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東西都很矜貴。讓自己不好追是現(xiàn)代女子的本分,聰明男子對此也不會抱怨。
有句話說,恭維你的人看上去像朋友,就像狼看上去像狗。
物種越來越復雜,看上去像的東西越來越多,譬如良與莠,蝴蝶與蛾子,愛情和調戲?,F(xiàn)代都市的水泥森林里,男人們不再需要手持長矛和猛犸象搏斗;到山那邊的另一塊領地,只需搭波音飛機或計程車即可;生命和房子的分期付款如此之長,一夫一妻制又是這樣的繁瑣和乏味,于是有大量時間和理由用于調情了。
身為女人,你要魔高一丈。
比如,多年之后的雨夜,久無音訊的他突然酒醉打來了電話低低問候你:“好嗎?”
你要在第一時間清脆回答:“非常好?!币驗?,他不是多年積蓄的真情一旦流露,也不是得了絕癥來與今生最初與最后之愛道別——可能只是現(xiàn)任女友出差去了,他在桌子縫撿到一個舊電話本剛好翻到你名字,而電視球賽正在播著無聊的啤酒廣告。
告訴他你正要和搞石油生意(開個加油站也算是搞石油生意)的男友搭乘一個小時后的飛機去巴黎消夜:“等我回來再聯(lián)系?”
比如,你在公共場合脆弱崩潰的一剎那,平日斯文拘謹?shù)哪型聲z惜地擁你入懷:“哭吧。”
??措娨晞〉娜硕际爝@一句:“哭出來就好了?!蹦腥嗽陬愃魄榫爸薪璩黾绨蚴且环N禮儀,但憐香惜玉卻未必全然單純,也許他在潛心感受你那平日看去足有85B的胸部,是全天然呢,還是厚海綿襯著鋼托?
我的建議是即使挨了槍子你也要堅持晚宴結束姍姍回家再崩潰。
辦公室新來的帥哥,會用毫不掩飾的傾慕仰視風韻猶存的女主管,每天不動聲色端上清晨第一杯咖啡,幫她照料文件柜上綠葉紛披的蕨類盆栽。下雨問她是否帶傘——雖然明知她的小房車天天停在地下車庫。但是女人誰不喜歡年輕男子在初秋微雨的傍晚問她是否帶了傘?
當他俯向她的辦公桌幫她解決電腦難題時他離她很近了。真的,太近了。好在他和同居女友租來的房子可以天天洗澡,Adidas的香水不貴但很清新,但她若以為這是亦舒小說《紫薇愿》的開頭她就輸了,他只是想升職罷了。
張愛玲的小說寫一個有“結婚錯綜”的舊式女人:“對于她,每一個男人都是有可能性的,直到她證實了他沒有可能性?!毙率脚藙t往往是寂寞的,她們有“戀愛錯綜”,亂搞了行市,于是輕佻的男人們有福了。
男人輕佻算不得死罪,女人輕信卻往往是。像一位專欄作家定義的:誤會就是,誤以為會——他不過是調戲,她以為是愛情。
所以,聰明的女子都越來越不容易愛上了,且對調戲免疫。她們知道,美好的東西都很矜貴。讓自己不好追是現(xiàn)代女子的本分,聰明男子對此也不抱怨。想想元曲里唱的:草花遍地難入眼,想天上優(yōu)曇,三千年一見——他們和一些女人調情,和另外一些女人結婚,可見是贊成的。
(選自《祝你幸福》2009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