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個個天天一副很忙的樣子,到底在忙什么!”
基哥對著全班大聲說著,表情嚴肅,和在座的學生的表情一樣嚴肅,而我卻抑制不住自己的笑聲。他太幽默了,我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發(fā)達的冷幽默細胞,在他的課上我總是收攏不起嘴角的弧度。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的忍俊不禁,但沒說什么,開始評講考卷。
基哥是我們的數(shù)學老師,四十來歲,算起來本應(yīng)是叔伯輩,但大家還是親切地喚他為“哥”。他沒有英俊的外表,亦無高大的身軀,臉上的表情很單調(diào)。但他身上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親切感,讓人無法抗拒,我們這些在外求學的寄宿生,長期沒有家人的陪伴,難免偶生失落感。每當這時,我總會找基哥聊天,依然是不變的表情,但他眼里流露出的關(guān)懷與鼓勵總能給我?guī)硪还膳鳌K且晃淮雀?,在我成績下降難過惶恐時,他總是第一時間幫我分析原因,鼓勵我,相信我。他總是說:“別急,慢慢來。”就是那么簡單的一句話讓我對自己又充滿了信心,有時真想叫他一聲“父親”。
我們私下曾偷偷觀察基哥的走姿,他總是腋下夾本書,右手捧著水杯,一步步踱過來,不像其他高三老師那樣走路風風火火,埋頭向前沖。他總是那樣從容不迫,甚至讓人產(chǎn)生一種時間在他身上擱淺的錯覺。他寫得一手好字,他教我們要學會“品味”數(shù)學,用藝術(shù)的眼光去看數(shù)學,他寫的板書字體瀟灑,他畫的矩形方方正正,圓形也是一氣呵成,拋物線在他粉筆下以優(yōu)美的姿態(tài)展示華麗的線條。
他從不批評學生,“放任”我們做自己。他說我們已是高三學生,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完全可以獨立思考和面對。課堂上,基哥洪亮的聲音讓人睡意消散。大家如饑似渴地盯著他,他喜歡這種感覺。他說不能讓他閑著,喜歡我們充分“利用”他。記得在一次課上,某位“特困生”拿著書昏昏欲睡。基哥用余光瞄了他一眼,突然調(diào)高音量,震得那位同學頓時清醒,手中的書也抖落在地上。基哥微笑著撿起書拍去灰塵后放在桌上,并對那位同學道歉:“對不起,打擾你了?!敝灰娔俏煌瑢W羞愧得漲紅了臉。從此以后,在他的課上從沒人睡過覺。基哥正是以這樣一種不咸不淡的方式讓我們清楚學習是自己的事,趁我們還年輕時應(yīng)該勤奮向上。他給我們的“自由”實際上更好地引導(dǎo)著我們朝著正確的人生方向大步前進,他的諄諄教誨如遠方的燈塔,指引我們前方的路。
和基哥相處也有兩年了,看著高考倒計時牌上的數(shù)字一天天減少,我有期待也有難過。期待的是即將畢業(yè),真正踏上人生的旅途;難過的是一旦踏出這個大門,就意味著告別,與基哥告別。高三是一個歡樂與淚水交織的階段。有他的陪伴,我們的高三不會孤獨。他是嚴師又是慈父,他的嘔心瀝血、他的一顰一笑,將永遠印在我的腦海中,化作綿長的愛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