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薇
自尊心終慘勝天真
有些關系一旦被定義好了,便很難突破。比如徐清和紀雨川,在還沒搞清狀況時就混成了哥們兒,可以勾肩搭背那種。
接下來各自碰到各自的好姻緣也就罷了。偏紀雨川這邊桃花開成片,徐清那邊遍地荒山。
不知是誰出的鬼主意,搞大學同學會。還特意注明要拉家?guī)Э诔鱿P烨宓拿碱^擰成個老大的疙瘩,紀雨川跑過來跟徐清談同學會的事。徐清愛理不理,我孤家寡人,不去湊那個熱鬧。
紀雨川手里的原子筆轉了一周,說:這樣,我也沒有明媚正娶的大房,我委屈點就了你,咱倆郎才女貌氣氣他們。
徐清的拳擂到紀雨川肩膀上:你什么意思啊?你?
話是這樣說,兩個人還是牽著手出席了同學會。
果然驚艷全場,大家都用食指點徐清與紀雨川說他倆潛伏工作做得真是好,四年,大家愣把你倆當哥們兒沒往別處想,在一起好,好!
聚會的場所選在了山里的一個度假村。大家說著上學時的趣事,徐清發(fā)現(xiàn)自己所有記得住的事里都有紀雨川。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記憶里,淡淡存在,輕輕叫囂。難怪她的心里進不去別人。
說著說著徐清看紀雨川的目光有些變了,這許多年,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始終是他,莫非……
徐清不是沒喜歡過紀雨川。一度徐清也天真地以為紀雨川是對自己有想法的,直到那次看李宇春演唱會后,紀雨川摟著徐清的脖子說:咱別學她,將來嫁誰去?
后來,徐清想:紀雨川實在是比猴子還精,他一定是從她的眉梢眼角看出了她對他的那點兒意思,他就奮不顧身地把這點情愫掐死在萌芽狀態(tài)了。
焰火起來時,徐清轉頭看了身邊的紀雨川一眼,仍然帥,擺著超級大玩家的范兒。失落在心里撒成了灰。
愛情不能三思而后行
同學會回來,紀雨川跟徐清迅速恢復到原有狀態(tài)。紀雨川四處開桃花,徐清做資深宅女。某一天,在酒吧,徐清看到紀雨川攬著一個辣妹從面前經過,沒忍住過去說了句:我說你也低調點,撞上同學,人家肯定以為我沒看住你。
紀雨川嘿嘿笑,說謹記領導教誨。辣妹問徐清是誰。紀雨川說:前妻,前妻。
徐清也被氣樂了。
新年快到時,徐清有了個追求者石霖。長得普通了些,人還不錯。徐清不遠不近地跟石霖處著,表面波瀾不驚心里其實是左思右想。實在說不上是不是愛,只是覺得身邊空得慌,得找一個人站在那兒才安心。
說不上是什么心思,徐清帶石霖約紀雨川吃了頓飯,飯桌自然是紀雨川的天下,妙語連珠,講的都是徐清大學的糗事。石霖一眼一眼地看徐清,笑虛虛地掛在臉上。
徐清在桌子底下踢了紀雨川兩腳。不想紀雨川嚷了起來:你踢我干什么啊?就算我倆辦個交接手續(xù)。
徐清到底是女孩子,惱了,站起來,說:紀雨川,誰用你移交了?
眼淚就在眼圈里轉。心里恨得殺紀雨川的心都有了。
隔天中午跟石霖一起吃飯,石霖說:你跟那個紀雨川有事。徐清冷了臉,石霖又說:傻子都能看出來。儈清轉身就走。跟石霖的一段不了了之。
徐清回想從前,好像自己身邊的男性朋友離開,或多或少都跟紀雨川有些干系。他這什么意思啊?
依照徐清的脾氣,竹筒倒豆子,啪啪啪問一下紀雨川啥意思就完了。但是愛情這事是最不能三思而后行的,那么久都沒問,現(xiàn)在問,是饑不擇食還是慌不擇路呢?
過了新年回來,徐清穿了件紅襖。紀雨川喲喲喲了半天,問:有喜事啊!
徐清“啊”了一聲,再沒接著回話。紀雨川過了好一會又轉過來問:該不是跟石霖要結婚了吧?
徐清不做聲,紀雨川說:恭喜啊!
徐清心里說:裝,繼續(xù)裝。我那么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徐清忙了起來,很忙,紀雨川的一切邀約都沒空。
你的高大出自我的仰望
那個晚上,紀雨川闖進了徐清的家。帶著一瓶酒,他說:我失戀了,陪陪我。
徐清洗杯子,她說:你老人家能失戀還真是個新聞。差不多就收了吧,人家劉德華都承認結婚了,你還拽著有啥勁?
紀雨川頭不抬地打游戲,半晌,他說:過來,咱倆打一局。從前,徐清跟紀雨川總是這樣玩。徐清勾著頭站在電腦一側,兩個人打僵尸,打了好半天。紀雨川抬頭看了徐清一眼,不累啊,坐下打。
他伸手一拉,徐清坐到了紀雨川的腿上,他抱著她,眼睛瞅著電腦屏幕,是徐清先下手的,她回過頭,吻了紀雨川。
末了,她問:你是有預謀的嗎?他玩著她的頭發(fā),反問她:你呢,有預謀嗎?
徐清轉身坐起來,一件件穿上衣服,拿著一支煙站在陽臺上。臥室里傳來他輕微的鼾聲。
她想:自己其實是搞砸了關系。今夜過后,恐怕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也許,這許多年了,要好早好了,何至于等到現(xiàn)在。
他不過是覺得一直甘心情愿做備份的女人要從自己掌心逃走,心有不甘罷了。
天將亮時,徐清喚醒了紀雨川,她看了紀雨川一眼,笑漸漸漾了出來,她說:糟糕,我們再做不成朋友了。
紀雨川吻她,那就不做朋友,做別的!
別的什么呢?
紀雨川說:別跟那塊石頭結婚,他不適合你!
徐清等著紀雨川后面的話,等了半天,沒有了。于是她笑了,笑得眉目盡是愴然,曖昧真是一場戰(zhàn)爭,敵進我退,敵退我進。
如果她真的不在意身邊這個男人了,不再仰望他了,他還會那么高大嗎?
你說風景比不得你對我笑
徐清走得很決絕。其實,她是害怕自己放不下。
換了另外的城市,做了另外的工作。只是,互聯(lián)網還在,她隱身著,看到他上線,心會跳得厲害,那些情感在心里埋伏了那么久,一場春雨,全都齊刷刷地發(fā)了芽。
紀雨川給徐清留言,說:你這丫頭什么脾氣啊?我惹你了嗎?
徐清笑,笑著笑著就哭了。怎么沒惹啊?沒惹至于這樣背井離鄉(xiāng)的嗎?
紀雨川又說:算了,你嫁那塊石頭吧,我認了。
徐清的鼠標在紀雨川的QQ號上停了許久,仍沒辦法狠著心將他刪去。
他再沒有留言了。
世界重新寂靜了下來。
某一日,徐清在超市遇到一女同學,她說:呀,徐清,你咋在這呢?
徐清淡淡地笑,說自己在某某公司。女同學說紀雨川呢,也來了嗎?
徐清愣了一下,說:我們分手了。說這話時,心里也是虛浮的,真正地在一起過嗎?怎么叫分手了呢?
跟女同學建立了聯(lián)系,周末,徐清帶著禮物去她那玩,她的孩子已經五歲了,會脆生生地叫阿姨。
女同學說:我就說紀雨川那人靠不住,花花腸子多。
徐清很想求求女同學別再提那個人了,每次聽到那個名字,她的心還是會疼。離開一年了,他還是花蝴蝶一樣飛嗎?
徐清回來上網,第一次改了QQ的簽名:你說風景好,卻比不得你對我笑。
坐回電腦前時,QQ上有了一條留言,是紀雨川的。他說:我在等你,你呢?
徐清坐在電腦前好半天面無表情。
電話突然響了。是那個女同學出賣了徐清的信息。紀雨川在校友錄上登的錄人啟事把那女同學感動得眼淚嘩嘩的。這是事后紀雨川自己吹噓的。
徐清接了電話,電話那端說:我沒工作了,跟你蹭飯吃行嗎?
徐清問:吃粥行嗎?
行,那端的紀雨川竟然有些哽咽。他說:你傻呀,還跑?
幸福的下一站沒有地圖
徐清最愛問紀雨川的一句話是:說,你什么時候愛上我的?
紀雨川的答案這一次跟上一次一點都不一樣。這次說,你坐在我腿上那時候啊,覺得你這柴火妞還挺惹火的。下一次說,你當守門員那一次。全場,就你胸前顫得厲害。徐清掐紀雨川的腮幫子,看你再不老實點。紀雨川皺著眉細細往回倒。從小到大,你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誰知道呢,挺哥們的兩個人,突然覺得有點難割難舍,還覺得怪別扭的……然后哩,然后就自我修正唄,你那么MAN……徐清的鐵鉗再次對準紀雨川的腮幫子。
紀雨川說:我是沒自信能給你幸福。我害怕我們好好的朋友不做,做夫妻,最后真的打得雞飛狗跳,你那歌咋唱的來著,最后一次收割對方,從此仇深似?!?/p>
徐清“喊”了一聲,知道要死還不活了呢?就為這破理由我們差點錯過……
紀雨川的眼睛曖味了起來,他說:你走這段我都想清楚了,就是要恨,我也要嵌進你的生命里。
話有點狠,但這是徐清想聽的。
幸福的下一站沒有地圖,將來怎么樣誰會知道?珍惜眼前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