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林,馬 皚
(中國政法大學 社會學院,北京 100088)
我們?yōu)楹畏缸?犯罪人與我們普通人是否存在區(qū)別等問題是幾千年以來我們一直爭論不休的話題。關于犯罪,不論是社會學、人類學、法學還是心理學,都給予高度重視。雖然在當今生物技術高度發(fā)達的時代下,我們對犯罪原因的分析已進入到分子層面,但是關于我們?yōu)楹问胤?更多地是在法學、哲學與倫理學層面上進行探討,涉及心理學的實證探討是少之又少。其中國內比較有代表性的是何為民所提出的“守法心理結構”說,該學說從一個靜態(tài)的觀點解釋了我們守法的原因,即我們擁有一種守法的心理結構,而這種結構支配著我們的守法行為。[1]然而,這一靜態(tài)的結構是否真實存在還值得研究與商榷。因此,本文嘗試從規(guī)則與法的起源到個體對之內化,直至把它們外化為行為,這一動態(tài)的過程對我們?yōu)楹巫袷匾?guī)則與法進行闡釋,以期對守法行為的研究提供一個新的視角。
規(guī)則與法有著千絲萬縷地聯(lián)系。一般而言,規(guī)則被認為是規(guī)定出來供大家共同遵守的制度或章程。對于規(guī)則更具法學意味的定義可能是 “具體規(guī)定權利和義務以及具體法律后果的準則,或者說是對事實狀態(tài)賦予一種確定的具體后果的各種指示和規(guī)定”。[2]在 “規(guī)則法”這種法律觀來看,法就是一種純粹的規(guī)則或規(guī)范體系。[3]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講,對法的遵守其本質上就是對特定規(guī)則體系的遵守。
關于規(guī)則與法的起源,至今人類還在不斷地探索之中,法學界與心理學界對此都有著不同的理解,然而,在這些不同的闡釋中,我們卻可以找到某種相通之處——那就是維護自身的利益,而這一點則集中體現(xiàn)在心理學的進化的博弈以及法學的社會契約上。
社會契約論認為國家起源于人們之間的某種契約,立約宗旨在于人們能夠獲得保護自我的生命、自由、財產(chǎn)需要的和平環(huán)境和穩(wěn)定秩序。[4]在格勞秀斯看來,人的特性中有一種對社會生活的欲求,一種按照自己的智識標準跟那些與他們自己同屬一類的人過和平而有組織的生活。[5]44而這種欲求使人們?yōu)橄硎軝嗬退麄兊墓餐娑Y合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聯(lián)合體,即為國家,因此國家起源于契約。[6]
霍布斯并沒有完全繼承格勞秀斯的觀點,在他看來,人是自私自利的、充滿惡意的、野蠻殘忍的和富于攻擊的,因此在自然狀態(tài)下,自然法就無法得到很好的實施,于是為了確保和平及實施自然法,人們就有必要在他們之間溝通達成一項契約。根據(jù)這一契約,每個人都同意把全部的權利和力量轉讓給一個人或一個議會,而這項契約的首要職責就是維護和平和確保我們的生命安全。[5]50-57盧梭認為,“要尋找出一種結合形式,亦即那種能以整體的共同力量來保護和捍衛(wèi)每個結合者的人身和財產(chǎn)的結合形式…?!盵5]69盧梭的觀點頗具啟發(fā)意義,在他看來,每個人雖與眾人結合,卻能從其他人那里獲得自己所喪失的一切東西的等價物以及更強大的力量來保全自己的所有。[7]
社會契約論雖然是一種解釋國家產(chǎn)生的理論,但其發(fā)展的后期越來越體現(xiàn)出對個人私權利保護的意義。與整個國家和社會的公權利相比,私權利與我們的個人生活、社會實踐顯得更為攸關,維護這種契約在擁有一個安全穩(wěn)定的環(huán)境的同時,更重要的是對個人權利從心理上給予了保障。另外從個體角度而言,社會契約論同樣也體現(xiàn)了個體對規(guī)則與法的遵守的起源。我們之所以遵守規(guī)則與法,是因為我們個人的力量對捍衛(wèi)自己的權利往往顯得勢單力薄,而通過渡讓一部分權利形成整體的力量才更能保障我們的權利和利益。因此,從契約形成的角度來說,我們遵守法與規(guī)則更多地是出于一種功利主義目的,我們不破壞法與規(guī)則,反而予以遵守,實則是對自己的利益的保障。
進化心理學家們用囚徒困境等博弈行為對利他與欺騙這對矛盾是如何演繹,最終導致規(guī)則與法的形成這一問題進行了大量研究。“囚徒困境”游戲假設了這樣的場景,兩個嫌疑犯 A和 B,作案后被警察抓住,被分別關在不同的審訊室,雙方面對同樣的選擇:合作或者背叛。那么就會存在以下四種結果,即,
結果Ⅰ:A與B合作,雙方均獲得獎賞 3分;
結果Ⅳ:A與B都背叛,雙方得分均為 1分;
結果Ⅱ:A合作,B背叛,A得 0分,B得 5分;
結果Ⅲ:A背叛,B合作,A得 5分,B得 0分。[8]78
顯然,在單次博弈的情境之中,背叛永遠是最明智的選擇。然而進化心理學家們認為,在日常生活中,人與人之間往往經(jīng)常發(fā)生互動,因此單次博弈并不能真實地反應現(xiàn)實生活,于是他們采用了重復博弈情境。在重復博弈的情境下,博弈者可按照對手以往的選擇而決定當前的選擇,并且在選擇策略上與單次博弈的策略差異甚大。進化心理學家稱獲勝的策略為“以牙還牙 (tit for tat)”。以牙還牙是一種穩(wěn)定的進化策略,它向我們表明合作行為很容易得以進化,而這種互動的進化策略就是一種規(guī)則的形成過程。
在很多學者看來,霍布斯的自然狀態(tài)與囚徒困境之類的博弈模型之間存在很多相似之處,有時甚至把二者等價起來。[9]142人們視囚徒困境為解決“霍布斯問題”的一種模型,[10]霍布斯的自然狀態(tài)下的戰(zhàn)爭實際上就是一種生存的博弈,人們首先要成功地生存下來,然后進一步展開博弈,為避免兩敗俱傷,最終會放棄非合作博弈而走向合作博弈,[11]而這種合作博弈就突出表現(xiàn)在 “以牙還牙”的策略上。
社會契約通過個體之間的合作,渡讓一部分自然權利,以形成國家從而獲得保障,而我們不破壞這種契約就是為了當我們的利益受到威脅時,它能夠給予我們保障。以牙還牙的進化策略最主要的特征為合作,因為這種行為所獲得的收益會遠大于背叛行為所得收益。由此可見,不論是社會契約的建立還是進化策略的形成,從其本質上來說就是個體為了保障既得利益或者將來可能獲得的利益的相對最大化,而合作可能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種實現(xiàn)方式。進一步推論,可以認為,我們在一般情況下不違法規(guī)則或法律,可能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我們要維護這種規(guī)則或者法律,使之能夠有效地保障我們的權利和利益,因此我們往往不想去違法規(guī)則與法律。
關于法與規(guī)則的起源對于我們守法行為的影響我們只能說是一種可能性的理論探討,正如康德所認為的,社會契約更可能是一種理性假定,而不一定是一個歷史事實。[5]126其實更現(xiàn)實的問題在于在這種現(xiàn)實的規(guī)則與法的背景下,我們?yōu)楹问胤?而這一問題便要涉及到我們對這些法與規(guī)則的內化,即從一般社會化直至法律社會化的一系列過程。
在弗洛伊德看來,人的一切行為都是本我、自我和超我三者互動的結果,本我代表著人類最原始最自然性的一面,而自我和超我則代表了個體社會化的結果。精神分析學派非常注重個體早期的家庭經(jīng)歷,個體通過早期在家庭中的社會化形成了超我。一般而言,超我分為兩個部分,即自我理想和良心,自我理想是以獎勵的方式想成的,而良心則是通過懲罰的方式形成的。[13]302超我的兩方面告訴我們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如做出果社會期望所允許的正確行為,就會受到獎勵,而如果做了錯誤的行為,則將受到懲罰。
斯金納用強化①強化指通過某一事物增強某種行為的過程。(1)在經(jīng)典條件反射中,指使無條件刺激與條件刺激相結合,用前者強化后者。(2)在操作條件反射中,指正確反應后所給予的獎勵 (正強化)或免除懲罰 (負強化)。說來解釋人類的行為,通過直接強化,個體可以獲得社會贊許的行為,也可能習得違法犯罪行為,而通過基于強化的行為塑造,便能夠使個體擺脫非社會期許的行為,習得正確的行為。一般而言強化要遵循三個基本原則,即及時性、明確性以及一致性,這與貝卡利亞的刑罰的及時性、確定性和必定性是一致的。貝卡利亞認為及時性是有益的,因為“犯罪與刑罰之間的時間隔得越短……人們就很自然地把犯罪看作起因,把刑罰看作不可缺少的必然結果。”就確定性和必定性來說,他認為 “即便是最小的惡果,一旦成了確定的,就總令人心悸……它的確定性也比聯(lián)系著一線不受處罰希望的可怕刑罰所造成的恐懼更令人印象深刻。”[14]56而這里的確定性和必定性與強化說的明確性和一致性有異曲同工之處。與斯金納不同,班杜拉認為,人們的行為并不一定依賴于直接的強化,觀察學習、替代強化同樣能夠起到社會化的作用。他通過大量的兒童對攻擊性行為的觀察學習的實驗告訴我們,不做錯誤或違法行為的主要來源于觀察學習的結果。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一觀點呼應了哲學家費爾巴哈的刑罰威懾論。費爾巴哈從聯(lián)想主義心理學的觀點出發(fā),認為通過心理強制使違法犯罪與刑罰之間建立起一種必然聯(lián)系,從而對有犯罪傾向的人在心理上產(chǎn)生抑制力,遏制其犯罪。[15]用行為主義的觀點看心理強制說就是一種替代強化。行為主義者強調強化作用,并極力反對懲罰,但不可否認,在個體社會化過程中,雖然好的行為可以確被強化出來的,但是不好的行為并不能通過塑造作用徹底消除,即使對特殊個體能起到消除作用,這也只能起到特殊預防的作用,卻不能起到一般預防的作用。
一般社會化過程是一個影響和塑造我們日常行為規(guī)范的過程,雖然對該過程闡釋各種理論觀點間存在一定分歧,但是它們通過對社會化過程的闡釋來告訴我們同樣一個道理,那就是違背社會期許的行為會給我們帶來不好的結果,即便不是受到懲罰,也是我們不想看到的結果,因此我們往往會遵守社會化過程中所習得的各種日常行為規(guī)范,甚至是法律,而不敢去違反它們。
認知學派將自己的關注點集中在了道德認知的社會化上。在他們來,我認知的發(fā)展水平引領著我們道德判斷的發(fā)展水平。皮亞杰將我們的道德判斷發(fā)展分樸素的享樂主義、他律道德和自律道德三個階段。在他看來,我們社會化過程其實就是同化和順應兩種機制相互作用,相輔相成的過程,我們將一些好的行為模式納入已有的圖式之中,這就是同化的過程;而如果我們圖式中業(yè)已存在行為模式已被社會期許所拋棄,那么我們就得變更這種圖式,以新的圖式取而代之,這就是順應的過程。同化的過程主要告訴我們可以做什么,而順應過程則更多地涉及我們不能做什么??聽柌竦难芯可罨似喗艿挠^點,他將道德發(fā)展分成了三個水平,六個階段:前習俗水平的服從于懲罰的定向階段和工具性的相對主義定向階段;習俗水平的好孩子、好公民的定向階段和維護權威與社會秩序的定向階段;后習俗水平的社會制度和良心的階段和普遍的道德原則階段。如果將柯爾伯格的觀點與前述的觀點進行對照,我們并不難發(fā)現(xiàn),前三個階段接近于行為主義與精神分析的觀點,它們更強調一種好行為或不好行為實施后其結果的意義,而顯然后三個階段更接近于“法與規(guī)則的起源”中所闡述的觀點,它們更強調維持現(xiàn)有規(guī)范的原因和意義。
不過與道德社會化過程相比,關于法律社會化的理論更貼近于我們要闡述的內容。法社會學中法律社會化概念與心理學界中對法律社會化的界定存在一定差別。心理學認為,法律社會化是指關于法律的價值、法律態(tài)度以及法律行為的發(fā)展過程。[16]我們這里所探討的 “法律社會化”主要采用心理學的這一界定。在柯爾伯格研究的啟發(fā)下,塔普對法律社會化進行了實證研究。在她看來個體的法律推理發(fā)展水平存在三個層次,即:前習俗水平,這是規(guī)則服從階段;習俗水平,這是規(guī)則維持階段;后習俗水平,這是規(guī)則制造階段。[17]96很顯然,這三個水平與道德推理的三個水平具有對應關系,因此其對行為的作用也無需再詳述。
道德社會化和法律社會化是社會化過程中所涉及的兩個不同方面。道德對人的行為的調節(jié)表現(xiàn)為內在的自主約束力,而法律于人的行為則是一種外加的強迫意志,[18]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道德是基于人性的善而設置的各種規(guī)范,而法律則是基于人性的惡而進行基本制度的構架。[19]從心理學上看,道德更多地涉及了自我理想和強化等,而法律則更多地涉及了良心和懲罰等。不過二者的作用并非完全對立,正如博登海默所認為的:“法律和道德代表著不同的規(guī)范性命令,然而他們控制的領域卻是部分重疊的……”[20]塔普認為法律推理和道德推理的發(fā)展具有相同的認知結構原型,皆源于社會環(huán)境的普遍結構和有機體自然結構趨向之間的互動,并且她認為此三者皆包含了義務、權威和正義三個核心內容,并集中于一個根本的目標,亦即成就一個公正的和道德的社會系統(tǒng),[18]社會化的過程既是一種從被動權威服從到主動的規(guī)范維持的過程,也是一種具體外顯的反應到抽象潛在的反應。它在告訴我們應該做什么、警示我們不該做什么的同時,也從另一個方面告訴我們如何預防和控制人們違反規(guī)則與法。家庭是社會的細胞,從精神分析角度來講,一個和諧完整的家庭,特別是擁有一個強大的家庭權威對個體社會化的發(fā)展非常重要,他們是個體形成強大超我的保障;行為主義強調強化在好的行為方式的塑造和壞的行為方式的消除中的作用,因此對于個體好的行為,家庭、社會都要給予積極的正強化,對于壞行為則要實行負強化,而對于那些嚴重危害他人和社會的行為,我們當然不能放棄使用懲罰的手段。最后認知學派告訴我們,我們要積極發(fā)展和培養(yǎng)我們的認知能力,犯罪心理學的研究已經(jīng)告訴我們,低認知能力,特別是低道德認知能力和道德推理能力與犯罪之間存在著顯著正相關。
社會化過程是一個各種信息、行為模式、信念和價值內化的過程,然而這并不是社會化的最終目的,社會化的目的若是從外顯來看,它是一種適應性的行為外化——由記憶向行為轉變,由觀察到行為的過程。
外化,在精神分析看來可能是人類最為卓越的能力之一,也是人類最終區(qū)別于其他動物的能力,通過外化,人類把自己的心理通過行為轉變成了各種物質符號和文化觀念,[21]33-37而自我往往是這一過程的執(zhí)行者。在弗洛伊德看來,自我起源于本我的社會化,它的能量來源于本我所提供的力比多,①弗洛伊德把本能的力量稱作力比多。但它是在超我的監(jiān)控下按照現(xiàn)實情境的原則來滿足本我的需要,并非為所欲為,也就是說超我給本我與自我一種合乎現(xiàn)實規(guī)范的手段,告訴它們該往哪里走才是正確的。因此自我就這樣周旋于本我、現(xiàn)實以及超我這三者之間,對行為的執(zhí)行永遠是一種被動的過程,受制于其它三者。但如果僅僅從此推論出我們?yōu)槭裁醋袷匾?guī)則與法律,那似乎太過于悲觀。自我心理學②自我心理學是精神分析學派發(fā)展后期分化出來的一個心理學理論體系。的興起解放了“自我”的功能,在埃里克森看來,自我已不再是本我和超我壓迫的產(chǎn)物,它是一個獨立的力量,它所表現(xiàn)的行動是帶有主動性,是對內外力量的適應性。[22]90也就是說,自我在執(zhí)行的過程中是能動的,并非只是被動地屈從過程。而這一點恰恰告訴我們,一個人所實施的行為方式實際上更多地是一種自由選擇的過程,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守法與犯罪也是我們主動、自由選擇的過程,而這正是對自由意志論的呼應。但是我們必須看到的是,這種自由的選擇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自由,也不是一種完全理性的選擇,它們往往是受制于特定情境的有限理性。
當自我發(fā)展到一定階段之后,便產(chǎn)生和分化出自我意識,它常常被稱為自我的調節(jié)系統(tǒng)。自我意識一般表現(xiàn)為三種成分,即認知的、情感的和意志的,它們分別稱為自我認識、自我體驗和自我調控。[23]而這三個成分中與我們所要闡述的內容聯(lián)系最為密切,也被研究最多的便是自我調控。而自我控制和自我教育是自我調控中最主要的方面。[23]戈特弗雷德森和赫希的犯罪一般理論從自我控制的角度給我們闡釋了犯罪與不犯罪的原因。他們認為個體低自我控制能力解釋了青少年犯罪與其它因素之間很多已知的關系。自我控制理論同樣告訴我們,不適當?shù)慕甜B(yǎng)方式是導致個體低自我控制的最重要的原因,適當?shù)慕甜B(yǎng)方式則會使兒童產(chǎn)生高的自我控制能力,而這些都是兒童通過早期社會化過程內化得到的。[24]239-240
其實,自我的執(zhí)行過程不僅是自我意識作用的過程,同樣也是認知調節(jié)的過程。早期行為主義的研究直接忽略了認知的中介過程,直至社會認知理論的興起,認知調節(jié)的重要性便大大提升了。認知失調理論告訴我們,心理上的不適、不協(xié)調的存在,將會推動人們努力去減少不協(xié)調而達到協(xié)調一致,[17]66因此,當一個人要做出侵犯別人的舉動時,如果想到這與自己向來遵紀守法的行為不符合時,他可能更容易放棄這一侵犯舉動,而使自己在認知上達到協(xié)調一致。同樣,歸因理論也告訴我們,對同一件事情的不同歸因,完全可能改變我們所采用的行為應對策略。由此我們可以看到,認知的調節(jié)作用在自我的行為執(zhí)行過程中起著多大的作用。
自我的外化是一切行為的執(zhí)行過程,因此從主動遵守規(guī)則和法律、杜絕違規(guī)與違法行為這方面而言,對自我自主功能的提高和強化顯得格外重要。埃里克森認為,個體人格一生要經(jīng)歷八個階段的發(fā)展,而在第二階段 (1~3歲)和第三階段 (3~5歲)的主要任務就是提高自我的自主性和主動性,因此要培養(yǎng)兒童的自主性和主動性,一方面不能對孩子的行為限制過多、懲罰過多和批評過多,另一方面,父母要肯定和鼓勵兒童正確主動的行為和想象。[13]373而通過合理有效的認知調節(jié)、訓練積極的歸因方式則能夠使個體在遵守規(guī)則與法的過程中減少心理沖突,更能有效地預防因各種心理和情緒問題導致的違法犯罪活動。
在此我們并不否定社會控制、法律宣傳、從眾、服從以及重要他人的說服等在我們遵守規(guī)則與法律中產(chǎn)生的巨大作用,同樣我們也并不否定一個強大的外在道德標準 (超我)對我們遵守法律與規(guī)則的影響。但所謂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行為的外化是通過自我執(zhí)行的,因此擁有一個強大的自我執(zhí)行系統(tǒng),在自我意識和認知的調節(jié)下,來達到我們遵守規(guī)則和法律目的,同樣是不可或缺的。
從我們?yōu)槠跫s與規(guī)則形成而努力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有意識無意識在為維護自身的利益而遵守各種規(guī)范和法律,當規(guī)則與法通過各種社會化渠道內化為我們心理的一部分之后,我們便擁有了一個遵守規(guī)則與法的明確標準,在這一標準下,我們通過自我這一理性而強大的執(zhí)行系統(tǒng),在自我意識和認知的調節(jié)下,我們將自己的心理外化為各種遵守規(guī)則與法的行為。我們無法否認,在這一過程中遺傳素質、氣質類型、人格特點、同伴影響以及環(huán)境刺激等等因素會產(chǎn)生重要影響,有時甚至會使原本遵守規(guī)則與法的意圖轉向它們的對立面,但更需要肯定的是正是這一過程主導了我們整個守法心理與守法行為的產(chǎn)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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