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抱怨是不可避免的事,可他們每天還是很開心,有情天便是喜洋洋。
大小孩
傍晚,太陽已經(jīng)落下了,可天仍然很亮,小區(qū)里都是牽著寵物散步的男女。莊哈佛站在他家的陽臺上,一邊抽煙—邊拿著一架兒童望遠鏡四下了望,嘴里哼著小調(diào)。然后,他的鏡頭內(nèi)出現(xiàn)了三張熟悉的臉——何耶魯,趙普林,李布朗——曾經(jīng)風靡南開中學足球場的“常春藤聯(lián)盟”都齊了。莊哈佛轉(zhuǎn)身回房,迅速地倒了杯涼水,奔向陽臺。此時,那三人已經(jīng)走到陽臺下,他穩(wěn)穩(wěn)地瞄準他們,將杯里的水倒下。
三人驀地停住,悲憤地仰起頭:“你這同志怎么這么沒公德心?你老婆怎么瞧上你的呀?”莊哈佛在陽臺上笑得前仰后翻,咧著大嘴呵呵笑,一邊招手:“上來,你們上來?!?/p>
新家的景色真美啊,生活真美好啊!想著上半年還跟著哥們幾個成天膩在一起胡吃海塞,居無定所,如今已賢妻在懷,率先過上了新婚生活。莊哈佛幸福之余同時生出幾分擔憂,不能自己在這新生活,就不仗義地拋下曾經(jīng)一起上學,一起逃學,一起踢球,一起打架,一起逗女孩的鐵哥們。于是,待新家剛規(guī)整好,就迫不及待地叫來了他們。
三人上樓,門開著,莊哈佛從陽臺走回客廳,順手把望眼鏡往沙發(fā)上一扔,假裝愣一下,挑釁道:“哎唷,哥們怎么濕了,落雨啦?”被淋中的李布朗整個撲過去,手肘掐住莊哈佛把他按倒在沙發(fā)上收拾。何耶魯,趙普林在一邊幸災(zāi)樂禍,哈哈大笑:“不要這么粗野嘛布朗同志?!薄吧┳?,對不住了啊。”
安寧正好從廚房里忙完出來,看著這幾個鬧成一團的大小孩,無可奈何。
夜晚,一輪明月從群樓間冉冉升起,把月光灑下人間。大家玩累了互相珍重告別,安寧以為他們就此作鳥獸散。沒想到,只有家住附近的何耶魯回去了,其他兩人四仰八叉地睡到客房,莊哈佛也回到臥室呼呼睡去。安寧收好他們的PS2游戲機,坐在沙發(fā)上,對著空氣吐出一聲嘆息。
過家家
幾個月過去了,哥幾個的聚會還是像以前一樣頻繁,下班后有空就來打游戲、周末踢球,回來還在安寧家吃飯,洗澡,甚至隔三差五地輪著留宿。安寧覺得很不方便,一天勞累回到家,本可以換上寬松的吊帶裙,現(xiàn)在不僅不行,連晚上上廁所都要衣冠楚楚。這全拜有次李布朗莽撞地撞到了在衛(wèi)生間寬衣解帶的安寧所賜,給安寧落下了晚上起夜就提心吊膽的后遺癥。雖說哥幾個也幫著做飯,洗碗,做家務(wù),但幾個大男人老在家里晃蕩,總是不靠譜的,畢竟過日子不是過家家。
有一次,莊哈佛到了外地出差一星期?;貋砗螅矊幪氐靥嵩缁丶?,準備了醬爆鴨子,紅燒排骨,都是莊哈佛愛吃的。小別勝新婚,夫妻倆甜甜蜜蜜地吃完飯,躺在沙發(fā)上看電影。安寧心里還一直想著,待會自己先去洗澡,然后趁老公洗澡的空隙,穿上新買的睡衣,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和浪漫的晚上。
正等著盼著電影快點結(jié)束,這時候,門鈴響了?!吧┳?,打擾了?!比齻€好兄弟提著幾袋子啤酒、花生,笑咧咧地走進來。安寧見莊哈佛一點也不意外,就知道他們事先約好了。而莊哈佛看老婆略有不悅,擺出一副賴皮的嘴臉把安寧拉到一旁老實交代:“嘿嘿,出差前就約好的,歐冠決賽……剛才看氣氛這么好,沒好意思說,我也后悔著呢……”說著擠眉弄眼地低下頭,喘口氣,妄圖用淚眼婆娑來表示懺悔。其他三人見狀,也通通不做聲,用手扶著腮幫子,不時朝莊哈佛的方位瞟一眼。安寧“哐”地推開臥室門,一臉幽怨地進去上網(wǎng)了,而一陣竊笑聲從身后傳來。
那天夜里,他們看到半夜,幾人的情緒、聲響,隨曼聯(lián)隊的賽場形勢高漲低落。雖說關(guān)著房門,安寧還是徹夜難眠,輾轉(zhuǎn)反側(cè)中憤懣之處意難平。
不耽誤
于是,安寧決定單獨跟莊哈佛談一談。可就在回家的路上,意外發(fā)生了。一輛摩托車不知什么時候從右邊的岔路冒出來,安寧慌了神,傻傻地不知該往哪邊躲,結(jié)果車沒傷到她,自己把自己給絆倒了,只聽手腕咔嚓一聲,便一陣劇痛。
莊哈佛趕到醫(yī)院時,安寧已安然無恙地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閉目養(yǎng)神。電話里,醫(yī)院已經(jīng)告知莊哈佛,你老婆只是手腕脫臼,其他沒有大礙,可他一聽到安寧出車禍就六神無主,只記清了哪家醫(yī)院,撒腿直奔來了?!袄掀拍憧汕f不能死啊……”他一進房間就撲到安寧身邊哭著喊著?!皠e鬧!”安寧懶懶地張開眼,白了他一眼。
他們當晚就回家了,出院時安寧看著莊哈佛纏著醫(yī)生問這問那,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生怕再磕著碰著,安寧心里不由思索:雖然他還像個大小孩愛玩,可從未耽誤過工作和家里的事,或許他正慢慢地在經(jīng)歷成熟的蛻變。何況當初愛上他,正是因為他的簡單、干凈、童心未泯的性格,這么看,其實老公是個好老公。
安寧請了一個星期假在家休養(yǎng)。“常春藤”的哥們知道嫂子手受了傷,每天都來幫忙做飯、打掃。安寧怕耽誤他們,說不用每天都來幫忙。幾個哥們竟然油嘴滑舌地逗起安寧來,“我們不怕耽誤,我們就是奔耽誤來的。”“嫂子,你這次千萬要讓我們遭點罪,不然我們哪知道日子甜呢?!?/p>
看著他們的頑皮模樣,安寧突然覺得他們都是可愛的人了。一起玩到大,感情這么深,這樣的緣分是難得的?;蛟S再過不久,等他們都各自安了家,再回憶起這些日子,都是美好的。
傍晚的景色很美,莊哈佛牽著安寧在小區(qū)里漫步,花壇里的花讓他倆一概叫不上名兒,只籠統(tǒng)地分辨得出紅黃綠粉,有個姹紫嫣紅的印象。莊哈佛和一只出來溜達的小狗在花壇前逗趣。安寧伸出手去弄花。夕陽照在花園里,使人和景物都顯得明媚動人?!袄掀?,能跟你結(jié)婚真好?!鼻f哈佛迎著陽光瞇著眼,喃喃自語。“肉麻什么啊!”安寧害羞地白了一眼,心里卻甜如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