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之間的距離太大，大得我癡迷地仰視著仍不能望其項背。我必須站在山巔之上，借助山的高度將我高高地托舉到你的面前，才能與你默默相望、內(nèi)心相對著平等地對話，讓我深藏的、細弱而又憂傷的萬千心流綿綿不絕地向你傾訴。

在時光之水的煙波中，我很難清晰地追憶出是什么時候與你在河之洲相遇，但已很久。而且，既沒有驚鴻一瞥一見鐘情的浪漫，也沒有絢麗河流里千折百徊的波瀾。萍水相逢許多年后彼此感應(yīng)著相知，是在我歷經(jīng)了一些人生遭際世事滄桑之后，紅消香將斷，花落春已殘，暗弱的生命之燈在歲月的風(fēng)塵中搖曳著瀕臨寂滅，而不是生命如歌春風(fēng)沉醉的時季。雖說舊時相識散發(fā)著久遠的溫馨和淡淡的懷舊氣息，但我仍然不明白大智大慧的你為何偏偏選擇在這時不期而至，愛憐地俯身拾起失去昔日容顏的枯萎了的落紅，拈起過往不多的平平淡淡的日子和零零星星的片斷，經(jīng)心收藏那一縷即將隨風(fēng)而逝的游魂？也許，不需任何理由，一切皆是命定。但我更清楚，只有卓爾不群宅心仁厚的你才會有此時步履沉穩(wěn)地向我走來的機緣。這才是你。這才是與眾不同的你。

在這紛紛擾擾的塵寰里，我已久不與人往來，別人也幾乎徹底將我忘卻，或是有意地忽略。習(xí)慣了這種被遺忘，習(xí)慣了長期被否定，便安身立命地在這遺忘與否定中孑立著咀嚼人生這一枚苦果。我沒想到這世上還會有你給我以關(guān)切和肯定，盡管我知道只是出自善意，甚至還有一些不忍和憐惜的成分。我在微微感到了驚訝的同時，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不真實感。

有過一些人生閱歷之后，我學(xué)會了隱忍，用沉默代替我不愿也沒必要的回答，把淚水咽進肚里而將虛飾的微笑客套地掛在臉上，低順了眉眼來待人處事，但不是屈從，僅僅是為了這浮躁虛妄的現(xiàn)代都市里那殘存的一席逼仄的生存空間不受侵?jǐn)_，好讓我緊緊掩上心靈厚厚的門扉，退守自己的內(nèi)心，獨自啜飲孤寂這杯苦酒以緩解熱望真情的干渴?？湛盏能|殼寄存在一處空寂的屋子里，整天面對著一面自始至終和我一樣靜默著的墻壁參禪般地枯坐，一句話也不說，日復(fù)一日地重復(fù)著我幽閉的孤單與寂寥。如果不是腦袋里有許多漫無邊際紛亂莫名的殘絮碎片蜂涌而至，擠擠擦擦片刻不停，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存在。常常地，不知道我是誰，從何而來，往何而去？偶爾喃喃絮語，這時墻壁便成了耐心地傾聽我傾訴的一只耳朵，我生活的惟一的一個真實見證。我在熱鬧喧囂的滾滾紅塵中遺世獨立，仿佛被拋棄在遠古洪荒時代的靜寂里。很多時候，我感到的不是生命的短暫，而是嫌它太過漫長，漫長到時間好像已經(jīng)死去，只剩下幽深無邊的清冷孤苦的寂寞之聲響徹四周。直到有一天終于發(fā)現(xiàn)，似水的年華已經(jīng)恪盡職守地一天天老去，枯寂的心卻依然飄泊年年，無處皈依。這情境很容易使人聯(lián)想起唐代詩人劉希夷的《代悲白頭翁》：“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fù)誰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不是我特別喜歡凄怨哀婉的詩，而是這些詩蒼涼殘照出了我心魂的影子。似乎是專為一千多年后的我而寫。也許，我的前世本來就是一首傷春詩或一闕悲秋詞的詩魂。

現(xiàn)在，隔了一段不短的時日回首眺望，我才明白，甘心于這種與世隔絕的沉寂和苦守，忍受著無處話凄涼的深度孤獨的苦役，不只是因為不想扭曲自己，不想把我的靈魂碾成一塊漠地，任別人的腳步如馬蹄般得得地肆意狂奔。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是我在不自覺地積累一種生命的內(nèi)涵和能量的注入，祈盼和等待著厚學(xué)博聞溫文爾雅的你到來。等你來啟開我嚴(yán)閉的心扉，將那郁塞于胸的一腔情愫無所顧忌地坦露，將內(nèi)心的傷痛和苦楚至誠無偽地向你細細慢慢地訴說。在流言四伏陷阱遍布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塵世上，我這樣坦誠地、毫不防御地向你敞開心門，托出真實的內(nèi)心和率情率性的自我，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對你怎樣的信賴？茫茫人海中，如今又有幾人能懂？但我知道你了悟一個柔情女子的內(nèi)心脈絡(luò)和情感褶皺。其實不用我言語，你那明慧的目光，已讀出了我滿腹的凄惻與悲苦，滿心的破碎與無奈。

你總喜歡那樣儒雅而寧靜地坐著，用溫和而專注的目光默默地凝視著我。你的目光如水一樣靜靜地流淌在我生命的河流上，一點一點地浸潤著我久已干枯的河床，脈脈地流瀉著你不盡的絕無半點輕視的深情與愛意。但沉沉的自卑卻像藤蔓在我身上從頭到腳層層疊疊地纏繞，無力掙脫。我不敢與你的目光對視，只好低下頭故作不知地有意避開。因為這時，哪怕是輕輕的碰觸，都會在我平靜表象下的心河里掀起心意交融的驚濤駭浪，永難平息。

因為我們的距離太大，你的言談舉止總是小心翼翼，用你特有的書卷氣細致呵護，甚至不惜刻意地將自己的淵學(xué)高雅放低到大拙大樸的程度，以免觸及到我敏感的自尊。我在深深感激你的良苦用心時，又陡然而起一種難言的羞慚和不安。這羞慚和不安是涌上心頭的密密匝匝的幸福而苦澀的憂傷，是沉入心底的沒頭沒腦的郁悒和悲涼，從心頭到心底，全都浸泡著透心的感傷，濕沉而綿長。

我清清楚楚地看見與你之間相隔的距離，非我的心力才力所能抵達。明白了這一點，便一直控制自己沖撞著的迷戀，不往前多走一步，我不能使自己如此清醒地墜入無望又無果的深淵不能自拔。我在與你至純唯美的交往里，體驗著圣潔和崇高的極致。你是我永遠的仰視，是我心目中一個凄美而遙不可及的神話，我精神別苑里的一株菩提樹，我生命孤旅上的最后一個驛站。這一切于我都太看重太珍視。我不愿失去你。因此，這么多年來，尊崇和歆仰，是我對你擁有的全部記憶，是你留在我心里的一方難以改變的位置。如果說這太純粹，那么凡俗的我也暗自結(jié)下過愿望，我想把你當(dāng)作那闃寂的黑夜里的一線光芒，照亮我幽暗的內(nèi)心，我生命的荒原上孤獨呼喚的一截永不消失的清絕的回音。

而面對你這份值得我一生珍藏的真情與摯意的流露，卑微的我一時不知如何領(lǐng)受。

毋庸諱言，經(jīng)受過這些年和血含淚的內(nèi)心碾軋，我雖然對世事無法參透，卻也漸漸地悟出了人生如夢，看淡了如戲的情場，深味了真愛的難覓。因為天生愚鈍，有些對別人來說是多么簡單的事，在我卻是以青春和苦痛作抵償，才獲得了一點淺顯的經(jīng)驗，慢慢地明白了一些事理，完成了一個單純女子的成熟。成熟，也意味著讓人變得復(fù)雜。除了那顆被苦水淹漬過的真誠不泯的心，我不再是一汪清淺般的純凈，不再輕信，極力把自己柔軟的心腸打磨得堅硬如鐵。我已經(jīng)明白，生活的真相往往是一廂情愿的美好，如霧里看花的向往，水中觀月的憧憬。許多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很多人還沒有接近就已經(jīng)離開。懷著希望播種，收獲更多的卻是干癟的谷粒。誘人的希望之后那刻骨的失望怎么慰藉彌漫著淚隨流水急，愁逐野云飛的每一個日子，短暫的歡樂過后，留下的長久的哀傷如陰霾般籠罩在心上叫人如何緬懷？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很少有感動的印記，感覺已被磨礪得粗糙而遲鈍，心旌不為世事所動搖。然而，那天當(dāng)我在你面前硬下心腸說著那些話時，沒料到首先傷的是自己的心，話未完聲音已哽咽，眼里突然地有瑩瑩的淚花在閃動。不愿意讓你看見我落淚的樣子，連忙起身走開去掩飾自己的心情。自以為遭遇種種后，任何情況下都可以心如磐石，卻禁不住在你面前淚水盈盈。至此才知，歲月只是磨損了我的容顏，曾有的一副百結(jié)柔腸依舊，悲凄冷寂的內(nèi)心仍蟄伏著奔騰不息的情感熱流，所有的心事在淚水燃燒于眼中的頃刻間泄露無遺，對情感壓抑的全部努力在此際變?yōu)橥絼?。你讓我看清了水做的骨肉的女人本質(zhì)，為情而生，為愛而活。

早過了絢爛和春心蕩漾的年齡，應(yīng)是一切歸于平淡的時期。你無論如何想象不出，在去見你的兩個小時的旅途上，我懷揣著少女般的情懷和少有的無比的激動不停地去車廂鏡前流連，為收拾好一根凌亂的發(fā)絲，為整理出一片沉靜的心情，不知疲倦沉迷其中。不知不覺地車就到站了，而我卻還未能如愿?？傆X得去路短，來路長。頭腦很清醒，不可能有姣花照月之貌，弱柳扶風(fēng)之態(tài)，知道你也并不注重這些，行為卻像飛蛾撲火般的令人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荒誕和真實。這一切都只為了你。為在你眼里衣香鬢影清麗柔美儀態(tài)萬方，而不是平素的低迷消沉畏瑟灰暗病體懨懨。為你而將女人愛美的天性和人性中的弱點呈現(xiàn)得如此無遮無攔，不可救藥。這就是愛所迸發(fā)出的神奇與魔力嗎？

只是見到你時，沒在一起想對你說的萬語千言，一個字也記不起來了。其實，在路上我就已經(jīng)忘得一干二凈，心早被即將與你相見的喜悅和無數(shù)種遐想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河岸有依依垂柳隨風(fēng)輕拂，天空有成群的大雁無聲劃過，而此時的我，只沉浸在與你執(zhí)手相看久久無語的真真實實的切實感受里，心香若蘭。融融的暖意從你溫?zé)岷駥嵉氖中挠谓z般傳來，沉醉間感覺你不是握著我的手，而是在輕輕撫摸我心靈的創(chuàng)傷。那一刻，受過的心傷在你溫暖的撫慰中一一熨貼。沒有體味過情感辛酸的人怎么知道這份情感的厚重與珍貴而倍加珍惜？多么想，就這樣把手伸給你，把我縮微成一個U盤完全交付在你手中，讓你握住我所有的快樂與悲傷、幸福與痛苦、希望與絕望，握住你我今生今世的一段不了情緣，不，是永生永世，來生來世，幾生幾世?？蛇@又是怎樣的癡心妄想？為了讓那一瞬延續(xù)成千年萬年不變的永恒，即便突然死去，我也無憾。但是，我分明聽到一種不知來自何方的聲音在提醒，我們之間存在著難以逾越的距離。我醒悟似地將手從你的相握里抽出來，我只能挽著你的手，用這種姿勢以示我對你的依賴、依戀與相隨，以及不言而喻的距離。

可是，寥寥又短暫的相聚，仍勾起我分別時長亭更短亭，花自漂零水自流的傷情與愁緒。我一分一秒地捱著時間，想借此讓“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的悲情得以稍稍緩減。而更不堪的別后無由而來無因而起的思念，卻時時刻刻，漫漫長長。睡覺了，你在我心中，醒來后，你在我眼前，散步時，你在我唇邊。一點點回味與你在一起時的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眼神，重溫你的每一句話語每一縷情絲，眼里耳旁唇邊心中全都是你，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離愁。一抹清風(fēng)，一鉤淡月，一支雅曲，也都會不期然而然地牽動我對你無限的記掛和無盡的系念，可何時無花開，何時無花落，何時無月圓，何時無月殘？而立在滿地黃花中的千古才女李清照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唱著一曲大江東去，將曲折凄婉藏心的蘇東坡對亡妻抑制不住的“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自大才子秦少游心底而來的“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連憂樂天下的范仲淹也把理想暫且擱下，走進“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的純個人感受里，這些纏綿悱惻的婉約詞無異于將我柔弱的內(nèi)心撞擊得肝腸寸斷，支離破碎。也想把這不絕不息的情思用我的心制成的素箋遙寄給你作為遣愁的辦法，前思后想只得放棄?！耙恢φ鄣?，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還是那位獨處深閨凄苦無依的女子易安居士道出了積滿我心中的排解不開的憂思與愁苦。到最后，我只有把這難耐難寄的熾熱相思托與夢境，在月華如銀的夜晚，枕著你溫情的話語，于詩意的性靈的幽夢中見到你，可我又怕因為夢中夢不到你而遲遲不敢入睡。

緣于你的身體，我勸你不要喝酒。生性并非情意綿綿的你在電話中答應(yīng)我時卻聲音低沉地說：“如果我離去了，留下你怎么辦？”這傷感而動情的話，猶如一支凌空而來的羽箭，一寸一寸地射入我的胸膛，被射中的碎心的疾痛一透一透地穿心而過，我握著手機久久無言，惟有讓我感動得心痛的淚幽幽地洶涌而出。那時你看不見我眼里噙滿的淚水，看不見我任它從眼窩里滾出在臉上恣意漫流的滿臉幸福。直到現(xiàn)在我寫到這里，沉沒于回憶之中，再度體會內(nèi)心那份深深的感動，心中疼痛的感覺依然真實如初，萬頃咸波在胸中激蕩的聲浪沖擊得我渾身顫栗。

從來不曾認(rèn)真看過自己發(fā)表后的文章，原因是寫的都是當(dāng)時的心緒心思與憂心。寫完了，情緒消失了，它也便被我拋到了一邊。一次，你不經(jīng)意地說了一句喜歡我的某篇小文，放下電話我就急迫地去找了來，仔仔細細來來回回地看?？吹拇螖?shù)多了，后來竟能一個字一個標(biāo)點都不漏地記住，純熟于心。想念你的時候就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背，仿佛那已不是我的一篇文章，而是你靈魂的托附，默誦著它便是在讀你，與遙遠的難以真切相見的你神交心會。我這樣的癡狂憨態(tài)，都只因為你說過那一句話。

相識多年，第一次意識到，我傷痕累累的心在飽嘗長長的孤寂和磨難后，殷切地渴盼著你春風(fēng)般的溫慰，苦悶茫茫而未知的路途焦急地期望你明達智慧的引領(lǐng)，過于柔弱善感的心性需要你冷靜理性的把握。你是站在我靈魂門檻上的守護者。

“愛情是什么？”

你當(dāng)時詢問我時，我緘默著沒有回答。我不回答是這個沉甸甸的詞不能讓我輕易而輕松地從口里說出，我只能將它沉重地落筆在紙上凝結(jié)在我的文字里。

然而，當(dāng)我此時此刻提起一管弱筆來詮釋這不知被多少人追根地詰問的愛情的含義時卻感到是那樣的力不從心，難以表達，尤其是在這人欲物欲橫流的現(xiàn)代社會。盡管，古往今來，抒寫愛情的文章車載斗量，恒河沙數(shù)。

在我看來，一次真愛就是一場生死，是一生一世的尋找。不必用世俗的眼光來衡量付出的對不對等，去追問值不值得？它不需要旦旦的誓言，也不用許下恪守的承諾，它的本來面目只有在誘惑烈焰試煉下凸顯得淋漓盡致。這些誘惑可能是名譽、地位、金錢、美色，貫穿紛紜人間的始終，無處不在，無時不有。無窮的誘惑孕育出虛幻的感情，膨脹的欲望制造著不衰的熱情。在越來越功利越來越注重實際的當(dāng)今社會，現(xiàn)實中的愛情在欲望和實惠的操縱下，蒙上了太多眩目的色彩，著了不少雜色，涂抹成了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廣告欄里張貼著的各有所圖的貶值交易。那一把一把冠冕的言詞裹挾下的愛河情海，脆弱而蒼白。一襲風(fēng)，就可把它吹得無影無蹤。一滴水，可將它稀釋得淡而無味。若要與人談?wù)摶茧y與共生死相依終生相伴的擔(dān)當(dāng)，大抵都會將她視作不適時宜的異類。在這喧嘩與躁動的年代，誰還會為純真的不染俗塵的愛活得那么累？急匆匆的現(xiàn)代人追逐的是快餐化的及時行樂的情感，早已失卻了那份應(yīng)有的道義那種優(yōu)雅的心境?？释媲檎鎼厶扉L地久的心靈，無疑在這無愛卻又處處泛愛的世界里尷尬著，無處安放。不甘心降格以求的女子便只好一日一日地、憂郁地凋零。用不著嘆息，用不上抱怨，眼下的世風(fēng)已然如此?；蛟S，仍有真愛，但沙里擇珠。也惟其艱難，才在日見式微的現(xiàn)時愈顯珍奇，彌足珍貴。

結(jié)情系愛的方式，完全可以是兩情相悅的肌膚之親，是一蔬一飯里的舉案齊眉，但更應(yīng)是疲憊飄泊靈魂歸依的巢穴，是將一個人從孤零零的杳杳冥冥的凄楚中拯救出來，免于自溺于無邊的苦海的諾亞方舟。是一種懂得，和懂得后對對方誠實地展現(xiàn)在你面前的微弱的優(yōu)點和種種缺點與不足虛懷若谷的寬容與接納。在愛情的詞典里，最要緊的是心靈的默契，彼此的一個眼神，對方就已心領(lǐng)神會，語言在這時變成了一種多余。一個細微的動作，對方都能夠捕捉到其中的涵蘊，獲取隱秘心靈的解語。如高山流水的相激與和鳴，似二泉映月的融匯和空靈。

愛，既是一種力量，又是一份苦磨——苦等苦盼苦思苦守。

也許，這太浪漫，但真正的愛情原本就是用理想的絲線編織的一片完美的云霓，用心靈的琴弦彈奏出的一曲曠世的絕唱，用斑斑點點的血淚寫就的一首慘痛絕痛的斷腸詩，用沸沸滔滔的情濤釀造的一壇濃郁得化不開的醇醪。如夢如幻如露如電如醉如癡。是生命酣暢淋漓銷魂蕩魄的揮灑，有愛的生命才會有激情和歡愉。它是忠貞的淚水癡情的熱力，是矢心不二至死不渝的相守，是?？菔癄€地老天荒的無悔。

愛，又是一種緣分。緣生緣滅，是冥冥中上蒼的安排，神明的意旨。一場真愛的擁有，需要千年才能修得。我深知自身修煉不夠，因此，我不再苛求。在這紛繁嘈雜的人世間，能夠與博學(xué)仁藹謙謙學(xué)者的你相遇相識，已是一種幸運。而還能有這樣的你知我懂我包容我，讓我的靈魂找到寄寓的所在，就足夠。在隨后的時光里，因為你填滿我內(nèi)心的空白，守望的日子便從此有了歸期。我將不再孤單而凄然地面壁獨語，而是面對一個真心真意的生命對象的心魂，以一種安靜而平和的心態(tài)，坦然泰然悠然怡然地與你的心靈低語，用心慢品細訴著人生。在時間長河朝著一個方向義無反顧地流逝中，一往深情而又平靜澹泊地生活在彼岸，任南風(fēng)吹夢，從容淡定地走完一世歲月的完整過程。

站在這遼闊高邈風(fēng)光旖旎的山巔之上，我眼里只有面前的你，和頭上湛藍的蒼穹飄動的白云。你盈滿我情感的整個天空。世界很大，大到無邊無界，其實又很小，僅兩個人就可充實其間。人生中存在著許許多多的無奈，但兩顆心相知相慰，就足以溫暖長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