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英
[摘要]蘇童讓自己的熱情穿越浮躁的現(xiàn)實生活指向過去,完成了《米》。小說以“米”為線索,圍繞“米”展開了一系列的悲劇故事,這之中反映了人性從善到惡的畸變過程,人性惡的一面在小說中演繹得淋漓盡致,但在這一系列丑惡帶給我們不恥的同時,也引發(fā)了我們的一些理性思考。
[關鍵詞]米;異化;人性;沉淪
蘇童這部以《米》為題目的長篇小說中的故事發(fā)展流程均圍繞“米”展開,“米”成了貫穿這部小說的物質線索,在中國這樣一個具有悠久農業(yè)文化底蘊的國家中,農業(yè)民族所有的情感、觀念、欲望和追求都是圍繞著“米”而展開的,“米”是它們的集大成者,是根本之所在。但這并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客觀存在物在作者筆下隨小說的展開帶上了某些情感特征,五龍的茍活、發(fā)跡、情欲、殘暴、敗落和死亡都與“米”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因為家鄉(xiāng)鬧洪災顆粒無收而出逃,靠僅有的幾把米維持逃荒路上的生計;在大鴻米店以忍辱負重為生存的條件,他尋找契機成為米店的老板,實現(xiàn)了收歸米店為己有的宿愿;他情欲的發(fā)泄地點以及他的宣泄方式也都以米作為道具;后來他苦心強占的“家產”的中道蹦除也因米而起,直至他最后的死亡?!懊住痹谶@之中是五龍整個一生的陪葬物,這種性質的衰變給米蒙上了一層陰晦的一面,從這一層面上說,“米”是小說主人公精神蛻變的物質象征體,對米的關注也是對五龍身上所表現(xiàn)的人性的關注。
蘇童站在現(xiàn)代人的立場上用現(xiàn)代人的眼光反窺過去的人和事,揭示當時人的一種生存困境、生存狀態(tài)、生存關系和生存意義,從而引發(fā)現(xiàn)代人的理性思考,達到對自己意識層面的挖掘,暴露出人性的某些丑惡,從反面來引導人對人性善的追求。蘇童在《米》的序言在中就說:“《米》是我第一次在作品中思考和面對人及人的命運中黑暗的一面,這是一個關于欲望、生存和毀滅的故事,我寫了一個人具有輪回意義的一生。”正是這樣一個具有輪回意義的一生給我們展示了許多本性的東西,再現(xiàn)了當時的歷史,引發(fā)了我們對歷史的思考,激起了我們對現(xiàn)在生存境況的珍惜。
作為社會存在物的人總是以某種物質為媒介,依靠某種精神在實踐著自己的人生軌跡,五龍的一生既是罪惡的一生,又是悲劇的一生,但他的罪惡與毀滅不是單獨存在的,小說中的 每個人都是“惡”的載體,同時又都是惡的犧牲品。車爾尼雪夫斯基在對悲劇下定義時就指出;“悲劇是偉大人的痛苦的滅亡,死難和痛苦是人生中最恐怖的事物。”作為悲劇主人公的五龍雖然算不上一個偉大的人至少是純潔的,不過他這種人性善的一面在遇到某些個在事物的催化后發(fā)生了變異。與他發(fā)生關系的人越多,他的人性惡的東西暴露的就越明顯,人性善的一面就自然地被人性惡的一面所掩蓋,從而造成人性一步步的喪失。與之相對的是余華的《活著》:小說主人公富貴是一縱賭縱欲的紈绔子弟,家產因他豪賭而毀滅,但隨著他在戰(zhàn)場上各種人生體味增多,他的人性在一步步的復蘇………小說主人公身上所體現(xiàn)出的人性本能欲望的存在,從根本上說也是一種“活著”,這種“活著”直接載體就是五龍。
做伙計階段的五龍他所體現(xiàn)的是一種為生存而作出的努力,他想掙一個地位,掙一個老板留下的理由。第二階段的五龍,也就是當織云懷了身孕,馮老板為了掩家丑而斷然決定讓五龍成為馮家的一員時,他的思想行為就有了變化。他的資本足了,做事就有了埋怨的本錢:第三階段的五龍,在馮老板買通黑幫欲解決他卻只傷其腳趾拖著殘腿再次出現(xiàn)在米店時,他更有了理由來縱容他的只吃不做??梢哉f馮老板錯了一步棋,花四兩黃金就可以換回一片清靜的馮老板卻用一半的價錢買會了米店更深層次的災難,他的欲望在得到一次次的滿足后,他的心理膨脹速度更為加快,包括物質上的和精神上的??椩粕卤в?尾隨抱玉毅然奔赴六爺后,他把綺云作為目標的企圖就更明朗化了,可以說,綺云成了織云之后他的又一個發(fā)泄對象整部小說看不到愛的橫跡,全是建立在欲望的基礎之上的,五龍對綺云除了本能的性關系之外,沒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他從中想體驗到僅僅是征服后的快感。物質財富的占有、本能的滿足使他有實力和精力在權勢上拓展自己的范圍。
對別人生命踐踏的張狂,對他人死亡的嘲弄更加強了他在面對自己死亡時所表現(xiàn)出的態(tài)度的悲劇色彩。對死亡的預知會促使一個人生活態(tài)度的改變:風燭殘年、疾病纏身的五龍面對權勢的紛爭已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被迫喪失了興趣。生存希望的渺茫、生存現(xiàn)狀的苦堪不言讓他轉移了他生活重心。他完全把希望寄托于臨死前物質的滿足:他托他的侄子在他的家鄉(xiāng)楓場樹村購買了大量的田地地同時計劃用一車皮的米來充當他衣錦還鄉(xiāng)的證明?;疖嚿系囊幻鼏韬舴堑珱]有能達到他“落葉歸根”的愿望,相反還加劇了他的悲劇色彩。辛辛苦苦忍苦挨痛用滿口好牙換回的用以炫耀的金牙也成了兒子柴生掠奪的對象。這里作者完成了對五龍悲劇性結局的嘲諷,從善到惡到不的善終是五龍人性下滑、沉淪流變過程的最終結局,至此,五龍結束了他大喜大悲、痛苦與喜悅此消彼長的一生。
縱觀這部小說,蘇童以五龍人性流變、沉淪、滅亡的全過程以及這之中錯綜復雜的關系向我們提出了一系列的問題:在物質艱辛中,如何回去人性的救贖,如何保持欲望和人性的平衡,如何處理各種利害關系?可以說蘇童的《米》在物質艱辛中人性的惡與困惑對人性的救贖有著巨大的警示作用,他以故事的形式讓我們看到了人性的一種畸變過程,讓我們對現(xiàn)代人的生成意義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和更高的定位。我想這也就是蘇童在《米》的序中所提到的他在整部小說中所營造的“某種歷史、某種歸宿、某種結論”。
作者簡介:楊英,廣安職業(yè)技術學院教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