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網絡紅人老六對上世紀80年代的傾情回憶,它同時是一部80年代微觀個人史,由“關于麻將”、“關于校園”、“關于打架”、“關于毛片”、“關于評書”、“關于電影”、“關于足球”、“關于買碟”、“關于電腦”等部分組成。
《簡愛》
這應該算是最有名的譯制片了。經常和一個朋友提到這部電影,然后感慨一會兒那些聲音是怎么發(fā)出來的。
為羅切斯特配音的邱岳峰,從1953年開始,全家七口搬進了上海南昌路一條弄堂里,棲身在17平米的房間里。從進廠到去世,工資沒調過,一直是103元。這不算特別,很多上海人都這么住,很多中國人都這么過。他還可以做點工匠活,曾經把人家做鐘座余下來的三角邊料,一塊塊拼成精致的五斗櫥。但是他同時還是羅切斯特,那個“十年以前帶著股怨氣跑遍了整個歐洲”的英國鄉(xiāng)紳,在島國的陰郁天空之下,他經常縱馬馳過荒郊。
騎馬披斗篷出門兜風的羅切斯特,騎自行車上街買菜的邱岳峰,他們在不同的時光隧道里穿行,望得見對方的身影嗎?
“文革”結束后,人們首先從那些經過配音的譯制片中,知道了什么叫愛,什么叫有趣,什么叫智慧,什么叫高貴,什么叫男人和女人。
“我們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我經過墳墓將同樣站在上帝面前!”電影里的臺詞這樣說。
《羅馬假日》
有誰不知道這部電影呢?有誰不喜歡奧黛麗·赫本呢?沒有一位演員像她一樣,不僅被異性追捧,也被同性贊嘆?!澳阌浀盟荷饺琪?,是寫意山水天人合一狀態(tài)下最飽滿的那一劃,眼目澄明,黑白片時代永恒的鈴記。一襲小小黑裙是永恒的經典,包裹著窄細腰身,帶動整個50年代的骨感。”
我從大學開始看這部電影,一直看到現在。我曾經工作過的單位旁邊有一個天堂電影院,是省科技館的禮堂,放映的全是老片子,搭配都很固定,《羅馬假日》配《魂斷藍橋》,《鴛夢重溫》配《出水芙蓉》,《簡愛》配《看得見風景的房間》等,一輪過后就重新放映,將周圍大學里的學生們滋養(yǎng)得浪漫無比。我坐在里面,聽那些年輕人發(fā)出與俺當年一樣的贊嘆,仿佛在反芻自己的青春。
該片由長春電影制片廠譯配,著名翻譯家申葆青先生的翻譯堪稱完美,像其中“替身”的雙關語,“墻頭馬上”的典故。遺憾的是,金毅為安妮公主配的音太過甜嫩了些,女孩味很濃,若干年后我看了原版電影,聽到奧黛麗·赫本的聲音,才領略到一種介于女孩與女人之間的風韻。
1993年,奧黛麗·赫本辭世,天使回到了她的故鄉(xiāng);2003年,格里高利·派克與她重逢在天堂,此時距離他們拍攝《羅馬假日》,恰恰過去了半個世紀。在歲月的淘洗下,這部黑白影片愈發(fā)煥發(fā)出美得令人眩目的質感。
《辦公室的故事》
不知道為什么,所謂“英國式”幽默讓我根本幽默不起來——如果英國式幽默指的是《憨豆先生》和《四個婚禮和一個葬禮》的話。相反,我最認同的是偉大的俄羅斯民族的幽默,尤以梁贊諾夫同志的喜劇片為最,如《戰(zhàn)地浪漫曲》、《辦公室的故事》、《兩個人的車站》、《命運的捉弄》等,其中的對白已經成為一些影迷炫耀記憶力的考題。在那個年代,有蘇聯的電影可看,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奇怪的是,寫作此文時,我腦海中浮現的倒不是“你說我干巴巴的?”“不,您濕漉漉的?!边@樣的臺詞,而是另一部《意大利人在俄羅斯的奇遇》中的那頭獅子——它在深夜追趕幾個偷走珠寶的人,那幾頭人慌不擇路,而這位獅子,卻乖乖地在紅燈前面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