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正定;清末民初;老照片;古代建筑

【摘要】本文介紹了清末民初由日本人山本贊七郎拍攝、收錄于《震旦舊跡圖匯》里的一組正定文物古跡老照片，并對其拍攝者、拍攝年代及相關問題做了考述。

我做導游工作講解古城正定近十年，業(yè)余時間喜歡收集老照片。在與各地朋友的交流中得知，當年日本人曾在中國營造學社之前對正定的文物建筑等做過調查、拍攝，所以近幾年一直留心這方面的資料。曾托好友吳曉冬在日本留學的同學幫忙尋找日本學者常盤大定、關野貞合著的《支那文化史跡》、《支那佛教史跡》、《支那佛教史跡踏查記》系列書籍，后該同學在日本學校的圖書館找到了幾張古塔的老照片，轉發(fā)給我一看，正是正定四塔的舊影，分別是廣惠寺華塔(圖一)、天寧寺凌霄塔(圖二)、臨濟寺澄靈塔(圖三)和開元寺須彌塔(圖四)。從照片中看，天寧寺凌霄塔前面有殿堂，現(xiàn)已毀無存;與開元寺須彌塔并排的東側為鐘樓，后面為法船殿，后者也已無存。這幾張照片是由山本贊七郎(山本明)拍攝的，曾收錄在《震旦舊跡圖匯》里。這可能是目前我所見到正定古城文物建筑類最早的照片了。

幾個月以后，我又見到山本明拍攝的一組14張正定的老照片，除《震旦舊跡圖匯》里收錄的正定四塔外，另有3張從不同角度拍攝的華塔(圖五)、凌霄塔(圖六)、須彌塔(圖七)的照片，以及隆興寺摩尼殿的背坐觀音(圖八、九)和已經(jīng)被毀的大悲閣內宋代壁塑的照片(圖一○～一三)，十分珍貴!讓我驚訝的是，其中一張隆興寺摩尼殿背坐觀音的照片(圖八)竟然和我曾經(jīng)在北京魯迅紀念館見到魯迅書桌上的那張是同一版，這才使我反應過來，1923年魯迅先生就是在北平山本照相館買到的那張背坐觀音照片，而山本照相館的老板就是山本贊七郎。

這些老照片目前珍藏在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為了弄清這組照片的準確拍攝年代，我查閱了有關信息和資料。

《震旦舊跡圖匯》的作者是山本明，出版于日本昭和八年(1924年)，總共有2編6冊:第1編“云岡石窟”3冊，即第1冊文字說明及第2、3冊圖版;第2編“北京及其附近舊跡”3冊，包括第4冊文字說明及第5、6冊的圖版，均為漢、英、日文對照。

山本贊七郎(S. Yamamoto)，1855年生于日本岡山縣。1882～1897年在東京開照相館，甲午戰(zhàn)爭(1895年)后來中國，在東京和北平都經(jīng)營照相館。北平的山本照相館位于王府井附近的霞公府街，專拍人像。山本贊七郎在中國主要為清朝王室服務，但他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業(yè)余拍攝了很多北京的自然、人文景觀，如古代建筑、風土人情等，并復制出售，還在1906年整理出版了畫冊《北京名勝》。山本贊七郎拍攝的北京風光照片都非常有名，曾被制成大量的明信片或被國外介紹中國的書籍收錄，傳播極廣。他是個很精明的商人，不但和清廷的很多王公大臣關系密切，并且和在華的外國人關系也很好，很多外國人都找他去拍家庭或同事的合影，莫理循遺留的照片中就有很多是他拍攝的。

這組老照片中的正定四塔的4張照片可確認收錄于1924年出版的《震旦舊跡圖匯》中，應當是在第2編“北京及其附近舊跡”里面，由于未見到書中的說明，故只能從其他方面求證照片的拍攝年代。與這4張照片同一批收錄于《震旦舊跡圖匯》中的那張隆興寺摩尼殿背坐觀音，魯迅先生曾在1923年7月3日購買于山本照相館[1]，《文物春秋》刊登的《88年前的正定隆興寺大悲菩薩照片》一文，介紹作者收藏有一本民國三年(1914年)的《全國鐵路指南》，內附有一張隆興寺大悲菩薩的照片，可惜作者收藏的這本書“由于封底已殘毀脫落，編著者和印刷者的情況不詳”[2]。對照此文刊發(fā)的這張老照片，與《震旦舊跡圖匯》收錄的那組老照片中的大悲菩薩照實為同一張(圖一四)，應也是由山本贊七郎拍攝的。從日本傳來的資料顯示，這組老照片拍攝于日本明治時期(1868～1912年)。山本贊七郎是1895年后來到中國的，前期主要為清皇室服務，1900年八國聯(lián)軍進攻北京時，他同小川一真、柴田昌吉、深谷駒吉等隨軍拍攝，記錄了“庚子事變”，之后他在中國的活動范圍進一步擴大，1910年前后在天津開設了山本照相館分店。綜合上述材料分析，山本贊七郎拍攝這組正定老照片的時間可以確定在“庚子事變”后，即1900～1912年之間較為妥當。

另，《消失的瑰寶——正定隆興寺大悲閣宋代壁塑》一文中采用的一張半跏趺坐菩薩照片，與這組正定老照片中的半跏趺坐菩薩從拍攝角度、相片效果來看亦為同一版(圖一三)。作者在文中介紹此照片是由日本學者常盤大定、關野貞拍攝于20世紀20～30年代[3]。由于筆者一直未曾見到常盤大定、關野貞拍攝的圖片和書籍，故此存疑。

這一組老照片是我目前見到的最早的正定文物建筑的照片了，它們給人的直觀震撼力是其他任何資料所無法比擬的，尤其是在隆興寺大悲閣宋代壁塑已被毀而消失后。這組老照片見證著正定文物建筑曾經(jīng)的輝煌，它們所提供的歷史信息和文物、文獻價值是不言而喻的。

本文的完成感謝好友吳曉冬提供部分信息，感謝同事李明秀的同學李純幫忙翻譯日文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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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魯迅日記》1923年7月3日:“與二弟至東安市場，又至東郊民巷，又至山本照相館，買云岡石窟佛像寫真十四枚，又正定木佛像寫真三枚，共泉六元八角。”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年。

[2]溫涵清:《88年前的正定隆興寺大悲菩薩照片》，《文物春秋》2003年1期。

[3]劉友恒:《消失的瑰寶——正定隆興寺大悲閣宋代壁塑》，《文物春秋》2006年2期。

〔責任編輯:許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