)?，且?wù)修已而不責(zé)人?！惠d橐囅’，如鄭義，則禮亦悖矣?！?據(jù)《集說》卷二十二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下。又見《補(bǔ)正》卷七。)

28、“先王之制，為長子三年服之，如此其重，則其哀戚不可不稱是也。三號而遂行，哀不足矣。孔子曰：‘喪事不敢不勉?！衷唬骸畣什蝗舳Y不足而哀有余也?！^其葬于禮為合爾，稱其合于禮，所以譏其哀不足也，哀不足則不可謂仁矣。延陵之言，蓋老莊之徒也?；蛟弧煨小撸豢删徱?。君命亦不可若此其急也，不若此其急，則命廢乎?不廢，則少遼緩之，何為而不可得也?”(據(jù)《集說》卷二十三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中。)

29、“似嫁庶氏，而鄭云‘母姓氏’，非也?！?據(jù)《集說》卷二十三輯錄。按：又見《纂言》卷十四中。有異文，然大義略近。又見《義疏》卷十四。)

(五)《王制》

30、“《王制》封國三等。古者九州之地以及四海之內(nèi)莫不各有君長，茍斥而大之，而增百里至五百里，則所絀廢削滅非一國也，此于人情似不合也。或者以商末諸侯各相侵并，合為大國，至周始裁損，就五百里至百里之制，則不當(dāng)云分土惟三也。武王分土惟三，則至周公又何增國至五百里也?且孟子之言何可廢也?孟子之言乃與魯人之言不同，此時(shí)魯己不知其始封之大小。又子產(chǎn)一同之言與孟子合，則五百里之言亦不足信也。凡言《王制》亦豈皆商制也?鄭氏以國之大小故云爾?！?據(jù)《集說》卷二十四輯錄。按：又見《義疏》卷十五。有異文，然大義略近。)

31、“《王制》千七百國乃周事也，若執(zhí)玉帛者萬國以為禹會涂山之時(shí)，此《左氏》之妄也。禹之會涂山，東方不過會東方諸侯爾，豈使四海之內(nèi)會于一山之下哉?以禹之時(shí)有萬國，則不當(dāng)指涂山而言也?！稌吩唬骸f邦者，總四海之內(nèi)大略而言也。’鄭以畿內(nèi)五百里國為設(shè)法而言也，為設(shè)法言之，則萬國又未可以為實(shí)數(shù)也。且九州之地，今可以見，若皆以為國，則山川沮澤不可以居民，獨(dú)立一君，孰為之民乎?此蓋去古久遠(yuǎn)，書籍散亡，自孟子時(shí)已不得周家班爵祿之詳，況于焚《詩》《書》之后、漢文之世乎?”(據(jù)《集說》卷二十五輯錄。)

32、“此一說亦不知是何時(shí)，于他經(jīng)亦不見。其有此，恐于事亦難如此，蓋當(dāng)合王府之財(cái)而通其調(diào)乃可也已?！?據(jù)《集說》卷二十六輯錄。按：又見《纂言》卷一上。“通其調(diào)乃可也己”，《纂言》作“通其調(diào)度乃可也”。)

33、“千里之外設(shè)方伯，方伯連帥，固宜有之。五國，十國，三十國，亦宜或然也；但州必二百一十國，恐不必然也?！?據(jù)《集說》卷二十六輯錄。)

34、“孔子謂虞夏歲朝，以《尚書》考之，恐無此禮。巡守則朝于方岳之下，此謂五年一朝，疑即是方岳之朝也?！?據(jù)《集說》卷二十八輯錄。)

35、“《疏》言晉文不受鐵鉞，不得專殺。然鄰國有此大惡，雖不受鐵鉞，宜亦得討殺之?！?據(jù)《集說》卷二十九輯錄。)

36、“古之教法，德則異之以智、仁、圣、義、中、和，行則同之以孝、友、睦、姻、任、恤，藝則盡之以禮、樂、射、御、書、數(shù)。淫言誠行、詭怪之術(shù)不足以輔世，則無所容乎其時(shí)。而諸侯之所以教，一皆聽命于天子，天子命之矣，然后興學(xué)。命之歷數(shù)，所以時(shí)其遲速；命之權(quán)量，所以節(jié)其豐殺。命不在是，則上之人不以教，而為學(xué)者不以道也。士之奔走、揖遜、酬酢、笑語、升降、出入乎此，則無非教者，高可以至于命，，其下亦不失為人用。其流及乎既衰矣，尚可以鼓舞群眾，俱有以異乎后世之人。故當(dāng)是時(shí)，婦人之所能言，童子之所可知，有后世老師宿儒之所惑而不悟者也；武夫之所道，鄙人之所守，有后世豪杰名士之所憚而愧者也。堯舜三代，從容無為，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而流風(fēng)遺俗詠嘆之不息，凡以此也?！?據(jù)《集說》卷二十九輯錄。)

37、“天下不可一日無教，學(xué)不可一日廢于天下，《王制》所謂‘命之教然后為學(xué)者’，何也?曰：學(xué)固不可一日無于天下，然其教不可不資之天子。資之天子，道德所以一也。命之教然后為學(xué)，禮乎?曰：立諸侯矣，未有不命之教而不得立學(xué)也。蓋古之立國也，必資禮于天子，所謂命之教矣。”(據(jù)《集說》卷二十九輯錄。又見《義疏》卷十六?！读x疏》有節(jié)略。)

38、“‘受命于祖’，此即載主而受命，用命賞于祖是也。上已造乎禰，《疏》云即是造禰，非也?！?據(jù)《集說》卷二十九輯錄。)

39、“‘喪不貳事’當(dāng)連‘自天子至于庶人’為句。三年不從政，所謂不貳事，使一于喪事也。金革無辟，上使之非也，或權(quán)制也。孟子前以士，后以大夫，謂棺槨衣衾之不同，與此喪從死者、祭從生者似異。”(據(jù)《集說》卷三十輯錄。按：又見《義疏》卷十七?！读x疏》有節(jié)略。)

40、“‘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后興學(xué)’，禮乎?日：學(xué)者，先王之所以教，有教然后使人能樂事勸功，尊君親上。教成然后立學(xué)，似非先王之法也。孔子謂‘富而后教之者’，民窘于衣食，固不可驅(qū)而之善也，故富之者，王道之始。雖然，所以教者未嘗待民以大富足之后乃始興之也，隨其力之厚薄，勢之緩急而為之禮，皆所以教之也。教不可以一日廢，則學(xué)不可一日亡于天下也?！?據(jù)《集說》卷三十二輯錄。)

(六)《曾子問》

41、“《正義》引‘期不使，三月不從政’為據(jù)，以此論婚姻不幸而過時(shí)，雖齊衰之末以婚姻不亦可歟?婚禮重于冠，大功之末可冠，小功之末可娶，《通典》引鄭義云‘已許嫁，使降從大功’，理或然也?！?據(jù)《集說》卷四十七輯錄。)

(七)《禮運(yùn)》

42、“‘皆從其初’，‘皆從其朔’，或言初，或言朔，何也?初者，一始而不可變；朔則終而復(fù)始。故于始諸飲食則言初，于后圣有作則言朔。蓋先王為后世所因，乃其所以為朔也?！?/p>

(據(jù)《集說》卷五十四輯錄。)

43、“‘禮之大成’，此亦禮之一節(jié)耳。孔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籩豆玉帛，非禮之本，雖禮以祭祀為重，要其義，亦不在乎玄酒羹敲之為急，而謂之禮之大成也?！?據(jù)《集說》卷五十五輯錄。)

44、“‘吾舍魯何適矣’，魯當(dāng)孔子時(shí)，屢遭亂，與周何異?孔子乃問禮于魯，則魯未必愈于周也。如明堂皆推魯美，皆非其實(shí)，疑于此皆魯儒之妄也?！斠蛔冎劣诘馈蛘咂涫呛?”(據(jù)《集說》卷五十五輯錄。)

45、“魯有周公之功而用郊，不亦可乎?魯之郊也，可乎?日：有伊尹之心則放其君可也，有湯武之仁則絀其君可也，有周公之功，用郊不亦宜乎?”(據(jù)《集說》卷五十五輯錄。)

46、“喜、怒、哀、懼、愛、惡、欲，此之謂七情；《中庸》止言喜、怒、哀、樂，喜、樂一也。何以所言不同?曰：皆情也。喜可以兼愛、欲，怒可以兼惡、懼?！吨杏埂费灾泻停瑒t兼性言之，故止言喜、怒、哀、樂；此言七情之實(shí)，故詳言之?！?據(jù)《集說》卷五十六輯錄。)

47、“德無所不容，以樂章之；車無所不載，以御行之。”(據(jù)《集說》卷五十八輯錄。按：又見《義疏》卷三十三。“德無所不容”，《義疏》作“德無不容”。)

48、“《禮運(yùn)》言‘水、火、金、木、飲食必時(shí)’，何以不及土?日：《書》以水、火、金、木、土、谷為六府，《禮運(yùn)》飲食則兼土、谷而言也?！?據(jù)《集說》卷五十八輯錄。)

(八)《哀公問》

49、“所遇于地者，不擇而安之謂之安土；所受于天者，不怨而樂之謂之樂天。治民至于樂，治之至也；修身至于樂，修之至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一十八輯錄。按：又見《義疏》卷六十三。)

(九)《坊記》

50、“于物有所遺則為不盡利，于事有所遺則為不盡察，貴者之道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二輯錄。按：又見《義疏》卷六十五。)

(十)《中庸》

51、“人受天而生，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不唯人之受而有是也，至草木、禽獸、昆蟲、魚鱉之類，亦稟天而有性也。然性果何物也?日：善而已矣。性雖均善，而不能自明，欲明其性，則在人率循而己，率其性不失，則五常之道自明。然人患不能修其五常之道以充其性，能充性而修之，則必以古圣賢之教為法。而自養(yǎng)其心，不先修道則不可以知命?！兑住吩唬骸F理盡性以至于命?！兑住泛我圆幌妊悦?，而此何以首之?蓋天生而有是性命，不修其道，亦不能明其性命也，是《中庸》與《易》之說合。此皆因中人之性言也，故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夫教者在中人，修之則謂之教，至于圣人，則豈俟乎修而至也?若顏回者，是亦中人之性也，唯能修之不已，故庶幾于圣人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三輯錄。)

52、“人之生也，皆有喜、怒、哀、樂之事。當(dāng)其未發(fā)之時(shí)謂之中者，性也：能發(fā)而中喜、怒、哀、樂之節(jié)謂之和者，情也。后世多以為性為善而情為惡，夫性情一也，性善則情亦善，謂情而不善者，說之不當(dāng)而已，非情之罪也。《禮》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瘎t是中者，性之在我者之謂中，和者，天下同其所欲之謂和。夫所謂大本也者，性非一人之謂也，自圣人愚夫皆有是性也。達(dá)道也者，亦非止乎一人，舉天下皆可以通行?！轮泻停斓匚谎?，萬物育焉’，此論中和之極，雖天地之大亦本中和之氣。天位于上，地位于下，陽氣下降，陰氣上蒸，天地之間薰然，春生夏長，而萬物得其生育矣，《易》曰：‘天地交而萬物生?！渲泻椭乱??！?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四輯錄。)

53、“孔子嘆此中庸為德之至，而當(dāng)時(shí)之人鮮能久之語，亦曰‘中庸之德至矣乎，民鮮久矣’，蓋孔氏重傷政化已絕，天下之人執(zhí)乎一偏，中庸之道所以不能行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五輯錄。)

54、“中庸之道不行，不明于世者，孔子言我固知其然矣。當(dāng)孔子之時(shí)，治化已絕，處士橫議，各信一偏之見，是故知賢者止知用心之切，求過于道，中庸之理所以不明不行。夫知者知其行道于世，使愚者皆可企及，賢者謂不行道于世，則當(dāng)明之于己，而使不肖者皆可以法效若舜之知，可謂能行也。顏回之擇善可謂能明也，愚不肖者固可以勉而行中庸之道矣。今因其知與賢者求過于道，是以望道而不可企及，所以圣人于此深責(zé)其知與賢者之過，而非愚不肖之罪，若伯夷、柳下惠之徒皆非中道，故孟子但言其圣人清和之一節(jié)耳。人孰不飲食也，然鮮能知正味，如酸、醣、辛、苦之類，皆得其中和可也。人莫不欲行道也，鮮能知中和之理，反棄圣道而務(wù)為異行，孔子所以嘆之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五輯錄。)

55、“孔子嘆人既以知稱，反不能辟羅網(wǎng)陷阱之患，是豈足為知哉?君子之知?jiǎng)t不然，守乎中庸之道，能周旋、委曲、俯順天下之情，時(shí)剛則剛，時(shí)柔則柔，可行則行，可止則止，素患難行乎患難，素夷狄行乎夷狄，故禍不能及也。宋桓魅欲害孔子，而孔子曰‘天生德于予’，唯有德者能受正命，則死生豈患之乎?又厄于陳蔡而弦歌不衰，此見其窮而不困，憂而不畏，知禍福之終始而不惑者也，蓋能守中庸，所以然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五輯錄。)

56、“《易》曰：‘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fù)行。’在《易》言顏?zhàn)又?，在《中庸》言顏?zhàn)又蜕埔病！?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六輯錄。)

57、“‘強(qiáng)哉矯’者，言此強(qiáng)可以矯北方之過，矯枉而歸諸道者也?！畤械馈撸┩ㄖ畷r(shí)，君子出而行道，不可變而為蔽塞焉，此其強(qiáng)可以矯素隱行怪之枉也?！墩Z》曰：‘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瘒鵁o道，上下不交之時(shí)也，當(dāng)守道于己，至死而不變其節(jié)?？鬃由w惡當(dāng)時(shí)之人為中庸道不用于世，遂半途而廢，故日‘至死不變’。此其強(qiáng)可以矯半途之枉，下文蓋傷之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六輯錄。)

58、“申屠負(fù)石赴河，仲子辟兄離母，是行怪也。君子必遵中庸之道行之，悠久不為變易，茍半途而廢，非君子所為也。昔子貢謂扎子之道至大，天下莫能容，而請少貶焉，公孫丑謂孟子宜若登天然，使人不能幾及，此二子者，不知孔孟遵中庸之道而行之，故反欲貶之也。樊遲請學(xué)稼，此蓋廢圣人之道，欲學(xué)野夫之事，故夫子鄙之?！?據(jù)《集說》卷一百二十六輯錄。)

59、“以實(shí)于己者言之則為誠，以誠而行之則日道，其實(shí)一理也。是理也，本與生俱生，非由外鑠。使人能反身而誠，則是誠也，豈非自成也?人能率此以行之，則是道也，豈非自道乎?使自外而為之，則非誠道矣。”(據(jù)《集說》卷一百三十三輯錄。)

60、“‘于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傳注以為文王之德非不顯也。此固不然，此言文王之德純粹不露，人不可得而見，如《詩》之‘遵養(yǎng)時(shí)晦’，《易》之‘內(nèi)文明而外柔順’，《孟子》曰‘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此皆言文王之守其德而不顯也，此其所以為文王也。‘純亦不已，者，所以通上句，言文王之所以為文王，以其守之，以至誠純而不窮已，亦如天之高明不已也。蓋周家惟文王受命作周，積德無窮，故《詩》曰‘周家世世修德，莫若文王’，又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又日‘陟降庭止，在帝左右’，凡《詩》之美文王皆美其至誠不已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三十四輯錄。)

61、“傳注之學(xué)多謂三重接上下之意，此甚不然。蓋言王天下之事者，有三最重，有此三者則可以寡過矣。何為三重?下文征、信、民從是矣。上焉者，居富貴之地，雖有善，當(dāng)必有征驗(yàn)于民，無征驗(yàn)不足為信矣，既已不信，則天下之民安能服從哉?國不從矣。三重者，言有征而可信，可信而民從是也。下焉者，居貧賤之位者也，既居貧賤，雖有善，亦當(dāng)不失其自重之道可也。尊者如上文尊德性，尊其性之所自得，而重其所為也，雖有善，不自致其尊且重，則不信于外，不信則民弗從矣。居上而必欲有征者，乃是達(dá)則兼善天下也；居下而必欲尊者，乃是窮則獨(dú)善其身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三十五輯錄。)

62、“《中庸》論道，欲合天人、一精粗，使學(xué)者知精之由于粗，天之始于人，則用力而不為誕矣。故由夫婦之與知，而極之于圣人之所不知，致曲之誠，而極之于圣人之能化。故以仲尼之事實(shí)之，亦以其始之，稽前圣，法天地，而后至于與天地相似，由與天地相似而化，遂至于與天地為一。嘗觀孔子之道，至于從心之妙而本之于十五之志學(xué)，性與天道之不可聞而本之于日用之文章。子思言道則極于變化之誠，而其本自致曲之誠。孟子言道則由仁之于父子，而至于圣人之于天道，由可欲之善而至于不可知之神。君子之教人，將使人之皆可為也，必使之由易以至難，而皆有用力之地，故起于夫婦之有余而推之于圣人所不及，舉天下之至易而通之于至難，使天下之至難者與其至易者無異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三十五輯錄。)

63、“聰明者，先聰明于己而后聰明于天下。睿則《書》之‘思日?！?jiǎng)t《易》之‘知周萬物’。有聰明而無睿、知，以行則不可。《書》曰‘無作聰明亂舊章’，獨(dú)任聰明，則亂舊章矣。故全此四者，然后可以有臨于天下也。寬則寬大，裕則有余，溫則溫良，柔則《書》之‘柔而立’是也?！兑住啡铡荼Ｃ駸o疆’，是有此四者，然后可以有容于天下也。發(fā)者，遇事而發(fā)其端緒。強(qiáng)者，若上文‘強(qiáng)哉矯’之強(qiáng)。有執(zhí)，非子莫之謂，若‘擇善而固執(zhí)之’之謂也。中者，處中道。正者，守之以正。守正而不處中道則不可，處中道而不守正亦不可，二者必在相須，足以有敬于天下。常人論敬不過指敬鬼神、敬祭祀而言，未嘗有言敬天下之民，此言圣人亦不敢輕天下之民也，能敬于民，民亦敬于上。文理者，人倫之理密謹(jǐn)嚴(yán)也。察，明察也。雖有文理，不加密察，則制度文法必有亂于天下。既以謹(jǐn)嚴(yán)明察，則足以有別于天下，則天下之人亦自知有別矣。溥博者，廣大也。淵泉者，深浚也。上能有此五者之德，而又上下能察乎天地，然須時(shí)而出之，若上文君子時(shí)中。又日時(shí)措之宜是也，茍時(shí)可以溫柔，而反用剛毅則不可，時(shí)可以剛毅而反用溫柔則亦不可，此言中庸之道，所貴者應(yīng)時(shí)而已?！?據(jù)《集說》卷一百三十五輯錄。)

(十一)《表記》

64、“《表記》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祭義》曰：‘祭之曰，樂與哀半?！我圆煌詹焕^以樂者?樂之在身；哀與樂半者，樂之在親也?！?據(jù)《集說》卷一百三十七輯錄。)

65、“可以相勝者，仁義也，故厚于仁而薄于義，則親而不尊，厚于義而薄于仁，則尊而不親。不可以相勝者，禮樂也，故曰‘樂勝則流，禮勝則離’。仁義相勝則相治，禮樂相勝則相賊。”(據(jù)《集說》卷一百三十七輯錄。)

三、王安石佚書《禮記發(fā)明》的學(xué)術(shù)價(jià)值

據(jù)初步考察，王安石《禮記發(fā)明》的學(xué)術(shù)價(jià)值至少包括如下諸端：

其一，輯本可以為王安石禮學(xué)研究提供可靠的資料。與宋代“泰山之學(xué)”、“安定之學(xué)”、“高平之學(xué)”不同，“荊公新學(xué)”重視禮學(xué)。長期以來，人們研究王安石禮學(xué)的資料主要是《周官新義》。實(shí)際上，王安石不但重視《周禮》，而且還十分看重《禮記》。熙寧變法期間，王安石改革科舉，“(熙寧)四年，乃立經(jīng)義、詩賦兩科，罷試律義。凡詩賦進(jìn)士，于《易》、《詩》、《書》、《周禮》、《禮記》、《春秋左傳》內(nèi)聽習(xí)一經(jīng)。初試本經(jīng)義二道，《語》、《孟》義各一道，次試賦及律詩各一首，次論一首，末試子、史、時(shí)務(wù)策二道?！蓖醢彩瘡U除《儀禮》而獨(dú)存《禮記》之科，可見其對《禮記》相當(dāng)重視。南宋朱熹對王安石此舉頗為不滿，朱熹批評道：“荊公廢《儀禮》而取《禮記》，舍本而取末也?！敝祆涞呐u從反面說明了王安石對《禮記》的重視。雖然《宋史》和朱熹均言王安石重視《禮記》，但是后人卻很難看到他關(guān)于《禮記》的解經(jīng)資料?！抖Y記發(fā)明》的輯本則可以彌補(bǔ)這一缺憾，為人們認(rèn)識王安石的《禮記》學(xué)和禮學(xué)提供了新的資料來源。

其二，輯本可以提供更多關(guān)于王安石疑經(jīng)的材料。時(shí)人在研究王安石疑經(jīng)方面的成就時(shí)，并沒有注意到《禮記發(fā)明》，如有學(xué)者云：“王安石疑經(jīng)方面的成就并不突出，主要表現(xiàn)為：一是在《詩經(jīng)》學(xué)方面，二是在《春秋》學(xué)方面，此外他還懷疑《儀禮》、《周禮》，改定過《尚書·武成》?！睆妮嫳究梢钥闯?，王安石的疑經(jīng)思想十分豐富，茲舉幾例予以說明。如《王制》：“千里之外設(shè)方伯，王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王安石《注》：“千里之外設(shè)方伯，方伯連帥，固宜有之。五國，十國，三十國，亦宜或然也；但州必二百一十國，恐不必然也?！?輯本第33條)他還懷疑鄭《注》，如《檀弓》：“曾子之喪，浴於爨室?！编崱蹲ⅰ罚骸耙娫o，易簀矯之以謙儉也。禮，死浴于逋室?！蓖醢彩瘎t對鄭《注》提出異議：“此自元申失禮，于《記》曾子無遺言，鄭何以知其矯之以謙儉也?”(輯本第18條)王安石認(rèn)為，此失禮之舉是曾子之子曾元自己所為，并非如鄭《注》和孔氏《正義》所云乃曾子故意為之。又如《檀弓》：“子思之母死于衛(wèi)，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于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遂哭于他室?！编崱蹲ⅰ罚骸白铀贾?，嫁母也。姓庶氏。”王安石則對鄭玄予以反駁：“似嫁庶氏，而鄭云‘母姓氏’，非也?！?輯本第29條)鄭玄認(rèn)為子思之母姓“庶氏”，而鄭玄則認(rèn)為“庶氏”當(dāng)為子思之母所嫁之人的姓氏，并非子思之母的姓氏。在輯本中，這樣懷疑經(jīng)文和鄭《注》的材料還不少，借助于這些材料，可以加深對王安石疑經(jīng)思想的認(rèn)識。

其三，輯本為我們認(rèn)識王安石的性命之理提供了新的材料。宋初已有性命之學(xué)，胡瑗、晁說之等人已經(jīng)注意到了《中庸》的心性資源，但是由于其影響不大，故沒有受到當(dāng)時(shí)人的重視。王安石論性命之理的文獻(xiàn)主要有《淮南雜說》、《性情》、《原性》、《性說》、《性論》、《揚(yáng)孟》、《答王深甫書二》等。當(dāng)今學(xué)者研究王安石性命之說也僅以這些文獻(xiàn)為據(jù)。實(shí)際上，王安石的性命之說還見于他對《禮記·中庸》所作的注釋。從《禮記發(fā)明》保存下來的資料來看，王安石從兩個(gè)維度闡述了他的性情觀。

首先王安石從人的心理活動的角度來對性情進(jìn)行認(rèn)識，他說：“人之生也，皆有喜、怒、哀、樂之事。當(dāng)其未發(fā)之時(shí)謂之中者，性也；能發(fā)而中喜、怒、哀、樂之節(jié)謂之和者，情也。后世多以為性為善而情為惡，夫性情一也，性善則情亦善，謂情而不善者，說之不當(dāng)而已，非情之罪也?！抖Y》日：‘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瘎t是中者，性之在我者之謂中，和者，天下同其所欲之謂和。夫所謂大本也者，性非一人之謂也，自圣人愚夫皆有是性也。達(dá)道也者，亦非止乎一人，舉天下皆可以通行?！轮泻?，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此論中和之極，雖天地之大亦本中和之氣。天位于上，地位于下，陽氣下降，陰氣上蒸，天地之間薰然，春生夏長，而萬物得其生育矣，《易》曰：‘天地交而萬物生。’其中和之致也。”(輯本第52條)王安石認(rèn)為性是“未發(fā)”，而情是“已發(fā)”，分別屬于心理活動的不同狀態(tài)和階段。性是“當(dāng)其未發(fā)之時(shí)謂之中者”，情是“能發(fā)而中喜怒哀樂之節(jié)謂之和者”。這與他在《性情》中所表述的觀點(diǎn)如出一轍。不僅如此，王安石還對性情的來源作了進(jìn)一步的追溯，他說：“人受天而生，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不唯人之受而有是也，至草木、禽獸、昆蟲、魚鱉之類，亦稟天而有性也?！?輯本第51條)可見王安石并不滿足于從人的心理活動層面來說明性情的來源，他在《中庸》的啟發(fā)下，從更為廣闊的背景，即從超越的“天”的角度來說明性情之源。王安石之所以從天的角度來論性情之起源，是與宋初以來思想家們普遍重視佛教心性論分不開的。

其次，王安石認(rèn)為性有善惡，他說：“蓋君子養(yǎng)性之善，故隋亦善；小人養(yǎng)性之惡，故情亦惡?！?。不過，王安石受到了孟子的影響，更多地強(qiáng)調(diào)性善，‘他說：“然性果何物也?曰：善而已矣。性雖均善，而不能自明，欲明其性，則在人率循而已，率其性不失，則五常之道自明。然人患不能修其五常之道以充其性，能充性而修之，則必以古圣賢之教為法。而自養(yǎng)其心，不先修道則不可以知命。《易》曰：‘窮理盡性以至于命?！兑住泛我圆幌妊悦６撕我允字?蓋天生而有是性命，不修其道，亦不能明其性命也，是《中庸》與《易》之說合。此皆因中人之性言也，故日‘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夫教者在中人，修之則謂之教，至于圣人，則豈俟乎修而至也?若顏回者，是亦中人之性也，唯能修之不已，故庶幾于圣人也?！?輯本第51條)在王安石看來，性中本有善，只要修之不已，則能明其性。其中“修”的一條重要途徑就是教育。圣人之性純?nèi)虼瞬恍枰?，而普通人則是“中人之性”，只有通過不斷地教化，才能明天所賦之性。

(責(zé)任編輯：李 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