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揚

不久前,華盛頓升起陰云,保護主義情緒日漸高漲。一些官員甚至提出裁員要裁外國人、購物要買美國貨。構成經濟刺激計劃主體的基建項目,包括聯邦建筑和學校,除極個別例外,將禁止使用外國進口的鋼鐵材料。而更甚的是美國總統奧巴馬簽署了巨額經濟刺激計劃,其中就包括了“購買美國貨”條款。他將為世界制造一個危險的先例。

此舉是一記重磅,貿易保護主義在向自由貿易宣戰(zhàn)。

貿易保護姓甚名誰

貿易保護主義是一種為了保護本國制造業(yè)免受國外競爭壓力而對進口產品設定極高關稅、限定進口配額或其它減少進口額的經濟政策。在限制進口方面,主要是采取關稅壁壘和非關稅壁壘兩種措施。前者主要是通過征收高額進口關稅阻止外國商品的大量進口;后者則包括采取進口許可證制、進口配額制等一系列非關稅措施來限制外國商品自由進口。

而20世紀70年代以來興起的第三次貿易保護主義高潮,主要是通過非關稅限制的行政法律措施和對不盈利的工農業(yè)部門給予補貼,以達到限制進口、鼓勵出口、保護其已有市場的目的。自從這種政策興起之后,如以環(huán)境保護為名筑起“綠色壁壘”,憑借技術優(yōu)勢構建技術壁壘和對外貿易管理和反傾銷等形式的非關稅壁壘已經取代關稅壁壘成為貿易保護主義的主要做法。而這些壁壘顯然是站在發(fā)達國家立場上的。

發(fā)達國家:世界貿易我說了算

從中國加入世貿就意味著自由市場邊際在全球形成了。但是,貿易自由的進程不總是平坦的康莊大道,2008年末,一場罕見的經濟危機席卷全球。

對于這場危機,世界經濟巨頭美國和歐盟的反應尤為強烈,我國的產品出口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為防止汽車制造業(yè)情況惡化對經濟和就業(yè)的嚴重影響,歐美國家出臺了不少減少進口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歐盟對產自中國的線材、鋁箔和無縫鋼管三類進口產品做出了反傾銷初裁,決定征收臨時反傾銷稅,而上半年采取的3項正式反傾銷措施均指向中國,分別涉及鋼鐵緊固件、預應力鋼絞線和蠟燭。

在竭力保護自身成品市場的同時,在原材料市場上,歐盟與美國聯手,訴諸世界貿易組織爭端解決機制,試圖迫使中國取消基于環(huán)保理由采取的原材料出口限制,好讓自己的企業(yè)獲得相對廉價的原材料供應。

歐美國家制定的策略也不僅僅是“兩反兩保”的傳統保護措施,還包括各種以技術、安全、環(huán)保為名的隱性貿易壁壘,例如一些國家提出的“碳關稅”等。此外還有投資保護,如近來中國企業(yè)海外并購所面臨的阻力。

里外之間,歐美將自身利益擺在了首位,充分顯示了貿易霸主的本色。

而對于中國來說,作為發(fā)展中國家,以我國的經濟地位,無法在世界貿易市場重新洗牌,我們需要做的是遵守游戲規(guī)則。

發(fā)展中國家:舉步維艱

經濟貿易是有國界的,這一點在經濟危機爆發(fā)后尤為明顯。但以歐美為代表的高消費國和以中國為代表的高生產國在危機后雙雙成為受難者,沒有贏家。

統計顯示,今年前9個月,我國已遭到88起貿易救濟調查,涉案金額總計102億美元,分別同比增長29.4%和125%,平均每3天就有一起貿易救濟調查案落在我國出口產品頭上。中國已經是眾矢之的,又該何去何從,是獨善其身還是尋找伙伴?

不要忘了“金磚四國”——這個由中國、俄羅斯、印度和巴西四個在世界經濟中占有舉足輕重地位的新興市場國家所組成的經濟政治的結合體。

其實在世界貿易自由化的進程中,各種伙伴國、經濟組織也開始在世界貿易舞臺上粉墨登場,此消彼長。最早的歐盟經濟體、后來的八國集團,到今天的金磚四國名目,實際上都是國際派系爭斗的結果,富國與富國“交好”,新興國家與新興國家“同心”?；ハ鄾]有關聯的國家個體,因為偶然,走到了一起。

在作為一個概念被提出近八年后, 2009年6月16日,中國、巴西、俄羅斯、 印度“金磚四國”領導人在葉卡捷琳堡舉行首次正式會晤。

“金磚四國”結合的目的何在?要一起對抗以美國為首的經濟強國嗎?這好像不太現實。以中國為例,中國是個重出口的國家,而出口的消費市場分別是美國、歐盟和日本;中國絕大部分高科技是依賴于從西方發(fā)達國家引進,也包括那些大量的外資引進。中國想借“金磚四國”這個擋箭牌去碰他們,同樣無異于以卵擊石自毀前程。如果去欺負非洲的貧困國家,那也絕不是英雄好漢,而是沒有國際人道主義的惡行了。

龐大的經濟聯盟存在,導致的是貿易保護主義在借危機之星火蔓延。

現實的狀況是每個國家都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經濟實體,都是以內需為基礎的完整的經濟機構,而不應是為了貿易而貿易。中國有自身的悲劇,低廉的價格主要是源自低廉的勞動力價格和資源價格。我們一方面把污染和勞資問題“留在國內”,另一方面在國際貿易上備受排擠。

這要求中國善于利用國際規(guī)則維護己方正當利益,還要提高應對隱性貿易壁壘的預見性。但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們需要行之有效的解決路徑,便是繼續(xù)推進資源價格改革,科學地提高資源價格,使產業(yè)結構優(yōu)化升級提高出口產品的技術含量和不可替代性;同時建立全球性資源共享機制和環(huán)保共享機制,必須建立以科技創(chuàng)新為主的新的經濟體系。

這些都是目前全球貿易體系所不具備的,注定中國的對外貿易在曲折中前進。

“茂物目標”何時才能實現

“茂物目標”是個美好的愿望。發(fā)達成員在2010年前、發(fā)展中成員在2020年前實現貿易和投資的自由化,這個口號看上去很美。

至今仍在持續(xù)的國際金融危機,使貿易保護主義具備了新的特征。從涉及領域看,貿易保護主義從限制商品擴大到限制服務進口、勞工輸入;從實施方式看,貿易保護主義從經濟措施擴展到法律和行政命令。

世貿組織總干事拉米曾說過,一個成員國遭遇貿易摩擦的多少,取決于其貿易地位。一國進出口貿易額越大,遭遇的貿易摩擦和爭端的幾率就越高。一個清醒的事實:任何一種貿易保護壁壘的產物都會為本國帶來災難。英國經濟學家李嘉圖說:“在一個具有充分商業(yè)自由的體制下,每個國家把它的資本和勞動置于對自己最有利的用途”。

經濟全球化是國際分工和產業(yè)轉移的自然演化結果。各國維護貿易開放的誠意與力度,短期內直接決定全球經濟復蘇的速度,更決定世界經濟的進程。在不久前召開的中美戰(zhàn)略與經濟對話上,雙方明確指出:“中美兩國是全球貿易體系的受益者和參與者。兩國致力于構建更加開放的全球貿易和投資體系,并將共同抵制貿易保護主義?！?/p>

現代的經濟貿易是向著貿易全球化、經濟自由化發(fā)展的進程,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政治和經濟上自由化的程度一直朝著樂觀的方向發(fā)展。目前,經濟全球化的發(fā)展已具有前所未有的廣度和深度,國際貿易更是長期扮演著全球經濟增長的引擎。危機時刻,如果所有國家都以保護本國產業(yè)為名相互關閉貿易大門,其后果將比上世紀30年代更甚。在全球化的時代,企圖依靠貿易保護主義而自保,只能是無知和短視之舉。對各國尤其是發(fā)達國家來說,切實遵守反對貿易保護主義的承諾,通過溝通深化互信和理解,避免眼前誘惑、把握長遠利益,才是明智之舉。只有在充分國際分工合作和國際自由貿易下,才有經濟增長的動力。

(作者為資深撰稿人、工商管理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