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潔明

宋慶齡與孫中山的結(jié)婚紀念照

最近由上海市孫中山宋慶齡文物管理委員會編輯出版的《孫中山宋慶齡文獻與研究》一書，披露了74封上海交大檔案館藏宋慶齡致黎照寰函，為宋慶齡研究提供了珍貴的第一手史料。

黎照寰（1888—1968），字曜生，廣東南海人，曾在孫中山身邊工作。1930年至1944年任上海交通大學校長。1932年淞滬抗戰(zhàn)期間，將交大執(zhí)信西齋提供給宋慶齡作“國民傷兵醫(yī)院”之用。是年末，參與宋慶齡發(fā)起中國民權(quán)保障同盟。新中國成立后，歷任全國政協(xié)第三、第四屆委員、上海市政協(xié)第一至第四屆委員、副主席，上海市第一至第五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拔母铩敝性馐芷群Γ?968年9月16日去世。

74封信函寫于1952—1966年，時間跨度15年，信函內(nèi)容涉及工作、學習、生活等，其中三分之一強是對孫中山的懷念和回憶。宋慶齡與黎照寰的私交甚好，她在致黎函中流露了自己真實的思想和情感，甚至包括對某些敏感問題的看法，為我們揭示了她在不同歷史背景下紀念孫中山時的思想和活動。

一、對決定隆重紀念孫中山誕辰90周年并不知情

1956年11月11日，孫中山誕辰90周年紀念大會在北京隆重舉行，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等國家領導人和各界人士1600多人出席大會，40多位海外華僑和港澳同胞以及來自30多個國家的160多位來賓也應邀出席大會。11月12日，孫中山誕辰紀念日，由朱德率領的中央謁陵代表團專程從北京趕到南京拜謁中山陵。這一天，《人民日報》還刊發(fā)了毛澤東高度評價孫中山歷史功績及其對后世影響深遠的專文——《紀念孫中山先生》。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最為隆重盛大的孫中山誕辰紀念。然而，正當紀念活動隆重舉行之時，孫中山的夫人，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的宋慶齡卻早于一個月前由北京回到了上海，她沒有出席北京的紀念大會。

11月20日，宋慶齡向黎照寰坦言她之所以未留京參加紀念大會的原因：“沒有任何人同我商量過任何事情，實際上在我離開北京時，我并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決定要紀念孫博士的90周年?！?/p>

宋慶齡的事先不知情令人頗為費解。她一生追求真理，正直高尚，不畏權(quán)勢。孫中山逝世后，她堅決捍衛(wèi)孫中山的革命旗幟，反對蔣介石的專制統(tǒng)治，堅定地與中國共產(chǎn)黨和中國人民站在一起，為締造人民的新中國進行了艱苦卓絕的奮斗。1949年10月1日，當禮炮齊鳴，雄壯的國歌聲中，第一面五星紅旗冉冉升起時，她激動得熱淚盈眶，興奮地認為：“孫中山的努力終于結(jié)了果實，而且這果實顯得這樣美麗?！弊鳛樾轮袊I導人，她以滿腔熱情投入到了建設事業(yè)中，并為新中國建設所取得的成就感到由衷的自豪。在建國初期的“三反”、“五反”運動中，她真誠地投入運動，在中國福利會認真貫徹。1952年3月，她寫信告訴德國友人王安娜，中福會正在開展“三反”運動，“現(xiàn)在他們遇到了麻煩，要交代自己的歷史，還要‘坦白’。我們都被發(fā)動起來了，大家既忙碌又緊張……”。而對其中被查出所謂有問題的埃迪，她說：“我一直對他很有信心，從不懷疑他會做什么壞事。但我想，這就是在評價一個人時人們所認為的‘右傾思想’吧?！保ā端螒c齡書信集》續(xù)編，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296－297頁。）但是，新中國的政治運動走向越來越急躁冒進，運動方式也越來越左傾化。繼“三反”、“五反”之后，1953年，對農(nóng)業(yè)、手工業(yè)和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的社會主義改造運動興起。1955年11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集有各省、市、自治區(qū)黨委代表參加的關(guān)于資本主義工商業(yè)改造的會議，會議討論通過了《中央關(guān)于資本主義工商業(yè)改造問題的決議（草案）》（以下簡稱“草案”），宣布在一切重要的私營行業(yè)中實行全部或大部的公私合營。直至1956年底，包括資本主義工商業(yè)改造在內(nèi)的三大改造基本完成，生產(chǎn)資料私有制轉(zhuǎn)變?yōu)樯鐣髁x公有制已經(jīng)實現(xiàn)，中國從新民主主義社會跨入了社會主義社會。

身為新中國的領導人，宋慶齡曾積極規(guī)勸她在海外的工商業(yè)界朋友們回國參加新中國建設。新民主主義的提前結(jié)束，讓她甚為困惑。以后，她曾幫助她所規(guī)勸回來的朋友再次出國。（高醇芳：《我家與宋慶齡的關(guān)系》，《孫中山宋慶齡文獻與研究》第一輯。）1955年11月，“草案”出臺時，在京出席人大會議的宋慶齡給毛澤東寫信道：“我很不理解提出對工商業(yè)的改造，共產(chǎn)黨曾向工商界許下長期共存、保護工商業(yè)者利益的諾言。這樣一來，不是變成自食其言了嗎？資本家已經(jīng)對共產(chǎn)黨的政策產(chǎn)生了懷疑和恐懼，不少人后悔和抱怨?！保▍墙骸墩螠嫔Ａ辍涫S憶舊》，蘭州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69頁。）當然，這樣的意見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1956年2月，中央政治局會議對“草案”作了個別的修改后，追認為正式?jīng)Q議。

宋慶齡在信發(fā)出后不久即赴云南視察，隨后又赴印度、緬甸、巴基斯坦訪問，2月回國后便在京滬二地參與政務、忙于外事接待。病體稍愈后，8月，她又赴印度尼西亞訪問。回國后，整個9月她都在北京，并且列席了中共八大，還在會上發(fā)了言，直到10月初方回上海。就在宋慶齡回滬后不久，10月22日，政協(xié)全國委員會常務委員會在京舉行擴大會議，決定隆重紀念孫中山誕辰90周年。會議成立了由周恩來任主任，包括宋慶齡在內(nèi)的87人組成的籌備委員會，而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宋慶齡在離京之前卻對之毫不知情。

對此，北京方面是希望有所彌補的。11月2日，與宋慶齡關(guān)系親近的廖夢醒受命專程到宋寓所晤談，希望她能在孫中山誕辰紀念日公開發(fā)表廣播演講。第二天，宋慶齡向黎照寰透露了這一消息，表示自己還未想好，她說自己“實在是筋疲力盡”。

宋慶齡沒有發(fā)表廣播演講，但在上海，她仍然不顧病體，盡力協(xié)助各方的紀念籌備工作。

從10月下旬至11月上旬，宋慶齡在上海家中分三批整理出孫中山的文物和文獻，提供北京、上海兩地舉辦孫中山生平事跡展覽之用……

黎照寰

與此同時，她在頭痛失眠的狀態(tài)中，完成了《孫中山——中國人民偉大的革命的兒子》和《回憶孫中山》這兩篇紀念文章。雖然疲倦，但她仍力求文章的完美，包括用詞的準確。她曾向黎照寰求助：“如你所知道的，我是用英語思考的，因此，寫作時我不會去考慮中文翻譯會是什么樣的。在我的紀念文章中我曾經(jīng)提到，孫博士對華僑和其他人士提出的口號（為宣傳革命）‘勿敬朝廷’，然后我又提到，他喜歡‘事實勝于虛榮’。我不知道如何翻譯成準確的漢語原文，因為我不記得他的原話了。你能不能現(xiàn)在就幫我考慮一下這兩個句子的最簡短又最準確的翻譯，請立刻告訴我，因為我要把它發(fā)電報到北京。”

協(xié)助孫中山誕辰90周年紀念活動深深地牽動了宋慶齡對孫中山的回憶，同孫中山的婚姻是在她心中“留下最深切感受”的事情。但是，回憶對宋慶齡而言意味著再次經(jīng)受失去愛人的痛苦。11月3日，她致函黎照寰道：“關(guān)于我和孫博士的關(guān)系，那是我至死也不會忘卻的，我們?nèi)諒鸵蝗盏匾黄鸸ぷ鳎H密無間?；貞涍@些事，就意味著要重新經(jīng)歷這些事，它深深地影響了我。”她反復表示：“每當我試圖去回憶我和孫博士在一起的日子，我的傷口就被撕開。為這個原因，我不打算參與任何類似的紀念會議。每當人家紀念這樣的日子，我卻是在經(jīng)歷痛苦?！币虼耍龖┣罄枵斟荆骸案嬖V那些詢問關(guān)于我與孫博士共同生活情況的人，我不能接受他們的要求。”

即使傷口一再被撕開，宋慶齡依然十分關(guān)注外界對孫中山史實的敘述和評價是否客觀真實。針對某些對孫中山與共產(chǎn)黨關(guān)系的不實敘述，宋慶齡也在努力還原歷史的真相。11月8日，她請黎照寰“細讀”隨函所附的一份材料，并評論道：“對有人竟頭腦簡單地推測，孫博士的反帝等活動是會見李大釗和瞿秋白以后的結(jié)果，我覺得很好笑?！彼Ｍ柙?2日的發(fā)言時，“記得要強調(diào)，事實上，孫博士在見到共產(chǎn)黨人之前，早年（鴉片戰(zhàn)爭、太平天國運動、日本對華‘二十一條’、英國威脅炮轟廣州等等）就已經(jīng)開始從事這樣的活動了”。同時聲明：“我不是要貶低他們的貢獻，而僅僅是因為我們要尊重真理和事實，我們一定要真實地記錄這些事情，即使這些事實是某些人不希望看到的?！?/p>

鑒于當時并不重視孫中山研究的狀況，宋慶齡認為必須建立專門的研究機構(gòu)對孫中山革命思想和實踐活動進行有組織的研究。11月23日，宋慶齡向黎照寰透露：“已經(jīng)給周總理寄了一份備忘錄，建議建立革命史研究所，包括研究孫博士的著作和活動。我們需要有組織的和有系統(tǒng)的研究，而不是毫無計劃的。這樣一個機構(gòu)可以擔任編著全部中國革命史的工作，同時可以一些簡短的專冊、調(diào)查資料、專題論文等。這種工作不僅可以保存我們的革命遺訓，在國際上也具有重要意義?！彼螒c齡還透露，已向周恩來建議請“一位最好的編劇編制”拍一部關(guān)于孫中山故事的電影。因為，孫中山的“無私和剛毅造就了一個歷史上罕見的動人的事跡”，這一事跡可以教育青年一代，并能在社會主義建設中發(fā)揮積極作用。而一些曾與孫中山共事還健在的人，“可以為搜集有關(guān)孫博士一生中各種階段的個性和氣質(zhì)的資料提供巨大的幫助”。

1956年，以毛澤東的專文——《紀念孫中山先生》和孫中山誕辰90周年紀念活動為契機，全國興起了孫中山研究的熱潮。

二、積極參與籌備孫中山百年誕辰紀念活動

相對于孫中山誕辰90周年時的不知情，宋慶齡早于幾年前就得知將在孫中山誕辰100周年舉辦紀念，并積極參與籌備。1963年9月11日，她在致黎照寰的函中透露：“1966年，我們將紀念孫博士百年誕辰。我已經(jīng)將你的名字列為籌備委員會成員之一?！睆乃螒c齡的口氣來看，是十分欣慰的，因為這里的主辦方已是“我們”，而不是1956年時的“他們”了。

為了紀念孫中山誕辰100周年，宋慶齡打算編撰孫中山的回憶錄，她告訴黎照寰，回憶錄主要依靠那些還健在的經(jīng)歷過“坎坷年代”的老人和歷史研究所的研究者進行編寫，可以請一些居住在海外“熟悉孫博士1911年之前活動情況的人”，“把他們了解的事情寫下來，因為這是具有歷史意義的，而且他們應該不會拒絕合作”。她向黎打聽孫科的聯(lián)系方式，希望請他“寫點關(guān)于他所知道的他父親的活動情況”，“因為他自己本身就積極參與了當時國民黨的活動，他了解許多許多事實”。

請孫科為大陸撰寫紀念孫中山的文章，只不過是宋慶齡自己的設想。當時，孫科雖客居美國，但一直抱著返臺愿望。1965年10月，孫科偕夫人陳淑英、長子孫治平夫婦由美返臺，旋出任“總統(tǒng)府資政”、“考試院院長”等職。1966年11月12日，孫科出席在臺北舉行的“全國各界紀念國父百年誕辰大會”并發(fā)表演講。

在籌備孫中山誕辰100周年紀念時，宋慶齡也沒忘記孫中山的女兒孫琬。1949年10月廣州解放前夕，孫琬隨丈夫戴恩賽偕女兒移居澳門，1955年，戴恩賽病逝后孫琬與女兒戴成功相依為命，深居簡出，生活清苦。宋慶齡在1965年5月19日致黎照寰函中透露：“最近，我國政府給孫中山的女兒阿琬（格雷絲·戴）送去了一大筆錢（美元），作為她的生活費，這意味著她將可以過很舒服的生活了?！碑敃r，宋慶齡與孫琬聯(lián)系后，孫只給了“她家郵局的地址”，后來“她寄了些孫博士的舊衣服、照片和一些留聲機唱片，其中有一張是孫博士的演講唱片，回贈給政府，作為紀念品”。一年后“文革”開始，大陸政府不可能對孫琬再有任何關(guān)心的表示。1968年初，蔣介石派員前往澳門勸孫琬移居臺灣安度晚年，當時孫以自己年老體病，移居困難為由加以拒絕，蔣最后只好在澳門就地贈金建屋。

1965年10月，紀念孫中山誕辰100周年被正式排上議事日程，全國政協(xié)成立了以劉少奇為主任，由271人組成的籌備委員會，宋慶齡被推選為籌備委員會副主任。緊接著，籌備委員會舉行首次會議，通過了紀念方案。11月10日，宋慶齡高興地告訴黎照寰：“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劉主席為明年孫博士百年誕辰紀念而召開的籌備會議。廖承志擔任這個委員會的秘書長，你是委員之一。”“這期間孫哲生夫婦和阿平夫婦會到達臺北，出席在那里舉行的活動?！憋@然，她已了解到孫科已到達臺灣，海峽對岸的臺灣也“正在為百周年大作籌備”的情況。

為了籌備孫中山百年誕辰紀念，宋慶齡從1965年9月1日赴北京，一直住在北京未回上海的家。次年2月5日，她在致黎照寰的函中表示：“我很想家，但是這里有許多工作要去做，所以我不能回去。實際上，我正在準備一篇關(guān)于孫博士的文章，因為即使在百年之后人們還是要閱讀這篇文章的，所以（撰寫它）需要作許多閱讀和思考。從這個角度看，我一定要寫。”

宋慶齡準備的“關(guān)于孫博士的文章”即是在紀念孫中山誕辰100周年大會上發(fā)表的長篇演講——《孫中山——堅定不移、百折不撓的革命家》。撰寫這篇文章，她前后花了一年時間，在內(nèi)容的取舍上有過很多的考慮，做過多次修改，也得到愛潑斯坦等人的幫助，定稿后還送交周恩來審閱。2月23日，她致函愛潑斯坦：“請幫我一個大忙！我一直在用心寫我那篇為孫中山紀念用的文章，但感到需要你的大力幫助?！野阉嵩缃o你，因為我想把它包括在我那本將要出版的集子里邊?！?/p>

宋慶齡將要出版的“集子”即1966年版的《宋慶齡選集》。籌委會首次會議決定，在孫中山誕辰100周年時出版孫中山、宋慶齡、廖仲愷、朱執(zhí)信、柳亞子、何香凝等人的選集。然而，不久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政治形勢風云突變。矗立于南京新街口的孫中山銅像成了“四舊”，宋慶齡的寓所也差點受到紅衛(wèi)兵的沖擊。8月30日，周恩來借毛澤東對紅衛(wèi)兵抄章士釗家之事的批示為時機，開列了一份應予保護的干部名單，其中宋慶齡名列第一位。9月1日，針對紅衛(wèi)兵要搗毀孫中山銅像和沖擊宋慶齡寓所的過激言論，周恩來對首都紅衛(wèi)兵講話時進行勸阻，并強調(diào)指出應當尊重宋慶齡。在周恩來的保護下，宋慶齡得以幸免沖擊，但孫中山誕辰100周年紀念已不像原先籌劃的那樣進行了，在“文革”打倒一切的狂熱中，出版孫中山、宋慶齡等人的選集遭到了紅衛(wèi)兵的阻撓。10月16日，周恩來就人民出版社紅衛(wèi)兵以不能出版資產(chǎn)階級的東西為由，提出不出版孫中山、宋慶齡等人的選集事批示：我同意在孫中山百歲紀念日前只出孫中山選集和宋慶齡選集兩種，其他以后再印或到其他出版社去印。11月，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由宋慶齡題名的《孫中山選集》和周恩來題名的《宋慶齡選集》。

在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政治形勢下，11月12日，首都北京萬人集會紀念孫中山誕辰100周年。紀念大會由國家副主席董必武主持，他在致詞中說：“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孫中山先生對中國革命事業(yè)所作出的偉大貢獻。孫中山先生是永遠值得我們紀念的。”周恩來在講話中引述了毛澤東的《紀念孫中山先生》一文，對孫中山作了高度評價。宋慶齡在大會上發(fā)表了題為《孫中山——堅定不移、百折不撓的革命家》的長篇演講，她在演講中詳述孫中山的革命業(yè)績，指出孫中山“40年的忘我斗爭”是中華民族的驕傲，“孫中山在革命斗爭中表現(xiàn)出來的堅定性和堅韌性經(jīng)常鼓舞著我們”，“他的名字和他的精神仍然活在我們心中”。

就在紀念孫中山誕辰100周年之時，國家主席、籌委會主任劉少奇已受到錯誤批判，他雖未被排斥在紀念大會之外，但也僅僅是出席大會而已。

三、極力捍衛(wèi)與孫中山婚姻的合法性

無論在怎樣的年代，宋慶齡始終在捍衛(wèi)與孫中山婚姻的合法性。1915年10月25日，宋慶齡不顧家庭的反對，毅然嫁給了流亡中的孫中山。然而，孫宋婚姻一開始就受到孫中山政敵的攻擊，他們造謠說孫中山在1914年還未與盧慕貞離婚時就與宋慶齡結(jié)婚，說他們在結(jié)婚前就同居了。此后，還是因為政治的原因，針對宋慶齡的謠言和誹謗一直不斷。

1956年11月3日，宋慶齡在致黎照寰的函中起筆就問：“是誰在謠傳我們1914年在橫濱？孫博士自從袁世凱試圖收買他的下屬來刺殺他而逃離那里以后，就不曾離開過東京，我從來沒有和孫博士一起到過那里。”她在信中詳細說明了自己與孫中山結(jié)婚的時間、地點和證人等有關(guān)情況，并說明有文件資料可以證明：“我們是1915年10月25日在東京結(jié)的婚，由和田瑞、頭山滿、梅屋夫婦、朱卓文、朱慕菲等作為見證人，而且我們的婚姻在東京有登記。當時，有那么多的敵人試圖制造謠言和風言風語，但是，NC D Ne w s當天有關(guān)于此事的報道。不幸的是，在陳炯明襲擊我們的時候，它連同其他文件一起被燒毀了。被燒毀的還有，他和孫科的母親在1915年4月的離婚書（他們自1913年就分開了），還有我們的結(jié)婚證書，上有幾個朋友的簽名，以及其他一些重要文件?！?/p>

1962年，中國歷史博物館從私人手中征集到孫中山宋慶齡結(jié)婚誓約書（即孫中山宋慶齡結(jié)婚證書），他們將誓約書拍成照片請宋慶齡鑒定真?zhèn)?。宋慶齡看后確認是真件，她十分高興地告訴朋友們，可以到中國歷史博物館參觀孫宋結(jié)婚的“原始證明”。當時一些同盟會會員，包括黎照寰的朋友前往中國歷史博物館參觀，但他們并未看到孫宋“結(jié)婚證書”。1965年2月，宋慶齡為此特地囑秘書致函中國歷史博物館，詢問“結(jié)婚證書”未陳列的原因，3月5日，中國歷史博物館復函表示：“結(jié)婚證書”“將擬于明年組織舉辦孫中山先生誕生百周年展覽時陳列，在未陳列期間，予作為珍品保藏，如有欲看者可經(jīng)過聯(lián)系，前來閱覽”。（趙金敏：《孫中山、宋慶齡婚姻誓約書》，載“千龍新聞網(wǎng)”。）與此同時，宋慶齡還致函廖夢醒“要她找出博物館不能展出”“結(jié)婚證書”的原因，廖為此還“專程去找了博物館館長”，并將“結(jié)婚證書”復印下來寄給了宋慶齡。宋慶齡于3月6日致函黎照寰說明情況：“現(xiàn)在你可以理解為什么歷史博物館在你的朋友去參觀時并沒有展出我的結(jié)婚證書了。從今以后誰想去看原件，向我們申請一張卡片（就像博物館和廖夢醒建議的那樣）后就可以看了?！?月10日的函中，宋慶齡附上了“結(jié)婚證書”的復印件請黎閱覽，她認為：“那些惡意中傷我的人，在明年看到這份原始證明時，其好奇心就會得到滿足了。我們的婚姻也在東京市政廳由我們的律師和田瑞進行了登記。孫博士在1915年4月（當時我仍在上海）與他的（孫科的）母親經(jīng)雙方協(xié)議離婚后曾寫信告訴他兒子。孫科可能還保留著那封信?！倍?月的另一封信函中，宋慶齡又說：“對于某些老頑固提出的懷疑和問題，我想聲明，現(xiàn)有的任何法律都沒有規(guī)定人們結(jié)婚要得到那些惡毒的誹謗者的同意。拉丁諺語曰：世間自有公正的頭腦，所以讓這些狗去叫吧?！?/p>

孫宋結(jié)婚誓約書的出現(xiàn)，并未阻止關(guān)于孫宋婚姻的流言蜚語。對此，宋慶齡甚為憤慨，她在1966年4月10日致黎照寰函中憤怒地表示：“我知道總是有人會誹謗我，甚至當著你的面。如果他們再這樣做的話，你可以摑他們耳光！”事實上，直至晚年，宋慶齡仍在不斷駁斥這些惡意中傷的謠言。

宋慶齡“出于對英雄的崇拜”嫁給了“能夠拯救中國”的孫中山，“精誠無間同憂樂，篤愛有緣共死生”，廣州蒙難后孫中山贈予宋慶齡的聯(lián)句是他們愛情的真實寫照。盡管宋慶齡與孫中山共同生活僅十年，但此后終其一生，她始終對孫中山懷著深深的愛戀與崇拜，并將真情與摯愛獻給了孫中山一生為之奮斗的理想——爭取中國的獨立、民主、自由和富強。她為孫中山“四十年的忘我斗爭而感到驕傲”；為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中國人民實現(xiàn)孫中山的理想，“并遠遠超過了它”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她號召人們學習孫中山的革命精神和“對革命事業(yè)的不息的熱誠”，去建設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中國……，她對孫中山的紀念更多的表露了對祖國強盛和人民幸福的愿望。無論順境或逆境，她對真理的追求和熱愛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