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梅陰郁的情緒在持續(xù)了大半個月之后,這些天有了質(zhì)的變化,面部呈現(xiàn)出了很難得的和諧的色彩,表情也豐富了很多,這主要得歸功于兩個男人,一個是她的生身父親,一個是她現(xiàn)任的在職丈夫。
陶梅在談現(xiàn)在這個丈夫的時候,她的父親是持反對意見的。陶梅的第二場戀愛之所以談了冗長的三年才得以拿到一紙婚書,最大的阻力是陶梅的父親在從中作梗。
兩個男人都很有個性,陶梅的父親是一個國家干部,在這個城市也貴為一局之長,雖然所處的是一個邊緣局,但畢竟也是一個處級干部,在局里也還是一個一言九鼎的人物。陶梅的老公卻又不一樣了,原先做過一段時間的老師,中學(xué)里面教語文的,還算是有點才氣吧,曾經(jīng)寫過一些詩,在省報上也發(fā)表過那么幾首,成為一些文學(xué)女青年追逐的對象。后來,詩歌似乎是沒落了,沒想到寫詩的他比詩歌還要沒落??吹綆讉€一起念大學(xué)的同學(xué)下海賺了錢,他也脫衣服脫褲子地往海里跳。海是誘惑的海,和藍天一個顏色,迷人得很,岸上的人看海里的人個個都是快樂的,等自己奮不顧身地跳下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海并不完全是詩意的,它還能把你窒息死。陶梅的現(xiàn)任丈夫當時就有這種感慨,這個男人叫李斌。
陶梅認識李斌也是別人作的媒。陶梅離過一次婚,這雖然有點負面,但她的總體條件還是蠻優(yōu)越的,工作單位又好,人又在35歲上下,長相皮膚都沒有什么很大的瑕疵,人嘛又透出一種淡淡的成熟,那種女人味是從內(nèi)里往外迸發(fā)的,又沒有生育過。
這世上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就說人吧,活著活著有時候居然就活不下去了,就像一首很好聽的歌,流行的,聽著聽著就不想聽了。陶梅和她前夫的婚姻就是這樣子的,開始的時候是兩個人手牽手的走,走了一段后,手是不牽了,還好,還能并肩,后來肩也不并了,有時你在前,有時我走先,慢慢的就感覺走不到一起了。還好,大家也不是沒讀過書的人,都感覺到日子不是這樣子過的,不是這樣子過的,又是怎么個樣子過的呢?不知道,陶梅不知道,陶梅的前夫也不知道,像很多故事里面寫的一樣,后來,陶梅的前夫又有了另一個她。陶梅也沒閑著,好像外面也有一個人。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一步了,再發(fā)展下去,這個家也就沒有什么存在的意義了,兩人一合計,散了吧,就散了。去了民政部門,就婚姻問題,又拿了一個證,就像拿到一張放行條一樣,走得放心。陶梅和她前夫的婚姻就這樣走到頭了,用一個行當里的俗語叫安樂死。沒有吵,沒有鬧,財產(chǎn)分割上也沒有爭執(zhí),誰多一點,誰少一點,都無所謂,以后不是親人,也沒有必要做仇人,更沒必要做小人,畢竟親也親過,睡也睡過。告別儀式還是有的,還是那家兩人曾經(jīng)去過無數(shù)次以后可能去一次少一次的餐館,陶梅的前夫為她點了一個陶梅平時喜歡吃的年糕燒排骨,陶梅為前夫叫了一份紅燒田雞,再叫了一份蔬菜,點了一個湯,酒自然也是要喝的,紅酒,法國的。這一頓吃得很少,但比較有情調(diào)。分手在即,祝福的話兩個人都說了,說的很真誠,一點也不做作,一點虛情假意的成分都沒有,那天日頭也好,日頭照得日子發(fā)亮。
陶梅和李斌見第一面的時候,就覺得這小伙子有些精明,這精明是陶梅從李斌的眼睛里看出來的,介紹人曾經(jīng)說過,小伙子當過老師寫過詩,現(xiàn)在正做著自己的生意,生意做得好像不大理想。介紹人說的句句都是大實話,比中央臺的實話實說還要實話實說。介紹人談到李斌的時候毫無底氣,生怕把如此一個男人介紹給陶梅有損于陶梅的身價。但男方也不是沒有籌碼,男方最好的籌碼,也可以說是最拿得出手的籌碼就是人家還沒結(jié)過婚哩。歷史雖然不是清白的,但檔案上總沒有污點吧。陶梅對李斌心動的倒不是這一點,陶梅想,這個男人敢于拋棄教職而下海,就說明有闖勁有干勁,這男人能寫詩還能上省報,這又說明這男人還有一些靈氣,有靈氣又有闖勁的男人早晚都會有自己的成功的。我們看一個人,或者說是我們找一個老公,就像炒股票一樣,既要看他的現(xiàn)在,更要看他的將來,于是她決定買進這只股了。
陶梅的父親是很不看好這個叫李斌的男人的,一個人放著書不去好好地教,這山看著那山高地只盯著一部分正當?shù)暮筒徽數(shù)南雀黄饋淼哪切┤说目诖?,好高騖遠地也以為天上就掉了餡餅,不務(wù)正業(yè)地就能賺了鈔票,到頭來還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陶梅的父親是堅決不同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種人的,哪怕是二婚。
交鋒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有了,陶梅第一次把李斌帶到家里的時候,就嗅到了戰(zhàn)場的味道,她和她新看上的男人是守方,而她的父親卻是進攻的一方。那一天,陶梅和李斌特意拎了一瓶五糧液回來,酒是陶梅提議買的,錢也是陶梅掏的,但由李斌拎著,也算是未來女婿見未來泰山大人的見面禮。五糧液是陶梅父親的至愛,老人家也沒有別的嗜好,就好這一口。人在位子上,五糧液貴是貴了點,但還是能夠經(jīng)常沾沾唇的,桌上的可以簽簽單,酒柜里也少不了有別人孝敬。以后呢,就難說了。他的年齡在他的這個位置上已經(jīng)是船到碼頭車到站了,退居二線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那天,陶梅的父親根本就沒有端杯,因為陶梅的父親拒絕端杯,搞得李斌也不好去端杯。五糧液是開了的,杯子也倒?jié)M了,李斌雙手捧了杯要敬陶梅的父親,說,叔叔,敬你一杯!李斌的態(tài)度和表情都是畢恭畢敬的,而未來的泰山卻一點都不領(lǐng)情,冷了一張老臉說,認錯人了吧,我不是你的叔叔。氣氛一下子驟冷下來。陶梅和李斌知道今天會有一點麻煩的,但想不到會有這么麻煩,連桌子椅子酒瓶筷子都有了尷尬。面對著退無可退的李斌,和正在步步緊逼毫不通融的父親,陶梅想,現(xiàn)在這個房間已經(jīng)是澆上汽油了,小火也是燒,大火也是燒,倒不如一把大火點著了,讓它燒個痛快淋漓,可能效果還會好一些。于是,把面前的碗筷一推,推得也是恰到好處,潑了一點湯,灑了幾滴酒,然后,就哭出了聲,不是嚎啕的那一種,即使在這一種情況下,陶梅也忘不了矜持。這就是陶梅,矜持是什么?擱女人身上矜持就和撒嬌發(fā)嗲一樣,既是營養(yǎng)素也是毒素,既營養(yǎng)了自己,也讓異性中毒,中毒得心甘情愿,把持不住。
陶梅一把拉過李斌朝門的方向走去,門開又門合,原來三人一桌,轉(zhuǎn)眼之間就變成了一人在桌前,兩人在街上,三人都鬧心。
這樣的飯,這樣的場面,不知道在那三年間上演了多少回。陶梅的父親想,如果陶梅的母親還活著的話,又不知老太婆會存何感想。陶梅的父親想,她肯定也會堅定不移旗幟鮮明地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吧!老頭子這一段時間特別的想念自己的老伴,曾經(jīng)的溫存,曾經(jīng)的爭吵,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是彌足珍貴的。
當初,陶梅跟前夫離婚的時候,陶梅父親的態(tài)度是很模糊的,雖然他也焦慮過,那焦慮只是在心里擱置著,那時間也是很短暫的,雖然不能用轉(zhuǎn)瞬即逝來形容,但是看見陶梅對自己的婚變擺出一副雁過無聲的姿態(tài),自己懸著的一顆心也就擱下了。
陶梅的父親不否認自己的心理有一些陰暗,陰暗得有些說不出口。當時,陶梅的父親的潛意識里竟是盼著女兒離婚的。陶梅太像她母親了,言行、舉止、做派,都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離婚后陶梅又從自己的小家搬到父親的大家里來了,讓老人家感覺到回到自己身邊的不僅僅是一個女兒,還有寄身于女兒身上的女兒她媽,自己的老伴。
陶梅也是能喝兩杯酒的,酒量控制在四兩左右。跟前夫離婚的第三天,陶梅就搬來和父親一起住了,那天晚上,父女倆各坐對面,喝酒,陶梅喝了大概四兩不到,陶梅的父親似乎有些過了量。陶梅看見父親的眼睛里有淚,陶梅就覺得是自己的婚變影響到了父親的生活,影響到了父親的情緒,就伸了手去覆在父親的手上,陶梅說,別擔心,我沒事的,女兒沒事的。
陶梅的父親從陶梅的精氣神上也能判斷出這次婚變對陶梅的打擊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大,他的淚是為陶梅的婚變流的,也可以理解為不是為陶梅的婚變流的,只是因為情緒上的激蕩。女兒離婚了,又可以回到家了,他又可以從很多方面盡到一個父親照顧女兒的心愿了,在照顧女兒的任勞任怨中又延續(xù)了一種對妻子的情感的伸展。這一切,都是陶梅不知道的,她只看到和知道父親老了。陶梅的父親對陶梅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老爺子的頭發(fā)也是在那年的秋天,隨著街道兩旁的樹葉一道掉光的。惱人的是,樹葉今秋掉了,第二年又長了新的出來,甚至長得比去年的還要好??墒牵蠣斪右活^烏黑的頭發(fā)卻無情地一去不復(fù)返了,春風(fēng)吹也不生了。
陶梅的父親有時候也會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羞愧,那種羞愧是別人察覺不到的,風(fēng)過無痕也有痕,無痕是針對別人的,有痕是當事者的心知肚明。陶梅的父親的羞愧是因為自己已屆退居之齡,還有那種難以言齒的春夢,在春深熟眠之際悄然潛入,他想不到自己都這么一把年紀了,還能作少年之夢,難道真是老夫聊作少年狂嗎,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憂。喜的是春心不老,水底有浪,水面無波,憂的是這么一大把年齡了還做著如此下作的夢,委實有些低級。
陶梅最終還是沒有把李斌看走眼,李斌的生意如今是蒸蒸日上,一年一個臺階了。生意有了起色,生活當然也會有不一樣的起色的。陶梅這個女人是李斌死守的一塊陣地,影響他攻占并希望一舉消滅他的不是別人,一如既往的還是陶梅的父親,跟這個老家伙打交道耗費了李斌不少的心思和精力。還好,陣地最終還是拿下來了,雖然拿得有些艱辛。陶梅和李斌在這年的五月一日結(jié)了婚,席設(shè)麗天大酒店二樓的豪華大廳,聲勢浩大地擺了將近一百桌。那天,陶梅的父親當然也是盛裝到堂,一副將軍的氣勢,滿腔敗軍的郁悶,喝盡了不少的憂傷,以滿臉不情愿的喜悅接受了一對新人的鞠躬。
人家都說李斌的成功,是有著陶梅的背景的,李斌也承認,陶梅的為人以及處世的練達所編織的關(guān)系網(wǎng)是李斌的生意得以走上高速公路的因素之一。雖然,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是一臺車齡和車況都不太理想的機動車,但它就是擠上了高速公路,它就是能在高速公路上顛著,擋著別人的道,走著自己的路。走一程,車壞了,咱換一輛還不行嗎?!李斌常常感慨,陶梅就是我的超豪華勞斯萊斯。
李斌坐上這輛勞斯萊斯是有先決條件的,地球人都知道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坐上勞斯萊斯的,擁有它更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陶梅在同意嫁給李斌并在扯結(jié)婚證之前,就已有過約法,打印的,一式兩份,各執(zhí)一份,有簽名,有手印。說是說約法,其實對于李斌來說無異于喪權(quán)辱家。約法同意陶梅無生育之義務(wù),約法約束男方李斌不得以任何理由先行解除婚約,約法還包括……算了,不寫了,多多少少還是給人家李斌留點面子吧。
結(jié)婚后,陶梅和李斌在麗日天鵝湖新買了一幢別墅,兩人商量著要把陶梅的父親接來一起住,陶梅的父親已經(jīng)二線了,但老人家就是不來。
李斌的事情是越來越多了,生意一多客戶就多,客戶一多應(yīng)酬就多,待在家里陪老婆的日子是日見其少了。
李斌的宴請實在是多,有時候是計劃內(nèi)的,有時候是計劃外的,以公仆為多,算不準。曾經(jīng)有一度,那些公仆們特別喜歡去一家叫天上客的酒家吃一道叫一龍二龜?shù)牟?,也就是一條過山風(fēng)蛇再加上兩只老龜再加上一些中藥材煨出來的一道菜,他們說很補,吃了之后很有戰(zhàn)斗力,對于這一點李斌倒沒有什么深刻的體會。有一個星期天,晚上,李斌請幾個公仆吃一龍二龜,說來也是李斌有事求人家,還好,大家吃的和喝的都特別的盡興和開心,人民公仆和上帝在一起,也沒多講什么客套。后來,李斌要辦的事情辦得也七七八八了,不妙的是,那一幫公仆里有幾個不走運分子因為另外一單事的牽連,六個人里就雙規(guī)了三個,概率是百分之五十。事情過去了幾天之后,李斌又因為一單事,又要做東請剩下的那三個公仆和另外幾個用得上也用得著的公仆繼續(xù)革命吃個便飯,也就是一龍二龜。哪知道,請了幾次都沒請到。這年頭畢竟是上帝多而公仆少,物以稀為貴,公仆總有吃不完的飯,赴不完的局,李斌總是比別人晚個一步兩步的。李斌多少也算是個聰明人里面的聰明人,他當然知道,人家有事是不假,這年頭活著誰閑著,人家的推脫也是不假,哪總有事呢。于是,他就從公仆身邊的公仆那里去旁敲側(cè)擊,方打聽到真實的就里,人家有忌諱,因為老是吃雙龜,叫上面都把他們的同志都給雙規(guī)進去了,誰還去吃那個什么屌雙龜。李斌想想也是,要我是公仆我也是不會去吃的。迷信這東西之所以讓人迷讓人信,就在于說不清道不明,信其有就有,信其無就無,有中藏無,無中生有,有時還無,無時又有,叫你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那還是不吃的好,忌諱。
但也有不怕雙規(guī)和雙龜?shù)娜?,那是李斌的一些客戶,財大氣粗的,老子只做生意,打的又不是共產(chǎn)黨的工,要雙規(guī),好哇,就怕老子還不夠規(guī)格呢,雙規(guī)老子夠不上那老子就來個雙龜吧,把日子吃出滋潤來。一龍雙龜是這個城市的一道名菜,吃,肯定是好吃,但再好吃的菜也容不得天天吃呀,那會吃倒胃口的,李斌就深受其害。但也沒辦法呀,人家客戶喜歡你就得去,不去也得去。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客隨主便的時代,而是主隨客便,尤其是在生意場上,你就得把客戶尤其是大客戶的屁股當少女的臉去親,賺錢不容易呀。所以,我們不能只看到人家當老板的享受,還要想到人家有時候還不如禽獸。
有一天,晚上,李斌帶幾個客戶雙龜了之后,大家嚷嚷著要去驗驗槍,沒辦法,又進入下一個節(jié)目,桑拿,那已經(jīng)是晚上很晚的時候了,他們進洗浴中心大堂的時候,李斌那雙狗眼偏偏就看見了一個不該看見的人。原本進那種地方就有一點避諱的,李斌已經(jīng)是??土?,他們選擇的是不為大多數(shù)人所走的一個偏門,沒想到那個人恰恰這時候又從偏門出來,兩人一照面,躲是來不及了,招呼又不好打,就風(fēng)一樣不見了。
沒過幾天,李斌又拎上了一瓶五糧液帶上陶梅去看陶梅的父親自己的岳父。這天,岳父大人一反往常的好說話,酒也喝了,話也說了,兩個男人喝得是稀里糊涂亂七八糟井水也犯了河水。后來,陶梅的父親就醉了,呼嚕打得山響。
安頓好父親,回家的時候,才知道天是下過雨的,還好,又停了,空氣出奇的新鮮,坐在車上,李斌把車窗玻璃全部搖了下來,風(fēng)就不管不顧的往里面灌,摸你的臉,摸你的手,摸你的全身,怪舒服的,陶梅說,老爺子對你的態(tài)度怎么一下子就變了呢?
李斌說,你聽說過一句話嗎,替領(lǐng)導(dǎo)做一百件好事,不如陪領(lǐng)導(dǎo)或者是看見領(lǐng)導(dǎo)做一件壞事,我和你爸爸就是。
陶梅說,去你的,你爸才做壞事呢。
李斌趕緊附和,對,對,你爸不是,我爸的是。
回到家里,那場停了的雨,歇了歇,又下了起來。陶梅和李斌洗洗就睡了,累呀。
黑夜就像一條靜靜的河流,悄無聲息地流淌著,天,在不知不覺中又亮了起來。
隨后的日子過得也可以說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李斌的生意和陶梅的生活都呈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如果說還有什么不順的話,那就是陶梅的父親了,不出什么意外的話,老爺子明年就要正常交接班成為一個離退休干部了,可偏偏就有了意外,老爺子在離退休前就跌了一跤,老爺子勤勤懇懇謹小慎微地工作了大半生,卻最終晚節(jié)不是保得那么好,沒能落得全身而退。
上面給老爺子看了幾張照片,照片不是黃的,還算清晰,但照片里面的內(nèi)容卻有些黃,畫面里面有兩個人,一個幾乎沒穿什么衣服的20來歲的女的,這是一個,還有一個就是老爺子了,坦陳得沒有底線,照片上顯示的時間是晚上12點27分58秒。
照片是用匿名信的形式掛號寄給相關(guān)部門的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的。就是這么幾張照片,讓一個工作了幾十年的領(lǐng)導(dǎo)很不光彩地提前離開了他的領(lǐng)導(dǎo)崗位。還好上面處理得還算比較低調(diào),主要是陶梅的父親經(jīng)濟上還是比較清楚的,照片顯示的也是老人家私人的時間,在單位上也沒跟誰有很大的過節(jié),也就不好太下刀子了。
老爺子終于是用位子換了或者說是保了面子,事情也沒怎么公開,知道的人也很有限,在那有限的人里面,他的女婿陶梅的現(xiàn)任丈夫李斌算是一個。
李斌花那么大的價錢把那些照片整來又寄出去,原以為老爺子會被雙規(guī)的,沒想到上面處理得會這么心慈手軟,這一點讓李斌有些失望。他的初衷是想借那些照片滅一滅老爺子的威風(fēng)的,順便也滅一滅陶梅的驕嬌二氣的。事情至此,也不能說一點效果也沒有,整體的效果雖然還沒有盡顯,但局部的效果倒已是見了端倪。
那一段時間,好事風(fēng)一樣,接二連三地不請自來,讓李斌特別地舒服,爽。
爹,當官有什么好,再好,你也當了幾十年的官了,現(xiàn)在咱不當了,你就住我們家去吧,在我們家,你還是一把手,領(lǐng)導(dǎo)。星期五的晚上,李斌和陶梅來到陶梅父親的家,飯也吃過,酒也喝過,李斌就這樣哄著老爺子。老爺子的臉上嘴上都沒動,但心是動了的,一點譜都沒擺,就隨女兒女婿上了停在樓下的車。陶梅貓一樣地偎在李斌的肩上,李斌把著方向盤,胸有成竹地淡定,輕點油門,車就無聲地上路了。
(責編:王曉莉電子郵箱:1688wxl@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