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艷華 金恩輝

（吉林省圖書館，吉林 長春 130021）

半個多世紀以來，在我國臺灣的圖書館事業(yè)、圖書館學理論研究和教育發(fā)展中，有一位樸實、謙虛、敦厚的長者，四十余載辛苦耕耘，一直努力前行，對臺灣圖書館事業(yè)做出了杰出貢獻，學術上也卓有建樹。他就是倡導與躬行圖書館學理論與實務并重的圖書館界大家——盧荷生教授。誠如曾任臺灣“中央圖書館”館長、著名圖書館學家王振鵠教授所說：“在臺灣圖書館界的同道中，具有深厚人文素質(zhì)，兼有圖書館學理論研究和實務經(jīng)驗的，雖不在少數(shù)”，但其中“當以盧荷生教授最為圖書館界所推重?！保ā侗R荷生教授七秩榮慶論文集》第 3頁，臺北：文史哲出版社，2001.）

1 以一種北大“情結(jié)”來撰寫

我們起初了解到的盧荷生教授，是臺灣輔仁大學文學院院長兼圖書館學系主任。上世紀90年代，當本文作者之一金恩輝與臺灣大學圖書資訊系主任胡述兆教授聯(lián)合海峽兩岸圖書館界學者共同主編、出版大型工具書《中國地方志總目提要》時，盧荷生教授即作為胡述兆先生的助手，出任該“總目提要”副主編，他親自編成《臺灣現(xiàn)藏〈本提要〉未收方志書名目錄》和《臺灣現(xiàn)藏〈本提要〉所收方志書名目錄》；本文作者之一陳艷華任該“總目提要”編委之一兼吉林省分卷主編、撰稿人。當時，我們同盧先生雖未曾謀面，卻也通過書信、電話聯(lián)系，探討合作編書中的一些問題，學術上有所往來，可謂文交久矣。

1996年4月下旬，金恩輝應臺北“中央圖書館”館長兼漢學研究中心主任曾濟群先生邀請，隨內(nèi)地文化教育界代表團赴臺北參加海峽兩岸古籍整理學術研討會，有幸到輔仁大學圖書館學系拜訪，與盧先生長時間晤談，受益匪淺。

金憶起與盧先生當時交談中，盧先生發(fā)表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談話內(nèi)容。近日我們分別研讀了盧先生的自傳《和聲七十憶往》、《盧荷生教授七秩榮慶論文集》以及盧先生撰著的《中學圖書館的理論與實務》、《中國圖書館事業(yè)史》、《圖書館行政》、《圖書館管理》等著作，認為盧先生淡泊名利、甘于為圖書館事業(yè)獻身，躬行圖書館學理論與實務并重的學風，是值得圖書館界同行們重視、珍惜和發(fā)揚的；我們又分明強烈地感受到盧先生踏實勤奮、認真務實的精神，同他求學、治學與教學中時時處處秉承先賢們的學術傳統(tǒng)有密切關系。盧先生雖非北大畢業(yè)生，但在上世紀50年代初的臺灣大學讀書，他的許多師長卻來自北大，因而他深受影響。

作為本文的兩位作者，先后畢業(yè)于北京大學，是先后來到吉林省圖書館工作的兩代人，我們正是以一種北大“情結(jié)”來感悟盧荷生教授的業(yè)績與學風。

2 漂泊的少年

盧荷生，1931年生于江蘇省泰縣萬家莊，別字和聲。3歲時父親盧懋因病見背，母親黃氏是典型的具有傳統(tǒng)觀念的婦女，刻苦耐勞，待人忠厚?？箲?zhàn)初期，荷生的二叔從軍，任兵站醫(yī)院院長，不幸陣亡，時僅有二女，依照鄉(xiāng)俗由荷生過繼，致使荷生一人而宗挑兩房。四叔赴軍中，亦不幸陣亡。七叔與荷生年紀相仿，故盧家雖是大家族，可掙錢的人卻很少，全家生活重擔由祖父獨力挑起，其艱苦困窘之情狀可想而知。祖父為人性情豪爽，常為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排解糾紛，其祖父及母親之個性，對于盧先生日后待人處世有著深遠的影響。荷生作為盧家長子單傳嫡孫，從小跟祖母住，大家都叫他是梓爹的大孫子。

荷生小學未讀完，抗戰(zhàn)烽火已起，無奈輟學，幸有祖父講解四書和古文觀止。1946年，在荷生15歲的時候，為繼續(xù)求學，祖父和母親決定送他去泰州。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荷生離開萬家莊，輾轉(zhuǎn)一日來到泰州的二嬸家。一年后，母親也來到泰州，母子倆租房居住，直到荷生初中畢業(yè)。母親給學生做包飯賺錢，雖說辛辛苦苦，可荷生從小只有這一年和母親最親近，苦樂兼之。因為過繼二叔，荷生在三姨夫盧熙晨的指引下，有機會去南京國民革命軍遺族學校就讀，后隨學校到臺灣。1951年，他欲報考臺灣大學機電學系，因為沒有學過解析幾何而作罷，轉(zhuǎn)而選擇了歷史學系。

3 得遇堅守北大傳統(tǒng)的名師

說起盧先生與北京大學有學術上的淵源，還得介紹一下盧先生就讀時的臺灣大學、臺大的校長傅斯年（1896～1950）以及歷史系的姚從吾教授。五四運動爆發(fā)時，傅斯年作為北大學生領袖，曾擔任游行總指揮，風云一時。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傅斯年的《東北史綱》、金毓黻（1887～1962）的《東北通史》，以強烈的民族主義精神和推動抗日斗爭的現(xiàn)實性，掀起了對中國東北史研究的熱潮。北京大學不僅是傅斯年的母校，也是他長期執(zhí)教的地方。到臺灣后，他任臺灣大學校長，完全繼承了北大的傳統(tǒng)；來大陸參訪的連戰(zhàn)，在北京大學演講時曾提到，自由的思想，北大、臺大系出同源，可以說是一脈相承。

早年臺大的師資多來自北大，姚從吾教授（1894～1970）即是一位長期浸染在北大自由之精神中的老北大人。在臺大歷史系，姚從吾教授是盧先生的恩師，中國現(xiàn)代遼宋金元史學的奠基人之一。1917年，姚考入國立北京大學文科史學門，1920年夏考上北京大學文科研究所國學門研究生。1922年夏，由北京大學選派赴德國柏林大學留學。1934年夏回國，受聘為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歷史系主任。1949年初去臺灣，受聘為臺灣大學歷史系教授，并創(chuàng)辦遼金元研究室，建立遼金元史體系，倡導組成“邊疆語文研究會”，積極推動北亞及中亞史研究。1958年，膺選為“中央研究院”人文組院士。他在北京大學、西南聯(lián)合大學、河南大學、臺灣大學執(zhí)教36年，桃李滿天下。

盧荷生教授曾充滿深情地回憶起他讀書時的臺灣大學。他說：傅斯年對臺大的影響，與蔡元培對北大的貢獻相仿。至今傅斯年為臺大立下的校訓是“敦品、力學、愛國、愛人”，其中“愛國”二字，至關重要，是傅斯年一直提倡的。在國民黨系懸于孤島臺灣之際，傅斯年仍能提出熱愛祖國而不談臺灣獨立，是一種千年來崇高的民族精神與歷史文化的傳承?；貞浧鸲鲙熞奈峤淌?，盧荷生教授說，姚先生身材矮胖，兩鬢白發(fā)，為人謙遜，雖然已經(jīng)年紀一大把，上課時卻總是謙稱“兄弟”如何如何，在同學生交流中，也常常自稱為弟，稱學生為兄，從不以年輕人對自己的不同見解為忤。這樣謙虛的前輩學者，對青年后學如此尊重，實在使盧先生感佩不已！

姚先生以“從吾”自號，為人治學是“從吾所好”，并刻有一顆“從吾所好”4字印章以為鑒戒；對同輩學人，姚先生謹守“和而不同，周而不比”的君子之道；對學生則傾以長者的關懷，指導學生在研究中注重查詢第一手原始資料，切勿輾轉(zhuǎn)因襲，勿因循舊說，宜廣泛查閱同時代人物之各類記載。1953年的暑假，盧先生得到姚從吾老師的同意，指導其論文。姚先生指導他廣泛涉獵中外典籍，打好基礎后才能擬定論文題目。此后，盧先生每周一次去拜見從吾師，多半在姚先生的研究室，有時也在姚先生的家里，談至夜深人靜，師徒二人都是興起，總要師母多次催促，姚先生這才“放”他回宿舍。盧氏自幼喪父，但在老師身上得到很多亦師亦父的關愛。多年后，盧先生回憶這一段經(jīng)歷時說：我最愛在老師身旁，聽他跟我說話，我一言不發(fā)，靜靜地聽他說，那真是一種享受！

4 與圖書館結(jié)緣

盧先生踏入到圖書館界是很有戲劇性的。1953年暑假的一天，盧先生按例和從吾師見面，臺灣“中央圖書館”館長蔣復璁先生來了。從吾師并未詢問過盧先生的意見，突然向蔣館長說，我這個學生將來畢業(yè)希望到“中央圖書館”工作。奇妙的是，蔣館長竟也就一口應承了。

就這樣決定了盧先生其后45年的圖書館生涯。在從事圖書館工作以前，盧先生絕不知道圖書館員是怎么樣的一份工作。1956年秋天，盧先生服役期滿，放棄了留在軍隊干校做軍官的機會，到臺灣“中央圖書館”報到了。

盧先生先從閱覽組管理員做起，負責館里近30名工讀學生的管理。翌年春，經(jīng)蔣館長鼓勵，盧先生考取了臺灣師范大學國文研究所和臺灣“中央圖書館”合作招生的圖書館學碩士班。這是名副其實的中國圖書館教育史上的第一個碩士班。

這期間還曾發(fā)生過一個有趣的小插曲。1960年，盧先生碩士畢業(yè)。受邀參加其論文答辯的、時任政治大學圖書館館長何日章當場提出，論文我全無意見，一個希望是你畢業(yè)后到政大圖書館工作，我以副館長的職位聘用。蔣館長當時就抗議：“我培植他們，等了三年，你怎能就這樣揀現(xiàn)成的？”足見盧先生學業(yè)優(yōu)異，以致二位館長在其還未畢業(yè)時就“爭搶”起來。

盧先生念完研究所回到臺灣“中央圖書館”，升級聘為編輯，管理中文參考室和書庫，籍此得到不少實際工作經(jīng)驗。由于工作出色，又破格晉升到代理總務主任。雖然待遇大大提高，然非盧氏所愿，卻不可以不從，所以盧先生只取原來的微薄薪金和編輯的名義代行總務主任職責。盧先生以總務主任工作極為瑣碎且頗為棘手，長久如此勢必消沉，幾次請辭，蔣館長仍堅持圖書館總務主任一定要是學圖書館的人擔當才能配合好其他業(yè)務部門的工作，未予準許。無奈之下，1964年3月，盧氏夫婦抱著最壞的打算，離開工作了8年的臺灣“中央圖書館”，到南部去教書。然命運陰差陽錯，盧先生到了臺北市立第一女子中學，仍是被慧眼識珠的江學珠校長發(fā)現(xiàn)，在任歷史科教師的同時，仍兼任校圖書館主任，從此，他走上講臺，一站就是37年。1971年受世界新聞?？茖W校圖書資料科主任劉崇仁的邀約兼課，教授圖書館行政等課程。劉崇仁先生為盧先生重新開啟了回到圖書館界的大門。1975年起兼任輔仁大學圖書館學系課程。1981年應輔仁大學圖書館學系主任藍乾章教授之邀，盧先生接受挑戰(zhàn)，舍棄了臺北一女中的優(yōu)厚的退休金，專任輔仁大學圖書館學系。1986年8月接任藍乾章師，做輔大圖書館學系主任，后歷任圖書館館長、文學院院長等。1996年屆滿65歲，然應輔大圖書資訊學系之邀，延長5年服務期限，如此計算，盧先生于輔大任教20余年。

5 教澤廣被，桃李滿天

上世紀50年代始是臺灣圖書館事業(yè)的成長階段，但在盧先生踏入圖書館界的時候，臺灣還沒有圖書館學校的畢業(yè)生，臺灣師范大學社會教育系圖書館組學生還沒有畢業(yè)。多數(shù)館員如昌彼得、王省吾等都是靠在職訓練自修成才。1955年，臺灣圖書館學教育才進入正規(guī)，當時有5所圖書館學校：臺灣師范大學、臺灣大學、輔仁大學、淡江大學、世界新聞?？茖W校。發(fā)展到1980年，已有20多年的歷史。

1986年，盧先生執(zhí)掌輔大圖資學系時，正處在一個飛速變化的時代。盧先生認為，圖書館學教育與圖書館事業(yè)息息相關。一個圖書館學系主任需要做的是前瞻圖書館的未來發(fā)展，培養(yǎng)有人文精神和底蘊、能夠發(fā)現(xiàn)和解決實際問題、善于進行學術思考的人。5年里盧先生與同仁們秉承公正的決心與毅力，對已有的各門課程，先做慎重、詳盡的調(diào)查，了解各位教授的教學效果再定存廢，并敦聘吳明德、吳 里、吳祖善、陳和秦等教授來輔大兼課，一時碩彥俊士齊集。

上世紀90年代的臺灣圖書館學教育界彌漫一股籌辦圖資研究所之風。1992年輔大亦向教育主管部門申請成立圖書館學研究所。盧先生則注意到，圖書館學所研究者系有關于資訊、知識之儲存和檢索，以爭取更高的效果，而圖書館服務的對象是讀者，服務的內(nèi)容是資訊與知識。只靠學位之提升，并非即可解決所有問題的辦法。兼慮至臺灣圖書館員在編階上偏低，發(fā)展空間有限等問題，故盧先生并未熱心辦理成立圖書館學研究所之事。如此之反時尚潮流而行，堪稱空谷足音。但此事一經(jīng)當局核準成立在案后，輔大定于1994年開始招生，盧先生亦并不囿于己見，而是全力配合。

6 先中學后大學，終成大家

1981年，盧先生到輔仁大學是以講師一職聘任的。盧先生自稱是“晚一些上路”，他從未斤斤計較于眼前的一點利害得失，而努力交出了一份份令人滿意的答卷，終成圖書館學大家。

早在臺灣“中央圖書館”時，盧先生就遇到了把他引進圖書館學門檻的一位長者——當時的閱覽組主任陳晉賢。陳主任教他如何才是回答參考資料工作的圓滿境界，就是要找到最恰當?shù)膮⒖假Y料，而不止是一件件參考資料的羅列。盧先生從讀者到圖書館員，再念圖書館學，最后回到圖書館學教育，這些真切的經(jīng)驗與感受使其對圖書館學的認知逐漸得到修正。在臺北一女中的8年，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高中圖書館，具體業(yè)務卻是一樣不少。盧先生從采訪、編目到管理書庫、管理參考室，都要自己一個人做，培養(yǎng)了他研究行政管理的興趣。盧先生注重從實務入手，不做單純的理論上探討。例如，只要認真管理過書庫，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有許多值得探討的觀念與做法。盧先生發(fā)現(xiàn)從來就沒有過一門課討論這一方面的問題，于是他撰寫了《中學圖書館的理論與實務》和《圖書館行政》兩本書。前者因為是撰者自印，且時代較早，1971年出版，于今已是不易訪到。盧氏以獨立立場出發(fā)，觸會中西新舊理論，又加上多年工作實務經(jīng)驗，整理編撰而成，此書是有關中學圖書館論述第一種著作，讓大家知道實務之所由生。實務之中，又如何把握理論之精神，方不失實務之宗旨。盧氏自謂：這本書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但是至少對一位中學圖書館的工作者來說，是相當合用的。在后來的一些中學圖書館的研習會上，還用這本書做教材，請盧氏去研講。

圖書館行政是盧先生開始教授圖書館學課程的第一門課，當時毫無參考資料。然盧先生從1956年至1981年，一直在做行政工作，得以豐收了很多管理方面的經(jīng)驗。雖然在有些人的心中，圖書館行政管理不夠?qū)W術，盧先生仍堅持，說一些高深的理論，于實務無補。行政的目的無他，求取較高的實務效益是也。盧先生以自身圖書館學知識和經(jīng)驗，經(jīng)10年時間補充修改而成《圖書館行政》一書，1982年由臺北市文史哲出版社出版，主要介紹了圖書館行政的基本概念和基本原則；從法令規(guī)章、組織編制、人事管理、財務處理、建筑設備、事務工作等6個方面以敘明圖書館行政的實務問題，令人于此一卷，即可實際操作。

在1994年臺北市漢美圖書公司出版的《圖書館管理》一書中，盧先生對此問題繼續(xù)做了深入的探討。該書收入《圖書館學與資訊科學基本叢書》之七。首章緒論管理科學之意義、性質(zhì)和應用，嗣后6章分別從計劃的擬定、組織的建立、人事的管理、溝通與協(xié)調(diào)、領導與激勵、管制與考核六大方面闡述圖書館管理之功能，內(nèi)容比《圖書館行政》更充實，而寫作觀點亦有更深入的發(fā)揮。

1986年4月，《中國圖書館事業(yè)史》由臺北市文史哲出版社出版，盧先生以此獲得通過輔仁大學教授審查。該書系《圖書文獻叢刊》之一，探討重點為我國前人經(jīng)營圖書館之際，所投注之心力、所采取之態(tài)度，以及其工作方式和處理之過程，由此可以看出盧氏試圖將“文獻目錄整理過程”和“圖書館經(jīng)營過程”二者做一種結(jié)合的嘗試。

7 “每一步都能走得穩(wěn)，你就有下一步”

盧先生自1956年踏入社會即與圖書館結(jié)下不解之緣，直至2001年止，前后計45年，將近半個世紀光景，未曾離開圖書館工作一天。先任圖書館員，后教圖書館學，盧先生自言“至少我的青春是交給了臺灣的圖書館事業(yè)，于心無愧無怍”。即使在臺北一女中做編制表上都沒有的小小的中學圖書館主任，盧先生也是一絲不茍地工作，及至做到輔大系主任。在盧先生看來，系主任當?shù)煤貌缓?，與自己的學問其實并無多大關系，關鍵是要對學校、對學生、對學術負責任。

當時，輔大圖書館學系的學生到法管學院電腦中心上機實習，效果不好，使學生應聘的時候錯失好多機會。但院務會議討論，有一位系主任提出要設立就設立一個規(guī)模大一點的像樣的電腦中心。結(jié)果變成了從長計議，因為沒有款項而沒有了下文。盧先生遂決計先斬后奏，自己墊款35萬元，籌設圖書館學系專用電腦室。開學后學生上課，見到嶄新的電腦室，都大出意料，學習電腦的興趣直線上升。這筆墊款是以學生的電腦實習費用了5個學期償還的。

這一奇特的經(jīng)歷在盧先生晚年重現(xiàn)，這一次，盧先生傾其余囊，慨捐新臺幣500萬元成立“財團法人臺北市圣路加兒童發(fā)展文教基金會”，以感念生平長輩親友之教誨。盧先生的收入只是中等之家，其無私奉獻的赤子之心澤被后代。

盧先生從15歲就離開家庭，漂泊流浪，通過一步步地學習，有了一技之長，也有了一個個接踵而來的機會。盧先生總是勸大家，要多多珍惜既有的機會，不要老抱怨沒有別人那樣好的機會。機會是自己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當機會來臨之時，要好好把握，這樣下一個更好的機會就會來到。如果你嫌這個機會不好，不好好把握，而希望有更好的機會到來，你將會失望的。每一步都能走得穩(wěn)，你就有下一步。

8 享受與學生的相處

盧先生從1964年到北一女中開始走上講臺，直至從輔仁大學榮退，執(zhí)教37年。他總是真心對待學生，熱心參與學生活動。期間也曾有過單純的做教師的5年，因為沒有擔負任何行政責任，那是輕松愉快的5年。在世新圖書資料科任主任，每到二年級的時候，學生人數(shù)就會因為轉(zhuǎn)科、轉(zhuǎn)學甚至休學等原因而銳減。盧先生請來老畢業(yè)生回來和學生見面，現(xiàn)身說法，今天縱使不做圖書館員，但當年的圖書館學對我還是有很大幫助的。盧先生一上課時就會很清楚地告訴學生們：圖書館員是干什么的？念完了世新，還可以轉(zhuǎn)學念大學別的科，以后也會很有成就。這樣做了以后，學生果然就一直沒有走的了。

在輔仁大學做系主任時，臺灣有5所圖書館學校在每年三四月間，輪流舉辦球類比賽，盧先生接手系主任那一年正好由輔仁主辦，盧先生抓住這個機會，讓學生從了解師長、信任師長中接納生活上、學業(yè)上之教誨和指導。他帶領大家在迎新生活營里，通過兩天一夜的開訓迎旗、結(jié)訓送旗和薪火相傳等活動，凝聚起學生的團體觀念，同時也讓新生對大學生活和圖書館學系有所了解。在學生們的眼中，盧先生是真正的良師益友，被學生們昵稱為盧爸爸、盧爺爺。

9 盧子尚高潔，終南臥松雪

雖已投身圖書館事業(yè)45年，盧先生仍不會說選擇當圖書館員是因為這份工作的重要等冠冕堂皇的話。他說，我做一輩子圖書館員是誤打誤撞上的。然當今的臺灣圖書館界，盧先生已堪稱學驗齊備、桃李滿天之耆宿。盧先生以其深厚的人文精神與學養(yǎng)、執(zhí)著鉆研和熱忱的奉獻精神，數(shù)十年辛勤耕耘，給學生以愛的鼓舞，知識的指導。后學以先生之個人品行、學術修為為楷模，拜至盧先生門下者數(shù)不勝數(shù)。2001年自輔大榮退后，師友門生等集盧先生有關圖書館學論著及平生事跡文章匯為《盧荷生教授七秩榮慶論文集》，以為誠摯祝賀和紀念。盧先生亦自撰《和聲七十憶往》，為文感念至深。

“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先生與書為伍一生，青春熱忱以圖書館為宗，此一份思考與堅守，誠宜信守！誠宜傳乎久遠！

[1] 盧荷生.和聲七十憶往.臺北：文史哲出版社，2001.

[2] 盧荷生等.盧荷生教授七秩榮慶論文集.臺北：文史哲出版社，2001：3.

[3] 盧荷生.中學圖書館的理論與實務.臺北：撰者印行，1971.

[4] 盧荷生.中國圖書館事業(yè)史.臺北：文史哲出版社，1986.

[5] 金恩輝,胡述兆.中國地方志總目提要.臺北：漢美圖書有限公司，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