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門口一露頭,我就立刻感到了不自在。要知道,跳拉丁舞的女孩都穿著短短的黑色流蘇裙,露著光潔的大腿,這樣一個穿著隨意的老頭跑來觀看,難免讓人不舒服。
“老師,我可以來學嗎?”他一開口,嚇了我一跳。想學跳舞去老年班呀,跑這里湊什么熱鬧?原先我們這個班里也有一個老阿姨學跳拉丁舞,但畢竟是女性,我們還羨慕她生活質(zhì)量高。可老頭就不同了,一群女學員,你一個男人進來算什么?
音樂開始了,他站在最后。我如芒刺在背,沒法像以前一樣奔放自如了。趁轉身之際,我瞄了他兩眼。一看就是沒跳過舞的人,動作僵硬,也跟不上音樂節(jié)奏?!罢嫘校@么大年齡還有勇氣來露怯!”課間休息,我和學員竊竊私語。
他每周堅持來上課,一絲不茍。有時,他對著我們笑,明顯地想套近乎,但沒人理會他。一是沒共同語言,二是他的到來給我們增添了很多麻煩。以前,我們都直接在教室更衣,現(xiàn)在卻非得去洗手間不可。上課的時候,我們都不敢激烈揮動,擔心走了光??傊?,他的出現(xiàn)讓我們每個人都感到別扭。我們都希望他放棄,不再來學。
可是,他卻成了最有毅力的學員,從不缺課,時不時地還向老師求教,看來他是真的喜歡跳拉丁舞。也許,眼前的這個老人,能給我們帶來震撼吧。
真的是極度震撼。周六,老頭又來了,身邊挽著的,是以前在我們班學跳舞的那個老阿姨。
“啊?你倆是一家?”我掩住嘴,拼命止住驚呼。
“呵呵,老頭沒告訴你們?我摔斷了腿,不能出門,他是來替我學舞的呀!回家就給我示范動作,不讓我拉課?!崩习⒁涕_懷大笑。
我雙手捂臉,不讓熱燙的紅暈露出來。有時候,我們看到的是不討人喜歡的表象,而真正打動人心的精髓卻在瑣屑處散發(fā)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