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唐

從19世紀50年代起，大批華工進入美洲，達10多萬人之眾，其中絕大部分是以“豬仔”身份被騙去的。他們在那里充當苦力，干的是白人不愿干的活，遭受非人的待遇，得到的報酬卻遠遠低于白人。在短短的幾十年里，10萬華工隊伍為美國西部的發(fā)展作出了貢獻，尤以修建鐵路、開墾荒地等方面的卓著貢獻載入史冊。本文僅講述華人在北美大陸修建鐵路的史實。

參與修建第一條橫貫北美大陸的鐵路——美國太平洋鐵路

美國太平洋鐵路修通之前，美國東部已經有一些鐵路，但在美國西部特別是密西西比河以西，鐵路幾乎是一片空白，而且美國東部、西部之間沒有一條便利的交通線路。從紐約到舊金山(圣弗蘭西斯科)，需要乘船繞行好望角，時間最短也要6個月。西部成了美國相對獨立的地區(qū)，經濟發(fā)展受到影響，也成為國家統(tǒng)一穩(wěn)定的隱患。

1862年，美國總統(tǒng)林肯批準通過了第一個建設太平洋鐵路法案，規(guī)定由聯(lián)合太平洋鐵路公司和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共同承建橫貫北美大陸的太平洋鐵路。美國政府在法案中頒布了現金補助法，還規(guī)定無論哪一家公司，鋪軌兩旁土地都歸其開發(fā)利用。

聯(lián)合太平洋鐵路公司的起點站是內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的起點是加利福尼亞州的薩克拉門托。兩個公司從東、西兩向同時鋪筑鐵路。當時美國南北戰(zhàn)爭已經燃起戰(zhàn)火，這條鐵路對美國北方也有著重要的戰(zhàn)略意義。

太平洋鐵路西段要穿越整個內華達山脈，包括翻越最高7000英尺的崇山峻嶺，穿過50座橋梁和10多條隧道，工程極為艱巨。鐵軌等必須材料，從美國東部花4個月從海上運到。

太平洋鐵路的修建，凝聚著眾多華工的心血和智慧。1863年1月鐵路動工時，計劃至少需要14年完成，但最終只用了7年時間。西段1100公里的修建工作，有95％是在華工參加后4年完成的。

有1.2萬名華工參與了鐵路的建設，當時華工的工資比白人低很多，白人每月35美元，還管食宿，華工每月26美元，不包食宿。太平洋鐵路工程有“每一公里路軌下埋葬著一個華工”之說，人們稱華工為“沉默的道釘”。

1869年5月10日，兩支筑路大軍在猶他準州奧格登地區(qū)的普羅蒙特里處接軌，全長4850公里的第一條橫貫北美大陸鐵路提前完工。最后接軌處全是金道釘，道釘比一般的大，每顆直徑5英寸多，用的是17.4K黃金，重14.07盎司，1892年交給斯坦福大學博物館保存。為了修建這條鐵路，聯(lián)邦政府補貼土地52.61億公畝，各州貢獻土地19.83億公畝。

火車開通后，從紐約到舊金山只需要7天。法國科幻小說家儒勒·凡爾納在《八十天環(huán)游地球》里說：“如果沒有它，八十天環(huán)游地球的夢想永遠只是夢想?！?/p>

馬克思和恩格斯高度關注華工建設北美太平洋鐵路的情況。1869年8月10日，馬克思在寫給恩格斯的信中說，通往加利福尼亞鐵路的建成，是和“輸入中國的苦力來壓低工資”分不開的。1892年，恩格斯在給友人的信中也指出，中國移民的“生存能力遠遠超過其他所有的人，什么東西都能用來充饑”。

美國歷史學家和政治家威廉·福斯特高度贊揚華工對美國西部開發(fā)的貢獻。1958年12月19日，他寫信給毛澤東說：“中國人，主要是工人，在美國西部的歷史中，起過很大的作用”；“他們開始移居到這個地區(qū)，是在19世紀50年代初期，正是加利福尼亞州有名的淘金熱盛極一時的時候。從那時起以后的數十年間，在美國西部所有的礦山、森林、牧場和工地里，都有他們在工作”；中國人“修建了加利福尼亞州的主要鐵路，特別是在19世紀60年代后期，鋪修了美國第一條橫貫大陸的‘中央太平洋鐵路的西半段，這是一個英雄的成就。”

為了永遠緬懷這些“沉默的道釘”，美國一些城市和社團組織在具有象征意義的地點為他們立碑紀念，表彰華工對太平洋鐵路建設的功績。1964年美國內華達州紀念建州100周年時，修建了華工紀念碑，碑文寫道：“華人先驅。功彰績偉，開礦筑路，青史名垂?！敝蓍L還宣布今后每年的10月24日為“向華人先驅者致敬日”。1976年9月5日，南加州華僑歷史學會修建了南太平洋鐵路與圣費爾南多大隧道華工紀念碑，碑文用中文銘刻著：“加州鐵路，南北貫通，華裔精神，血肉獻功?！庇糜⑽你懣讨骸爸荡寺钒倌昙o念之際，謹以此碑敬獻給曾參加修筑南太平洋鐵路與圣費爾南多大隧道的3000名華工，他們的勞動使加利福尼亞州有了第一條南北大鐵道，并改變了加州的歷史。”

1991年，上海廣元路、衡山路口的街頭花園內，豎立著美國伊利諾伊州政府捐贈的“中國鐵路華工紀念碑”，以紀念1.2萬名為建設美國東西岸鐵路而亡的華工。紀念碑的碑體由3000枚當年鐵路道釘實物焊成，連成一線，盤繞而上，上面寫著：“中國建路工人所作的貢獻是連接美國東西海岸并促成其國家統(tǒng)一的一個極重要的因素”。

2003年11月21日，溫家寶總理在中南海接受美國《華盛頓郵報》總編輯唐尼采訪時說，中美兩國人民友誼和合作的動人事跡歷歷在目。在談到中國華工修建太平洋鐵路時，他說：“我們兩個偉大的國家，交往的歷史已經有200年了，跨越了3個世紀”；“19世紀60年代，中國數以萬計的華工參加了美國橫貫東西部大鐵路的修建工作，他們不顧嚴寒饑餓和待遇菲薄的惡劣條件，當別的建筑隊伍都撤下來的時候，只有中國這支隊伍堅持到底，最后一根枕木是由4位華工鋪上的，無數華工為這個工程獻出了生命?！?/p>

2006年4月，國家主席胡錦濤訪問美國時說：“中國人民對美國人民一向懷有深厚友情。1784年，美國商船‘中國皇后號跨洋過海，首航中國，揭開了兩國人民友好交往的序幕。19世紀中葉，數以萬計的中國工人和美國人民一起，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共同鋪設了橫貫美國東西的鐵路大動脈?！?/p>

參與修建第二條橫貫北美大陸的鐵路——加拿大太平洋鐵路

現在的加拿大卑詩省，當時還沒有加入加拿大。那時，卑詩與現在的加拿大東部沒有鐵路，交通異常困難。1871年，經過多次談判，卑詩省加入加拿大。

看到美國修建中西大鐵路的經驗，加拿大也計劃修建一條大鐵路。卑詩省也向聯(lián)邦政府提出條件，要求建一條與加拿大東部各省連接起來的鐵路。當時卑詩省的代表對是否真能成功穿越洛基山，修成這條鐵路沒有太大信心，聯(lián)邦政府的代表卻很痛快地答應了這個條件。

最初的3年，聯(lián)邦政府在鐵路勘探上花費了50多萬加元，那里處處是險山惡水，勘探人員常需攀懸崖、爬絕壁，工作及其困難。1880年，聯(lián)邦政府與由英、法、美三國鐵路公司和財團組成的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公司簽訂了協(xié)議，開始修建太平洋鐵路。

太平洋鐵路公司計劃需1萬名勞工，卑詩省只有當地印第安人和為數不多的歐洲移民。為此，太平洋鐵路公司招收了大批華人勞工。開始時是在美國西海岸舊金山一帶尋找挖金礦的華人，一些華人聽說加拿大卑詩省發(fā)現了金礦，也到這里采金，許多人被聘為勞工。但他們的工資比白人勞工低很多，干最苦、最累的活兒，但他們很節(jié)省。后來，公司又從太平洋那邊一船一船地先后招來五六千名華工，華人占了修鐵路工人的一大半。

那時，沒有挖掘機、推土機、鋪軌機等機械，靠人在懸崖峭壁上打炮眼，放炮崩山。法瑞瑟河谷58英里路段，要在懸崖峭壁上開鑿出15條主要隧道，最長的一條有1600英尺長。由穆迪港至老鷹隘口之間的615公里，穿越卑詩省的沿菲莎河谷，是整條鐵路中最艱險的路段，華工擔任開山、挖隧道和放置炸藥等最危險的工作，平均每公里鐵路就有4名華工葬身荒野。1881-1885年間，先后有超過1.57萬名華工參與修建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其中4000多人客死異鄉(xiāng)。

經過艱苦努力，鐵路終于鋪到了太平洋邊。1885年11月7日9時30分，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在卑詩省克萊拉奇打下最后一口道釘，卑詩省納入了加拿大聯(lián)邦的版圖。

太平洋鐵路使加拿大聯(lián)邦政府的控制權從大西洋延伸到太平洋，給加拿大帶來了繁榮和昌盛。但是，在1885年11月7日舉行慶功儀式時，政府卻沒讓一個華人參加。

另外，一個針對華人移民的歧視性的新稅法出臺，規(guī)定每個新移民來加的華人，要額外繳納50加元的人頭稅。1891年，這一稅款增加到100加元；兩年后又猛增到500加元，相當于一個工人兩年的工資。1923年7月1日，聯(lián)邦政府頒布了新的排華法案。以后的24年間，除了極少數特例外，幾乎所有華人新移民都被加拿大政府拒之門外，包括當時在加拿大的幾千名華人勞工的妻子兒女，他們的家庭無法團聚。

今天，華人勞工在修建加拿大太平洋鐵路中的杰出貢獻終于得到了承認。這條華人與當地人民一起用血汗和生命筑起的加拿大國家大動脈，正在為加拿大各民族的多元文化和經濟建設發(fā)揮著不可缺少的巨大作用。

歷史永遠銘記華工對修建北美第一條世界大鐵路、第二條世界大鐵路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