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在廬山》、《毛澤東打兵乓球》、《毛主席暢游長江》等,這些著名的照片都是由曾擔(dān)任毛澤東專職攝影師的呂厚民拍攝的。在毛澤東身邊工作的十余年間,他以攝影家的獨特視角,真實地記錄了領(lǐng)袖的光輝形象。為了了解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我們采訪了呂厚民。
主席拍照從不擺姿勢,
自然中透露出偉岸
記 者:能到中南海特別是到毛主席身邊工作是件非常幸運而幸福的事。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到毛主席身邊工作的?
呂厚民: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時候,我在東北的長春電影制片廠工作。當年底,我被調(diào)到北京電影制片廠工作。1951年春,我又被調(diào)到中南海工作。那年我21歲。那時候,組織上安排你到哪兒就到哪兒。就從這時起,我開始接觸黨的第一代中央領(lǐng)導(dǎo)集體的主要領(lǐng)導(dǎo)人。我當時在中南海的任務(wù),就是給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拍一些工作和生活照片,作為歷史資料保存,并不是為了發(fā)表。就是說,我當時沒有對外發(fā)表照片的任務(wù),當時和報紙及新華社也都沒有什么聯(lián)系。所以,從1951年到1957年間,我是屬于中辦系統(tǒng)的,1958年以后才調(diào)到新華社。從1958年到1960年將近3年的時間,我在新華社上班。從1961年到1964年,我又回到毛主席身邊工作,但關(guān)系還在新華社。我專職為毛主席攝影的時間,前后兩次共12年。
記 者:您是在毛主席身邊做專職攝影師時間最長的一個人吧?
呂厚民:中南海里干我們這樣工作的人不多,當時主要有侯波和我,后來還有搞資料和暗房的三四個人。除了主席、總理、少奇、朱德等,其他領(lǐng)導(dǎo)有活動,我們也去拍照,但接觸最多的還是主席。我們辦公和住的地方,與主席住的地方實際上只一墻之隔,我們住在東邊,出門繞過去就可以到主席那里。
記者:您最初給毛主席拍照是什么心情?
呂厚民:我們開始接觸毛主席心里很高興,也比較激動,但也比較緊張。通過一點兒一點兒地接觸,接觸多了也就不那么緊張了。1950年春天,剛到中南海不久,我第一次給主席拍照是在他接見客人時。主席從一開始就不干涉我們拍照,一直到后來,我們在現(xiàn)場想照什么、怎么照都行,主席從來不管,隨便發(fā)揮你自己的主觀能動性,這樣就根本不緊張了。主席從來不說應(yīng)該怎么照,這邊照,那邊照,從來不說。主席也從不刻意去做什么姿勢,也從來不說你哪張照片照得好,哪張照得不好,也從來不要照片。當時我們也不給領(lǐng)導(dǎo)人送照片看。
記 者:您現(xiàn)在回顧在毛主席身邊照相的這段經(jīng)歷有什么感想?
呂厚民:在主席身邊工作,從個人來講是非常榮幸的,雖然是組織分配的,但不像現(xiàn)在人想象的那樣,審查一定要求很嚴格、很正式。其實,當時我也沒感覺到有什么嚴格,反正讓我去就去了。從我們攝影記者的眼光來看,毛主席無論拍哪個角度,都讓人感覺到非???,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樣,自然中透露出偉岸。
記 者:您剛才談到毛主席拍照一直都是很自然的,能不能舉個例子?
呂厚民:可以。就拿主席游泳來說吧!他喜歡游泳,所以拍了很多他游泳的照片,在江河、水庫或者在廬山游泳都照到了。下水的時候照了,游泳的時候也照了,上來以后穿著游泳褲,光著膀子在那兒曬太陽,手里還拿著煙,也照到了。我對著他照,他也不管,他看著我那個相機,還笑瞇瞇地,也沒有說什么“沒穿衣服不能照”,“照了不能發(fā)表”等類似的話。他非常理解你,支持你,相信你。我覺得作為一個領(lǐng)袖,有這種大度的風(fēng)范,真是少有。一般的人就會講:“哎喲,別照了,我的衣服不行啊!沒有穿外套啊!”可主席就不管,很隨意?,F(xiàn)在,我們編畫冊時就把這些照片編進去了,非常自然。
主席跟我們很親近,
像慈祥的長者
記 者:您剛才說主席對你們拍什么、怎么拍,從來都不過問,能不能具體說一說?
呂厚民:主席非常支持我們工作。有一次在湖北,上午10點多鐘,他正在看報紙。我就問衛(wèi)士:“主席現(xiàn)在干嘛?”他說在看報紙。我說:“行,咱們?nèi)??!蔽夷昧艘患芟鄼C,也沒拿閃光燈,這樣不會影響他太多。我們走到門口,主席發(fā)現(xiàn)門口來人了,一抬頭看到是我們。我說:“主席好!”就邁步進去了,到了他的辦公桌前,拿著相機先給他照了兩張。照他看《解放軍畫報》、《解放軍報》和《人民日報》。我又說:“主席,我們和你照張照片吧!”他說:“好啊!”我就叫衛(wèi)士給我們倆照相,我站在主席旁邊,他拿著報紙坐著。照完了,我跟衛(wèi)士說,你過來,我給你照。那個衛(wèi)士又過去,站在主席后面,我給他們照,很隨意。
還有一次,我在廬山跟毛主席一起散步,正走著,主席說:“咱們照張相吧!”
記 者:這次是毛主席主動說要照相的?
呂厚民:是主席主動說的。我很高興,馬上就挽著主席的胳膊,讓秘書給我們照了一張合影。
雖然主席是領(lǐng)導(dǎo)人,但是我們相處時間長了以后,他就像我們身邊的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者。后來大家就很隨意了,出去散步,一塊兒坐著專列到南方各地視察,主席都是很隨和的。他工作到哪里,跟領(lǐng)導(dǎo)交流,或者下去看,都是很隨和的。
記 者:聽說毛主席多次關(guān)心過您的工作和生活,能給我們講講這方面的事嗎?
呂厚民:好的。我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jīng)_擊,主席給了我很大的幫助。1965年,我到新華社江蘇分社做攝影組組長。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時,南京大學(xué)有人貼我的大字報,那是從北京轉(zhuǎn)來的,說我是埋在毛主席身邊的“定時炸彈”。后來,他們把我整下去了,說我家庭有這個那個問題。整完我以后又說我愛人是劉少奇的女兒,因為她姓劉。最后也沒有查出什么事,但還是把我下放到農(nóng)村,到江蘇省里下河地區(qū)的興化縣農(nóng)村勞動,一家5口人在那里呆了7年多。1973年10月,“文化大革命”還沒有結(jié)束,有人到江蘇省革委會、縣革委會說,呂厚民不能離開這個地區(qū),不能當領(lǐng)導(dǎo),不能擔(dān)任要害工作。在農(nóng)村有什么要害工作?就是不讓你動,限制你的自由。
但是,有人同情我,支持我,把上面的“三不”告訴我了。很快,我跟公社打了個招呼,就到北京來了。到了北京,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主席寫封信。我希望工作,至于挨批斗什么的,就沒談太多,就是要求恢復(fù)工作。
我把給主席寫的這封信交給了他身邊的秘書。一個星期后,新華社就考慮安排我工作了,看來是給主席的這封信發(fā)揮了作用。后來,我就在北京等著。不久,新華社把我安排到江西分社工作,我在那里工作了近兩年。
江西南昌夏天特別熱,是全國有名的“火爐”。我是北方人,長期在江西工作,生活不習(xí)慣,還是想回北方。于是,我又給主席寫了第二封信。這已經(jīng)是1976年的事了。寫信的目的,是希望能到人民日報社或人民畫報社工作,到新華社總社或分社也可以,給別的工作也可以。這次,主席又表態(tài)了,新華社再次安排了我的工作。1978年7月,我到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工作,直到2002年離休。1973年以后,主席的身體已經(jīng)很不好了,很多事情都不管了。我原來不知道,后來才知道,為這我一直很內(nèi)疚。
主席在長江邊一揮手:
到大風(fēng)大浪中去鍛煉成長!
記 者:您剛才談到主席喜歡游泳,能否講講主席游泳時拍照片的故事?
呂厚民:主席最喜歡的體育運動就是游泳,可以說酷愛游泳。北戴河的大海、廬山的人工湖、韶山的水庫、武漢的長江等主席都游過。所以,我們拍他游泳的照片不少。其中,有一張是在1961年,主席在武漢會見英國元帥蒙哥馬利后很高興,就到長江里游泳,蒙哥馬利在船上看。蒙哥馬利非常佩服主席,快到70歲的老人,還在這么大的江河里游泳,太厲害了!主席游了約50分鐘,一點兒也看不出累。當時,主席興致來了,一揮手,就說了那句很有名的話:“到大風(fēng)大浪中去鍛煉成長!”我就等著主席高興了,感覺主席肯定會有什么動作,結(jié)果我就把這個難得的鏡頭拍下來了,叫《毛主席暢游長江》。
記 者:您在毛主席身邊工作時間比較長,給毛主席拍了很多照片,肯定會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
呂厚民:是的,主席想得很遠,他的胸襟很寬廣,有一點兒高興的事都會非常有興致。但毛主席也有悲傷的時候和發(fā)愁的時候。那是1952年,主席接見志愿軍文藝工作者。當時正是主席的大兒子毛岸英在朝鮮戰(zhàn)場犧牲不久,主席的心里很悲痛,尤其是見到那些從朝鮮戰(zhàn)場上回來的人,心里就更難受。主席那天接見文藝工作者,接見要握手啊,有一個文藝工作者叫謝秀梅,就跟主席握手。我忽然感覺她的情緒有點兒不對,她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了,然后就擁抱了主席。主席一看她流淚了,也緊緊地閉著眼睛。當時,我們真是能感覺到主席是很難受的。我就把這個給抓拍下來了,這是主席很少有的悲傷鏡頭。
記 者:您剛才說的主席發(fā)愁的時候,這又是怎么回事?
呂厚民:那是1961年夏天在廬山,當時主席連續(xù)工作好幾天了,日夜操勞,很辛苦。那時,正是三年困難時期,國際上反華勢力也很囂張。我記得是上午,主席出去散步,登上了一座小山。上去后,主席先是站著,右手叉腰,表情有點兒疲憊,而且愁眉不展,然后就在山頂上來回走動。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他又坐下了,坐在一條長凳上,一只手撐著凳子,表情還是那樣凝重,望著遠方。這個時候我就給主席拍了照,就是《毛澤東在廬山》的那張照片。當時那個景色,毛主席的形象和表情,與當時的國際、國內(nèi)形勢聯(lián)系在一起,可以說情景交融,所以這張照片比較成功。
主席與總理
肩并肩指點文件
記 者:您給領(lǐng)袖拍了大量照片,可以說很有經(jīng)驗。您體會給領(lǐng)袖拍照應(yīng)注意什么問題?
呂厚民:就是參加領(lǐng)袖的一些活動,最好還是要跟到底,不要拍幾張就走。1953年拍主席和總理在一起看文件的那張照片,那是中央人民政府第24次會議上拍的。會議結(jié)束了,代表們都走了,我還在會場里等著。結(jié)果,總理站了起來,沒朝外走,拿著一份文件朝主席走過去。主席正在看文件,總理還沒走到跟前他就站了起來。兩個人拿著文件,都打開了,互相指著文件交流,很高興的樣子。我當時只是聚精會神地拍照,抓情緒,找角度,他們說了什么沒有聽進去。當時,我用的是美國的閃光燈泡,每照一次就要換一個燈泡,換一張底片。拍照時,先要把片子上好,裝好燈泡,然后把片盒拉開,把距離調(diào)好,再按快門。這中間要有一系列程序動作,不像現(xiàn)在全自動。那時就能拍一張,拍第二張兩個人就離開了。如果你不等,不準備好,這張照片就拍不到了。這張照片能充分顯示主席和總理親密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說是我比較早的一張代表作。
記 者:看來給領(lǐng)袖拍照一定要留心,否則會失去很多機會。
呂厚民:還有主席打乒乓球的那張照片,也可以說是“搶”出來的。那次是在上海,我看到主席正在散步,就對主席身邊的人說,主席散步回來以后從另一個門進去,要經(jīng)過乒乓球案子,可以請主席打一下,留個影。因為主席過去打過乒乓球,但一直沒有拍到照片。那次,果然就拍到了,所以就有了主席打乒乓球的照片了。
那時,我總是想著給主席多留點照片,最好還是有特點的。如主席寫字那張照片,也是我提出了要求,主席很支持,身邊的人都很支持。在主席身邊工作的同志,因為大家都熟悉了,都知道我的想法。所以,在領(lǐng)袖身邊拍照,要摸著規(guī)律,要多想點子,盡量爭取多拍一些。
記者:您在毛主席身邊拍照,肯定也會接觸到其他領(lǐng)導(dǎo)人,比如周總理。
呂厚民:我隨總理去過一次上海,參加少年兒童科技展覽。他和主席關(guān)系很密切,兩人配合得非常默契,而且在生活上總理對主席非常關(guān)心。有一件事情,主席住的房子是老房子,就是中南海叫“菊香書屋”的小四合院??偫硪恢毕虢o主席裝修一下,但主席一直反對,說比住窯洞好多了。總理說你不同意,中央要開會做決定,要改善。后來,有一次主席出去時間長了一些,總理就讓人稍微收拾了一下。
總理不僅工作兢兢業(yè)業(yè),而且平易近人、和藹可親。有時候,總理見到我們這些搞攝像、攝影的人,總要問候幾句。當時拍電影的機器很重,總理就親自拿起來掂量掂量,我還拍了張照片呢!總理有時候會說,你們也要多拍拍群眾啊,不要光拍我們!有一次,在頤和園里面碰到一些群眾,總理就停下來和大家交談,我抓拍了這個鏡頭。還有一次,1963年的一個星期天,或者是五一節(jié),他和鄧大姐兩個人去頤和園的后山散步,來到一個賣東西的售貨亭前,就問賣東西的人生意怎么樣?我也拍到了這張照片。
主席幽默地說:
呂厚民,你還不錯嘛,短小精干
記 者:老一代領(lǐng)袖都很平易近人,很有風(fēng)度,平時是不是也很風(fēng)趣?
呂厚民:是啊!有一次,我想拍主席辦公的照片,他平時辦公時老在聚精會神地看文件,不好打攪他。為此,我就提前和主席講,也和秘書講,說主席您什么時候有時間,我給您拍張辦公的照片。主席點了點頭。
過了很長時間,正好有一次去杭州,那天下午準備到杭州飯店會見金日成。我和兩名衛(wèi)士在門廳等著主席,等主席從辦公室出來以后一塊兒去。那時我們剛到杭州的第三天,主席笑瞇瞇地上來握手,對我們說:“好久不見了?!逼鋵嵨覀円坏雷鴮A械胶贾莶湃?,我們幾個都笑了。接著,他又對我說:“你不是要拍我辦公的照片嗎?”我說:“是,我等了好久了?!敝飨f:“那什么時候拍啊?”我說:“現(xiàn)在就拍吧?!敝飨f:“現(xiàn)在要見客人去?!蔽铱纯词直?,說:“時間還來得及?!敝飨f:“好,那就依著你?!彼陀只仡^走進辦公室去,寫起了唐詩。我趕快去我住的房間拿閃光燈的分燈。當時我沒想到,主席在這個時候讓我拍辦公的照片。
一般拍攝接見客人,不要分燈,要一個閃光燈就行了,但為了拍好主席的辦公照,我就用了兩個閃光燈。
我拿分燈回來,主席還在寫字。我當時用的是120相機,可以拍12張,但當時沒照那么多,因為就一個鏡頭嘛。照了幾張,他寫完了,我也沒影響他。他把寫的唐詩放下,又拿起當天的《人民日報》看。那天的《人民日報》大字標題是《美帝必敗,古巴必勝》。我又換了個角度,接著又拍了幾張?!懊赖郾財?,古巴必勝”這幾個大字,從照片上看清清楚楚的。這張照片,前幾年曾在美術(shù)館展出,放了兩米大。展出的時候,主席的女婿王景清看到了,專門要了這張照片。當時,我拍完主席看《人民日報》后,120卷也照完了。我正在嘩啦啦卷膠卷時,主席抬頭說:“好了吧,完成任務(wù)了?!”大家又都笑了起來。我說:“謝謝主席!”主席說:“走,去見客人去!”隨后,大家一起出了門。我、兩名衛(wèi)士和主席坐在一輛汽車里。這次也是我第一次同主席坐一輛車,我坐在司機的旁邊。
記 者: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您同毛主席越來越熟悉了,他跟你們都很隨意,很親近了。
呂厚民:是的,在主席身邊工作,主席是很信任我們的。我1958年開始算新華社的人了。1958年到1961這幾年,我在新華社上班,接觸了工業(yè)、農(nóng)業(yè),也到朝鮮去采訪了最后一批歸國的志愿軍。我的一張照片還獲得了蘇聯(lián)的金獎。1963年,這張照片在古巴也得了獎。
我的作品在古巴得一等獎時,我正好隨主席到杭州視察。結(jié)果古巴那邊要請得獎的人到他們那兒訪問一個月。當時,新華社向主席辦公室打了電話,因為我在主席身邊,要請示一下。后來,汪東興把這個情況向主席作了匯報,主席讓汪東興征求我的意見,說我有張照片得了獎,古巴要邀請我去,問我意見如何。我當即表示,如果有機會到古巴看一看長一些見識也好。我表的這個態(tài),實際上也是想去看看。這樣,汪東興就把我的意思向主席匯報了,主席批準了我去古巴。
回國后,過了一段時間,我們隨主席一塊兒坐專列去南方,列車停到江西南昌的一個支線上。停車時,我們四五個人出去散步,一邊散步一邊聊天。主席突然想到我的古巴之行,便問我這次出去的情況怎么樣。當時,我回國以后曾給新華社寫了篇匯報材料。主席問我,我就大致地講了一下。我講完后,主席忽然講了一句幽默的話:“呂厚民,你還不錯嘛,短小精干?!睕]想到主席給我戴了一頂“精干”的帽子,頓時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我們至今仍能感受到
主席的人格魅力
記 者:毛主席經(jīng)常深入基層、深入群眾搞調(diào)查研究,你們專職攝影師也跟著下去嗎?
呂厚民:主席不管到哪里,只要有機會,他就出去,深入基層,聯(lián)系群眾。我們也經(jīng)常跟著他下去。那是20世紀50年代初,我們就曾一塊兒出去過幾次,像北京郊區(qū)、河北和江蘇農(nóng)村等地方。主席到農(nóng)村和農(nóng)民交談,問他們的收成好不好,家庭情況怎么樣。那時沒有椅子,主席就席地而坐,跟農(nóng)民交談,群眾也都圍著主席坐在地上。
記者:當時毛主席下基層是不是都要經(jīng)過周密的安排?
呂厚民:主席下去,好多情況下都是臨時動議、臨時安排的,什么警衛(wèi)也用不上,更談不上事先布置了。
1953年正月十五,毛主席來到武漢。那天,他突然提出要上蛇山。那時候還沒有安排警衛(wèi),主席說要去,身邊的人不同意,可主席說去還得去。上山以后,開始就有兩個小女孩跟著。這兩個小女孩很機靈,就問主席身邊的人,這個人是不是毛主席?他們就說你們看呢?她們說是。因為主席下額有顆痣。這時山上又來了很多人,看到主席了,也跟在后面。再往前走,碰到一個小攤子,是賣老豆腐的,主席就和他聊了起來,問他生意做得怎么樣?那時,人越跟越多,忽然有人喊:“毛主席萬歲!”人們都知道主席來了,連警察都不指揮交通了,都在爭著看主席,人都擠到一塊兒,幾乎走不動了。有的群眾扒著玻璃往車里看,其實主席還沒有上車。后來,費了好大勁才把主席接走了。那時候,主席經(jīng)常深入群眾,他可不怕群眾,愿意和群眾多接觸、多聯(lián)系,就是沒有安排警衛(wèi),他也要去。
記者:這給在毛主席身邊做保衛(wèi)工作的人增加了難度。
呂厚民:那時候,負責(zé)主席保衛(wèi)工作的是羅瑞卿。由于經(jīng)常下基層,保衛(wèi)工作的難度增加了,但也要保證主席的安全。這次在武漢住了兩天,我們一行又坐船從武漢來到九江。到九江下船后,主席又散步到馬路上去了。開始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認出來了,人非常多。主席身邊的工作人員就動員主席不要走了,趕快回去。后來主席說了一句話:“一次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本褪钦f,過去主席外出時曾出現(xiàn)過問題,以后就再也不敢讓主席隨便出去了。那次,因為馬路上的人太多,就讓主席坐船走了。
主席就是這樣,不管走到哪兒,都抓緊機會與群眾多見面。比如有次到南京郊區(qū),主席就來到農(nóng)民家里,坐在農(nóng)民家里,與農(nóng)民聊天,問長問短,生產(chǎn)情況、生活情況,什么都問。
主席這種調(diào)查研究的作風(fēng)是隨時隨地進行的,有時候他就在火車上找一些地方干部談話了解情況。他還發(fā)動身邊的工作人員搞調(diào)查,因為這些同志一年或兩年就要回家探親。主席就要求他們,回家后一定要多看看鄉(xiāng)親們,了解一下農(nóng)村生產(chǎn)隊的生產(chǎn)情況,產(chǎn)量怎么樣,看看農(nóng)民的生活怎么樣?;貋砗螅飨€要問他們。主席就是通過這些細小的事來全面了解中國的情況。
記 者:作為攝影師,你希望主席經(jīng)常下基層嗎?
呂厚民:作為攝影師,我希望主席經(jīng)常出去走走,這樣才有好鏡頭啊!有時候,主席身邊的人看主席讀書久了,就動員他出去散散步。我也希望主席能經(jīng)常出去散散步,特別是能到全國各地轉(zhuǎn)轉(zhuǎn),只有這樣才可以給我創(chuàng)造更多的拍照片、拍好片的機會。
記 者:我在采訪一些曾在毛主席身邊工作過的同志時,感到他們至今對毛主席都很崇敬,感情非常深。
呂厚民:是的,我們這些曾在主席身邊工作過的人,不管是衛(wèi)士還是秘書,不管是攝影師還是理發(fā)師,從主席逝世一直到現(xiàn)在,在每年的9月9日主席逝世紀念日,或者12月26日主席的誕辰紀念日,都要去毛主席紀念堂看望他老人家。這是因為,主席每天都要工作很長時間,一條毛巾被要補73個補丁,這種廉潔奉公、艱苦奮斗的作風(fēng),這種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的精神,對我們這些曾在他身邊工作過的人員影響很大,也值得今天的人們好好學(xué)習(xí),因為這是沒有語言的教育。
記者:是的,一個人能否值得人們尊敬和愛戴,往往不是看他怎么說,而是看他怎么做。我們黨之所以能從小到大,從弱到強,正是依靠這種身體力行、艱苦奮斗、廉潔奉公的作風(fēng),靠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的精神,才贏得了人民支持和擁護,才帶領(lǐng)中國人民不斷取得革命和建設(shè)的勝利。這可以說是我們黨的立黨之本,什么時候都不能丟掉。
謝謝呂老接受我們的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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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李樹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