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成

謀士范文程

■于忠成

“大清第一文臣”范文程，一生歷清四世而佐其三主，為滿清王朝開創(chuàng)基業(yè)立下了不朽功勛，可與漢之張良、明之劉伯溫相提并論，乃公認的史上“十大謀士”之一。

縱觀其在明清政權(quán)更迭之機，能夠以遠見卓識讓新生的滿清借機發(fā)展壯大并取代腐朽的明王朝，實為不可多得的奇人。在滿官、漢官矛盾尖銳的清初朝廷能夠歷經(jīng)四朝而不敗，在皇權(quán)更迭的血雨腥風中能夠穩(wěn)居高位，而且功成名遂之后能夠全身而退，實屬不易。他是如何做到的？

皇太極朝：御用智囊的春天

據(jù)資料介紹，范文程是宋朝大學士范仲淹的第十七世孫，而他的曾祖范锪還當過明朝的兵部尚書，可見他也算是名臣之后了。但在整個努爾哈赤時期，范文程的官職不過是“章京”，章京這個官銜可大可小，一般小章京指的是那種文書類辦事員，大體上相當于今天中央政府機構(gòu)里科級主任科員或副處級調(diào)研員之類。

與努爾哈赤時期的默默無聞相比，皇太極朝則是范文程施展才能的春天，而范文程也不負所望，發(fā)揮所長、出謀劃策，成為皇太極最信任的心腹，倚之如左右手。

后金并不是最初就有取代明朝的野心，但是范文程幫助后金通過時而議和時而進攻等手段，并借助李自成推翻明王朝的天下大勢，積極作為，最終達到了取代明朝的目的。

天聰六年(公元1632年)，皇太極攻打林丹汗，占領(lǐng)了歸化(今呼和浩特)，林丹汗卻率眾渡過黃河，向西逃走。后金幾萬大軍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繼續(xù)進攻敵蹤不明，原路退回士氣必將受損。范文程、寧完我等人主張進攻明朝“當直抵北京決和否，毀山海關(guān)水門而歸，以張軍威。”皇太極依計而行，滿載而歸，士氣大振。

大凌河戰(zhàn)役勝利后，大批明將來降，明朝的遼東防御土崩瓦解。此時，范文程進言皇太極稱帝，使后金征伐事業(yè)走上一個的新起點。崇德二年 (公元1637年)，皇太極賜予范文程一等大臣的品級，此時的范文程儼然穩(wěn)居清政權(quán)漢族文臣第一人的位置。

寧遠之戰(zhàn)后，明朝派袁崇煥督師遼東，蒙古又背叛了與后金的盟約，后金面臨著極大的困境。此時袁崇煥整頓軍備需要時間，提出議和。范文程建議皇太極將計就計，提出以議和對議和以爭取喘息的機會，并提出了征撫蒙古，恩撫朝鮮，招撫明將的策略，有力地扭轉(zhuǎn)了不利局勢。在袁崇煥做好充分準備即將攻打后金之時，范文程又向皇太極提出借道蒙古，繞過錦州寧遠攻打北京，使袁崇煥被動地回師北京，造成其引八旗軍入關(guān)的假象，遭致殺身大禍。袁崇煥的被殺以及洪承疇在松山之戰(zhàn)之后的被俘及歸降，斷掉了明王朝的左膀右臂。

整個皇太極時期，范文程雖不在議政大臣之列，但實際上卻能參與幾乎所有重大機密決策及事件?；侍珮O對范文程的倚重可稱得上是“如魚得水”，據(jù)官方史書記載，皇太極每次召見他時，都要議事到深夜才能出宮。有時范文程剛回到家，還沒吃飯休息，皇太極又召他入內(nèi)。凡是議論軍國大事時，皇太極總要先問范章京是否知道。有時覺得其中有不得當?shù)牡胤剑阏f為什么不和范章京商量。如果回答說范章京也是這樣說的，皇太極便批準了。有一次，范文程因病請假，政務(wù)堆積很多，皇太極干脆命令等范文程假滿后再行裁決。國家外交文書，都經(jīng)范文程草擬或?qū)徸x。皇太極起先還親自過目，覺得都能符合要求，后來一般的文書就不看了，還對范文程說：“你辦的事不會有錯的?！?/p>

定策入關(guān)：因勢而成的滿清基業(yè)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皇太極在沈陽突然病死。遺詔由兒子福臨即位，并命濟爾哈朗和多爾袞輔政。以皇太極的長子肅親王豪格和皇太極的弟弟睿親王多爾袞兩派為首，滿洲貴族圍繞著帝位的繼承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奪。后來由于各派軍事勢力勢均力敵，最終各派妥協(xié)，遵照皇太極遺詔辦事。

福臨在沈陽即帝位，翌年改元順治。順治元年（1644年）3月底，清王朝決定以多爾袞、阿濟格、多鐸統(tǒng)兵伐明。此時，李自成領(lǐng)導(dǎo)的大順農(nóng)民起義軍，已于3月19日攻占北京，明朝崇禎皇帝在煤山自縊身死。

當李自成攻破明都、崇禎帝自殺于煤山的消息傳到沈陽時，范文程正在蓋州湯泉養(yǎng)病，清廷急召他返回沈陽參與決策。4月4日范文程趕赴沈陽，即刻上書多爾袞、濟爾哈朗，提出要立即揮師入關(guān)，向李自成大軍發(fā)起進攻，并強調(diào)要改變以往燒殺搶掠的政策，嚴申紀律，行軍務(wù)必秋毫無犯，以“安撫百姓”策略實現(xiàn)統(tǒng)一中原的愿望，第二天清廷就確定了入關(guān)大策。

清廷定策入關(guān)，范文程起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而在定策入關(guān)中，他抓住了明朝已亡、李自成農(nóng)民軍立足末穩(wěn)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稍縱即逝的機會，平衡多爾袞、豪格等多方勢力，當機立斷，果敢地提出了清兵入關(guān)奪取全國政權(quán)的決策，而且，這一策略是對以往一味擄掠、嗜殺策略的徹底改變，顯示了他既擅長謀略又能把握時機的過人之處。為了配合入關(guān)的軍事行動，他還提出和制定了一系列爭取民心的具體政策和措施，保證了入關(guān)入京，奪取政權(quán)的勝利。如親自起草檄文，提出了為大明百姓“復(fù)君父仇”的口號，“復(fù)君父仇”和聲討李自成，為大清入關(guān)找到最堂皇的借口，最大限度地減少了大明軍民的抵抗；進北京后，他提議為崇禎帝發(fā)喪；親自起草進軍布告，曉諭明朝官民，招附官吏；開科取士，贏得士人的歡欣，且他本人還多次親任會試主考官，以示重視，這對爭取漢人地主知識分子對新政權(quán)的擁護、支持，起到重大的作用。

全身而退的智慧

范文程為人深自謙退，不矜伐其功。他一生所進奏章，數(shù)量驚人，尤其是皇太極當政時期，眾多重要的奏章多出自其手，但是，他卻焚毀了自己撰寫的所有文件的草稿。從不居功自傲，避免了因渲染此等事而致禍。

其次，君子不黨，謹防禍起蕭墻，范文程巧妙地擺脫了內(nèi)部爭權(quán)奪利的傾軋，顯示了周旋于政治漩渦中的高超技巧。在滿清權(quán)力更迭的殘酷政治斗爭中，他始終保持謀臣的公允地位，從不參與權(quán)力之爭。這一點，從刪改《太祖實錄》一事可見一斑。順治五年，攝政王多爾袞大權(quán)獨攬，曾命范文程等人刪改《太祖實錄》，范文程深知此事關(guān)系重大，一旦政局有變，恐有殺頭之禍，遂以養(yǎng)病為由，閉門不出。果然，多爾袞死后，曾為之刪改《清太祖實錄》的剛林等被處死。順治帝說“文程在盛京時不附貝勒，后亦不附睿親王，眾所共知。”

對此，范文程上疏稱謝，同時以體弱多病為由請求退休。順治皇帝福臨溫諭慰勉，同意他“暫令解任”?？滴跷迥?公元1666年)八月庚戌，自稱“大明骨，大清肉”的一代謀臣范文程去世，卒年70歲?？滴趸实塾H為文，賜葬于北京懷柔縣之紅螺山，立碑以紀其功績，此后，康熙還親筆御書祠額“元輔高風”，以為范氏祠堂的橫額。評價之高，可見一斑。

范文程面對各種復(fù)雜的形勢，能夠識大體、顧大局，言所當言，為所當為，不仰人鼻息，不隨風搖擺。他韜略過人，幾經(jīng)血雨腥風，仍能急流勇退，實乃有大智大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