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林

[摘要] 不同文化背景中,東西方的人們對同一事物常常會形成不同的圖式。由于中西圖式的差異,漢英語各自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寫作特點。本文從分析英漢圖式的差異出發(fā),對英漢寫作的主要差異進行研究,以便激活學生已有的圖式,構(gòu)建新的圖式,實現(xiàn)英語寫作的交流目標。

[關鍵詞] 圖式 差異 英語寫作教學

一、圖式理論和英漢圖式差異

1.圖式和圖式理論

圖式(schema)一詞,最早是由德國哲學家康德(Immannel Kant)在1781年提出的。20世紀初,格式塔心理學家以及瑞士心理學家皮亞杰把圖式理論概念引入心理學。1932年,英國心理學家巴特利特(F.C.Barlett)把圖式理論(Schemata Theory)運用到記憶和知識結(jié)構(gòu)的研究中,大大發(fā)展了圖式理論。20世紀70年代后期,美國人工智能專家魯梅爾哈特(D.E.Rumelhart)等人形成了現(xiàn)代圖式理論。他把圖式稱為以等級層次形式儲存在長記憶中的一組“相互作用的知識結(jié)構(gòu)”或“構(gòu)成認真認知能力的建造砌塊”。圖式理論是一種關于人的知識是怎樣被表征出來以及關于知識的表征如何以特有的方式有利于知識的應用的理論。也即每個人過去獲得的知識在頭腦中存儲的方式,是大腦對過去經(jīng)驗的反應或積極組織,是被學習者儲存在記憶中的信息對新信息起作用的過程及怎樣把這些新信息豐富到學習者知識庫中的過程。

2.英漢圖式差異

圖式是人們從日常生活中的經(jīng)歷抽象和概括出來的一般知識,生活在不同文化中的人由于所處的文化背景的不同,對同一事物常常會形成不同的圖式。所以,來自兩種不同文化的人常常因為圖式不同或沒有此類相關圖式,產(chǎn)生圖式?jīng)_突和圖式缺省,引起信息傳遞偏差,從而帶來交流障礙。Brown等人認為,圖式可以視為我們理解話語的過程中引導我們期待或預料事態(tài)的有組織的背景知識,不同的文化背景在描述所目擊的事件時會產(chǎn)生不同的圖式。

中國人與西方人由于地理、歷史、文化、人文的不同,思維方式也就不同。基督教文化熏陶下的西方民族重陽剛,性格直爽,說話當面直接,不拐彎抹角,注重線性分析和演繹推理。而中國人的性格,由于受儒、道、佛教的影響,偏于陰柔,重含蓄,文化偏重直覺和整體式思維,R.B.Kaplan在他的文章中指出:漢語的思維模式是迂回(an approach by indirection),環(huán)繞的(circhlar)螺旋式,類似渦輪線(gyre),而英語思維模式屬于亞里士多德的線性模式(Aristotelian linear),它注重的是完整性和統(tǒng)一性。不同的文化背景知識影響著人們的思維方式,同時也影響著各自圖式的建構(gòu)、修改和調(diào)整?！斑@些圖式在大腦中形成一個龐大的網(wǎng)絡系統(tǒng),其主圖式、子圖式縱橫交錯,大小、層次、經(jīng)驗、知識各不相同,且具有濃厚的文化特色和很強的學科色彩?！?/p>

二、英語寫作中的英漢圖式差異

英語寫作過程,實際上也是一種構(gòu)建語篇圖式的活動,“寫作過程主要是圖式或背景知識與輸入語言、語篇信息相互作用、相互匹配的思維過程”。

Carrel認為,圖式有三種類型:語言圖式(linguistic schemata)、內(nèi)容圖式(content schemata)、形式圖式(formal schemata)。語言圖式指學習者先前的語言知識,即關于語音、詞匯和語法等知識,是掌握內(nèi)容圖式和形式圖式的基礎。內(nèi)容圖式是有關篇章內(nèi)容的主題和背景知識。形式圖式是有關篇章的形式、修辭、組織結(jié)構(gòu)的背景知識。英漢圖式的不同,導致在寫作中出現(xiàn)語言圖式、內(nèi)容圖式和形式圖式的差異。

1.語言圖式的差異

語言圖式指學生掌握的有關語音、詞匯和語法等方面的語言知識。語言圖式的建立對于英語學習至關重要,因為語言是傳遞信息的媒介,沒有相應的語言圖式,就不能識別文章中的字、詞、句,也就無法利用文章中提供的信息和線索去調(diào)用大腦中的內(nèi)容圖式和形式圖式,因而也談不上對文章的理解,更不要說語言的輸出,包括口語和書面寫作。

詞匯差異。語言學家J.昂來斯說:每一種語言的詞匯特征,可以反映應用這種語言的社會文化面貌、物品、制度、習俗及活動等。詞匯是客觀事物在人腦中形成的概念,同一事物對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來說有不同的聯(lián)想與反映。英語和漢語的詞匯并不常是一一對應的關系,有一些詞沒有完全的對等概念,同一個詞所表達的意境也往往不一樣。比如,lover這個詞,大多數(shù)中國人認為是“愛人”(丈夫或妻子),而在西方指的是情夫或情婦;比如,漢語中的“旗袍”“麻將”等在英語中就是空缺的。日常生活中的用語也有類似現(xiàn)象。比如,多數(shù)英美人從來投有睡過中國的“炕”(kang,a heatable bricked),沒有吃過“冰糖葫蘆”,(candied haws on a stick),也沒有用過中國的“秤”(steelyard)。大部分中國人沒有住過美國的 motel(汽車旅館),沒有吃過 hamburger(漢堡包),也不知道hippie(嬉皮士)是什么。類似這樣的英語詞在漢語中都找不到對應詞,連詞義相近的詞也沒有,因為根本沒有這種概念,當然也不會有相應的圖式。

句子差異。由于漢英民族思維方式的不同,英民族重理性,重視邏輯思維,注重分析、分解,偏重于對事物進行量化研究,這種量化研究使得西方文化帶有精確性、嚴密性、唯一性、縝密性,這就決定了英語重視語言的分析性、邏輯性和形式結(jié)構(gòu)化。而漢民族重悟性,注重辯證思維,因此,與漢語相比,英語是一種更為形式化的語言。

英語注重形式聯(lián)系,是一種重形合(hypostaxis)的語言,即注重運用各種有形的連接手段達到語言形式的完整,句法功能呈顯形連接(overt cohesion),語句或分句之間用語言形式手段或連接詞連接起來,注重形態(tài)變化和語法結(jié)構(gòu),結(jié)構(gòu)較明晰。與之相反,漢語注重內(nèi)在意念,不受形式的約束,是一種重意合(parataxis)的語言,即語言表現(xiàn)形式意念引導,根據(jù)主觀直覺,從邏輯及上下文中“悟”出關系來,句法功能呈隱性連貫方式(overt coherence)。反映在句子成分和結(jié)構(gòu)上相對不明晰,詞語或分句之間不用語言形式手段連接,句中的語法意義和邏輯關系是句子內(nèi)部關系的認知事理。在用句子表情達意時,英語族人通常使用完整的句子,即有一個主語和一個謂語,而且也只能有一個主語和一個謂語,相互之間由一致關系聯(lián)系著,而漢語絕大多數(shù)屬于“話題一說明”框架,如果主語是顯而易見的,則常會被隱去。

2.內(nèi)容圖式的差異

內(nèi)容圖式指與文章主題有關的內(nèi)容熟悉度或關于文章內(nèi)容的背景知識。在內(nèi)容圖式中,對寫作影響最大的是文化圖式。如果寫作者頭腦中缺乏所涉及的文化內(nèi)容圖式,無法將寫作主題中的信息與頭腦中的知識聯(lián)系起來,最終也無法實現(xiàn)對主題的寫作。對一個成功的寫作行為來說,頭腦中必須具備關于某個主題的層級性的,帶有眾多子系統(tǒng)的內(nèi)容圖式,才能在寫作中發(fā)揮圖式功能,只需激活其中一個方面的內(nèi)容,引起整個圖式網(wǎng)絡的反應,才能及時提取與之緊密相關的內(nèi)容,進行闡述,組成合乎邏輯、內(nèi)容緊湊的文章。

但來自不同國家文化的人,對同一事物可能會形成截然不同的內(nèi)容圖式。例如,“老”字,漢語有表尊敬之意,而在西方,“老”卻意味著衰朽殘年,人們都忌諱“老”,不服“老”,不喜歡別人稱其為老人。中國人認為“龍”是帝王的象征,往往與吉祥美好聯(lián)系起來,因而有“龍鳳呈祥”“龍飛鳳舞”等說法,而西方人認為“龍”是噴火的怪物,指惡人或母夜叉,無法令人聯(lián)想起美好,“望子成龍”更是不可理喻,之所以有此區(qū)別,是因為“龍”在不同民族的人們腦中激起了不同的圖式知識,而這種不同圖式知識與不同民族的不同文化傳統(tǒng)相關。而“老虎”在西方文化中卻具有漢文化中”龍”的內(nèi)涵,盡管漢文中的”老虎”代表了兇殘和暴力,但當要表達“亞洲四小龍”時,需要表達為“Four tigers”而不是”Four dragons”。類似這樣同一個詞在中西文化中有不同或相反內(nèi)涵的例子非常多。如果不了解他國的言語表達、習俗、交際關系、思維方式等,就會形成信息差,造成語言理解和語言表達的信息不等值,產(chǎn)生圖式?jīng)_突和圖式缺省。在某種文化下屬于禮貌的行為,在另一種文化下可能被視為無禮,一種文化下懷著敬意說出的話,另一種文化下的人可能理解成是一句帶侮辱性的話,因此,要形成相應的內(nèi)容圖式,就要了解與異文化相關的價值觀念、信仰、知識、意見及對事物所采取的態(tài)度,根據(jù)異文化特點進行推理,形成相應的內(nèi)容圖式。

3.形式圖式的差異

形式圖式即存儲在人們頭腦中的有關不同類型語篇的形式、修辭和結(jié)構(gòu)方面的知識。學生在對作文進行結(jié)構(gòu)布局時,就會調(diào)用頭腦中已經(jīng)存在的文章結(jié)構(gòu)圖式,篩選出最適合的一種來用。如果頭腦中沒有合適的圖式,就只有重新建構(gòu)新的圖式。

中西方在哲學觀念上的差異,是形成各自對應語言形態(tài)特征差異的能動的理性根源。美國比較修辭學家羅伯特?卡普蘭(Robert Kaplan)1972年首次提出了不同的民族各有不同的話語組織模式的觀點。按照卡氏的觀點,漢語屬于螺旋式思維,而英語屬于直線思維。他認為,英語學習者寫作文時難于達到連貫性,主要原因是英語語段線性結(jié)構(gòu)和漢語文化中典型的“螺旋型”結(jié)構(gòu)之間存在差異。也就是說,西方人習慣于開門見山地提出話題,然后加以逐次展開。英語段落的篇章結(jié)構(gòu)一般按照一條直線進行展開,每段段首經(jīng)常有主題句,而且每段只有一個中心思想。段中各句緊緊圍繞主題,層層展開,從而使整篇文章條理分明,其特點是:先概括、后細節(jié);先抽象、后具體;先綜合、后分析,直截了當?shù)芈暶髡擖c,然后逐漸地、有層次地展開闡述。但中國傳統(tǒng)美學思想更傾向于“曲徑通幽”,喜歡“娓娓道來”,東方人為了說明一件事情,往往從遠離中心的地方開始,然后圍繞著中心展開,逐步向中心逼近。漢語行文是曲線運動,并非開門見山切入主題,而是圍繞主題先討論,在主題外圍“設懸念”、“兜圈子”或“旁敲側(cè)擊”,最后進入主題。它以反復而發(fā)展的螺旋型對一種意思加以展開,在一個漢語段落中間所作出的結(jié)論,往往又被進一步展開或者成了一個新的次主題的基礎。所以,不同的思維方式導致在中西方人們頭腦中形成了不同的形式圖式。

三、對英語寫作教學的的一點建議和思考

1.注重英漢比較教學

著名的語言學家呂叔湘在《中國人學英語》書中指出,“我相信,對于中國學生最有用的幫助是讓他認識英語與漢語的差別,在每一個具體問題——詞形,詞義,語法范疇,句子結(jié)構(gòu)上,都盡可能用漢語的情況跟英語比較,讓他通過這種比較得到更深刻的領會。”在教學中,教師應有意識地引導學生發(fā)現(xiàn)、比較英漢圖式的差異,樹立正確的認知態(tài)度。要讓學生認識到不同語言文化寫作模式和方式上的差異,不能用母語的寫作模式套用于英語的寫作過程中。

2.注重文化知識的滲透

一個民族的語言并不等于語音+詞匯+語法,它還滲透著該民族的文化。讓學生通過接觸和了解英語國家的歷史地理、風土人情、傳統(tǒng)習慣、生活方式、文學藝術、行為規(guī)范和價值觀念等等來加深對英語國家文化的理解,從而加深對于英語的理解和使用,幫助學生正確理解語言的含義,跨越文化上的鴻溝,提高理解和把握英語的能力,幫助學生構(gòu)建完整的文化圖式。

3.激活已有圖式,構(gòu)建新的圖式

作文謀篇能力的強弱,取決于學生大腦中已經(jīng)形成的具體的圖式的數(shù)量的多寡和完善程度的高低,也即對腦海中已有的圖式的“同化”和“順應”。皮亞杰認為,圖式的建構(gòu)過程,是在“同化”和“順應”二種作用中完成的。同化即指用頭腦中已有的圖式來吸收接納理解新信息,順應即改變原有的圖式來適應新信息。一個人的圖式,就是經(jīng)由無數(shù)次的同化和順應逐步形成和完善起來的。寫作過程,就是善于認同、內(nèi)化、激活、提取、建構(gòu)出作文“應該是什么樣子”的圖式。

英語學習者頭腦中已儲存的知識,對于他們吸收新知識的方式和運用效果起著關鍵的作用。因此,在教學過程中,教師要激活學生頭腦中特定的知識圖式,使圖式中的空位得以填充,充分調(diào)動學生的積極性,使新信息更容易被理解和吸收并融合到已有的圖式中,產(chǎn)生新圖式,豐富頭腦中的圖式內(nèi)容。教師要根據(jù)課堂的實際情況靈活地采取各種手段,最大限度地激活學生頭腦中的內(nèi)容圖式或把學生頭腦中零散的知識根據(jù)某個主題系統(tǒng)化。讓學生能自動地、迅速地在所擁有的圖式網(wǎng)絡中提取和運用圖式。

4.廣泛的英語閱讀

人類習得語言僅僅只通過一種方式,那就是不斷地接受可理解性的輸入,并對這些信息進行詮釋和吸收,換句話說就是不斷對圖式進行同化和順應。認知心理學認為,閱讀模仿是一個有意識的積極主動的攝取信息、建構(gòu)圖式的學習過程,而寫作需要的三種圖式即語言圖式、內(nèi)容圖式和形式圖式的形成主要依靠閱讀。在注重語言知識講解的同時,讓學生多種渠道輸入英語國家的政治、經(jīng)濟、歷史、文化、地理、風土人情等知識,增加學生大腦中有用信息的儲存量,不斷充實他們的知識圖式,提高學生的寫作水平,充分利用教材中課文及寫作素材,并補充課外閱讀素材,讓學生在課內(nèi)外接觸盡可能多的語言材料。

5.加強英文寫作訓練

寫作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課程,大量的寫作練習對提高英語寫作水平是必要的。在寫作教學中,應設法使學生學會并熟練掌握英語特有的語篇思維模式,充分運用認知心中的同化和順應理論知識,加深學生對英語語言特征的了解,使學生在面對寫作任務時能夠把頭腦中所存儲的材料與寫作題目所需材料相似的組塊進行串行或并行,從而做出相應的篩選和重組。學生的語言知識越豐富,貯存的語言知識組塊越多,就越能夠產(chǎn)生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效果。所以,教師應讓學生做大量的練習,堅持“句——段——篇”的訓練程序,由易到難,循序漸進,多方面加強學生的寫作能力。

總之,在英語寫作教學中,用圖式理論來指導寫作,應特別注重分析中西不同的圖式網(wǎng)絡差異,尤其注意激活學生已有的恰當?shù)膱D式,并幫助學生構(gòu)建符合西方語言、內(nèi)容、形式的圖式知識,以便學生寫出地道的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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