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大喜歡音樂。如張愛玲所言:“顏色和氣味使我快樂,而一切音樂都是悲哀的?!比欢矣譄o法想象沒有音樂相伴的日子,亦如生命失去了新的顫栗。
對于古典樂曲高和寡,搖滾樂的憤怒絕望以及流行樂的無病呻吟,我一向看得很淡。我沒有必要將自己禁錮于近乎偏執(zhí)的觀點之中。音樂是自由的,我也一樣。
當時光將“LA VIE EN ROSE”傳給我的時候,一種陌生的情愫宛如玻璃杯上的裂紋,隨著撥入紙張的聲線緩緩蔓延。小野麗莎用推向極致的恬靜慢慢敘述:austin edit /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 excusez moi / je vois la vie en rose……
在聽這首歌時,我忽然想起午后時分的電車悠然地駛過小鎮(zhèn)的林蔭路。陽光透過罅隙,女主人公將身子探出車外,去觸摸樹顛的葉子。是的,快樂就是這樣微不足道的事。
旋律如半空中的風箏輕輕搖曳。某個瞬間,我感覺周遭的一切都似乎放慢節(jié)奏,時間成為空虛的概念,從水龍頭里滴下的水珠懸浮不動。摘掉耳機,絕望猶如裂紋繼續(xù)爬升,觸電般的悸動由指尖傳遍全身。我想起一句半明半昧的詩:“在你的心中睡著月光?!币簿驮谀且豢?,我似乎看到了自我許諾的幸福停駐在地平線的不遠處。
就這樣,音樂以敘事的姿態(tài)陪我走過無數(shù)個白晝與黑夜,拂曉與黃昏。然而我唯獨反感表達欲過于盛大的歌曲,真摯而無力。因此在我看來,旋律與音質的撼動較之歌詞更為重要。我傾心于這種抽象的顫栗亦如長期沉湎于揭開傷疤舔舐悲哀的動物。
當世界的嬗變讓生命的內(nèi)在愈益逼仄的同時,我奢求擁有一段時間守著自己的音樂,眺望遠方的地平線。猶如塞林格筆下的catcher兀立于金色的麥田邊。至少,我在竭力將自己磨成速溶咖啡的同時未曾遺忘那些聲音給予的震顫。
當小野麗莎再次舒展波瀾不驚的嗓音,任聲線在拉長的陰影里獨自爬行時,我忽然想起一句話:老去的,是世界還是我?
你聰明的,能否告訴我?
(指導教師:成旭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