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形容某些暴發(fā)戶炫富的行徑往往稱其為“燒錢”,如說“這個人惡俗得如同在燒錢”,老實說,正常的社會,對這種行徑是鄙視的。
自然,稱之為“燒錢”,也只是形象的說法而已;真正拿錢來燒的,恐怕不會有,除非精神失常了。
然而,也真有拿錢來燒的人:“舞王俱樂部”特大火災發(fā)生后,調查人員查實深圳龍崗公安分局副局長陳旭明涉案其中,乃前往陳宅搜查,吃驚地發(fā)現陳旭明的老婆正在狂燒現金。
燒錢,天下竟有此等不可思議之事!
當然,細想想,陳旭明老婆絕非神經錯亂,乃是“當機立斷”之舉。據說,陳宅的天花板為特別打制,里面裝滿了現金,多逾千萬。如此之巨的現金如被起獲,該當何罪,陳旭明和他的妻子想是心知肚明。因此,火燒金錢,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毀滅罪證是也!
然而,以火燒金錢這樣瘋狂的行徑毀滅罪證,也真是太讓人瞠目結舌了。
要知道,火燒的,乃是一般人拼死累活仍很難掙到的金錢啊。你想想,那些礦工,明知在小煤窯的礦井里挖煤隨時有被活埋被炸死的危險,而仍然不愿放棄;那些民工,千里迢迢背井離鄉(xiāng)外出打工,為了存幾個錢,省吃儉用到令人落淚的程度……錢,對于他們來說,那是最寶貴的。我們不是常??梢钥吹剑窆ば值艽嬷膸讉€錢,一塊兩塊的疊得整整齊齊,包得嚴嚴實實,回鄉(xiāng)途中,常常是縫在貼身的衣袋里,唯恐“慘遭不測”。那都是養(yǎng)家糊口的救命錢啊。
由此,你也可以想見,這一火,本可養(yǎng)活多少家庭。
而這一火,也確實是太過瘋狂了。這種瘋狂,是足以令人憤怒的。
就是這個陳旭明,雖僅區(qū)區(qū)一區(qū)公安分局副局長,但由于管著治安和特種行業(yè),實權在握,撈錢的機會之大,令人咋舌——據說,龍崗的休閑一條街,都由陳旭明“罩”著,大小各家娛樂場所都得靠他“關照”。那家“舞王”之所以無證無照仍長期堂而皇之地營業(yè),就是因為陳旭明在里面占有“干股”,“舞王”每月要供奉給他20萬元,作為“回報”,而“舞王”無論是涉黃涉賭涉毒,還是公開持械斗毆,皆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然不僅僅是“舞王”一家,“要是想開娛樂場所,就得交錢給他”,“其他娛樂場所都會每月定時給陳旭明供奉數目不等的‘干股’分紅”。
金錢就是這么來的。
人命也就是這么去的?!拔柰酢币话汛蠡?,44條鮮活的生命瞬間殞亡,其狀之慘令人扼腕。
然而,“舞王”的一把大火,竟又延燒到陳宅——火燒金錢,卻又不能不令雖遠離“舞王”也遠離陳宅的你我有一種被窒息的感覺。
我們,確實難受!
我不知道民工兄弟以及所有那些為生存而辛勞奔波的人,看到瘋狂燒錢的行徑,會有何感想;我也不知道,那些慣于炫富的暴發(fā)戶是不是也會自嘆弗如。
總之,我們確實難受!
人民賦予的權力被陳旭明之流利用來如此瘋狂地撈錢漁利,讓權力一變而為個人謀私的工具,徹底地使權力異化了。更可怕的是,陳旭明之流掌握的權力竟然可以不受監(jiān)督和制約,想想看,多少年了,“舞王”日日勁唱、夜夜笙歌,而陳旭明也是月月進賬,沒有一丁點兒的事,要不是那把大火,陳宅特制的天花板里的財富,仍然會驚人地“增長”,陳旭明的老婆也根本用不著“急中生智”地火燒金錢。
這些年,因為偶然的事件而導致貪官東窗事發(fā)的已經不少了。有被小偷“偷”出來的,有被民工拆房“拆”出來的,有被保安開門“開”出來的,有被情婦“斗”出來或“咬”出來的,還有被爆炸、火燒弄出來的……
我想,貪官如因偶然而落馬,他一定會“不服氣”并且要“喊冤”的,至于警示和震懾,恐怕也無從談起,因為偶然,畢竟是非常偶然的。一些貪官之所以喪心病狂,多少與監(jiān)督的稀松和制約的粗疏有關吧。
燒錢,固然是作孽,然而,已經被貪官撈去了的錢,其實燒與不燒區(qū)別不大,即使被用來“消費”,民工無份,你我都無份,有份的只是貪官及其親朋,以及特定的利益集團中的人,無非使之更加錦衣玉食、驕奢淫逸罷了。從這個角度說,作孽,早已發(fā)生,只不過燒錢更觸目驚心而已。
是的,燒錢觸目驚心,而能夠這樣泰然撈取如此巨額的金錢,更加觸目驚心。
這是我們應該深思的。不然,你我覺得不可思議的燒錢之類的事,恐怕還會發(fā)生,甚至會更加觸目驚心,更加讓我們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