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通過探討木蘭這個藝術形象的個性魅力及其社會價值進而挖掘古今中外的人喜愛這個藝術形象的原因。筆者認為，木蘭的個性魅力，來自于其個性的豐富：既富有傳統(tǒng)底蘊的美——至孝、愛國、不慕功名利祿、勤勞能干，是一個忠孝兩全、勤勞善良、具有自我犧牲精神、視名利如糞土的女性形象，她符合傳統(tǒng)對女性的要求，富有傳統(tǒng)底蘊的美；又閃爍亮麗的現代光彩——強烈的自主意識、卓越的才能。木蘭這位中國封建時代的青年女性通身掩飾不住的極強的自主、自強、自尊的現代氣質。木蘭形象的社會價值，來自于形象中寄寓著勞動人民的理想——孝女的典范、巾幗英雄的典范、民族融合的見證、婦女要求平等獨立解放的宣言。

[關鍵詞]木蘭 藝術形象 個性魅力

古代文學中描寫婦女、甚至以婦女為創(chuàng)作重點的作品可謂是車載斗量。然而，“大江東去，浪淘盡”，其中那部分無視婦女人格尊嚴，將婦女作為玩物而吟詠的作品，在現代女性意識覺醒的號角聲中，沉入歷史的浪底；而那部分關注、同情、欣賞婦女的作品，往往雖歷時長久，卻能常讀常新，感動讀者。究其原因，恐怕在于后者的藝術形象具有強大的魅力、能滿足不同時代受眾的審美需求吧！而這類女性形象中，最光彩奪目、充滿英雄氣概的應該是《木蘭辭》中的木蘭這個形象，她不僅被古人愛戀，還被今人愛戀，包括中國的、外國的今人，好萊塢不是拍了她的動畫又在策劃拍她的電影嗎？恐怕還將繼續(xù)被后人愛戀吧！那么，木蘭這個藝術形象本身的個性魅力在哪里呢？以及這個形象的社會價值又在哪里呢？筆者試圖在文中探討這兩個問題，進而挖掘這個穿越時空的藝術形象被世人愛戀的原因。

一、木蘭個性魅力，來自于其個性的豐富

（一）富有傳統(tǒng)底蘊的美

木蘭的魅力來源之一，是無以倫比的內在美，作品中沒有刻畫她的“秀外”，這對我們苛求美的心理來說的確是大大的遺憾，但無可挑剔的“慧中”隨即彌補了這個遺憾。

1.至孝

（1）代父從軍，替父分憂。詩歌一開始就說木蘭停機嘆息，嘆息的原因不是為少女閨房私事，而是在于父親被點名出征這件事。由于父親年紀大了，又沒有大兒子，木蘭作為女兒就為此深感焦慮，因此愿意替父分憂，代父出征，是對父親的至孝。

（2）征途艱苦，眷眷思念?！安宦劆斈飭九暎匋S河流水鳴濺濺……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备改革柡钋榈暮魡臼悄菢拥倪b不可及，征途的漸行漸遠將木蘭對爺娘的思念在時空中延長拓展。

（3）辭賞還鄉(xiāng)，承歡膝下。木蘭不慕英雄之名，只為盡孝于父母。木蘭戰(zhàn)功赫赫卻不愿接受可汗的封賞，而只愿回故鄉(xiāng)見爹娘。這說明木蘭替父親建立功勛，為父親贏得美名，而不愿以英雄的身份面世。她時時刻刻想到的是盡早回家見爹娘，以盡孝道之心。木蘭還鄉(xiāng)后的鋪排描寫洋溢著熱烈、歡快之情，從中，我們不難感受到木蘭和家人團聚的愉快心情和還“我”女兒本來面目時的輕松感受。可見，木蘭只愿意過和平的、平凡的婦女生活，從軍不為功名，只為替父分憂。

在這個百善孝為先的國度里，木蘭的一片孝女之心如同玉壺冰心，讓人頓生愛意。

2.愛國

近來，有學者以為木蘭代父從軍的唯一動機是替父分憂，并非因愛國而征戰(zhàn)。因此，否認木蘭具有愛國之心、報國之情。筆者以為，這是有失偏頗的。原因如下。

（1）積極參戰(zhàn)、備戰(zhàn)?！皷|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币曰ノ牡氖址?，敘述了備戰(zhàn)經過，她歡快地邁著激動的步伐四處奔忙積極備戰(zhàn)。父親年老不能參戰(zhàn)，可以像《石壕吏》中的老翁“逾墻走”，逃兵役；也可以出錢買人代兵役?？梢姡咎m是主動選擇代父從軍的。因為以愛國之心、報國之情作為動力，木蘭才會如此心甘情愿并樂在其中。

（2）勇敢作戰(zhàn)?！叭f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征戰(zhàn)的寒苦、戰(zhàn)斗的頻繁和歷時的久長磨煉和造就英雄的性格?？鬃釉疲骸皻q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蔽奶煜樵疲骸皶r窮節(jié)乃見?！逼D苦惡劣的戰(zhàn)場環(huán)境下，木蘭精忠報國、舍小家而保大家的崇高思想愈加得以彰顯；文章還反復渲染征途中對爺娘的思念，如此鋪排渲染是突出表現巾幗英雄情懷，讓木蘭對爹娘的思念成為作戰(zhàn)時的負牽引力，在克制中完成小我轉向大我的演繹。

（3）辭賞還鄉(xiāng)。拒絕高官厚祿，說明木蘭不為功名利祿，這表明木蘭出征目的只為抵御外患，保家衛(wèi)國。

3.不慕功名利祿

“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勛十二轉，賞賜百千強?？珊箚査?，‘木蘭不用尚書郎，愿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xiāng)?！备吖俸竦摱疾皇撬w慕的，因此，她干脆利落的拒絕了封賞。這是何等的清雅與高潔啊！須眉的李白雖然高歌“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但在高官厚祿的召喚下還是出仕了的。有人認為，木蘭拒絕了封賞，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但十年軍營的女扮男裝沒有被人發(fā)現鐵證如山，難道高高在上的宰輔地位女扮男裝的難度會大些嗎？因此，拒絕是意愿的選擇，是不慕功名利祿。

“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床。脫我戰(zhàn)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惶。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木蘭還鄉(xiāng)后欣喜地梳妝打扮，她陶醉在喜歡的羨慕的生活中，對舍棄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祿沒有一絲一毫牽掛。

4.勤勞能干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木蘭正對著大門紡織，即便是有所思也沒有停下勞動的雙手；準備行裝時的忙碌，木蘭也是親力親為；這樣的女性，并非《水滸傳》中的母大蟲顧大嫂，封建時代要求女性具備德、容、工（女紅）、言四種美德，木蘭能紡紗織布，是符合傳統(tǒng)要求的女性形象。

綜上所述，木蘭是一位忠孝兩全、勤勞善良、具有自我犧牲精神、視名利如糞土的女性形象，她符合傳統(tǒng)對女性的要求，富有傳統(tǒng)底蘊的美。

（二）閃爍亮麗的現代光彩

1.強烈的自主意識

主動選擇代父從軍。與其它同時代的講究“三從四德”的女性相比，她自主地選擇了生命之花綻放的方式：在幾乎已經定好的生兒育女的生命軌道上，她走了一條自己的路，一條嶄新的路，顯示出他人所沒有的自主精神。可以想象，女子從軍在那個時代是聞所未聞的、駭人聽聞的，親友、鄰居必定百般阻攔，但她無視社會輿論，不理陳規(guī)陋習，不被他人左右。

2.卓越的才能

（1）高超的武藝。俗語說：沒有金剛鉆，攬不了瓷器活。沒有高超的武藝，木蘭空有至孝之心滿懷，報國之情萬丈，恐怕只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嗟嘆，也跨不上馬鞍，更遑論馳騁沙場了；當然，在殘酷的戰(zhàn)爭中，“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的情況下，她自保都沒有可能，更談不上功勛卓著了。

（2）能征善戰(zhàn)的智謀。從她在戰(zhàn)爭中保存自己并建立功勛來看。她不但保存自己，而且建功立業(yè)了，應該是智勇雙全的人。

從賞賜的級別與官級來看。普通的士兵，功勛卓著說到底最多受到上司的嘉獎，了不得得到兵部級別的嘉獎吧？而木蘭可是“歸來見天子”，是國家元首親自接見，親自犒賞。沒有一定的官階是見不到天子的，此其一。其二，“木蘭不用尚書郎”，皇帝親賞尚書郎的官職，在官職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社會，皇上也不可能不念及官員任命制度，隨心所欲地將一名普通士兵升為正一品的官職。可見，木蘭應該有較高的軍銜了。而擁有較高的軍銜不是擁有高超的武藝就能達到的，還要擁有能征善戰(zhàn)的智謀，能夠指揮，善于指揮。與同時代的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女性相比，她顯示出他人所無法企及的卓越的才能。智勇雙全的木蘭是她們的夢想。

由此推之，木蘭這位中國封建時代的青年女性通身掩飾不住的極強的自主、自強、自尊的現代氣質。自立、自強、自尊、自愛是現代女性所追求的人生境界，而在這個南北朝時期的女子思想行為上竟已體現出現代“人”的思想，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即使生活在現代文明社會中的人，也將為她而折腰。

總之，在木蘭的身上既有傳統(tǒng)美，也有現代美；既有少數民族女性美，也有漢族女性美。她是一個典型的形象，是當時現實生活中所應有的人物，是千百個北朝勞動婦女的代表。她勤勞，情感豐富真摯，有著自我犧牲的精神，大膽有為的性格和不貪圖功名富貴的品德，普通勞動婦女也是如此。但詩歌所表現出的木蘭其強烈的自主意識以及極強的能力在現實生活中是少見的，尤其是在一個宣傳女子服從男子，是男子的依附品的社會里，甚至只是千百年來女性的理想。

二、木蘭形象的社會價值，來自于形象中寄寓著勞動人民的理想

1.孝女的典范

木蘭為當時社會樹立了一個孝順父母學習的典范?！赌咎m詩》最早見于南朝陳#8226;智匠所編的《古今樂錄》，據此推算其產生的時代不晚于南朝的陳。南北朝時期，正是我國佛教鼎盛時期，佛教思想對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和儒家思想造成了很大的沖擊，許多人受佛教思想的影響，紛紛斬斷六根，脫離父母出家當和尚。從儒家思想看來，“父母在，不遠行；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弊鰞鹤拥囊娓改副M忠守孝，出家當和尚乃大逆不道，是極為不孝的行為。因此，用“木蘭”這一孝女的形象召喚孝道思想的回歸。

2.巾幗英雄的典范

備戰(zhàn)中歡快的步伐，征途中的一往直前，征戰(zhàn)中的九死不悔，歸鄉(xiāng)中的義無返顧，木蘭聽從國家的召喚，決不吝惜有用之身；當國家太平時，決不邀功請賞。

3.民族融合的見證

《木蘭辭》出現于民族融合時代、民族融合地區(qū)，在流傳過程中，不同民族、不同階層、不同文化理念和審美情趣對其進行了不斷地修改、加工、提煉，一直進行到郭茂倩《樂府詩集》刊錄此詩才停止。這使木蘭身上既有少數民族少女的善于騎射，尚武崇力的特點，又有儒學忠勇仁義孝悌等理念?？梢?，木蘭形象是民族大融合、文化大交融的實證。

4.婦女要求平等獨立解放的宣言

在男人的世界里，面對艱苦卓絕的戰(zhàn)爭，面對讓女人走開的戰(zhàn)爭，木蘭表現得如此優(yōu)秀，所謂巾幗不讓須眉已不足形容她，是巾幗超越須眉！“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既表現了女性揚眉吐氣的豪邁，也宣示著：只要給女性同樣的機遇，女人也能干出偉大事業(yè)！男女的差別并不是天壤之別。通過木蘭這一形象，表現了女性要求平等獨立解放的呼聲，以及有能力要求平等獨立解放的信心。

綜上所述，木蘭這一形象以其富有傳統(tǒng)底蘊的美、閃爍亮麗的現代光彩，吸引著人們去了解她，挖掘她；在她的身上，寄寓著社會對孝、對忠、對民族融合、對婦女解放地認同與追求。因此，她能感動古今中外的了解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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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南常德市第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