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張栽的“指示令知天”的天道性命之學就是要讓人們體認到“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從而擺脫一已小我的自私自利，視人如己，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唯有人人都視天下無一物非我，才能有真正的萬世太平。“大其心”、“盡性”而“成性”才能視天下無一物非我，所以助天成民之性乃是圣人在政治上的使命和責任之所在，張載心目申的三代理想社會是一個使人“自幼聞見莫非義理文章”，從而有利于人們實現(xiàn)人性的萬世太平的社會。

關(guān)鍵詞:知天;成性;有相之道;三代理想

中圖分類號:B24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10)04-0072-04

張載關(guān)學是學界討論的一個熱點，但正如余英時先生在(朱熹的歷史世界》中所指出的那樣，學界研究理學都集中在“道學家關(guān)于‘道體’的種種論辯”。當然對張載的研究也不例外，在研究張載哲學時哲學史界很少將其社會政治關(guān)懷納人視野，忽視了張載的社會政治關(guān)懷與其哲學思想之間的密切關(guān)系?！俺⒁缘缹W政術(shù)為二事，此正自古之可憂者?！眒顯然在張載看來“道學”與政治不是“二事”，我們又豈能脫離其社會政治關(guān)懷來孤立的考察張載的哲學思想呢?筆者認為政治是張載關(guān)注的核心，是張載學說的立腳點和出發(fā)點，社會政治關(guān)懷滲透在張載的整個思想體系之中，對張載哲學政治意涵的忽視必然阻礙對關(guān)學認識的深人，因此有必要對張載哲學的政治意涵進行深入細致的分析和詮釋，以期加深對張載思想體系的理解。

張載著書立說與“浮屠老子辯”，使人知人知天，有其深刻的政治意圖，其著(正蒙》是“述空文以繼”其經(jīng)世之“志”，政治應(yīng)是理解<正蒙)的重要視角。張載的“指示令知天”的天道性命之學就是要讓人們體認到“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從而擺脫一己小我的自私自利，視人如己，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唯有人人都視天下無一物非我，才能有真正的萬世之太平。只有“大其心”、“盡性”而“成性”才能視天下無一物非我，所以助天成民之性乃是圣人在政治上的使命和責任之所在，也是圣人的功業(yè)之所在。張載心目中的三代理想社會正是一個使人“自幼聞見莫非義理文章”，從而有利于人們實現(xiàn)人性的萬世太平的社會。真正的萬世太平要建立在人們的成性或人性實現(xiàn)的基礎(chǔ)之上，而人性實現(xiàn)又有賴于人們能夠知人知天。從知天經(jīng)由成性到萬世之太平，這是張載試圖從根本上解決社會政治問題為萬世開太平的思想進路，由此進路來理解張載哲學，也許我們能更好地把握張載“指示令知天”的天道性命之學。

一、張載的經(jīng)世之志

張載少時即有經(jīng)世之志，“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許”p)。張載一生頃刻不忘“仁義功業(yè)”，“人到向道后，俄頃不舍，豈暇安寢?然君子向晦人燕處，君子隨物而止，故人燕處。然其仁義功業(yè)之心未嘗忘……”I

張載參與實際政治，一生有兩次通過得君行道來實現(xiàn)自己理想和抱負的機會，一是熙寧初，張載受薦入朝，神宗表示“朕且將大用卿”，然而因與執(zhí)政王安石“所語多不合”。旋即被任命“校書崇文”m，未能“伸其志”;第二次是因呂大防之薦而人朝，對這次入朝張載說“吾是行也，不敢以疾辭，庶幾有遇焉”19，，但因“與有司議禮不合，復(fù)以疾歸”岡?！笆鼛子杏觥敝卑椎谋磉_了希望能得君行道，但現(xiàn)實政治卻使張載不能“伸其志”，于是“子張子校書崇文，未伸其志，退而寓于太白之陰，橫渠之陽。潛心天地。參圣學之源，七年而道益明，德益尊，著(正蒙》書數(shù)萬言”Illl。顯然在范育看來張載是“退而……著<正蒙)”，也就是說張載著書立說是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完成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另一種方式，張載也說自己是“述空文以繼志兮，庶感通乎來古”。

如果說張載著<正蒙)是“述空文以繼”其經(jīng)世之“志”的話，那么政治無疑就應(yīng)成為理解<正蒙)的重要視角，忽視張載學說的政治意涵也無疑將阻礙我們對張載關(guān)學認識的深人，下面，我們先分析一下“正蒙”這個書名，從中看看張載著<正蒙)的意圖，也許不無益處?！泵梢责B(yǎng)正，圣功也’，養(yǎng)其蒙使正者，圣人之功也?！毖省懊呻U在內(nèi)，是蒙昧之義?！卑肌懊?，昏蒙也?！盠q“蒙以養(yǎng)正，，使蒙者不失其正，教人者之功也?！盜Iq顯然“正蒙”的“蒙”是昏蒙、蒙昧的意思，而“正蒙”就是通過教育“使蒙者不失其正”，即使蒙昧者擺脫昏蒙、蒙昧狀態(tài)而達到“明”的狀態(tài)。通過教育使得蒙昧者擺脫昏蒙、蒙昧狀態(tài)而達到“明”的狀態(tài)是圣人的功業(yè)之所在。范育認為張載著<正蒙)“與浮屠老子辯”是為了使人擺脫因佛老的影響而陷入的蒙昧、昏蒙狀態(tài)?！伴h乎道之不明，斯人之迷且病，天下之理泯然其將滅也，故為此言與浮屠老子辯……其為辯者，正欲排邪說，歸至理，使萬世不惑而已?！?/p>

二、知天與民胞物與

“朝廷以道學政術(shù)為二事，此正自古之可憂者。”顯然在張載看來“道學”或?qū)W術(shù)與“政術(shù)”或政治不是“二事”，而是同一事。正因如此，在張載看來“道學”或?qū)W術(shù)的不明，必然會帶來政治的混亂，或者說，社會政治的混亂乃根源于學術(shù)之不明?！耙匀松鸀橥齕見]，可謂知人乎?天人一物，輒生取舍，可謂知天乎……自其說熾傳中國，儒者未容窺圣學門墻，已為引取，淪胥其間，指為大道。[乃]其俗達之天下，至善惡、知愚、男女、臧獲，人人著信……此人倫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亂，異言滿耳，上無禮以防其偽，下無學以稽其弊。自古詼、淫、邪、遁之詞，翕然并興。一出于佛氏之門者干五百年?！盋1q在張載看來“指”不“知天”、不“知人”的佛教“波、淫、邪、遁之詞”為“大道”，乃是“治所以忽，德所以亂”的根本原因所在。正因如此，張載著書立說與“浮屠老子辯”，使人知人、知天的天道性命之學有其深刻的政治意圖，甚至可以說張載正是因關(guān)注政治而著書立說討論天道性命問題與“浮屠老子辯”，其討論天道性命的立腳點和出發(fā)點乃在于政治。

“以為知人而不知天……此秦漢以來學者大蔽也”鬧，在張載看來秦漢以來學者或?qū)W術(shù)的大蔽就在于“知人而不知天”，而“知人不可不知天”10)。這也就意味著秦漢以來的學術(shù)是既不知天又不知人。司馬光認為張載的天道性命之學，就是要使人“知天”，“先生論性命，指示令知天?！眕’l

“由太虛，有天之名”閩，張載通過“太虛”這個概念來說“天”，在張載那里“太虛”和“天”這兩個概念在某種意義上是相通的。“太虛無形。氣之本體”pj，“太虛者，氣之體”p)。太虛是氣之本體，氣是太虛之用，太虛和氣是體用關(guān)系。關(guān)于太虛和氣的關(guān)系，張載說得非常清楚?！爸摽占礆?，則有無、隱顯、神化、性命通一無二……若謂虛能生氣，則虛無窮，氣有限，體用殊絕……若謂萬象為太虛中所見之物，則物與虛不相資，形自形，性自性，形性、天人不相待而有……”閩。從張載對佛老的批評可以看出太虛與氣是一種相資相待的體用關(guān)系。張載所說的“虛空即氣”，“太虛即氣”的“即”正是這種相資相待的體用關(guān)系的一種表達，而不是表達太虛就是氣，不是表達太虛和氣是一種等同關(guān)系。太虛與氣是一種相資相待的體用關(guān)系，所謂的“無”只是氣散而無形，沒有絕對的空無?！爸摷礆猓瑒t無無……諸子淺妄，有有無之分，非窮理之學也?！眕q“無無”就是沒有絕對的空無，沒有有無之分，有的只是氣的聚散而形成的有形和無形的區(qū)分。“氣聚則離明得施而有形，氣不聚則離明不得施而無形。”ooT“氣之為物，散人無形，適得吾體;聚為有象，不失吾常”凹。有形、無形都是氣。是“通一無二”的，都根源于太虛，以太虛為本體，也就是說世間有形、無形的萬事萬物都是氣，都根源于太虛或天。人們看到世間萬象萬殊，而不知道它們本為一物，同根同源?！耙允侵f物雖多，其實一物”?！疤撜?，氣之體……陰陽之氣，散則萬殊，人莫知其一也”叫。

張載的“天”或“太虛”之學有著深刻的政治意涵，這種政治意涵在其(西銘)中得以展現(xiàn)?！扒Q父，坤稱母;予茲藐焉，乃混然中處。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也。”p’’《西銘》展現(xiàn)的是一種民胞物與，萬物一體的思想，而這種思想的理論基礎(chǔ)在張載那里就是“萬物雖多，其實一物”的“天”或“太虛”之學。張載的“指示令知天”的天道性命之學就是要讓人們體認到“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從而擺脫一己小我的自私自利，視人如己，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唯有人人都視天下無一物非我，擺脫一己私欲，才能有真正的萬世之太平。因此也可以說(西銘)表達的是一種“民吾同胞。物吾與也”的政治理想，一種人人都視人如己，視萬物為一體的政治理想，這樣的社會才是真正的太平世界。

在張載看來人的昏蒙、蒙昧皆源于人偏執(zhí)、系縛于己身或耳目見聞所及之物?！叭诵亩鄤t無由光明……雜著于物，所以為蒙?！盜，q“人當平物我。合內(nèi)外。如是以身鑒物便偏見，以天理中鑒則人與己皆見……只為天理常在，身與物均見，則自不私，己亦是一物，人常脫去己身則自明?！苯小按笃湫膭t能體天下之物，物有未體，則心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聞見之狹。圣人盡性，不以見聞梏其心，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天大無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ru)昏蒙、蒙昧源于人偏執(zhí)、系縛于己身或耳目見聞所及之物，只有“平物我”、“體天下之物”、“視天下無一物非我”，也就是“脫去己身”才能擺脫昏蒙、蒙昧而“光明”。因此，在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說，“正蒙”就是“去私”，“故學者當無我”pq。只有使人無私無我才是“養(yǎng)其蒙使正者”，才是“使蒙者不失其正”。無私無我和民胞物與乃是一體之兩面。張載著V正蒙)正是希望通過使人們知天而達到“萬物雖多，其實一物”的認識，進而達到“平物我”、“視天下無一物非我”，最終無私無我體認到民胞物與，從而實現(xiàn)“萬世太平”。正是在這種意義上張載的“指示令知天”的天道性命之學是在為萬世太平奠定基礎(chǔ)，是在“為萬世開太平”，其著(正蒙)是在實現(xiàn)其“道濟天下”的經(jīng)世理想。

三、成性與成不獨成

天地以生物為心，但又沒有思慮意義上的心而無意于仁，這是張載的核心思想之一，這一思想不但為人應(yīng)當“合天心”、“大其心”而體天下之物奠定了理論基礎(chǔ)。并且為圣人功業(yè)，圣人在政治上的使命和責任、圣人的政治作為提供了空間?！疤觳荒芙陨迫?，正以天無意也。”lNc‘至如天之生物亦甚有不齊處，然天則無心不恤”pn。正因為天沒有思慮意義上的心，因此天所生的人有善有惡，不能使所有的人都是善人，這也正是“天治”所表現(xiàn)的不足之處，而正是這種“天治”的不足之處給圣人的政治作為和功業(yè)保留了空間，給圣人規(guī)定了政治上的責任和使命?！疤靹t無心……圣人則豈忘思慮憂患……圣人茍不用思慮憂患以經(jīng)世，則何用圣人?天治自足矣。”C9，天無思慮憂患，“天治”有所不足，而這恰恰給圣人提出了用思慮憂患經(jīng)世的要求。

圣人的肩上有著怎樣的政治上的使命和責任呢?助天成民之性乃是圣人政治上的使命和責任之所在，也是圣人的功業(yè)之所在?！坝馁澨斓刂?，非圣人而能哉!詩人謂‘后稷之穡有相之道’。贊化育之一端也。”lN天地生養(yǎng)萬物，后稷播種五谷是在幫助天地生養(yǎng)萬物?！跋唷笔菐椭①澲?、輔助的意思，“有相之道”就是圣人具有幫助、贊助、輔助天地的責任，或者說“道”。當然這里提到的“后稷之穡有相之道”，指的主要是養(yǎng)人口腹意義上的助天生養(yǎng)萬民，但圣人助天生養(yǎng)萬民絕不僅僅是養(yǎng)人口腹，而更重要的是通過教化進行精神上的哺育而成民之性，張載也說“后稷之穡”僅是“贊化育之一端”?！耙陨起B(yǎng)之者，凡教之養(yǎng)之皆養(yǎng)人也”LOI，顯然助天生養(yǎng)萬民也包括對人民進行精神上哺育的教育，甚至可以說教育是助天養(yǎng)民更為重要、根本的方面。

“合虛與氣，有性之名”剛，性包含虛(天)與氣兩個方面，也就是包含“天地之性”與“氣質(zhì)之性”，是“性未成則善惡混”LdI的未成之性。天因無思慮憂患而對人性善惡混的未成狀態(tài)并不憂慮，而圣人則有憂慮，這是圣人與天不同之處?！笆ト藙t有憂患，不得似天。天地設(shè)位，圣人成能。圣人主天地之物，又智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必也為之經(jīng)營，不可以有(愛)[憂]付之無憂?！眒lc‘圣人所以有憂者，圣人之仁也……蓋圣人成能，所以異于天地?！盠L0圣人所憂患的是什么呢? “今夫心又不求，感又不求，所以醉而生夢而死者眾也。”Iq(‘匹夫匹婦，非天之聰明不成其為人，圣人，天聰明之盡者爾?！眕q匹夫匹婦不能見性、成性而不成其為人，“醉而生夢而死者眾”，這正是圣人所憂慮的?！叭酥械酪玻柺撑?，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圣人有憂之”(<孟子，滕文公上))網(wǎng)。儒家圣人憂慮的是人不成其為人而近于禽獸。使匹夫匹婦見性、盡性、成性而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乃先知先覺的圣人的責任和使命，也就是孟子所謂的“先知覺后知，先覺覺后覺”?！笆ト顺赡堋本褪鞘ト吮M性、成性，并且這種盡性、成性絕不僅僅是自己個人的盡性、成性，更重要的是助天成民之性。助天成民之性就是“養(yǎng)其蒙使正”，乃是圣人真正的功業(yè)之所在。因此，張載的“知禮成性，變化氣質(zhì)”的成性論絕不僅僅是個人修養(yǎng)工夫論，而是有著更為深刻的政治意涵?！靶云淇偅蟽梢病m然，圣人猶不以所可憂而同其無憂者，有相之道存乎我也。”rdl“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為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LO)“有相之道存乎我”和“成不獨成”表達的正是在成性問題上“先知覺后知，先覺覺后覺”的使命感和責任感。

“顏子有孔子在，可以不顯，孟子則處師道”Cq?！懊献硬坏靡讯脻擙堈咭?，顏子不用潛龍者也。孟子主教，故須說‘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咽，張載說孟子“處師道”、“主教”不得不顯，不得不辯，又何嘗不可理解為是在說他自己，孟子“覺斯民”是通過“教以人倫”使人知人倫而實現(xiàn)自己的人性，從而實現(xiàn)理想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人倫秩序。張載著書立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道，為去圣繼絕學”同樣是為了使匹夫匹婦知天知人實現(xiàn)人性而最終實現(xiàn)萬世的太平。

四、三代理想

熙寧初，張載人朝，宋神宗問治道，他的回答是“為政不法三代者。終茍道也?！盜nI這次與宋神宗的對話，呂大臨的記載是“既人見，上問治道。皆以漸復(fù)三代為對?！眕q顯然，在張載看來只有三代的政治才是理想的政治，背離三代的政治都是“茍道”。作為張載心目中理想政治的三代政治到底是什么樣子呢?司馬光認為張載希望恢復(fù)三代之禮，“竊惟子厚平生用心，欲率今世之人，復(fù)三代之禮者也”C0)。這里所說的“禮”是指張載心目中三代的整個制度，其中主要包括井田、封建、宗法等。有些學者認為張載的三代理想就是要恢復(fù)這些具體制度，筆者認為對恢復(fù)這些制度不能做簡單化的理解?！熬锒环饨?，猶能養(yǎng)而不能教;封建而不井田，猶能教而不能養(yǎng)?！眕q顯然，張載理想中的井田、封建制度乃是一個教養(yǎng)合一的制度，在這樣的制度下會出現(xiàn)一個最利于人實現(xiàn)人性的生活環(huán)境，吟人所以多為氣所使而不得為賢者，蓋為不知學。古之人，在鄉(xiāng)閶之中，其師長朋友日相教訓(xùn)，則自然賢者多。但學至于成性”pq。“三代時人，自幼聞見莫非義理文章”C:DT。一個使人“自幼聞見莫非義理文章”的社會是一個有利于人實現(xiàn)人性的萬世太平的社會，這樣的社會才是張載的理想三代社會。在張載看來正是因為缺乏三代理想社會那樣的教育生活環(huán)境，他那時代的人才會走到連對父母都分彼我的極端自私，與“民胞物與”截然相反的狀態(tài)?！坝止湃擞诤⑻釙r已教之禮，今世學不講，男女從幼便驕惰壞了，到長益兇狠，只為未嘗為子弟之事，則于其親已有物我……”10I如果社會環(huán)境造就的是這樣連對父母都分彼我的極端自私的人，自然無望于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