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立
爺爺?shù)母?/p>
爺爺有一只缸。一只很大很大的缸。
爺爺?shù)母?放在他的房間里。像藏寶貝一樣藏著。
有時我好奇,忍不住想去摸一下,爺爺就會大喊,別碰。我被嚇了一跳,怯生生地一張小臉頓時漲得通紅。
自從老師在課上講了那個《司馬光砸缸》,那個缸,一下子就被我注意上了。原來那個缸里藏著個小朋友啊。
時不時的,我會跑到爺爺?shù)姆块g,去瞅一眼那缸。
當然,我只是遠遠的瞅。
因為,爺爺就像一個警衛(wèi)一樣時刻保衛(wèi)著他的缸。
不過,我的好奇心讓我不覺得害怕了。
我的口袋里塞了一塊碎磚。
我想證實一下,這個缸里究竟是有沒有小朋友?
可是,我沒有機會。爺爺似乎窺探出我的心思。
爺爺沒給我這個砸缸的機會。
不過,機會是需要慢慢等待的。
有一天,真的讓我等到了。村里的劉老頭把爺爺叫走了,說是下棋。
爺爺走了。房門也緊閉著。我知道爺爺把鑰匙放在高高的櫥頂上。我人矮,我搬了張凳子,顫巍巍地扶著櫥邊慢慢爬了上去。
我伸著手找了半天,我終于找到了那把鑰匙。
我興高采烈地爬下來,可當我回過頭時,居然看到爺爺正一臉嚴肅地站在我面前。
我嚇得不輕。鑰匙也被我滿是慌張地掉在地上,一起掉下的還有我口袋的那塊碎磚。
爺爺看了我一眼,又看著那塊碎磚,沒說什么。
爺爺撿起了鑰匙,打開了房門。
爺爺對著那個缸,對我講了個故事。
爺爺說了那個自然災害時的故事,那個缸是他們的救命恩人,缸里儲藏著的糧食,養(yǎng)活了爺爺、奶奶還有爸爸叔叔姑姑。那時的他們?nèi)珣{著一天一頓能照鏡子一樣的稀粥,硬是那么撐著活下來的……
爺爺邊說邊抹著淚。
我聽著卻有些犯困。我聽著還走了神,我想起了中午那碗飯,爸偏要我吃掉,我不吃掉,就要揍我。我忽然想,那時的孩子,應該是幸福的。不用吃那么多。
我還想起有次沒吃完飯挨的巴掌,想著,我有些委屈的落了淚。
爺爺看我落淚居然顯得很高興,爺爺拍著我的腦袋,還夸我,好孩子……
我忽然想偷笑。爺爺真傻。
走出爺爺?shù)姆块T。我笑了。
我可并沒放棄要去砸那個缸。
我更搞不懂,爺爺為啥要抹淚呢。搞不懂就不想。
爺爺似乎放松了對我的警惕。
有一天,爺爺去鎮(zhèn)上了。我很輕易地闖進爺爺?shù)奈?然后,拿起口袋里藏的碎磚,狠狠的砸向了那個缸。
敲了好幾下。缸碎了。我卻沒看到缸里的小朋友。
我忽然有種受騙的感覺。原來老師是在騙我啊!
缸已經(jīng)碎了。爺爺回來非被他打不可。
我扔了碎磚。我坐在爺爺房間里哭。
爺爺回來時,我還在哭。我的眼睛哭的都有些紅了。我哭著告訴爺爺,是我不小心碰碎的,我不是故意的。
爺爺看了我一眼。爺爺并沒責怪我。爺爺只是嘆了口氣。
爺爺拍了拍我的腦袋,爺爺像失去老朋友一樣,看著那個缸顯得有些黯然神傷。
爺爺還在不停地嘆著氣。
在爺爺?shù)膰@息聲中,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跑出門。
玩去嘍!
失蹤
女人經(jīng)常和張三吵架。
女人就像那一點就燃的柴火般,一絲風吹草動就能燒起來。張三吵不過女人,每次沒等吵完,張三就會遠遠的躲。
躲得多了,張三就玩起失蹤。
最早一次失蹤只有半天,吵完張三甩手就出了家門。女人從來沒見張三這么憤怒過。女人忙打張三電話,卻總不接。等失蹤半天,張三回時。女人早急得不得了,見張三回,女人忙反復給他道歉,反復說著自己的不是。
但第二次吵架,失蹤半天就沒效果了。
在外面呆了半天,張三回時,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女人都不咋搭理張三,只冷冷地說,你咋回了?不玩失蹤了。張三聽著就氣啊。一只腳剛跨進家門,另一只腳還沒跨進家門,張三轉(zhuǎn)腳就氣乎乎的又走了。
這次,張三整整失蹤了一天。女人開始半天不急,等過了半天,女人就有些擔心了。女人打張三的電話,打了半天,又是沒人接。女人終于忍不住急了。
當失蹤一天的張三又出現(xiàn)在女人面前時,早就急得焦頭爛額的女人只好反復向他道歉,反復說著自己的不是。張三心里樂開了,很舒心的接受著女人的歉意。
有了這次的經(jīng)驗,張三摸到了失蹤的竅門。
張三再和女人吵架,要失蹤,就不是一天了,一天升級成了兩天。兩天后,當張三回家時,如張三所預料的,女人痛哭流涕的向張三道著歉,反復說著自己的不是。
張三似乎嘗到了失蹤的甜頭。
失蹤的時間也變得越發(fā)的長。
女人慢慢也習慣了張三的失蹤,但張三失蹤的天數(shù)在不停的增長,女人也不得不每次都向張三道著歉。女人怕自己如果不道歉,張三甩起門又會失蹤了。這一失蹤,又不知道要多少天了。
女人盡量避免著和張三吵架。
但女人的脾氣決定了吵架的頻率。
一次,女人忍不住又和張三大吵了一架。吵架的結(jié)果,導致了張三又一次的失蹤。
在張三失蹤的日子里,女人按著張三失蹤的天數(shù)核算著,這一次,應該比上一次多一天。多一天,張三就會回來的。
可女人等了幾天,失蹤多日的張三還是沒回來。
女人急啊。焦急萬分的女人忍不住就去報了警。
警察問女人,張三失蹤幾天了?女人說,有一個多月了。
警察愣住了,很奇怪的打量著女人,說,都一個多月的你才來報警?女人苦笑,向警察解釋著她一和張三吵架,張三就會失蹤,而且失蹤的天數(shù)每一次都會增長。
警察聽著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警察還是幫著女人找張三。
在一個廢棄的橋下,警察找到了席地而睡的張三。警察通知了女人,張三看到女人來,忙要逃。
警察攔住了張三,張三苦著臉對警察說,我失蹤的時間還沒到,還不能見她。女人說,到了啊。張三說,你肯定算錯了。張三就一五一十的給女人算。算完,女人才知道,是自己算錯了。
張三興沖沖的笑了。笑完,張三看著橋下,說,這里都暴露了,那我得另外找地方,把剩下的幾天補滿。
女人要攔張三。
可張三還是跑了。張三趁警察不注意,張三跑得飛快。
看著張三越跑越遠的身影,女人忽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