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 春

(沈陽工程學院遼寧青年運動史研究室,沈陽 110136)

中共滿洲省委領導下的東北青年反日運動

翟 春

(沈陽工程學院遼寧青年運動史研究室,沈陽 110136)

針對日本帝國主義企圖占領東北進而滅亡中國的罪惡陰謀,中共滿洲省委明確提出無論在工運、農(nóng)運、兵運、學運和市民群眾運動中,都把反日工作作為重要內(nèi)容。在中共滿洲省委領導下的東北青年運動通過發(fā)動青年學生開展反日愛國斗爭,挫敗了日本帝國主義謀取東北路權的陰謀,最終,促成“反帝大同盟”的成立,為“九·一八”事變后中共迅速組織東北抗日聯(lián)軍發(fā)動全民抗日,奠定了深厚的思想和群眾基礎。

東北青年運動;抗日斗爭;中共滿洲省委

一、以重大事件為契機,發(fā)動青年學生開展反日愛國斗爭

為阻擋國民黨北伐軍北進,1928年 5月 3日,日軍出兵侵占濟南,大肆屠殺中國軍民,造成“濟南慘案”。由于奉系軍閥張作霖拒簽《滿蒙新五路協(xié)約》以及新加條款,6月 4日張作霖由北京返回奉天途中,在皇姑屯被日本關東軍炸死,即“皇姑屯事件”。這兩起震驚中外的重大事件,激化了東北人民對日本侵略者早已形成的仇恨情緒。

中共滿洲省委、團省委抓住時機派出黨團員深入各學校、工廠、商店、機關進行宣傳,明確提出不買日貨、不看日本報紙、不用日本錢、不當日本差役、不進日本學校、不賣糧給日本人、經(jīng)濟絕交等口號。在奉天,“濟案”發(fā)生后,中共滿洲省委通過學生黨員聯(lián)絡各校中的積極分子 30多人,發(fā)動學生罷課,上街宣傳反日及檢查日貨,并由學生代表與商會聯(lián)系,一方面抵制日貨,一方面組織募捐,援助“濟案”死難者家屬。各校學生反日情緒普遍高漲,不少學校,如三中的學生“均以在校內(nèi)全體發(fā)動,在食堂課堂中反日嘈雜之聲與深夜露天宣講之聲驚動校長職員,無法制止”,致使教育廳、警察廳、憲兵司令部張惶失措,采取暗中戒嚴的對策。同時,中共滿洲省委還組織奉天黨團積極分子,上街散發(fā)傳單開展廣泛的反日宣傳,在民眾中產(chǎn)生了很大的反響。

營口黨支部 5月 27日召開秘密會議研究了組織學生示威游行的部署。5月 30日,營口學生在黨支部的領導下上街游行。游行隊伍高舉反日大旗沿街頭貼標語、撒傳單,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口號。學生們的反日愛國熱情,喚起了工人、農(nóng)民及廣大民眾反日斗爭的激情,從而掀起了一個反日的群眾浪潮。延邊黨組織通過演戲、散發(fā)傳單、抵制日貨等活動,擴大反日宣傳在民眾中的影響。

二、“一一·九”學生運動,挫敗日本帝國主義謀取東北路權的陰謀

保路運動源于 1927年 11月 5日,日方要求張作霖由日本貸款并承筑：敦 (化)圖 (門)、長 (春)大(賚 )、吉 (林 )五 (常 )、洮 (南 )索 (倫 )、延 (吉 )海 (林 )五條鐵路 ,并逼簽《滿蒙新五路協(xié)約 》。

修筑這五條鐵路,為日本對東北的經(jīng)濟侵略和軍事進攻提供極為便利的條件。從軍事上看,一旦日本關東軍發(fā)動戰(zhàn)爭,只要一天時間就可以將兵員、武器運到長春等地,在極短的時間里日軍就可以完全控制整個東北。這件事在我國國內(nèi)引起了各階層民眾的強烈反對,張作霖迫于壓力予以拒絕后,日軍將其炸死在皇姑屯。張學良子承父業(yè)后在對日關系上進一步抵制日本對東北的侵略。1928年 8月,日本在壓制張學良與南京政府統(tǒng)一的同時,又催逼了張學良同意解決所謂“滿蒙新五路”問題,同年 10月,又乘機與吉林省議會醞釀簽訂《中日民商合筑五路條約》。這一消息傳到哈爾濱的青年學生之中,廣大愛國青年義憤填膺。10月 22日,黑龍江、吉林、奉天三省各法團機關代表在奉天協(xié)議,組織“東三省路權保持會”,以喚起同胞共同抵御日寇陰謀。

1928年 11月 5日,中共滿洲省委就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滿洲及強奪路權發(fā)表了《中共滿洲省委臨時通告》(第 33號)并與團省委聯(lián)合發(fā)表《對時局的宣言》。宣言號召全滿工、農(nóng)、兵、學、商聯(lián)合起來,保衛(wèi)路權,趕走日本帝國主義。與此同時,中共滿洲省委還適時地提出反日的宣傳口號：“⑴力爭路權。⑵收回旅大及一切路權附屬地、礦山、工廠。⑶取消日本的一切不平等條約。⑷驅(qū)逐日本軍警出境。⑸對日經(jīng)濟絕交。⑹取消日本在滿洲境內(nèi)的各機關?！备鶕?jù)黨的統(tǒng)一部署,“在奉天有組織有計劃地散發(fā)了黨的宣傳單 1 500份,傳單 900份,標語 2 000份。在哈爾濱與其他處亦曾接受省委的通知,不斷的散發(fā)傳單標語”。在中共滿洲省委的領導下,11月 5日,哈爾濱學生維持路權聯(lián)合會組織哈工大、法大、一中、二中、三中等大中學校 2 000多名學生到東省特區(qū)長官公署門前召開大會,會上群情激奮,一致要求收回“五路”修筑權。會后,學生隊伍舉行示威游行。游行隊伍浩浩蕩蕩向日本駐哈爾濱總領事館進發(fā),日本總領事聞訊后將使館大門緊鎖。學生們手持小旗,不斷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保持路權”等口號,并散發(fā)反日傳單。游行隊伍到哈爾濱交涉公署,要求交涉員蔡運升出面解答問題,蔡嚇得逃之夭夭。

這次學生示威游行是“一一·九”學生運動的預演,對日本帝國主義和東北當局震動很大。日本駐哈爾濱總領事八木,立即向東北當局提出抗議。吉林公署慌忙向所屬各地發(fā)出電報,立即禁止學潮,對鬧學潮的主謀者開除學籍,解散學生聯(lián)合會、職教員會。這一決定,更加激起了愛國學生的反日熱情,11月 8日,以東北大學學生會為中心,成立了奉天省學生聯(lián)合會,并向全國各地派出代表,向各地民眾團體揭露日本帝國主義妄圖吞并東北路權的陰謀,宣傳動員各地人民支持東北人民的保路斗爭。在北平的東三省學生組成了“路權保持后援會”,積極開展支持聲援東省人民保路運動。哈爾濱學生維持路權聯(lián)合會召開緊急會議,決定 11月 9日舉行全市性青年學生游行示威。

11月 9日上午,積壓在東北人民心頭的怒火終于在哈爾濱爆發(fā)了。哈爾濱市各大、中學和部分小學的愛國學生 5 000余人,從四面八方涌向南崗許公路廣場,再次舉行群眾大會。以學生為主體的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修筑五條鐵路的愛國運動,直接把東北反帝青年愛國運動推向高潮。

會場上,學生紛紛走上講臺怒斥日本帝國主義的陰謀,揭露東北當局賣國投降的嘴臉,口號聲響徹云天。接著學生隊伍走上街頭舉行游行示威。工人們聞訊也加入到游行隊伍中。游行隊伍排著整齊的隊伍浩浩蕩蕩地由道里向濱江縣道外區(qū)進發(fā)。濱江縣知事李科元、警察廳長高齊棟率領四五十名軍警,荷槍實彈把守著正陽街口,不讓學生通過。在街口坐鎮(zhèn)的濱江縣知事李科元恫嚇學生說：“你們無知,被人利用,聚眾鬧事豈有此理!上邊有命令,你們再鬧,就開槍打死你們。”學生代表據(jù)理力爭,李科元惱羞成怒,指使警察捆打?qū)W生代表。學生們見狀,激憤的情緒像怒潮一樣爆發(fā)了,他們毫不退讓直奔端著大槍的警察沖去,展開了交手戰(zhàn)。在搏斗中,學生不顧軍警的拳打腳踢、槍柄痛擊、鳴槍恐嚇,表現(xiàn)了不怕流血犧牲、不懼強權高壓的愛國主義精神。經(jīng)過激烈搏斗,學生隊伍終于沖破軍警阻撓,進入正陽街,受到沿街群眾的熱烈歡迎。各商店鳴放鞭炮支持學生的愛國斗爭。這次游行中,學生重傷 8人,輕傷 140人,有 43人住進醫(yī)院治療,釀成“一一·九”慘案。

“一一·九”學生運動,更加激發(fā)了東北人民的反帝愛國熱情,有力打擊了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囂張氣焰。慘案發(fā)生后,東北各界愛國同胞,無不痛心疾首,同仇敵愾,紛紛向當局提出抗議,聲援愛國學生的正義斗爭。在各界同胞的聲援下,哈爾濱的學生代表赴沈陽、吉林,向張學良、張作相抗議請愿。張學良派代表到哈爾濱查處了李科元、高齊棟等人,并賠款 1 000元作醫(yī)藥費慰問受傷學生。

轟轟烈烈的學生愛國運動有力地促進和支持了張學良對日交涉。1929年 3月 29日,張學良在與日本滿鐵理事齋藤良衛(wèi)會談中,嚴正表示：“東北當局決不就上述鐵路簽署正式借款和承包工程合同,原北京簽署的預備合同作廢。”致使日本帝國主義謀取東北路權的陰謀徹底失敗。

三、青年反日運動的發(fā)展,促進“反帝大同盟”的成立

中共滿洲省委和團省委要求負責學運工作的同志,特別注意同學校和其他知識分子比較集中的單位的進步團體和進步人士保持密切聯(lián)系。在沈陽的同澤中學、平旦中學、第二工科學校、盛京醫(yī)大、萃升學院、綠野書店以及青年會;哈爾濱的東特一中、二中、工大、法大、醫(yī)專、許公學校;吉林毓文中學、昂昂溪五中等學校和單位,省委和團省委都派人重點聯(lián)系。劉少奇主持中共滿洲省委工作期間,發(fā)現(xiàn)《冰花》雜志是進步的青年文藝刊物,刊載進步文學作品和文藝理論,進行革命宣傳,在社會上深受歡迎。劉少奇認真閱讀后,立即指示楊易辰設法同《冰花》的創(chuàng)辦人郭維城、李正文等人取得聯(lián)系,滲透黨的影響。在黨的關懷下,刊物的思想水平不斷提高,對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的思想進步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

當時進步知識分子如楚圖南、劉丹巖、閻寶航、郭維城、李正文、周一粟、馮至等在黨的領導和幫助下,在發(fā)動組織學生反日愛國運動中都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1928年初,由車向忱、閻寶航、張希堯、宋黎等發(fā)起組織遼寧省“國民常識促進會”,它的宗旨是“喚起民眾,反日救國”,揭露日本帝國主義的各種侵略陰謀和罪行。他們組織掃盲學校,創(chuàng)辦《常識半月刊》。還聯(lián)絡工商聯(lián)合會,提倡國貨,抵制日貨,并舉辦多次國貨展覽會。1930年初,在閻寶航、車向忱的支持下,又發(fā)起成立了遼寧省“拒毒聯(lián)合會”,它通過各種形式戒煙拒毒,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在東北的販毒活動。在黨的領導和影響下,1929年冬至 1930年初,東北大學、省立一中、三中、東大附中、遼寧一師、省立第一工科、第二工科、商科等院校的大批學生,積極參加遼寧省“國民常識促進會”、“拒毒聯(lián)合會”的工作。參加活動的學生組成宣傳隊,向群眾宣傳反日愛國思想,成為反日愛國運動中的一支重要力量。1930年春,沈陽市近萬名大中學生,將日本人運來的鴉片煙 286包、煙土 400箱,在小河沿體育場當眾燒毀,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粉碎日本縱毒禍華”等口號,取得了拒毒斗爭的勝利。

在中共滿洲省委的領導下,群眾性的反帝愛國組織逐步發(fā)展起來。中東路事件之后,在日本帝國主義活動猖獗、中日民族矛盾日趨激化的地方,曾成立過“對日不合作十人團”。1929年 9月 29日,任國楨代表滿洲省委向中共中央報告時曾建議：“‘對日不合作十人團’應改變?yōu)榉吹鄞笸酥窘M織?！辫b于中東路事件發(fā)生后國民黨分子極力宣揚所謂“收回中東路主權”的假愛國主義,并以此對高崇民、閻寶航、盧廣績等愛國人士組織的“國民外交協(xié)會”施加影響,任國楨在報告中明確指出：“對外交協(xié)會面子上暫時敷衍,是不正確的,我們應該有組織的派人進去,加緊反帝工作,揭破改良 (愛國)主義的假面具?！笔∥凑杖螄鴺E的意見,派黨員郭慶芳 (郭任民)參加外交協(xié)會并擔任協(xié)會秘書職務。

1929年末至 1930年初,中共滿洲省委根據(jù)反日斗爭的需要,對各地的反帝組織進行了整頓和改造,決定普遍建立反帝大同盟,并先后派任國楨、饒漱石、趙尚志等人去開展工作。為了擴大黨的這一外圍組織的影響,省委在給中央的報告中特別提出,“希望上海反帝大同盟派兩位有能力的代表來 (東北)活動”。因為這樣做“對于發(fā)動滿洲的群眾有很大的意義”。

為紀念“一一·九”學生運動一周年,1929年 11月 9日,哈爾濱爆發(fā)了以學生為先鋒隊并有各界群眾參加的反日大示威。這次游行示威是在省委領導下進行的。事先省委派去的同志以上海某團體代表的名義找一中學生接洽,并在政治上和具體組織工作上對這次運動的籌備工作做了具體的指導。游行開始官廳如臨大敵,調(diào)來軍隊和警察在馬路上層層堵截,游行群眾毫不畏懼,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擁護蘇聯(lián)”等口號。示威游行之后,群眾情緒繼續(xù)高漲。學生們自動將各校的 11個國民黨分子驅(qū)逐出校。數(shù)日后警察開始大逮捕,僅特區(qū)一中一個學校即捕去學生 40余人。由于廣大師生堅持反抗,加之社會輿論同聲譴責,警署被迫又將學生全部釋放。

同年 4月 8日,特區(qū)一中、二中及法大等學校為爭取言論、出版自由,包圍了帝國主義的喉舌——國際協(xié)報社,搗毀機器多件,然后上街游行。當學生返校之后,警察包圍了一中校舍,捕去 4名學生代表。學生聞訊后,立即宣布罷課并集合全校師生員工 2 000余人包圍警署,警署只得把學生放回。

紀念“一一·九”一周年游行之后,哈爾濱在當年 12月成立反帝大同盟,當時就有會員 150人。1930年初,哈爾濱市共有反帝大同盟分會 20余處,會員千余人。1930年 1月中旬,哈爾濱市反帝同盟各分會選舉代表,召開了哈爾濱市反帝大同盟代表大會,會上通過決議,要為聲援印度人民和朝鮮人民的獨立運動舉行一次大規(guī)模的游行示威。在舊歷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這一天,電氣廠、平民女工廠、洋服店的工人以及各學校的學生約 200人,以反帝大同盟的名義舉行游行。

警察廳按照外國帝國主義指令逮捕中國的愛國學生群眾 5人,中國警察廳充當?shù)蹏髁x的奴仆的惡劣行徑引起廣大愛國群眾的義憤。3月 2日,再次掀起反對逮捕愛國人士、援助印韓人民的革命斗爭的盛大示威游行爆發(fā)了。游行之前,先在馬路上開 15分鐘的市民大會,通過了反帝綱領、通電和宣言,宣布哈爾濱市反帝大同盟正式成立,高呼口號,然后游行開始,經(jīng)過新城大街,最后包圍特警處,要求釋放被捕的反帝大同盟會員。群眾在特警處門口高呼口號達數(shù)十分鐘,嚇得警察關起門來,不敢露面。

1930年 2月,遼寧反帝大同盟在奉天宣告成立。在成立大會上,代表們通過了反帝大同盟的會章,發(fā)表了宣言。遼寧反帝大同盟不僅在奉天各文化教育團體中有會員,而且在國民外交協(xié)會中也有許多會員。中共滿洲省委在遼寧反帝大同盟中設有黨團組織,在大同盟中發(fā)揮核心領導作用。

東北反帝大同盟的建立是東北民眾反日運動發(fā)展的結(jié)果,尤其是持續(xù)不斷的青年學生運動起了重大的推動作用。它標志著東北人民通過反日愛國運動擴展為對整個帝國主義反動本質(zhì)認識的深層次遞進,對反帝反封建革命的把握更為準確。反帝大同盟成了連接黨與群眾互通的橋梁,對擴大共產(chǎn)黨在群眾中的影響,加快東北地區(qū)黨組織的發(fā)展起了積極的促進作用。更為重要的是,反帝大同盟的成立為“九·一八”事變后中共迅速組織東北抗日聯(lián)軍發(fā)動全民抗日,奠定了深厚的思想和群眾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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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4937(2010)05-0096-03

2010-06-28

翟春 (1970-),女,遼寧本溪人,副研究員,從事青年運動史研究。

王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