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宇
就“木林森”計劃而言,現(xiàn)代藝術,不再是革命和解構(gòu)的武器,它也可以是建設性的,為社會帶來正面的價值和意義。
2009年,“木林森計劃”讓在狹小空間里制作著“天書”“地書”的藝術家徐冰走進了更大的天地。
徐冰,上世紀80年代,他在一間狹小的房間里默默地刻了4000多個“假漢字”,并以古代活字印刷的方式印了幾百本線裝書和幾十米的長卷。這件原名《析世鑒》的作品將前衛(wèi)藝術與中國神秘漢字嫁接在一起,很快,它就有了一個更為人們津津樂道的名字——“天書”。
誰都不知道這些字代表了什么意思,徐冰所關注的,恐怕還不是文字本身。他說:“那是個文化熱的年代,可能是參加的文化活動太多,就像吃得太飽了,對于什么是文化,都產(chǎn)生了一些懷疑?!睉岩傻慕Y(jié)果,漢字就變了形。文字本來是種交流工具,可是徐冰刻意要讓文字變得不可理解,這本身就很荒誕,徐冰感受得最深的,也是這種人生的荒誕性。“天書是一個荒誕的東西,它的荒誕性就在于:你用最充分的認真來表現(xiàn)一個沒有意義的字,當然,它沒有任何內(nèi)容,就像一個人特別認真地做了一件什么也沒有說的事情。”徐冰說。
2009年11月1日至12月1日,在何香凝美術館展出的“木林森計劃”最初是徐冰為集資恢復肯尼亞森林綠化而在藝術上所做的嘗試。他教會那些肯尼亞兒童繪畫樹木,然后將這些幼稚但又無比純真的作品進行拍賣,所得款項用于肯尼亞的環(huán)保建設?!澳鞘乔皫啄晡以诳夏醽喿龅?”徐冰說,“這個項目強調(diào)藝術作品在當?shù)厣钪械拈L期作用,這也是我一直非常欣賞的藝術觀念?!?/p>
2005年的一天,徐冰和他的助手從紐約輾轉(zhuǎn)十幾個小時,飛抵肯尼亞首都內(nèi)羅畢。在機場,他坐上一輛破舊的越野車,司機是一位黑皮膚的肯尼亞土著,他載著徐冰一行在寬闊地上行駛,每經(jīng)過一個村落,土著就會頗為傷感地告訴徐冰,這里的寬闊地原來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他也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在東非的肯尼亞當上一回鄉(xiāng)村教師。此時的徐冰,早已不是當年上山下鄉(xiāng)時的毛頭小伙子,作為蜚聲海內(nèi)外的先鋒藝術家,和這些不諳世事的非洲兒童之間,似乎并沒有多少交集。但是,很快,徐冰和這些言語不通的孩子們就成了忘年交。他耐心地教會他們?nèi)绾萎嫎?孩子們都是第一次接觸到顏料,他們既好奇又害羞,圍著徐冰,要一些顏料,下了課,依舊在涂涂抹抹,然后,一棵棵千奇百怪的大樹就在畫紙上茁壯成長。
他希望,肯尼亞的森林能夠得到保護,不要成為人類發(fā)展的犧牲品。在某種意義上,“木林森計劃”既是一個環(huán)保計劃,又多少具有一些警世意義。這種警世意義得到了空前熱烈的反響,孩子們沒有白費力氣,第一批的幾百幅畫被銷售一空,有的賣了幾十美元,有的甚至被拍賣至上千美元,在肯尼亞,孩子們的每一幅畫都能被換成若干棵樹,種植在肯尼亞的大地上,也許在若干年后,會長成參天大樹,供后人乘涼。
就“木林森”計劃而言,現(xiàn)代藝術,不再是革命和解構(gòu)的武器,它也可以是建設性的,為社會帶來正面的價值和意義。如今,在何香凝美術館,徐冰的森林正從肯尼亞的實驗田拓展到他的祖國。有沒有可能將肯尼亞的經(jīng)驗用于中國的現(xiàn)實?在何香凝美術館內(nèi),30多個5-10歲的孩子以肯尼亞孩子的方式畫中國孩子心目中的樹,然后將這些作品拍賣后的收入用于內(nèi)蒙古克什克騰旗的綠化種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