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現(xiàn)狀為國人所關(guān)心、痛心。有人向往獨立于社會行政體系的大學,認為學校擺脫行政級別就會變得純凈。卻有大學校長出來說話了:如果沒有行政級別,我們很多事情就辦不成。其實在許多情況下,光有級別也不一定能辦成事情。我在某社科院工作的時候,就曾經(jīng)聽院長在述職大會上大發(fā)感慨,說自己去上級機關(guān)辦事,往往要受“小辮子”的氣。所謂“小辮子”,年輕辦事人員也。前兩年,廣西某大學的領(lǐng)導班子成員集體到機場去,迎候教育部來為評估工作打前站的一個“小辮子”,還將在機場與“小辮子”的合影幸福地掛在網(wǎng)上,因而受到網(wǎng)民們的激烈批評。這班人看去確實不自重,但這也是國情所致,批評者也許體會不了其中的苦衷。大學評估期間,有一句在多間高校領(lǐng)導層流行一時的狠話:誰要是砸了學校的飯碗,我們就砸了他的飯碗!意思是誰也不許泄露學校的負面信息。這種窮兇極惡的話其實也是逼出來的。在評估的過程中造假,已經(jīng)是許多大學里公開的秘密。討好一個“小辮子”的來龍去脈,那就更是盡在不言中了。造假固然不好,逢迎當然也不好,但凡事一普遍,就要在社會的大背景上找原因。在目前的中國,總是認座次而不認人的,官員身份凌駕于學術(shù)之上早就是社會的常態(tài)。我曾在一個與學術(shù)有關(guān)的會議上看到,政府主管部門的處長被恭請到主席臺上就座,大學的校長、書記卻坐在臺下。這樣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自然會成為一種導向,足以影響年輕人的理想,抵消一切美麗的想像和說辭。
1978年,鄧小平復(fù)出后來到廣州,廣東省的領(lǐng)導在匯報中說到當時面臨的一個巨大難題,那就是老百姓偷渡港澳之風愈演愈烈,動用了邊防部隊和大量的民兵圍追堵截,依然防不勝防。鄧小平當即告訴他們:“這是我們的政策有問題,不是部隊所能管得了的。”果然,偷渡風的最終消停靠的不是槍桿子,是改革開放之后的新生活氣象攏住了那些向外逃逸的心。中國的學術(shù)和教育也是因為體制和政策有問題,忘記了這個大前提的批評、勸戒以及種種奇招,只不過是緣木求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