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免费av电影一区二区三区,日韩爱爱视频,51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91视频爱爱,日韩欧美在线播放视频,中文字幕少妇AV,亚洲电影中文字幕,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址,久久综合视频网站,国产在线不卡免费播放

        ?

        畫皮

        2009-03-06 05:18:20周德東
        祝你幸福·午后版 2009年2期

        周德東

        王生做了一個(gè)怪夢(mèng)——

        黃髦對(duì)他說:主人,天氣涼了,我要換衣服了。

        王生很奇怪,問道:你怎么換衣服?

        黃髦突然怪聲怪氣地說:你看我該怎么換?

        王生一下醒過來。

        黃髦已經(jīng)死了。

        兩個(gè)月前,農(nóng)歷八月十五,微涼。

        王生的心有些燥熱,一直“撲通撲通”跳個(gè)不停。

        他剛才在中秋廟會(huì)上遇到了一位小姐,一打聽,才知道是李員外的女兒小倩。李員外一家剛搬到太原鎮(zhèn),女兒小倩二八年華,貌美如花,讓王生魂不守舍。

        他兩手空空地回到家,妻子問他怎么沒把熏香和熟食買回來,他依然沒有回過神。

        妻子就責(zé)備起來,王生聽著聽著,不由生出一股無名怒火:那美妙的可人兒不歸我所有,這個(gè)絮叨的女人卻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不如休了!

        這個(gè)念頭在王生的腦子里一閃,把他嚇了一跳!妻子陳氏除了膝下無子,倒也算得上端莊賢惠,自己怎么平白無故生出這種想法了。

        “相公,今天你怎么看起來心神不寧的?吃飯吧?!标愂峡粗难劬φf。

        “哦,廟會(huì)人多,我有點(diǎn)累。我去書房歇一會(huì)兒,等下叫丫鬟給我送飯?!蓖跎f。

        黃髦像平常一樣跟在他身后,不停搖尾巴,一副討好樣兒。

        “乖!”王生俯下身,輕輕地摸了摸它的腦袋。

        黃髦是前年結(jié)婚時(shí)妻子從娘家?guī)н^來的。這條狗很善解人意,王生十分喜愛它,從不當(dāng)它是看家護(hù)院的畜牲,更覺得它是一個(gè)親人。

        黃髦曾救過他。

        王生家道中落,又屢次落第,生活越來越不濟(jì)。一次,他拿了些祖?zhèn)鞯挠衿鞴哦コ抢镒冑u,回來時(shí),遇到了歹人搶劫,他不肯放開手中裝滿銀子的包袱,歹人舉刀就砍,關(guān)鍵時(shí)刻,黃髦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張開嘴狠狠咬在歹人的大腿上!兩個(gè)歹人丟了刀,掉頭就跑。

        從那以后,王生對(duì)黃髦更好了。

        他進(jìn)了書房,繼續(xù)思念那個(gè)美人小倩。他的心癢癢的,就像被人用柔軟的鵝毛輕輕地搔動(dòng),又舒服又難受。而休妻的念頭像一條劇烈翻滾的蟲子,又一次出現(xiàn)在腦海。

        黃髦趴在他腳下,靜靜地,在黑暗中一動(dòng)不動(dòng)。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shí)不管這份心有多深,至少有跡可尋;而“男人心,深似?!?,不論深淺,無跡可尋。

        王生沒想到李員外這么痛快就同意把女兒嫁給他,條件只有一個(gè):不能做小。

        不做小,不做??!王生一口答應(yīng),笑得一臉燦爛。

        休妻很容易,王生只給了陳氏兩件東西:一紙休書,一包銀子。

        沒有愿不愿意,答不答應(yīng),男人只要下了狠心,你哭,他煩;你求,他厭。

        七天后,王生就要迎娶小倩了,八抬大轎早就準(zhǔn)備完畢,放在院子里,很是醒目。府里上下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沒有人會(huì)關(guān)注一個(gè)喜新厭舊的故事。

        黃髦沒有像當(dāng)初陪陳氏下嫁一樣再陪她一起回家。王生不許,他要黃髦。從這點(diǎn)來看,有時(shí)候人比狗賤。

        黃髦站在院子里望著陳氏含淚離去,它也許以為她只是像往常一樣出門,過一會(huì)兒就會(huì)回來,所以它沒有追出去,搖著尾巴到樹下啃骨頭去了。

        黃髦和所有的狗一樣,喜歡啃骨頭。但是因?yàn)橥跎鷭蓱T的原因,它只喜歡啃豬棒骨。它還有一個(gè)私人愛好,就是喜歡把自己已經(jīng)啃完的骨頭放在后院一角的那棵桃樹下,日久天長(zhǎng),攢了不少,遠(yuǎn)遠(yuǎn)看去,白骨一堆。

        吃過晚飯,王生像往常一樣到書房練了會(huì)兒字。但是新婚在即,他實(shí)在沒有心情,手也不聽使喚,顫顫巍巍,怎么都寫不好,索性一扔筆,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天黑以后,黃髦坐在大門口,一直不肯走,好像在等什么。晚飯過后,它坐不住了,跑到書房,咬住王生的長(zhǎng)衫,一下下往外拽。

        王生迷迷糊糊睜開眼,見黃髦神情急切,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跟了出去。黃髦把他領(lǐng)到大門口,沖著他狂吠不已。

        王生看了半天,不明白它要做什么,就輕聲說:“回去睡吧,乖!我也得早點(diǎn)休息,養(yǎng)精蓄銳,馬上要大喜了。”

        說完,他打了個(gè)哈欠,轉(zhuǎn)身回房了。

        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夜已漸深。

        黃髦不肯走,依然筆直地坐在門口,抬頭看著黑洞洞的前方,依舊在等待什么。

        農(nóng)歷九月初四,大吉,宜婚嫁。

        王府上下賓客滿座,鑼鼓喧天。迎親的隊(duì)伍已在路上,王生騎在馬上,滿面桃色?;槎Y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整個(gè)鎮(zhèn)子上的老老少少都擠到街上看熱鬧。

        人群中有一個(gè)跛腳的道士,沖著王生喊道:“公子雖然今日得意,明日恐怕就要失意了!”

        王生一聽這話晦氣得很,趕緊讓下人把老道士轟走了。

        老道士一邊走一邊回過頭來說:“不聽道士言,吃虧在眼前?!?/p>

        王生不再看他,繼續(xù)前行。

        嗩吶嗚哩哇啦,鞭炮噼里啪啦,沒人注意王府的柴房里,黃髦已經(jīng)死了。

        晚上,一個(gè)平日負(fù)責(zé)照顧黃髦的丫鬟在新房門口小心翼翼地告訴王生:“黃髦死了。”

        王生一驚,急忙跑進(jìn)柴房,他看見黃髦直挺挺地躺在草垛上,枯瘦如柴,雙眼圓瞪,身體早僵了。

        王生又急又氣,一巴掌給丫鬟抽過去:“怎么不早說?”

        丫鬟嚇壞了,跪在地上哭道:“今日少爺大喜,管家不讓稟報(bào)……少爺饒了我吧?!?/p>

        “好端端的怎么死了?你們是干什么吃的?”王生抱起黃髦,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丫鬟哭道:“七天了,不管喂它什么,它始終不吃不喝。本想告訴少爺,又想也許它是胃口不好,第二天就吃了。后來它還是不吃不喝,我就告訴了管家,管家說少爺忙著辦喜事,這樣的小事不要煩擾少爺,讓我們自己處理,給它換個(gè)口味兒什么的,也許就吃了……這才耽誤了。”

        “管家呢,給我叫過來!”

        “他在前廳招呼客人?!?/p>

        王生一想,今日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親朋好友都來了,不能把喜筵搞得不愉快。況且黃髦是自己絕食而死,總不能讓管家或者丫鬟以命抵命。自己也是大意,一門心思都忙著大喜的事,連它不吃不喝日漸消瘦都沒有察覺?,F(xiàn)在死都死了,還能怎么樣呢?

        抱著黃髦的尸體,王生想起了許多往事:以前,他不讓黃髦進(jìn)書房,它總是拱開門,露出一只小眼睛半個(gè)小鼻子小心翼翼地觀察,不敢進(jìn)來,也不離開;它總是很護(hù)食,啃完的骨頭不許任何人碰,唯獨(dú)他可以從它嘴里拿下骨頭;不管它在干什么,玩得多開心,只要他一喊,它馬上就飛快地跑過來……

        王生心里堵得難受。

        丫鬟跪著不敢起來,小心地提醒他:“少爺,新夫人還在房里等你呢?!?/p>

        王生這才放下黃髦,吩咐道:“讓管家厚葬了,就埋在鎮(zhèn)北的那片松樹旁邊,立個(gè)碑?!逼鹕沓鲩T,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黃髦,眼眶就濕了。

        這一日,王府紅喜白喪,又熱鬧又凄惶。

        秋季的清晨有些薄霧,朦朦朧朧,濕涼濕涼。

        太早了,連公雞都懶得打鳴,安靜地閉著眼睛。偶爾能聽到早行者嚓嚓的腳步聲,匆忙而沉重。

        突然,一聲尖叫響起,把貪睡的人們都驚醒了。

        王生一下坐起來,發(fā)現(xiàn)小倩不在床上,正在詫異,管家就急急地來敲門了:“少爺,醒醒,出事兒了!”

        王生下床披上衣服,開門問:“你叫什么!”

        管家神色慌張地說:“新夫人死了!”

        王生一愣,一時(shí)里沒明白怎么回事兒:“你說什么?”

        管家咽了口唾沫,說:“少爺,新夫人死了。你快去看看吧,在后院的桃樹下!”

        王生趕緊朝后院跑去。

        小倩果然直挺挺地躺在桃樹下,穿著薄薄的睡衣,頭發(fā)散開著。由于下霧的原因,她的全身濕漉漉的,臉上還沾著泥,眼睛瞪著遠(yuǎn)方,雙手死死地掐在泥里。

        王生怔怔地后退幾步,懷疑自己是在夢(mèng)里。不然,新婚妻子為什么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呢?死得完全就像一個(gè)惡作劇,一個(gè)無法原諒的惡作劇。

        王生無意瞥見了小倩身下那一堆熟悉的棒骨,不由全身一涼。

        陳氏笑吟吟地坐在梳妝臺(tái)前,拿起一支發(fā)簪,別到頭上,回過臉問床上的王生:“相公,我美嗎?”

        王生正想說“美”,忽然想起陳氏早就被休了,現(xiàn)在的妻子是小倩,陳氏怎么會(huì)在這兒坐著?

        “相公,我美嗎?”

        王生定了定神,仔細(xì)再看,哪里是什么陳氏,分明就是小倩。自己真是眼花耳背。

        “相公,天亮了,該起床了?!?/p>

        王生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哦,幸好是做夢(mèng)!

        他坐起來,靜靜地看著小倩,半晌才說:“昨夜,我夢(mèng)見你剛過門就死了,躺在后院的桃樹下。”

        小倩有些生氣:“一大早的,看你都說些什么呀!”

        王生下床走到梳妝臺(tái)前,俯身抱住小倩:“夫人,我錯(cuò)了?!?/p>

        小倩冷冷地一笑,突然說:“相公,你看我美嗎?”

        王生往鏡子里一看,嚇得一激靈:鏡子里哪里是小倩,是黃髦??!他的懷里毛烘烘的,抱的正是黃髦!

        黃髦不緊不慢地回過頭,怪聲怪氣地說:“主人,你看我美嗎?”

        王生一身冷汗,醒了。

        最近,他總做各種各樣的噩夢(mèng),每次都和黃髦有關(guān)。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管家沒聽吩咐,為了省下厚葬的錢,把黃髦草草地埋了,所以它才一直托夢(mèng)?

        他不愿再想小倩,那段短命婚姻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整個(gè)王府對(duì)這位新夫人的死都避而不談,似乎有著某種忌諱。

        小倩死后,管家小心翼翼地請(qǐng)道士做了一場(chǎng)法事,道士說那棵桃樹有妖氣,所以才害死夫人,管家就給砍了。黃髦那堆棒骨也被收拾走了,院子變得有些空蕩。

        李員外天天帶著人到家里鬧,衙門也要個(gè)說法,好不容易動(dòng)用關(guān)系壓住了這件事,王生簡(jiǎn)直焦頭爛額。

        他比從前更愛喝酒了。每天都在鎮(zhèn)上的“竹云軒”喝得醉醺醺,喝完就晃晃悠悠地回家,迷迷糊糊地睡覺,睡覺就無法克制地做夢(mèng)。

        噩夢(mèng)緊緊粘著他,讓他無法喘息。

        早飯食之無味,吃得無精打采。

        管家在一旁小心地伺候,不敢喘大氣。

        “少爺……”

        “怎么了?”

        “有個(gè)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p>

        王生皺了皺眉頭:“ 羅嗦!”

        管家吸了一口氣,說:“前些日子按照少爺?shù)姆愿?,我們把黃髦埋在了鎮(zhèn)北的那片松樹旁邊,還給它立了碑。昨日我路過鎮(zhèn)北,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duì)勁……”最后這句話,管家說得猶猶豫豫。

        “怎么不對(duì)勁?”

        “那座墳朝前移動(dòng)了……”

        “朝哪兒移動(dòng)了?”

        “它離開了那片松樹,朝鎮(zhèn)子的方向移動(dòng)了大約半里路,好像要回家……”

        “你埋它的時(shí)候,是不是記錯(cuò)地方了?”

        “絕不會(huì)記錯(cuò),少爺!”

        “那就是小孩搞惡作劇,把那座墳包挪了地方?!?/p>

        說完,王生換了身體面的衣服,出門會(huì)朋友去了。

        柳言如是王生的好友,剛從京城回來。

        酒過三巡,柳言如問起近況,王生搖搖頭說:“不提了,晦氣?!?/p>

        柳言如就不再提這個(gè)話頭,兩個(gè)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滿桌狼藉,王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正要對(duì)柳言如說,不要送了,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趴在了桌子上,于是,他醉醺醺地出了門。

        夜已深沉,四野漆黑一片。

        一陣涼風(fēng)吹過來,王生打了個(gè)冷戰(zhàn),酒也醒了許多。

        前面泛起淡淡的銀光,王生有些疑惑,踉踉蹌蹌地走過去,忽然想起這不是鎮(zhèn)北的靜水湖嗎?王生靠著一棵樹坐下來,渴得不行,捧起湖里的水大口喝起來。

        抹了抹嘴上的水,王生突然全身一麻。

        鎮(zhèn)北,靜水湖,松樹……黃髦好像就埋在這里吧?

        他一下就跳起來。

        四下一看,正是那片松樹林!王生的腦子有點(diǎn)卡殼,不知道接下來該干嗎,轉(zhuǎn)身就跑?還是在黑暗中和黃髦?jǐn)⑴f情?

        他退后幾步,正打算離開,陡然記起早上管家說過,黃髦的墳包移走了,于是,他來來回回看了看,果然沒看見什么墳包。

        王生沒事就去找柳言如喝酒。兩個(gè)人談古談今談天下談女人,痛快淋漓。

        那些倒霉事化成了煙,一陣風(fēng)吹過來,全部帶走了。太陽(yáng)很好,菊花正艷,香味正濃。

        這一天早晨,管家敲門進(jìn)來:“少爺……我有事向你稟告。”

        王生宿醉未醒,有些頭痛,閉著眼說:“說吧?!?/p>

        “少爺,那個(gè)黃髦的墳包又……移動(dòng)了?!北M管管家的語氣很輕,王生還是像聽到了一聲驚雷,“嚯”地坐了起來。

        “挪到哪兒了?”

        “挪到鎮(zhèn)里的古井邊了,靠著一棵大榆樹。早上來福買菜回來看見的?!?/p>

        古井?離家已經(jīng)很近了!

        王生的心一熱:難道黃髦是對(duì)自己戀戀不舍,想回家?是啊,它以前不就是寸步不離自己?jiǎn)??它就是死了,也是最心愛的黃髦啊!有什么好怕的?

        “別管了,隨便吧。”王生對(duì)管家吩咐道。

        這天晚上,王生去了城里一趟。

        這天,他沒有喝酒,很清醒,避開了鎮(zhèn)北那片松樹林,避開了從那片松樹林回鎮(zhèn)里的土路,避開了鎮(zhèn)里的古井……

        他回到家里的時(shí)候,又避開前門,想從后門進(jìn)去。可是,他繞過青墻,陡然停下了:在幽暗的月光下,那個(gè)墳包背著那塊新碑,出現(xiàn)在他家后門!

        黃髦好像在土下一點(diǎn)點(diǎn)朝前爬著……

        王生驚叫一聲,一步就躥進(jìn)了院子。仆人們都睡了,他大呼小叫半天,大家才沖出來。

        管家一邊穿衣服一邊問:“少爺,你怎么了!”

        還沒等王生說什么,后門吱呀一聲開了,他猛地轉(zhuǎn)頭一看,是柳言如。

        柳言如笑吟吟地說:“王兄,我一直說送你一個(gè)禮物,今天我給你牽來了?!?/p>

        王生一看,他竟然牽著一條狗!一條幾乎和黃髦一模一樣的狗!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yàn)檫@條狗皮毛是棕色的,而黃髦是黃色的。除了毛色,眼睛、鼻子、身形、尾巴……都太像了!

        柳言如說:“聽說黃髦死了,你很傷心,碰巧一個(gè)朋友送了我一條狗,我一看,和你們家的黃髦有幾分像,就給你送過來了?!?/p>

        王生對(duì)仆人們揮揮手,讓他們回屋去休息,然后,走上前,摸了摸狗的耳朵,說:“它叫什么?”

        柳言如說:“棕髦?!?/p>

        棕髦安靜地坐在角落里,眼睛直直地看著王生,那神情仿佛似曾相識(shí)。

        王生覺得自己應(yīng)該高興,因?yàn)榫尤挥泻忘S髦這么像的狗,說不定它們是同胞兄弟……可是他高興不起來,嘴角勉強(qiáng)擠出一點(diǎn)笑。

        這條像黃髦但不是黃髦的狗讓他隱隱有幾分深層的恐懼。

        他忽然抬起頭來,朝后門外看了看,那個(gè)墳包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不見了,只剩下一塊碑立在平地上。

        黃髦哪去了?

        難道它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棕髦有些怪。

        它不吃東西,總是趁王生不注意就鉆進(jìn)臥室,東嗅嗅,西聞聞,用爪子把梳妝臺(tái)和衣柜撓得傷痕累累。每次王生一進(jìn)來,它就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撒腿就跑。

        王生算了算,它來府里已經(jīng)四天了,沒吃過任何東西,甚至沒喝過一口水。這實(shí)在太不可思議了,難道它是因?yàn)閾Q了主人要絕食?

        看不出來。

        它的精神每天都像剛啃完骨頭那么好,眼睛炯炯有神地走來走去。沒有一點(diǎn)萎靡的跡象。

        它從來不跟王生過分親近,總是獨(dú)來獨(dú)往,叫它也不太搭理,它似乎在忙著自己的事。

        這天,王生大聲喚它:“棕髦,過來!”

        棕髦不慌不忙地走過來,距離王生大約三尺,坐下去。

        王生把手里的骨頭扔給它,它一口就咬住了。喜歡啃骨頭的狗就是正常的狗。

        王生松了口氣。

        棕髦叼著骨頭,徑直跑到后院,低下頭使勁兒嗅了嗅,然后趴在地上,啃起骨頭來。

        王生看著它笑了。

        往書房走了幾步,忽然覺得哪里不對(duì),停下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gè)所以然。

        秋深露重,霜沉霧濃。

        隔壁的胡屠夫死了。

        胡屠夫的老婆張氏哭天搶地,聲音撕心裂肺,一大早把整個(gè)太原鎮(zhèn)都驚醒了。

        不一會(huì)兒,胡屠夫家就熱鬧起來,圍了一幫子人,鎮(zhèn)上唯一的捕快劉也趕到了。

        張氏坐在大門口,一邊哭一邊嚎:“哪個(gè)天殺的狗雜種害了我老公啊,衙門給我做主??!我們孤兒寡母以后怎么活啊……”

        沒幾個(gè)人關(guān)心張氏嚎什么,都想擠進(jìn)去看看現(xiàn)場(chǎng)。

        胡屠夫躺在院子里,瞪著一雙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捕頭劉簡(jiǎn)單檢查了一下,沒發(fā)現(xiàn)什么傷痕,掰開他的兩只手之后,愣住了——這是什么?

        他拿著一撮毛發(fā),仔細(xì)察看。初升的太陽(yáng)正好照在這撮毛發(fā)上,金黃金黃的,耀眼極了。

        好像是狗毛。

        是狗毛。

        王生在心里嘟囔了一句,悄悄從人群里溜開,失魂落魄地往家走。

        他覺得胡屠夫的死似乎和自己有關(guān)。

        昨天晚上,他在酒肆喝得醉醺醺地往家走,沒走多遠(yuǎn),一條黑影“噌”地躥到了他的面前,嚇了他一跳!仔細(xì)一看,居然是棕髦。

        棕髦走到他面前,蹭了蹭他的腿,久違的樣子。

        王生摸了摸它的腦袋,說:“你來接我嗎?”

        棕髦跳起來,一下下?lián)渌?。這家伙還從來沒有如此親熱過。

        正好路過胡屠夫的肉鋪,他就想給棕髦買兩根棒骨,回家讓廚子煮了,犒勞犒勞它今天的表現(xiàn)。

        胡屠夫一見是王生,馬上笑嘻嘻地說:“王公子,好久沒見了,今天怎么親自來買肉了呢?”

        王生說:“正好路過,你給我挑兩根棒骨?!?/p>

        胡屠夫手一攤,搖搖頭:“太晚了,就剩一根了。”

        王生說:“那就來一根吧?!?/p>

        胡屠夫麻利地從案板上抓起骨頭,用麻繩一拴,遞給王生,說道:“這棒骨最適合熬湯了?!?/p>

        王生指了指腳下,回道:“給狗的?!?/p>

        胡屠夫這才瞧見還有一條狗:“喲,這是您家的黃髦?聽說……”胡屠夫在旁邊水桶里匆匆洗了手,甩了兩下就走了出來。

        王生不想跟他多言,只是應(yīng)付道:“另一條,棕髦?!?/p>

        胡屠夫彎下腰,伸手去摸棕髦,棕髦突然一甩身子,狂叫了一聲,把胡屠夫嚇得縮回手去。

        王生喝斥了它一聲,然后在案板上放下銀子,拎起骨頭,拽著棕髦就離開了。

        胡屠夫拍拍手,正要回去,一低頭,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趕緊喊道:“王公子,您這狗……”

        棕髦停下來,猛地回過頭,陰森森地盯著胡屠夫,發(fā)出了一聲古怪的聲音。胡屠夫一下就沒聲了。

        當(dāng)時(shí),王生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說什么?

        第二天,胡屠夫就死了。

        王生一直在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巧合。捕頭劉從胡屠夫手里摳出來一撮毛,那也是巧合,因?yàn)槟枪访屈S色的,而棕髦是棕色的。這個(gè)世界無奇不有,天知道是不是胡屠夫死前虐待過一條黃色的狗?

        一滴水陡然落到臉上,涼涼的。王生抬頭看,天灰蒙蒙的,下雨了。

        棕髦趴在屋檐下,神情專注,好像在看雨。

        王生一點(diǎn)賞雨的興致都沒有,腦子里亂亂的,全是胡屠夫手里的狗毛。他停在棕髦對(duì)面的走廊里,隔著院子靜靜地打量它。

        他忽然覺得,他一點(diǎn)都不了解這條狗,不知道它從哪兒來,也不知道它想到哪里去。柳言如把它送給了他,朋友把它送給了柳言如,朋友又是從哪兒得到它的?

        棕髦一直在靜靜地觀雨,那神情仿佛一個(gè)花季女子在想心事,有模有樣。

        “棕髦!”王生叫它。

        棕髦抬起頭看了一眼王生,面無表情,沒有過來的意思。

        “棕髦,過來!”王生忽然想帶它到胡屠夫家的門口去遛遛,看看它有什么反應(yīng)。盡管這個(gè)想法很愚蠢,甚至沒有任何意義,但王生總覺得這樣能證實(shí)點(diǎn)什么。

        棕髦依舊趴在那兒,面無表情地看王生。

        王生有些生氣,畜牲就是畜牲,聽不懂人話。他疾步走過院子,一把抓住棕髦的前爪,腳下一滑,連人帶狗重重摔在地上。

        王生一只手抓著棕髦,一只手撐地,坐起來。他抬頭看棕髦,腦袋“轟隆”一聲,像挨了一記悶棍!

        棕色的液體順著雨水從棕髦身上淙淙流淌下來,它像個(gè)落湯雞一樣,不知所措。

        棕髦在變色!

        王生忽然想到,昨天胡屠夫要說的是什么了:您這狗,怎么還染色了???

        雨一直在下,這世界水淋淋的。

        胡同里只有孤零零一個(gè)行人。

        他穿著蓑衣,戴著斗笠,背著一個(gè)破舊不堪的包袱,腰間還掛了一只豁口的葫蘆。腳有些跛,走出來的腳印也是一深一淺。

        來到王府門前,他停住了,摘下斗笠,正是那個(gè)警告過王生的道士。

        道士重重地扣了扣門。過了一會(huì)兒,出來一個(gè)家丁。道士輕聲說著什么,從包袱拿出一個(gè)信封,交給他,轉(zhuǎn)身走了。

        王生在書房枯坐了一天,不敢出門。直到管家把道士的信交給他。

        信里寫道:公子近日將有大禍,消災(zāi)之法——生吞妻心。

        王生驚問:“道士呢?”

        管家答道:“來福說他留下信就走了,還說什么避免禍及自己,遠(yuǎn)走他方了,請(qǐng)公子不必尋他?!?/p>

        不必尋他?難道真的要大禍降臨,連道士都怕了?

        小倩死了,難道是要我挖陳氏的心?

        荒唐!

        可是,王生仿佛又看到了那條變色的狗,他相信,道士絕不是瘋言瘋語!棕髦就是黃髦,它回來復(fù)仇了!

        可是,它復(fù)什么仇?王生覺得他一直待它不薄,從來沒有對(duì)不起它的地方!

        夜幕降臨,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燈籠已經(jīng)亮起,映著雨絲,更加昏暗。

        在雨聲中,他聽到了一種毛瑟瑟的聲音。為了證明這是一種錯(cuò)覺,他拿起書桌上的硯臺(tái),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打開門,探出腦袋四下張望,沒人。

        正要退回書房,忽然,走廊里閃過一條黑影,朝后院奔去了。

        王生看清了一條大尾巴。

        棕髦回來了!

        王生遲疑了一下,悄悄跟了過去。

        棕髦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夜太黑,雨太大,它似乎有些不確定。它停了一會(huì)兒,覺得沒有異常,就徑直朝王生的臥室跑去。路有些滑,它盡量讓自己跑得穩(wěn)當(dāng)些。

        到了臥室門口,它使勁兒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又側(cè)耳聽了聽,感到臥室里沒人,它放心地?cái)D了進(jìn)去。

        丫鬟早就把蠟燭點(diǎn)燃了,臥室里整整齊齊,干干凈凈??諝饫锼坪踹€殘留著王生的味道,棕髦仰起頭,貪婪地嗅了嗅,然后它走到梳妝臺(tái)前,敏捷地跳上凳子,又踩著凳子麻利地跳到梳妝臺(tái)上。梳妝臺(tái)有些小,它坐了起來。

        它靜靜地坐著,仿佛若有所思。

        接著,它俯下身,用爪子撓開抽屜,用嘴叼出一只墨色的盒子,一把不大不小的細(xì)毛刷子。

        棕髦把盒子拱開,突然停下來,警覺地豎起耳朵聽了聽——雨聲嘈雜,空氣潮濕,似乎很安全——它舒服地朝前伸了伸爪子,然后坐得筆直,用爪子沿著脖頸往下?lián)?,呈一條直線到腹部,然后低沉地哼了一聲。

        胸前的皮毛緩緩裂開,露出血淋淋的肉。

        它抖了抖身子,一張完整的狗皮就鋪在了梳妝臺(tái)上。

        棕髦低下頭,舔了舔自己帶著白色脂肪的血淋淋的后背,似乎很美味。

        剝掉皮毛的狗臉跟人臉竟然一模一樣,只是充滿了血絲,看上去恐怖異常!

        接著,它咬住刷子,在盒子里蘸了一下,開始不急不慢地刷皮毛。它刷得很細(xì)致,包括四只爪子。不一會(huì)兒,黃色的皮毛就刷成了棕色。

        棕髦放下刷子,面對(duì)這身新鮮的皮毛,突然笑了。

        那不是一條狗應(yīng)有的笑,而是一個(gè)人面對(duì)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得意忘形的笑。

        王生躲在窗外,已經(jīng)尿了。

        陳氏沒想到,王生深夜造訪。

        她問:“你到這兒來干什么?”

        王生淡淡地說:“路過,來看你一眼。”夜太黑了,陳氏看不到,他的眼里是淚。

        陳氏半信半疑:“路過?看我?”

        王生深深地看了陳氏最后一眼,一點(diǎn)點(diǎn)抽出袖袍里的短刀……

        這時(shí)候,一個(gè)身影忽然沖出來,把王生重重撞倒在地。

        是黃髦!

        陳氏驚呼:“黃髦,你干嗎?快停住!”

        王生一下懵住了:“它是黃髦?它不是死了嗎!”

        陳氏摸了摸黃髦的腦袋,說:“我回到娘家的第七天,它就回來了,一直和我在一起?!?/p>

        那是黃髦死的日子!那正是王生迎娶小倩的日子!

        黃髦蹲在陳氏旁邊,直直地看著王生。王生看不清它的眼睛,只在黑暗中看到兩束銀色的光。

        他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奔逃。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精疲力盡地坐了下來。

        看了看四周,很熟悉。

        一片蒼綠色的松樹……黃髦當(dāng)初不就是埋在這里嗎?

        想到這里,王生的心突然狂亂地跳起來。他緊緊捂住胸口,聽見“噗”的一聲,好像一顆心裂成了兩半,接著,他就緩緩倒在了地上。這時(shí)候,大雪漫天飛舞,像白白的棉絮,盤旋著,一層層鋪到他的臉上。

        冬至了。

        (本文純屬虛構(gòu))

        編輯 孫瑋

        国产清品夜色一区二区三区不卡| 无套内内射视频网站| 亚洲熟妇久久国产精品| 亚洲av熟妇高潮30p| 亚洲人成无码网站十八禁| 亚洲丰满熟女乱一区二区三区 | 午夜福利影院成人影院| 一区二区三区乱码在线 | 欧洲 | 精品人妻中文无码av在线| 亚洲视频天堂| 午夜av福利亚洲写真集| 亚洲精品视频在线一区二区| 中文无码久久精品| 五月丁香六月综合激情在线观看| 日本女优中文字幕有码| 国产成人无码一区二区三区| 毛片24种姿势无遮无拦| 色播中文字幕在线视频| av毛片亚洲高清一区二区| 国产特黄级aaaaa片免| av无码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人妻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二区| 日本a级免费大片网站| 国产l精品国产亚洲区久久| 福利一区二区三区视频午夜观看| 亚洲中文字幕第一第二页 | 91国产精品自拍视频| 久久国产成人精品国产成人亚洲| 1717国产精品久久| 成人国产自拍在线播放| 熟女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 草草浮力地址线路①屁屁影院| 国产九色AV刺激露脸对白| 中文字幕人妻一区二区二区| 欲香欲色天天综合和网| 亚洲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 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蜜桃| 女优av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v久久久无码精品| 亚洲AV专区一专区二专区三| 精品国内日本一区二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