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福東

臺北“忠烈祠”禮兵交接的儀式，是從歐美學(xué)過來的。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演進，禮兵的服飾和裝備是越來越繁復(fù)了，不似最初那樣輕便，大熱的天，兩邊的禮兵剛站上禮兵臺，就已大汗淋漓。

計程車師傅說得沒錯，我們從臺北故宮趕到“忠烈祠”的時候，整點的禮兵交接已近尾聲。

正是下午3點多的時候，7月的太陽，明晃晃的懸在頭上，毒著呢。計程車在“忠烈祠”大門外停住，隔著車窗，看得見相當(dāng)于六層樓高的大門牌樓、正在交接的禮兵和圍在四邊看熱鬧的游客。

“忠烈祠”第一次進入我的眼界，是5月間在東京旅行社買赴臺北機票的時候，幾張薄薄介紹臺灣的文宣，臺北列出的三五個景觀中就有“忠烈祠”，圖片中突出的元素也是禮兵交接。我到臺北后，正要入主“總統(tǒng)府”的馬英九和蕭萬長還特地到“忠烈祠”，遙祭孫中山陵。我一個人是過于慵懶了，直待7月與同事一道再來臺北時，才到此觀禮。

但見大門牌樓的拱門內(nèi)，四位身著墨綠色禮服的禮兵排成一線，倆倆對面而立，7公斤重的禮槍在手中翻飛，兩人步調(diào)手勢一致，煞是好看。再往里看，一個配短槍的禮兵長與身后兩個禮兵一動不動站在那里。

耍槍的四個禮兵中，有兩個已在大門牌樓前站了足足一個小時，另兩個是來替換他們的。兩個即將站崗的禮兵，沿牌樓拱門兩側(cè)向門外高抬腿正步前行。在行將走出拱門時，又原地站住，秀一秀手中禮槍。待走到牌樓外兩側(cè)的禮兵臺前，他們左腳跺上臺，停頓幾秒后，轉(zhuǎn)幾下禮槍，右腳跟著跺上，再旋槍，然后兩個禮兵互敬禮，槍把猛地下跺，然后將槍尖緩慢向前傾斜。時間至此瞬間凝結(jié)，兩個禮兵開始如木偶般，一動不動。

牌樓外一個白色短袖襯衫打領(lǐng)帶的年輕人，立刻走上前，為崗臺上的禮兵整理衣服，如果禮槍的位置不是很正規(guī)，也一并修正。這個便衣，也是駐扎在這里的“海陸空三軍勤務(wù)連”(儀隊)禮兵，極其友善，對游客幾乎有問必答。

這時，我才得以仔細端詳站崗禮兵的服飾。頭戴銀白色锃亮的禮盔，左肩有白色的肩穗，一條黃色腰帶被縫在陸軍禮服上，正前方有一塊大大的鋼牌。左胸前一個紅色小牌，上寫“陸軍儀隊”四字，右胸前一個藍色更小的牌子，寫的是禮兵的名字。禮褲長不及腳踝，下面則是系著白色鞋帶的禮靴。

便衣介紹說，禮兵和其他兵種一樣，服役一年，條件是身高178cm以上，中等胖瘦，家世清白沒案底……還特別有一條：不刺青。禮兵穿衣從下開始，其中系鞋帶是最麻煩最費時的。禮槍為真的M1步槍，只是槍機被卡死了，不能裝子彈。禮兵交接的儀式，是從歐美學(xué)過來的。

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演進，禮兵的服飾和裝備是越來越繁復(fù)了，不似最初那樣輕便。大熱的天，兩邊的禮兵剛站上禮兵臺，就已大汗淋漓了。但按規(guī)定，在禮兵1小時的站崗時間內(nèi)，眼睛都不許眨一下的?？礋狒[的人群中，有個中年婦女湊上來對便衣說，汗水已經(jīng)流到禮兵的眼睛里了，請他上去給擦一擦。她是其中一個站崗禮兵的姑姑。

客客氣氣的便衣回答說：現(xiàn)在人多，大家都在拍照，等人少時去擦。我和便衣一邊聊天，一邊打量“忠烈祠”的建筑布局。大門牌樓正中有“忠烈祠”三字，是蔣中正1968年10月題寫的。兩側(cè)拱門上，則分別寫著“成仁”與“取義”。“忠烈祠”于1969年3月25日落成，面積約50000平方米，其中建筑物面積5000余平方米。

從大門牌樓進去，祠內(nèi)中央廣場左右兩側(cè)，分別為形式相同的外賓休息室和長官休息室。正前方鋼筋混凝土結(jié)構(gòu)的山門，是仿古皇宮式樣建造而成，琉璃瓦的屋面，中式彩畫平頂，門楣處還有四個六角形的“門眼”(只有皇宮有四個門眼，宰相府第也只有兩個)。門前一對石獅，據(jù)說各重8噸，是由整塊大理石雕刻而成，其中腳踏彩球者為雄獅，踏小獅者為雌獅。

山門左右，是鐘鼓樓，每逢“總統(tǒng)”來此主祭，少不了鳴鐘擂鼓一番。山門后，是仿北京太和殿而建的“忠烈祠”大殿，門口亦有兩個禮兵站崗。殿內(nèi)高17米，屋頂高27.16米。殿內(nèi)地面鋪著紅地毯，中央設(shè)有神龕，上寫“國民革命烈士之靈位”幾個字，龕前有供桌、香案，下方有六盆黃菊花，再下方是祭臺——地面有一個主祭與兩個陪祭的銅牌呈三角狀鋪在地上，兩旁是音樂臺。大殿的一側(cè)，是“中華民族”的神龕，另一側(cè)則有孫中山像和遠祖黃帝靈位。大殿紅門開著，但不許入內(nèi)，旁邊的便衣說，平日禮兵也不能進去，衛(wèi)生工作專門外聘清潔公司來做。

沿大殿外側(cè)向后，環(huán)形長廊內(nèi)，則有國民黨歷次著名戰(zhàn)役的簡介和部分烈士的上半身雕塑，包括秋瑾和林覺民。基本上，我感覺國民黨草創(chuàng)時期的戰(zhàn)役和烈士在這里更受尊崇，當(dāng)然還有抗日。

“忠烈祠”內(nèi)另有“文烈士祠”與“武烈士祠”，專門祭祀為國民黨犧牲的文人和軍人。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靈牌，如“故萬金聲烈士之靈位”，牌子的右上角還寫有編號。烈士太多，不能一一道來，“武烈士祠”內(nèi)，最上最中央的白色靈牌上則籠統(tǒng)寫著“士兵烈士之靈位”，祠內(nèi)靠門兩側(cè)，則擺放著有部分烈士相片、簡介等資料的玻璃櫥柜。

下午4點3刻，“忠烈祠”開始清場，而禮兵也開始一天最后一次交接。

一個胖胖的小男孩羨慕禮兵的風(fēng)光，忍不住問一位便衣，得到的答復(fù)是：等你長1米78以上吧。禮兵在大門牌樓外站最后一班崗，這一次不需要一個小時了。便衣說，等游客散去，大概17點一刻，禮兵就撤回，而“忠烈祠”關(guān)門。“如果游客看傻了，不走怎么辦？”我笑問。一個便衣呆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另一個便衣哈哈笑起來：“可以試試看！”稍后他解釋說，游客一般5點10分就基本散光了。

他說得沒錯，我們在公交站點坐著休息時，門外駐足的游客三三兩兩很快走光了。第二天早上9點，“忠烈祠”禮兵照常行禮如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