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有一個不怕死的!”持槍的歹徒斜眼瞥我,忽然,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的心“嘭嘭”亂跳起來,后悔自己的莽撞。他忽然快步走向我,左手揪住我的馬尾,右手持槍比著我的太陽穴:“我們需要一名人質(zhì),這位美麗的小姐請配合一下?!?/p>
開普敦大學(xué)傳媒系研究生班的電影評論課常在咖啡館進行,這是奧里佛教授一貫堅持的“品味”。而我第一次去“品味”它就遭遇到搶劫。
當歹徒掏出手槍時,整個咖啡館頓時鴉雀無聲,只有老式留聲機傳出的音樂仍哼哼唧唧。歹徒一手拿槍一手招呼同伙洗劫物品,手法熟練而干脆,應(yīng)是慣犯。我緊緊挨著教授,全身抑制不住地顫抖。
歹徒一把扯過我鐘愛的藍色緞面手工提包,抓在手心翻轉(zhuǎn)審視:“嘖嘖,中國貨都是手工做的嗎?真不錯呢!”我無心應(yīng)答,心焦于包里的護照和相關(guān)證件,又不敢開口討價還價,腦中不斷回想起上周電視臺報道的新聞事件在布隆方登的一家中國成衣廠,兩個歹徒持槍闖入,當場打死兩名中國籍男子,并將現(xiàn)金洗劫一空,迄今為止,已有七名中國僑民在南非被歹徒殺害,尚無一名兇手受到法律的制裁。南非的高失業(yè)率、槍支的泛濫、無死刑等情況導(dǎo)致治安狀況較差,犯罪率居高不下。
“這個,我能拿回我的護照和證件么?錢都歸你們。你也知道,補辦這些東西相當麻煩!”我試圖和歹徒談條件,緊抓著教授的手,早已被汗水沖刷得濕漉而滑膩。
“哈,有一個不怕死的!”持槍的歹徒斜眼瞥我,忽然,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的心“怦怦”亂跳起來,后悔自己的莽撞。他忽然快步走向我,左手揪住我的馬尾,右手持槍比著我的太陽穴:“我們需要一名人質(zhì),這位美麗的小姐請配合一下?!迸c此同時,另一名歹徒也手腳利索地把其他客人的物品掃進大口袋,并在收銀小姐那里拿走一天的收成。
我仰面朝天,吃力地護住被揪緊的頭發(fā),被迫跟著歹徒一步步退向門口。店里的客人,面無表情,呆呆地看著我們,好像在觀賞一部好萊塢大片。而我的淚水,分不清是疼痛,還是恐懼,無法控制地在臉上肆意流淌。
“喂!”歹徒指著店外停泊的一輛白色寶馬吹了一記口哨,“是誰的車啊?快把鑰匙扔過來,否則漂亮小姐的頭要搬家哦!”奧立佛教授隱忍著怒火,扔出一串鑰匙。歹徒心滿意足地打開車門,一腳踹開我,開著車揚長而去。
短短幾分鐘的搶劫,仿佛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
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回咖啡館的,每一步似踏在海綿上,毫無氣力。
“你不去報警嗎?”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收銀小姐邊涂指甲油邊哼著歌。
“報警?”她笑起來,“你一定是第一次被搶吧?等警察來最少都是三個小時以后,做兩個小時筆錄,然后就沒有任何下文了,何必浪費時間耽誤下午生意呢?這個月已經(jīng)是第二回了,我們店生意好,經(jīng)常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驚愕地問:“他們這樣就不怕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么?”
“你不懂的,”她放下指甲油嘆氣,“南非的貧富懸殊很大,有錢人的兒子開直升機上學(xué),沒錢人的小孩子步行幾里路去打水喝。對窮人來說,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起碼可以保障一日三餐。再說,南非是沒有死刑的,在監(jiān)獄雖限制了自由,卻得到了溫飽,是份劃算的買賣?!苯又?,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笑,“前一段日子聽說還釋放了不少犯人,因為那個地方的監(jiān)獄人滿了。哈哈,現(xiàn)在犯罪還要上一定級別才會被關(guān)!”
我駭?shù)煤笸耍^暈?zāi)垦!?/p>
(選自《女友·國際》2008年7月,蒼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