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圖雙百喻》同湖南文藝出版社可謂結(jié)下不解之緣。1991年,當新百喻寫滿百篇準備歇手時,湖南文藝出版社第一家同我商定了出版事宜。由于讀者的鼓勵,新百喻欲罷不能。到1996年,又寫了一百多篇。盡管《讀書》編輯部轉(zhuǎn)達了讀者的盛情,我同丁聰先生還是覺得一種文字形式不宜耽之過久,寧可另辟蹊徑作新的嘗試。這時,又是湖南文藝出版社提出出版《繪圖雙百喻》的計劃。讀者名之為“陳文丁畫”的百喻圖系列,始終得到了湖南文藝出版社的厚愛,這是我們一直銘記的。
時間過得真快,同丁聰先生的合作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丁聰先生從古稀之年到了耄耋之壽,又終于撒手塵寰,魂歸道山。丁先生生前與丁夫人有約,不留骨灰,不做任何告別或追悼儀式。他走得灑脫,也是為人誠愨之道,不愿讓老朋友再為此作無謂的奔波辛勞。
人是大有不同的。高官死去,如果沒有政績遺惠百姓,必要靠盛大的葬儀展示地位的尊崇;富豪死去,若是沒有善舉留存后世,必要靠奢華的葬禮彰顯家財?shù)母蛔?。丁聰先生是畫家,既無高位,也非闊佬,留下的只是他的作品,那些為了使這個社會更加美好、更加合于人性而精心繪制的畫作。為了這些畫作,他嘗遍了人間辛酸,經(jīng)受了無數(shù)創(chuàng)傷。想念他的人——無論是相知甚稔的朋友,還是素未謀面的讀者——重溫那些曾給人帶來快樂、帶來憤怒、帶來思索的畫作,就是最好的紀念。
湖南文藝出版社決意再次出版《繪圖雙百喻》精編典藏本,作為對這位杰出的漫畫、插圖藝術(shù)家的紀念,令我感佩。這是摒除了利害權(quán)衡的出版計劃,是出版社與作者問友情的象征。這次重印,除增加了鐘叔河、董橋先生的兩篇評論文章外,將原大32開本,改為16開本。重新校訂了文字,改正了一些錯漏之處,刪去了少量篇什,恰成雙百之數(shù),以求名實相副,其余則一仍其舊。希望讀者讀到或重讀這些作品時,能夠勾起對舊事的回憶,紀念我們共同的朋友——永遠的小丁。
不智
于中丞患失心瘋,言多乖謬,老仆于智憫之,每屈志以從。一日,謂廊柱傾,令智拆除之。智以柱去則廊圮告。于怒,固命之,智終不從,乃以抗主命訟之于令。
令,于之同年也。
智于公堂侃侃而辯,令不聽,笞智四十。智呼冤不服,曰:“仁義禮智信,一不足即甘當其罪。何官官相護一至于此!”
令徐曰:“姑不論仁義禮信,爾智乎?”對曰:“不從昏命,孰謂不智?”令曰:“知其失心而猶眷眷于舊主,戀棧不去,一不智也;論理于無理可喻之人,二不智也;冀官府與非理之人較曲直,論是非,三不智也。不智有三,夫復(fù)何言!”智默然,甘受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