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塵

在位于太行山區(qū)的河北省保定市淶源縣,流傳著一個感天動地的“尋母”故事。一位患精神病的母親離家出走23年,兩個兒子一直尋找23年。因?qū)ふ夷赣H,他們一個被妻子拋棄,一個長期單身。他們的足跡遍布太行山區(qū)和華北平原的30多個城市,從少年到白頭,輾轉(zhuǎn)奔波,備嘗艱辛,卻永不放棄。如今老人終于回到了家里……

前不久,記者輾轉(zhuǎn)千里,來到河北省淶源縣下北頭鄉(xiāng)斗軍灣村,采訪了老人及其家人。

從少年到白頭,歷盡艱辛永不言棄

這位患精神病的母親叫辛景云,今年67歲,是1985年也就是43歲那年走失的。據(jù)她的老伴劉平澤說,他們剛結(jié)婚的時候她精神很正常,那時候他在山東萊陽當(dāng)兵。后來他轉(zhuǎn)業(yè)回家,因為組織上沒為他安排工作,她有些想不開。她想離婚,可劉平澤為孩子們著想,不同意離婚。于是漸漸地她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三天兩頭地往外跑,一出去就是幾天?！八胱呔妥?不管刮風(fēng)下雨。后來她出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等她回來,問她上哪兒去了,頭三句還清楚,后來就說不清了?！?/p>

1985年夏天的一天,辛景榮再次離開了家。和往常一樣,家人以為她過幾天就會回來的,可是她這次出去,就音訊全無了。那個時候,她的兩個兒子劉克勤、劉克儉分別21歲和18歲,女兒劉艷玲15歲。

母親走失后,劉克勤劉克儉兄弟倆先是在保定地區(qū)的幾個縣尋找。沒有路費,兄弟倆就從本地弄些大豆托運到保定去賣,賺取差價,有時從保定背著幾十斤大豆,步行30多公里到徐水縣去賣。

保定的幾個縣沒有母親的蹤影,兄弟倆就把保定市區(qū)作為尋找母親的重點,租了一輛舊三輪車賣菜,邊賣菜邊尋找。兩年過去了,兄弟倆轉(zhuǎn)遍了保定的大街小巷和每一個角落,也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于是他們就擴大尋找的范圍,分頭到北京、天津、山西、內(nèi)蒙等更遠的地方去。為了維持生活,他們每到一地,都先找份工作,邊打工邊尋找母親。在建筑工地上搬過磚,扛過水泥,在煤窯下過井,都是出力氣的活兒。

劉克勤在母親走失后的第5年,也就是26歲那一年成家了。可是,他的婚姻只維持了3年多。因為他本來掙錢就不多,還把錢都扔在尋找母親的路上了,老婆不愿跟著他受窮,就丟下兩歲多的孩子不辭而別。為了尋找母親,劉克儉則打了多年光棍。

多年的尋找沒有任何結(jié)果,也有很多人勸他們放棄尋找,但他們從沒有過放棄的念頭。他們下了一個決心,即使母親已經(jīng)死了,也要找到她的尸體。

大山依舊靜默,歲月匆匆流轉(zhuǎn)。10年過去了,15年過去了,20年過去了,一直不見母親的蹤影。只要有母親的消息,兄弟倆馬上拎起包就走。20多年里,他們?nèi)ミ^保定、石家莊、張家口、北京、天津、太原、大同、集寧等地,足跡遍布華北平原和太行山區(qū)的大大小小30多個城市。

23年的時間距離,近在眼前不相識

2008年7月的一天,石家莊的民警在大街上巡邏時,發(fā)現(xiàn)了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太太,就把她送到了市救助站。救助站的工作人員馬上把老人送到第六醫(yī)院進行救治。經(jīng)過詳細的體格和精神方面的檢查,醫(yī)院認為老人有精神方面的障礙。于是就對她進行心理治療,同時配合適當(dāng)?shù)乃幬镏委煛Ｈ齻€多月后,老人神志清醒了一些,說自己是保定市淶源縣的,并且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辛景榮。

救助站馬上給淶源縣民政部門打電話進行核實。2008年11月1日上午,淶源縣下北頭鄉(xiāng)小學(xué)教師辛成貴忽然接到了民政部門的電話?！八麄儐栁业慕憬憬惺裁疵?我說叫辛景云。他們說石家莊救助站來了個電話,那兒有個叫辛景榮的?！?/p>

接到這個電話,辛成貴非常激動,因為姐姐辛景云離家出走已經(jīng)20多年了。但當(dāng)他和石家莊的那位辛景榮通個電話核實時,對方說她沒有弟弟,至于其他家人甚至鄰居的情況,她也說不上來。

辛成貴心里涼了半截。第二天,他叫上二外甥去了縣城的一家網(wǎng)吧,在別人的幫助下接收了石家莊那位辛景榮的照片?？墒撬麄円豢凑掌?都覺得不像,一點都不像。

劉克儉判斷那位老人不是自己的母親?？墒?他和舅舅不甘心。后來的幾天里,他們和那位辛景榮通了五六次電話,最后一次通電話,辛成貴說到自己的姨,對方居然說出了姨的小名……辛成貴才終于確認石家莊的辛景榮就是自己的姐姐辛景云,至于名字不對,可能是因為發(fā)音不標(biāo)準(zhǔn)。

第二天,劉克儉借了五百塊錢,趕到了石家莊第六醫(yī)院。和母親相認后,他辦理了出院手續(xù),領(lǐng)著母親去買衣服買鞋子,當(dāng)天晚上找了個小旅館住下,第二天回到了家里。

正在北京打工的劉克勤得到消息后,連工錢都沒來得及要,借了200元錢連夜回到了家里。他的妹妹劉艷玲也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如今,一年多過去了,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老人漸漸會干一些簡單的家務(wù)活了。對這個困難的家庭,村干部也很關(guān)心,將按有關(guān)規(guī)定為辛景云老人和劉克儉申請低保,同時爭取縣、鄉(xiāng)有關(guān)部門的救助。

現(xiàn)在老人住在二兒子劉克儉家里,每天在村子里走來走去,有時幫兒子干點活兒,生活得寧靜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