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室戶大點房子,岳父母為了接送兒子上學,只好屈就睡在過道上,這樣下去,畢竟不是個辦法,再說兒子還要長大的。
上海的房價一浪高過一浪,樓市異常火爆,世博會前,聽說還要漲,弄得我在漲聲中沒了方向。妻子和我合計著趁目前二套房政策逐步收緊之際,先買套小戶型房子給岳父母住。
當我把這一決定告訴給岳父母后,他們高興的不得了,可當我談到因財力有限請求支援些時,岳母面露難色。他們自然有他們的想法: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雙雙下崗,說是沒事回家照顧老人,其實每天吃老的喝老的,倆老的眼看著養(yǎng)老錢一天天減少,便找了個看外甥的理由,避開了兒子和女兒。
為了讓岳父母理解我的苦衷,我向妻子吹風說:“你去開導開導你爹媽,誰家沒有困難,況且我是向他們借錢,以后連本帶息一塊還的?!逼拮影言拏鬟_過去后,岳母總算點了頭,把養(yǎng)老的十萬元錢,如期借給了我們。
七湊八湊,首付已經(jīng)不成問題了。一天晚上,房介公司打電話來,說有一套房子符合我的要求,讓我抽空去看房。這時,岳母關(guān)掉電視機,機警地豎起耳朵,當我說合適就買時,岳母的眼睛里流露出焦慮與不安。
之后幾天,我和妻子仍忙碌在看房中。聽說要交首付,岳父卻突然反悔了。妻子不解地問:“怎么會這樣,不是說連本帶息還你們嗎?”
岳父惱火地說,“不都是這,老年報上的文章,讓你媽不愿意了。”
我接過報紙一看,是篇《活給誰看》,有一段話用紅筆杠上了:人生吧0歲出場,10歲快樂成長……40歲拼命打闖;50歲回頭望望;60歲退休還鄉(xiāng);70歲曬曬太陽;80歲掛在墻上……生的偉大,死得凄涼!所以呀,該吃就吃,該喝就喝,遇事別往心里擱……
妻子疑惑地問:“在我們這兒,沒給你們吃,沒給你們喝嗎?”
岳父搖著頭說:“在你媽看來,自己袋里的錢,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多方便嘛?,F(xiàn)在你們都拿走了,怎么吃喝!”
岳母說:“你倆每月還貸之后的那點工資,要吃要喝要養(yǎng)孩子,再還錢我們,10年,20年,你可曾算過?到那時俺老倆口早掛在墻上了。”
岳父插話說:“我和你媽七十大幾了,我倆合計好了,準備用這些錢游山玩水,享受大自然,享受花草樹木,享受生命的晚霞?!?/p>
一番話說得我啞口無言,購房欲望徹底打消。岳父母一生酸甜苦辣,平時省吃儉用積蓄點養(yǎng)老錢,卻讓我緊盯住不放,這我完全剝奪了他們享受生命和快樂的權(quán)利。
耶穌說:人不能只靠面包過生活,你的心靈需要比面包更有營養(yǎng)的東西。我悄悄地把買好去黃山的車票,還有十萬元放在岳父母的枕頭下。
那晚,我的心一直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