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洋
摘要張愛玲是一位傳奇的女子,她創(chuàng)造性的轉化中國古代小說的敘事手法,讓荒原意識浸潤其中,形成其獨特的靈魂。本文主要從張愛玲荒原意識成因及荒原意識的表現兩方面展開探討。
關鍵詞人性意識荒原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6-307-01
上世紀80年代,中國大陸悄然興起一股“張愛玲熱”。華麗而蒼涼的人性的荒原構成了張愛玲式的基調,并通過她精煉的語言源源不斷的傳遞給讀者,引發(fā)讀者的共鳴。
一、張愛玲荒原意識形成的原因
(一)張愛玲的人性荒原意識的形成與她不和諧的家庭生活是分不開的
張愛玲生于1920年初秋的上海,祖父張佩倫,曾經做過翰林院侍講及都察院侍講署左副都使;祖母李菊耦是李鴻章的女兒。母親忍受不了父親在外胡混,屢次爭吵無果后兩人婚姻破裂,張愛玲和她的弟弟判給了父親張廷重。父親再婚后,張愛玲經常受到后母的虐待,父親也對其拳腳相加,并揚言要用手槍打死她。
父母的離異讓幼小的張愛玲心里留下了陰影,她后來的文章中也從來沒有展現過和諧的家庭生活景象,她甚至對自己的出身也用一種譏諷和冷嘲的眼光在看待。可以說,張愛玲是在諷刺小說人物的高度上對自身不斷的進行著升華,盡管這種升華帶著血與淚的自我否定。
(二)張愛玲的人性荒原意識的形成同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緊密相連
張愛玲從出生至其長大成人的這一階段(1920——1940),中國正處于一個動蕩的時期,整個社會處于低糜的狀態(tài)中,加之外來文化的介入,社會意識形態(tài)領域也是混亂不堪。人性在這種新舊文化的交替中,找不到自己的落腳點和生長方向,人們變的迷茫,不知所措。
有人說,在張愛玲的生命歷程和思想歷程中,港戰(zhàn)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點。早年張愛玲來到香港求學并為留學英國做準備,但是港戰(zhàn)的到來不僅提前結束了其在香港的求學生涯,而且使她的各項優(yōu)異成績灰飛湮滅。社會的混亂、生活的困苦和喪失希望的痛苦給了她無法排解的壓力,讓張愛玲見識到了人性的麻木,而戰(zhàn)爭則直接讓她對人心和世事的認識更加成熟和深入。
(三)張愛玲的人性荒原意識與其未成熟的愛情關系緊密
什么是愛?張愛玲沒有在任何一篇文章中給它準確的定義,她在《愛》這篇文章中寫到:“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能讓張愛玲這么問一聲的人就是胡蘭成。他曾經先后出任汪偽政府宣傳部次長、偽行政院法制局長,是一個高級文化漢奸。張愛玲并沒有在意他的身份,在23歲時同38歲的胡蘭成結了婚,但解放戰(zhàn)爭的炮聲,讓胡蘭成為躲避政禍,一路逃到溫州又成家業(yè)。
1946年冬,張愛玲遠去溫州看望她的夫君。胡蘭成驚而不喜,甚至有些動怒。臨走時,張愛玲傷心痛哭,她說:“我真是心疼你了,你這個人啊,我恨不得把你包包起,像個香袋兒,密密的針線縫縫好,放在衣箱藏藏好”不難看出,張愛玲對胡蘭成的愛已經深入骨髓。但這個未結果的愛情讓她少女的心枯萎,“自私、玩弄,假道學、無情、利用”幾乎成為張愛玲作品中男性的代表形象。
二、張愛玲荒原意識的表現
犯沖的色彩,蒼涼的基調,荒誕的生活和變態(tài)的人物構成了張愛玲早期(20世紀40年代)以《傳奇》為代表的小說。
(一)荒原意識中親情的荒疏
親情是張愛玲最早喪失的一種情感,因此她對這種情感的看法是消極、尖銳和偏激的?!督疰i記》中的曹七巧,在沒有得到丈夫的愛和婆家人的尊重后,將生活目標放在對金錢的追求和對兒女肉體和精神的控制上。在女兒長安13歲的時候突發(fā)奇想給她裹腳,得了痢疾時給她抽鴉片,漠然她的婚事等等,親子關系在小說中已經變態(tài)?!捌咔善瓶诖罅R道‘不害臊!你是肚子里有了擱不住的東西是怎么著?火燒眉毛,等不及的要過門!嫁妝也不要了——你情愿,人家倒許不情愿呢?你就拿準了她是圖你的人?你好不自量,你有哪一點叫人看得上眼?趁早別自騙自了……”
《花凋》講的是一個普通的遺老家族的故事,文中對親情的描述更加尖刻。小女兒鄭川娥從小受到三個姐姐的欺侮,父親鄭先生不務正業(yè),母親鄭太太膽小自私,川娥一病兩年,需要換西藥的時候,鄭先生卻說:“我花錢可得花得高興,苦著臉子花在醫(yī)藥上,夠多冤!”而母親鄭夫人忖度著,若是自己拿錢給買,那是證明自己有私房錢存著。于是,女兒提前被父母判了死刑,他們卻在川娥的墓碑上寫著:“……無限的愛,無限的依依,無限的惋惜……安息吧,在愛你的人的心底下。知道你的人沒有一個不愛你的?!痹娨话愕恼Z言,卻將父母親情的虛偽曝露在讀者的眼前。
(二)荒原意識中婚姻愛情的背叛
婚姻愛情關系也是張愛玲的小說中批判最為深入的一部分。在當時中西文化雜夾交融的文化氛圍下,張愛玲的眼中不管是中式的,還是西式的男人,在愛情上都是不負責的?!都t玫瑰與白玫瑰》中的佟振寶是一個西方教育與中式文化共存的矛盾統一體,既想保留自己“柳下惠”的紳士風度,又不能忍受內心情欲放縱的渴望。勾引朋友的妻子,虐待自己的伴侶。張愛玲給了他兩種類型的女人——紅玫瑰與白玫瑰。然而,佟振寶自私的愛情觀卻使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則變成衣服上粘的一粒飯粒子。張愛玲最為出名的作品《金鎖記》和《傾城之戀》中,曹七巧和白流蘇是作為女性愛情背叛者出現的。確切的說前者是背叛了婚姻,她作為一個婚姻的犧牲品來到姜家,對小叔子有了好感,“她試著在季澤身邊坐下,只搭著他的椅子的一角,她將手貼在他腿上”“‘我就不懂,我有什么地方不如人?我有什么地方不好……”;而后者則是出于對家族親子關系的失望,從報復家族這個出發(fā)點上來對待感情。白流蘇明白自己對范柳原的感情是出于對金錢和身份的安全感,這是她在亂世中唯一能把握住的。
張愛玲的小說,從來沒有對人性的贊美。人與人之間沒有真的情感,連人自身都出于人性缺失的狀態(tài),心靈被扭曲和異化。然而,正是這種人性的扭曲和缺失,讓張愛玲的文章能夠在現時代展現出一種別樣的風采,人性的荒原意識使她的文章有了現時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