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面前攤著一塊防水布,防水布旁放著一個寫有“測字”的紙牌。
“實在不行就回來吧?!备赣H在電話里說,“只要有我跟你媽吃的,餓不著你?!?/p>
她握著手機,眼淚刷刷地流。
大學畢業(yè)兩年,她寄了一千多份簡歷,參加過二百次面試。不是她不想努力工作,也不是她不肯降低標準,堂堂北大歷史系畢業(yè)生,卻連一份文秘工作都找不到。半年前,她帶著一身疲憊和一顆沮喪的心,從北京回到年近六旬的父母身邊。
這天上午,她從卡上取出僅剩的二百元錢,到商場買了條打折連衣裙,把舊衣服留在商場后,坐公交車到南湖公園。既然已經(jīng)山窮水盡,不如讓自己徹底消失在風光旖旎的山水之中。
時值暮春,公園里游人如織。她走到售票窗口。冥冥中似乎一切都有意跟她作對,記憶中10元一張的門票,此時居然漲到了30。計劃周全的事到此戛然而止。
她心灰意冷地坐在公園門前的青石階上,就在這時,眼角余光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懷疑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揉,再仔細看,沒錯,是他,是父親!父親正站在公園旁的樹林中踱步、抽煙。
他在這兒干什么?印象中,每天她還在床上,父親就騎著自行車出門去“上班”。她一直相信兩年前就已退休的父親被單位返聘。因為退休前父親是位很優(yōu)秀的政工干部,他寫的經(jīng)驗材料、理論文章常在國內(nèi)一些知名報刊上發(fā)表。難道他現(xiàn)在在這兒“上班”?
她踩著一地細碎的光斑踅摸過去,看到了一幕她不愿看見的情景:林中一圈供游人休息的石凳上,坐著幾個老人。他們身邊立著顏色各異的幌子,有的畫著太極圖案,有的寫著周易算命。父親面前攤著一塊防水布,防水布旁放著一個寫有“測字”的紙牌。
她不敢繼續(xù)向前,怕影響父親的“工作”。她只是心里暗想:回去,現(xiàn)在就回,小區(qū)門口有家小超市招聘售貨員,月薪700就700吧,好歹是個工作,只是希望沒有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