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的村東頭有片茂密的小樹林。樹林離村子很近,卻從來沒有人到那里打柴。千百年來村民們口口相傳,說那些水尾樹是庇護村子的樹木,砍不得。因此水尾樹林長得異常濃密,甚至有些威嚴肅穆,很少有人涉足。林中有歪斜的苦櫧樹,有爬滿青苔的杜鵑,有空心的老杉樹,還有各種知名或不知名的藤蔓隨意地盤繞其間。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dāng)數(shù)樹林正中那株高大挺拔的松樹。這株松樹少說也有三十多米高,立在樹林正中央顯得特別出類拔萃,用“鶴立雞群”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水尾樹林如此繁密,也就引來許多動物來這里安家落戶。那株松樹也不例外,因為長得高大,一般的動物上不去,就引來一對老鷹在這里繁衍生息。老鷹的巢是用細小的枝干搭建成的,對比其他鳥類的巢穴略顯粗糙卻碩大無比。每日清早,只要站在村子里向水尾樹林的方向望去,就能看到那對老鷹在空中悠閑地盤旋。等到發(fā)現(xiàn)獵物時,它們便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沖下去,不出幾秒鐘便叼起獵物回到巢穴里,有時是一只兔子,有時是一條蛇,反正少有落空的時候。因為食物充足,老鷹很少光顧我們的村子。只是到了食物匱乏的季節(jié),它們便會打起家禽家畜的主意來。
每當(dāng)這個季節(jié)來臨時,家長們無一例外會安排一個孩子留在家里守護家禽家畜。守護方法一般是一手拿個大臉盆一手拿根木棍盯著大松樹看。只要看到老鷹飛來了,就如臨大敵似的“咚咚咚”地敲響臉盆,并高聲呼喊“嗷——”以此來驅(qū)走老鷹。每每這個時候,村民們便能聽到一場奇異的交響樂。然而百密一疏,老鷹總能逮住孩子們貪玩的空檔叼走雞鴨。有時老鷹餓慌了,甚至不把小孩放在眼里。它們頂著密集的驅(qū)趕聲,硬是從孩子們的眼前搶走食物。最可怕的一回,我們曾看見一只兇惡的老鷹叼走一只近十斤重的羊羔。小羊羔被叼走時還活著,哀號聲從空中呼嘯而過,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是哪只羊羔長了翅膀在空中飛舞呢。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村民們似乎忘記了祖輩的教訓(xùn),拋棄顧忌三三兩兩地來到水尾樹林里打柴。隨著一棵棵古木的躺倒,水尾樹林漸漸敗落,變得開闊起來。少了天然的遮蔽傘,也就少有動物光臨這個地方了。那株松樹因為長得實在過于高大,所以沒人敢把它砍倒,但它卻要忍受更大的痛苦。有個小伙子砍開大松樹的外皮,在樹干上開溝割起松脂來。因為這株松樹實在是大,別的松樹只在一面割兩條溝,它卻被正反兩面分別割出兩條溝來。每條溝里,松脂就像成串的淚珠一樣接連不斷地滾動著,流入袋兜??礃幼?,一天少說也能流下二斤松脂。
時間一天天過去,那株曾經(jīng)高產(chǎn)的大松樹漸漸憔悴,自上而下慢慢地干枯了。它產(chǎn)出的松脂越來越少,到后來再也割不出松脂來了。盡管如此,那對戀巢的老鷹還是舍不得離開這里,它們?nèi)匀话鸭野苍谀歉吒叩囊讶桓煽莸闹﹁旧?,仍然在枝頭上方盤旋。然而,它們的好運也沒有保持多久。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大清早,有個獵人連開兩槍把它們打下,據(jù)說一只老鷹賣得一千多元。第二天,出殼沒多久的小鷹全都爬上高高的巢沿義無反顧地向下跳,摔得粉身碎骨。聞訊趕來的山鼠大口大口地咀嚼著它們那殘缺的肢體。樹杈上那個曾經(jīng)牢靠的鷹巢在寒風(fēng)中搖搖欲墜。
又過了幾晚,一場不期而遇的暴風(fēng)聚雨突然降臨。只聽見轟然一聲響,那株高大的枯松夾著七凌八落的鷹巢撲在地上成為無聲的鷹冢。
【我?guī)熀喗椤?/p>
楊奇斌,福建省三明市明溪縣瀚仙中學(xué)教師。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多年,在《中國廣播電視報》《羊城晚報》《山西晚報》《三明日報》《雜文報》《童話王國》《素質(zhì)教育博覽》《快樂語文》《快樂作文與閱讀》《少年月刊》《語文周報》《少年天地》《知心姐姐》等數(shù)十家報刊發(fā)表散文、校園小說、童話、寓言等各類文學(xué)作品達數(shù)百篇,是多家報刊的特約撰稿人,改寫的《二十四孝》及《八仙傳說故事》即將出版。
【創(chuàng)作感言】
每個人都有很多精彩的想法,有的人把它埋藏在心底,自己獨自享受;有的人把它說出來,與周圍的人分享;我則想辦法把它印成鉛字,和讀者們一起交流。
【我說我?guī)煛?/p>
我覺得自己做為楊老師的一名學(xué)生是幸福的。他除了在教作文時對我們循循善誘,還總是堅持寫下水作文供我們參考。每回他和我們比賽寫作文時總是那樣一絲不茍,讓人感動。
——林蔚倩
每回發(fā)表作品,楊老師總是在第一時間告訴我們,讓我們同他分享快樂。在欣賞他的作品的同時,我們學(xué)到了很多,作文水平得到顯著提高。
——張鴻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