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 情 簡 介

這是一個(gè)泉州民間故事。

明朝正德年間，永豐縣元宵夜，沈月娥因慕聶豹才貌雙全，用羅帕題情詩差女婢投給他，誰知反被鄭胡所拾。鄭胡夤夜冒名到繡房欲行奸污，被月娥父親發(fā)現(xiàn)，鄭胡乃把她父親殺死，遺下羅帕，并割人頭移禍給仇人楊滑。

楊滑為了滅口打死伙計(jì)并人頭埋了。沈仲義為了霸占他哥哥的家財(cái)，下井落石，前往告官?？h令何明只憑羅帕為證，把聶豹屈打成招，判成死罪與沈月娥關(guān)進(jìn)牢獄。

郭楠接任，對(duì)此冤案，深入細(xì)查，化裝為乞丐，從盜墓者李光漢口中，查出真情，乃為聶豹平反，并促成聶豹與沈月娥婚事。

聶豹上京赴考，得中狀元，封為三省巡按，時(shí)郭楠告老在泉州東街。聶豹雕只三個(gè)耳朵(聶字)的石豹，代表本人放在郭楠的家門口守門，以報(bào)答昔日郭楠為他平除冤案之恩。

場次

第一場，緣起。第二場，兇殺。

第三場，移禍。第四場，下獄。

第五場，探牢。第六場，重審。

第七場，細(xì)察。第八場，暗訪。

第九場，審判。第十場，尾聲。

人 物 表

聶豹——秀才，后為福建省巡按御史，才貌雙全，誠實(shí)隱重。

郭楠——正德年間進(jìn)士，接任永州縣令，認(rèn)真辦案，為民伸冤。

沈月娥——沈仲仁的女兒，后為聶豹之妻，多情幼雅。

何明——前任永豐縣令，辦案主觀，獨(dú)斷專行。

鄭胡——屠夫，胡須，好淫兇狠，說話口吃。

楊滑——開豆腐店，狡黠手辣。

小乖——伙計(jì)。

李光漢——盜墓者，率直。

沈仲仁——沈月娥的父親。

沈仲義——沈仲仁的弟弟，監(jiān)生，貪利不義。

郭安——郭楠的親隨。

聶母、女婢(小桃)、禁子(孫武)酒家、衙役若干、

差役若干、隨從若干、群眾若干。

第一場 緣起

[時(shí)間:明朝正德年間·元宵。

[地點(diǎn):永豐縣城街上。

[人物:聶豹、沈月娥、女婢、群眾、沈仲仁、沈仲義、鄭胡、楊滑、小乖。

幕前：(白)明朝正德年間，福建巡案御史聶豹，為了報(bào)答當(dāng)年永豐知縣即泉州人郭楠為他平除冤案救命之恩，特雕一只三個(gè)耳朵（聶字）的石豹，代表本人聶豹，放在泉州東街郭楠的家門口，作為他當(dāng)日表示若能寸進(jìn)，愿終生替郭楠守門的諾言。冤案的經(jīng)過如何，請(qǐng)看演出。

[幕啟:永豐縣城街上、笙歌嘹亮，人群熙熙攘攘游燈過場。

群眾：(唱)永豐此夜樂空前，

歌舞笙簫鬧翻天。

煙火繽紛飄雨點(diǎn)，

鞭炮轟鳴震山川。

鄉(xiāng)村婦幼提燈集，

街道人群笑語喧。

火樹銀花輝永夜，

元宵佳節(jié)萬民歡。

[聶豹上。

聶豹：(唱)元宵景色家家樂，

簫鼓喧天處處春。

一心訪友共論文，

無意賞燈看游人。

小生聶豹，永豐人氏，與老母相依為命，前年赴試，得中秀才。今擬再苦讀三年，上京赴考，求得功名成就，耀祖榮宗。若能一官半職，為國盡忠，為民辦事，也是人生之大事也。今夜元宵佳節(jié)，因欲訪友談詩論文，無心觀賞景色，就此起程便了。

[沈月娥與女婢上與聶豹互相注目。

[聶豹下。

女婢：小姐，這位就是名聞豐州城的聶秀才。

沈月娥：不錯(cuò)呀！

(唱)秀才美貌賽潘安，

惹得行人注目看。

時(shí)常從我樓前過，

令人愛慕竟忘餐。

聞他才學(xué)高八斗，

金榜題名可占先。

若能與他結(jié)鸞鳳，

夫妻恩愛到百年。

女婢：小姐，你都出神了。

沈月娥：死婢，平時(shí)知我心事，才來“敕桃”（取笑）我。

女婢：小姐，你若真意愛，小婢有一辦法。

沈月娥：什么辦法，快說。

女婢：聶秀才每日都從咱樓前經(jīng)過，等下他會(huì)再回來。小姐，咱回去你可在羅帕寫一首詩，小婢送給他。詩中表示愛慕之情及請(qǐng)教的意思，他若有意，就會(huì)托人來求親，如無意，就當(dāng)做向他請(qǐng)教嗎。

沈月娥：叫人“歹勢”（害臊）

女婢：“歹勢”什么？小婢拿給他，也不是你拿給他。

[沈仲仁、沈仲義上。

沈仲仁：女兒。

沈月娥：爹親，叔父萬福。

沈仲仁：女兒，人眾復(fù)雜，還不回去。

沈月娥：是。（與女婢下）

沈仲義：大哥，侄女今年幾何？

沈仲仁：今年正是二八青春。

沈仲義：有沒有配親？

沈仲仁：還未配親。

沈仲義：小弟有個(gè)同窗之子，少年英俊，家財(cái)巨萬，未知大哥意下如何？

沈仲仁：賢弟介紹，一定不差。

沈仲義：咱就往他門前看吧。

沈仲仁：也好。

[沈仲仁、沈仲義下。

[女婢上。

女婢：(唱)急為小姐送詩箋，

傳遞羅帕紅絲牽。

想著小姐也好笑，說著寫就趕快寫，待我看她寫什么？

(念)一方羅帕卷還開，

聊將詩詞寄情懷。

牛郎若是同心意，

早搭鵲橋過河來。

聶秀才指教，沈月娥。

哈哈！小姐真是多情。

聶豹：(內(nèi)聲)各位好友且留步，不用再送了。

女婢：看聶秀才來了，我就在此等待他……

沈仲仁：(內(nèi)聲)小桃，你又出來做什么？

女婢：害了，害了，員外來了，要怎樣辦？是了，我就把羅帕放在此路上，讓聶秀才他來拾去。

沈仲仁：(內(nèi)聲)還不快回來。

女婢：來了，來了，(把羅帕放地下，急下。)

[聶豹上。

聶豹：(唱)三年苦讀為功名，

學(xué)友切磋知識(shí)增。

師尊同窗各稱贊，

吟詩評(píng)我第一名。

但恐老母倚門望，

急須快步轉(zhuǎn)回程。

[聶豹不見羅帕急下。

[鄭胡、楊滑、小乖爭吵上。

楊滑：鄭胡，你這屠夫——

(唱)賭贏收錢笑紋紋，

賭輸不付半分文。

五兩銀子若不付，

待我打你見閻君。

鄭胡：呸！楊滑，你這賣豆腐的老蒼頭，敢對(duì)本大爺耀武楊威，依靠兩人要打我一人，(抽出屠刀)要打就來吧。

楊滑：(小乖欲上前，楊滑勸住)算了，算了，不必與這種面皮三寸厚的人說，咱就入內(nèi)吧。

鄭胡：哼！君子報(bào)仇，三年不晚，楊滑，今天你敢當(dāng)眾來侮辱我，你要好好記住，嘿嘿！(藏刀腰間，走一段路)呃，誰失落一塊羅帕，(看罷)上面還寫有字。唔，是沈仲仁的女兒沈月娥寫給聶豹的情詩。嘻嘻！適才觀燈，看她生得十分標(biāo)致，原來卻愛上聶豹這窮書生。也好，我就帶了這羅帕，偷上繡樓，假冒聶豹，同她顛鸞倒鳳，豈不是真痛快！嘻嘻?。ㄏ拢?/p>

[幕落。

第二場 兇殺

[時(shí)間:接上場。

[地點(diǎn):沈家樓上。

[人物:沈月娥、女婢、鄭胡、群眾、沈仲仁、沈仲義。

[幕啟:廳堂，沈月娥在沉思

沈月娥：(唱)我在樓上暗想暗猜，

思想情郎風(fēng)流體態(tài)。

你常樓前去去來來，

惹得我相思病害。

今托羅帕傳情愛，

未知情郎怎主裁。

望月老，早安排，

東園桃樹西園柳，

早早移來一處栽，

免得我此地久等待。(女婢上)

女婢：小姐，時(shí)候不早，入內(nèi)安歇吧。

[沈月娥、女婢入房下。

[鄭胡帶羅帕爬墻上樓，尋到繡房。

鄭胡：呀！門關(guān)了，待、待我叫門。沈、沈小姐，開、開門。

沈月娥：(內(nèi)聲)女婢，是誰叫門？

女婢：(內(nèi)聲)是誰叫門？

鄭胡：我、我是聶豹，你、你羅帕的詩，我、我看到了。今、今夜來和你面托終身。你、你快開門。

沈月娥：(內(nèi)聲)不，聶秀才，三更半夜，不可到來。聶秀才，我所以愛你，是為了百年好合，不是一夜歡樂。你若有意，就托媒來說親，你快去吧。

鄭胡：你、你開門，我有話對(duì)你說。

[沈仲仁上。

沈仲仁：誰？捉賊呀，你、你是屠夫鄭……啊！

[鄭胡急忙中，抽屠刀把沈仲仁殺死，并割下頭顱，丟了羅帕，急下。

[沈仲義上。

沈仲義：呀！不好了，殺人了，快來呀！

[沈月娥，女婢、群眾上。

群眾：什么事？

沈仲義：我大哥被人殺了。

沈月娥：呀！是誰殺死我爹。爹親，爹親呀！

沈仲義：大哥，這，這是怎樣呀？

群眾甲：呀！沈員外為何被人殺死了，連人頭也被割去。

沈月娥：爹親呀！

(唱)我今見著爹親被殺死，

真是令人肝腸寸裂。

可恨惡徒太兇狠，

竟把我爹人頭割去，

苦傷悲，淚淋漓。

今要如何來排比。

沈仲義：大哥呀！你死得好慘呀！

群眾甲：(拾起羅帕)這里一塊羅帕，上面還有血跡。

沈仲義：取來我看。(看罷)是侄女寫給聶豹的情詩。唔，原來如此。

(唱)可恨侄女太不是，

親題羅帕寫情詩。

二人幽會(huì)被撞見，

殺死親爹是何理？

沈月娥：呀！冤家你怎可如此做法，不去托媒說親，反把我爹殺死?？珊扪剑珊蓿?/p>

(唱)我恨煞冤家做蠢事。

殘殺我爹是何道理。

我今要對(duì)誰來訴起，

苦傷悲，淚流不止。

沈仲義：哼！老鼠哭貓不實(shí)心，分明是你邀聶豹幽會(huì)，被我大哥發(fā)現(xiàn)，才把他殺死，明日我當(dāng)告官府，捉拿兇手嚴(yán)辦，為我大哥報(bào)仇，眾鄰居，你等要為我作證。

群眾甲：是呀！你應(yīng)該去報(bào)案。我等也有責(zé)任才免被連累呀。

眾：是呀！明早報(bào)案。

[幕落。

第三場 移禍

[時(shí)間:緊接上場。

[地點(diǎn):永豐城郊外。

[人物:鄭胡、楊滑、小乖、李光漢。

[二道幕外:李光漢上。

李光漢：大家識(shí)我嗎？

群眾：(內(nèi)聲)“梅劈你”(不識(shí)你)。

李光漢：什么“梅劈你”。

群眾：(內(nèi)聲)不識(shí)你。

李光漢：唔，不識(shí)我，我來自我介紹。我名叫李光漢，自小父母雙亡，家庭落泊，沒娶妻，成為光棍，沒讀書，也沒錢做生意，你知道我賺什么錢？

群眾：(內(nèi)聲)賺什么錢，你說。

李光漢：賺死人錢。

群眾：(內(nèi)聲)啥？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可給你賺？

李光漢：你猜猜看。

群眾：(內(nèi)聲)糊棺罩

李光漢：不是。

群眾：(內(nèi)聲)打鈸鼓的。

李光漢：也不是。

群眾：(內(nèi)聲)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就是替人哭的。

李光漢：更加不是。

群眾：(內(nèi)聲)不是你說。

李光漢：我是行暗路，半夜出來挖墓。昨日我聽說王小姐出殯，定有金銀首飾陪葬，趁這月光暝，我當(dāng)前去看看。（圓場）有人來了，我要躲在這大石后。（下）

[鄭胡手提沈員外人頭上。

鄭胡：楊滑這個(gè)老滑頭，敢、敢來侮辱我，我、我就把這人頭，丟進(jìn)他的屋里，使他吃不消。（圓場）到此就是楊滑的豆腐店，待我叫門。開、開門呀。

楊滑：(內(nèi)聲)小乖，誰叫門，開看什么事。

小乖：(上)我來開。（鄭胡把人頭丟進(jìn)，急下）呀，誰丟這包什么，頭家你快來看。

楊滑：(上，看罷)呀！一個(gè)人頭！人呢？

小乖：跑了。

楊滑：這、這要怎么辦？被人知道，事情就麻煩了。對(duì)，就把它埋了吧。小乖，你拿人頭，我拿鋤頭，咱就到南山邊埋吧。

小乖：(伸手)來。

楊滑：什么事？

小乖：錢來嗎。

楊滑：好，一兩銀子給你。

小乖：什么？都是血，骯臟臟，驚死人，沒五兩銀子我不去。

楊滑：你不，我自己去，不準(zhǔn)你對(duì)人亂說。

小乖：我要說。

楊滑：這，好好，五兩就五兩，你拿人頭，我拿鋤頭，（下取鋤頭復(fù)上）走。（二人圓場，李光漢上尾隨避下）

楊滑：到此南山，就埋在這王小姐新墓邊，我看風(fēng)，你開坑。

小乖：(開坑)開好了。

楊滑：你把這人頭埋好。（趁小乖埋人頭時(shí)，冷不防用鋤頭把他砸死，和人頭一起埋好，打掃身上泥土）嘿，一兩銀子不要，還要對(duì)人亂說，讓你埋做一堆。（四下瞧瞧）唉！幸得人不知，鬼不覺，天也快亮了，我要回去（下）。

[李光漢上。

李光漢：(咋舌捫胸)我爸，我爸，你要驚死我，我要回去。今夜可不要再去挖墓，等下碰著鬼。我爸，我爸，你要驚死我。（下）

[幕落。

第四場 下獄

[時(shí)間:接上場。

[地點(diǎn):永豐縣公堂。

[人物:何明、衙役、沈仲義、群眾、鄭胡、沈月娥、聶豹。

[幕啟:何明、衙役上坐堂。

何明：哈哈！

(唱)為官順利又三年，

擔(dān)心犯法怕收賄錢。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無憂無慮勝神仙。

下官何明，任永豐縣令，三年來，我但求無災(zāi)，不想發(fā)財(cái)，倒也逍遙自在。雖也有一些案件，經(jīng)本官審理一目了然，迎刃而解，不曾差錯(cuò)，哈哈！來呀！掛起放告牌。

[沈仲義、群眾、鄭胡上。

沈仲義：老爺，大冤禍呀！

何明：你叫什么名，有什么禍?zhǔn)拢?/p>

沈仲義：學(xué)生名叫沈仲義，是個(gè)監(jiān)生，家兄沈仲仁昨夜被人殺害，老爺你要為死者捉拿兇手呀！

何明：事情如何，從實(shí)說來。

沈仲義：老爺聽說，昨夜元宵佳節(jié)，我兄弟二人同去游賞花燈?；丶液?，家兄即在隔壁安歇，誰知半夜忽聽家兄慘叫一聲，我即開門去看，只見家兄倒在地下，連人頭也不見。望老爺捉拿兇徒為家兄報(bào)冤。

何明：唔，是一件無頭公案，夤夜入室，非奸即盜，這要如何辦理，還有什么情況？

沈仲義：兇手遺下一塊羅帕。

何明：唔，有羅帕，快取來與我看。

(仲義交上羅帕)唔，寫有一首詩。

(念)一方羅帕卷還開，

聊將詩詞寄情懷。

牛郎若是同心意，

早搭鵲橋過橋來。

聶秀才指教，沈月娥手書。

何人為證？

沈仲義：鄰人為證。

群眾甲：老爺，這塊羅帕是小人在樓上撿的，上面還有血跡。

何明：這是兇手匆忙之中，遺下罪證。來呀，傳沈月娥到來。

[衙役帶沈月娥上。

何明：你叫沈月娥嗎？

沈月娥：小女子正是。

何明：舉起頭來。

沈月娥：不敢舉頭。

何明：叫你舉頭，你就舉頭。

(沈月娥舉頭)

何明：這——

(唱)看她面如桃花，

品行定然不佳。

招蜂引蝶，與人幽會(huì)，

定是被父發(fā)覺，怒打交加，

還手殺死，遺下羅帕，

本官所斷無差。

沈月娥：老爺呀，可憐我爹死得好慘呀！

(唱)可憐我爹死得可傷，

半夜忽然降下災(zāi)殃。

全望老爺速捉兇手，

小女感恩永遠(yuǎn)不忘。

何明：(拍驚堂木)沈月娥，你不用假傷悲，我問你，這羅帕可是你寫的？

沈月娥：是小女子寫的。

何明：哼，不打自招，分明是你與聶豹幽會(huì)被你爹撞見，責(zé)打於你，故將他打死，是嗎？

沈月娥：老爺呀，小女子寫羅帕是有的，是叫他央人說親，并無約他幽會(huì)，他如何到來，小女子全不知，望老爺明察。

何明：哼，人證物證俱在，你也承認(rèn)羅帕是你的，待我再問你的奸夫。來呀，把沈月娥押下枷禁。

衙役：行。

沈月娥：老爺，小女子實(shí)在是冤枉呀?。ㄑ靡垩涸露鹣拢?/p>

何明：來呀，傳聶豹到來。

[衙役押聶豹上。

聶豹：老爺在上，生員有禮了，未知老爺喚生員到來何事？

何明：嗾！聶豹，虧你是孔門弟子，竟與女子幽會(huì)，行兇殺人，快快招來。

聶豹：??！老爺，你說什么？

何明：說你何故行兇殺人。

聶豹：??！老爺呀，小生一貫守規(guī)蹈矩，與沈小姐素不相識(shí)，從無往來，若是有意，自當(dāng)央媒求親，怎能做出此事，再說生員手無縛雞之力，怎能行兇殺人，望老爺明察。

何明：哼！沈月娥已經(jīng)承認(rèn)，羅帕的詩是她題的，你還抵賴，嗾！

(唱)罵聲兇徒太瘋狂，

與女幽會(huì)把人傷。

人證物證俱在此，

尚不招認(rèn)再頑抗。

想你作賊心虛，匆忙中把羅帕失落在地，你還要強(qiáng)辯，羅帕在此，你看來。

鄭胡：是呀，羅帕為證，還有何說？

聶豹：(看了羅帕)老爺，此羅帕從何而來，小生實(shí)不知情。

何明：哼，分明憑羅帕與月娥相會(huì)，被她爹撞見，把他殺死。沈月娥已經(jīng)招認(rèn)，你還說不知情。若不動(dòng)刑，你是不招的，來呀，把聶豹押下打四十大板。

[聶豹被押下打四十大板復(fù)上。

聶豹：哎喲！哎喲！

(唱)打得我痛連心肝，

實(shí)難忍咬緊牙關(guān)。

從天上飛來橫禍，

我今日負(fù)屈含冤。

何明：你招不招。

聶豹：哎呀，老爺呀，我真正是冤枉呀。

何明：哼，那個(gè)罪犯不叫冤枉。

聶豹：小生并無此事，招從何來。

沈仲義：老爺，羅帕上寫有他的名字，分明是約他到來，怎說沒有？

何明：嗾，你這賤骨頭呀！

(唱)十個(gè)罪犯九個(gè)刁，

不用大刑怎肯招。

今日刑下枉啼哭，

該悔當(dāng)初戀阿嬌。

來呀！把聶豹用夾棍行刑。

聶豹：哎喲！（被夾昏過去）

衙役：稟老爺，聶豹昏倒了。

何明：用冷水潑面。

衙役：是。（冷水潑后，聶豹復(fù)醒）

聶豹：(唱)茫茫渺渺不知情，

一陣涼風(fēng)忽驚醒。

可憐我無辜受誣陷，

誠實(shí)君子受毒刑，

想我若是不招認(rèn)，

夾得我眼冒金星。

想我若是亂招認(rèn)，

殺人償命罪不輕。

何明：(拍驚堂木)聶豹，你招或不招。

聶豹：唉！

(唱)骨折肉裂痛連心，

不招定必死于非刑。

只好暫且假招認(rèn)，

得見母親訴冤情。

招也死，不招也死，罷罷了，小生愿招。

何明：嘿嘿！官法似火爐，不容你不招，快快說來。

聶豹：唉，我和沈小姐定情之后，約我三更時(shí)候和她相會(huì)，不意被她父親遇見，因此把她殺死。

何明：來，畫招。

衙役：畫招。

聶豹：唉！

(唱)提起畫筆千斤重，

姑將無奈來招供。（畫招）

鄭胡：太老爺真是英明果斷，英明果斷。

何明：殺死也罷，竟把他人頭割去，人頭藏在何處？

聶豹：這，這……

何明：快說。

聶豹：丟、丟到河里去了。

何明：那刀和血衣呢？

聶豹：老爺，小生已把口供招上，刀和血衣不追也罷。

何明：殺人罪證，豈可不追，快說，來，看刑。（聶豹怕甚）

聶豹：穿、穿回家去。

何明：藏在何處？快說。

聶豹：(慌忙地)我、我母親收藏。

何明：招認(rèn)得好，來呀，把聶豹押下禁入死囚牢。（衙役押聶豹下）

此案待本官申報(bào)提刑按察使轉(zhuǎn)報(bào)刑部批文下來處決。

沈仲義：老爺明鑒，辦案如神，令人欽佩，欽佩！

鄭胡：是呀，大老爺斷案迅速，堪稱當(dāng)代包公，佩服，佩服！

何明：嘿！本官一生辦案無數(shù)，小小案件，何足掛齒。

沈仲義：請(qǐng)問老爺，逆侄女沈月娥，淫蕩殺父，未知要如何處理？

何明：相互為奸，一起枷禁死囚牢，待上司批文，一齊處斬。

沈仲義：是是，大人明見。我等回去了。

[群眾有的認(rèn)為有冤枉議論下

沈仲義：(旁白)看來我兄長的家財(cái)，由我掌管了，哈哈！（下）

何明：哈哈！這一件無頭公案，被我抓住人證物證，判得清清楚楚，正是——

(念)憑我經(jīng)驗(yàn)判來，

案件迎刃而解。

退堂。

[幕落。

第五場 探牢

[時(shí)間:接上場。

[地點(diǎn):牢獄。

[人物:聶母、禁子、沈月娥、聶豹。

[二道幕外:聶母上。

聶母：(唱)平地風(fēng)波起，

一場冤枉事。

可恨昏官太無理，

錯(cuò)判兇手是我兒。

他是善良守規(guī)矩，

終日在家讀詩書。

母子相伴不分離，

怎能做出這件事。

而今百般受凌遲，

我當(dāng)即刻去探他。

老身李氏，聶豹的母親，早間二衙役來召他去，聽說縣老爺說他行兇殺人，判了死刑，我苦了，我當(dāng)前去探牢。（下）

[二道幕啟:牢獄、禁子上。

禁子：我名孫武，在永豐縣牢獄當(dāng)一名禁子，早間送來二名罪犯，一名叫聶豹，一名女的叫沈月娥，判他二人是殺人兇犯。我看他二人都是文弱體質(zhì)，怎會(huì)殺人。但老爺已經(jīng)判成死罪，有什么辦法呢？看他二人哭得很可憐，對(duì)，我去取一些茶水，讓他止渴。（下）

[沈月娥上。

沈月娥：(唱)苦切得我淚淋漓，

想當(dāng)初愛和他結(jié)親誼。

才寫有羅帕傳情書，

誰知他半夜來家里。

殺死我爹是何理？

恩愛成仇令人苦氣，

害我一身受屈死，

害我傷悲無了時(shí)。（禁子上）

禁子：你終日啼哭，聲音都無了，哭也無法，還是入內(nèi)飲些茶吧。

沈月娥：禁子大哥，我冤枉呀！

禁子：唉！老爺斷案已定，有什么辦法？

沈月娥：嗚——（禁子同月娥下）

[聶豹上。

聶豹：(唱)晴天霹靂災(zāi)禍起，

恨殺昏官糊涂辦理。

偏聽片言把我刑，

毫無瓜葛受凌遲。

毒打成招受屈死，

放落我母親無人奉侍。

[聶母上。

聶母：(唱)我兒含冤命難保，

一路踉蹌到監(jiān)牢。

禁子大哥，請(qǐng)開門。（禁子上）

禁子：你是誰？

聶母：我是聶豹的母親。

禁子：唔，進(jìn)來。

聶豹：母親呀！

聶母：兒呀?。ɑ璧梗?/p>

聶豹：母親呀，醒醒來，禁子大哥，請(qǐng)取些開水與我母親喝吧。

（禁子取水與聶母喝）

母親呀！

聶母：兒呀！

(唱)見著吾兒鐵鐐在身，

不由傷心淚淋淋。

可恨昏官太糊涂，

捕風(fēng)捉影害黎民。

兒呀，想你讀圣賢書，知法度，怎樣會(huì)來殺人呀？

聶豹：母親呀，孩兒也不知是為何故，元宵佳節(jié)與友會(huì)文回家轉(zhuǎn)，隔日把兒捉到公堂，說兒是殺死沈員外的兇手，嚴(yán)刑酷打。

聶母：吾兒你招認(rèn)了。

聶豹：若不招，已死于非刑，那能此時(shí)與母親見面。

聶母：那我兒受冤屈了。（用手要抱聶豹）

聶豹：哎喲！（傷痛）

聶母：被打得如何，讓母親看看。

聶豹：母親，不看也罷了。

聶母：(看傷)呀！

(唱)看我兒遍體鱗傷，

刑在兒身痛在娘心上。

昏官何故不察理，

誠實(shí)我兒今遭殃。

聶豹：(唱)母親要看多看幾眼，

日后相逢在夢(mèng)中。

只因兇刀血衣不交出，

三打六問實(shí)難當(dāng)。

望娘假造來交出，

免兒眼前受刑傷。

聶母：這嗎，沒有殺人何來兇刀血衣，這要如何是好？（思考）唔，有了，我就回家去，用切菜刀割股取血，染了血衣來交，以解我兒眼前之苦，再想法解救。兒呀，你母親就回去設(shè)法兇刀、血衣來交。

聶豹：母親，唉！

聶母：禁子大哥，（禁子上）我回去了，唉！

禁子：好，你慢走（聶母下）唉?。ń酉拢?/p>

聶豹：(唱)母親回家取血衣，

我在牢中獨(dú)自悲。

不交血衣刑難活，

交了血衣也是死。

[聶母帶了菜刀及血衣上。

聶母：(唱)假造兇刀及血衣，

且解我兒眼前危。

禁子大哥。（禁子上）

禁子：唔，你又來了。（聶母入牢內(nèi)）（禁子下）

聶母：兒呀！

聶豹：母親。

聶母：兇刀、血衣你母帶來了。

聶豹：(看罷)兇刀、血衣，母親你……

聶母：這把是咱切菜刀，這衣是你母刺股染血的。

聶豹：母親呀！

(唱)可憐母親為交血衣，

刺股取血實(shí)可悲。

來日處決永別去，

母子相逢南柯夢(mèng)里。

母親呀！

聶母：兒呀！

(唱)可恨昏官太武斷，

害兒蒙上不白冤。

我兒性命難保全，

老身與你赴黃泉。

聶豹：不可不可，孩兒去后，你要好好保重。母親呀！

聶母：兒呀！

聶豹、聶母：（合唱）母子轉(zhuǎn)眼要分離，不由痛哭淚如絲。

聶豹：母親呀！

(唱)孩兒今生不能奉養(yǎng)你，

只待來生再奉侍。

聶母：(唱)我兒先走一步去，

老身隨后陰間尋我子。

聶豹、聶母：（合唱）苦傷悲，死別離，要相見，除非夢(mèng)里。（禁子上）

禁子：好了，不要再哭了，等下老爺來查牢，這兇刀和血衣我替你送去。

聶豹：多謝禁子大哥。

聶母：兒呀，你母去了。

聶豹：母親。

聶母：兒呀。（禁子搖頭嘆息）

[幕落。

第六場 重審

[時(shí)間:接上場數(shù)月。

[地點(diǎn):永豐縣公堂。

[人物:郭楠、郭安、差役、聶母、何明、聶豹、沈月娥、禁子、沈仲義。

[二道幕外:郭楠、郭安、差役上。

郭楠：(唱)奉旨永州來上任，

沿途觀察訪民情。

疑難之事應(yīng)細(xì)研，

草率辦案不分明。

下官郭楠，福建泉州東街人氏。正德年間，考中進(jìn)士，今奉旨到永豐縣接任，久聞?dòng)镭S乃貧困之地，我應(yīng)好好干他幾年，興辦幾件有益于地方之大事，上可以報(bào)答朝廷，下可以不負(fù)百姓才是。來呀，打道到縣衙。（圓場）

[聶母上。

聶母：老爺，冤枉冤枉。

郭安：老爺，老婦人攔路喊冤

郭楠：(下馬)喚老婦人過來。

聶母：老爺，冤枉，冤枉。

郭楠：老婦人有何冤情，從實(shí)說來。

聶母：老爺呀！

(唱)老爺聽說起，

念我兒聶豹是一學(xué)子。

郭楠：名叫聶豹？

聶母：正是——

(唱)從小埋頭讀詩書，

誰知無故風(fēng)波起。

問成死罪實(shí)可悲，

老爺呀——

(唱)你要為吾兒伸冤才是。

郭楠：你可有狀詞嗎？

聶母：有（呈上狀詞）老爺請(qǐng)看。

郭楠：受冤屈人聶豹……

這嗎——

(唱)此次永豐來上任，

奉命把聶豹行刑。

如今聶母訴冤苦，

文弱書生是否可能？

無仇何故割人頭，

我當(dāng)詳細(xì)來查明。

老婦人，狀詞我收起，你且回去，本官自當(dāng)查明。

聶母：多謝老爺。（下）

郭楠：眾差役，打道衙門。

差役：是。（眾下）

[二道幕啟:何明坐堂。

何明：(唱)聞?wù)f新官來接任，

整理案件說分明。

前日接旨，調(diào)我到平樂縣，此處由郭楠到來接任，本官案情辦得清清楚楚，件件分明，只待他來接管，因何未見到來。

[內(nèi)聲:稟老爺，新任縣老爺?shù)絹怼?/p>

何明：迎接。

[郭楠、郭安、差役上。

何明：郭大人到來了。

郭楠：到來了，何大人請(qǐng)。

何明：請(qǐng)。

郭楠、何明：妙呀！哈哈。（二人入內(nèi)）

何明：郭大人，本縣所有案件在此，請(qǐng)大人過目。

郭楠：(看罷)何大人，你案件辦得不少。

何明：這些小案件，略加分析，便可辦得清楚不差，哈哈！

郭楠：何大人，請(qǐng)問聶豹這案件是怎樣？下官此番上任，刑部張大人并令我監(jiān)斬聶豹這二個(gè)殺人罪犯，故要問個(gè)明白。

何明：這聶豹嗎，枉他是個(gè)孔門弟子，竟與沈月娥幽會(huì)，被她父親發(fā)現(xiàn)，利刀斃命。

郭楠：唔，一個(gè)書生，竟持刀殺人，如此大膽？

何明：今有羅帕、兇刀、血衣及四鄰為證，兇犯二人供認(rèn)不差。

郭楠：此事嗎？（看了兇刀、血衣）請(qǐng)問何大人，這把切菜刀會(huì)割斷人頭嗎？

何明：這、這，也有可能呀。

郭楠：你看這件血衣的血跡，用這刀一刮就掉，分明是染上去的。何大人，下官此番上任，并受刑部委托，監(jiān)斬聶豹這殺人罪犯。路上有聶母攔馬告狀，覺得疑點(diǎn)甚多，因此須要細(xì)問清楚。

何明：不差不差，下官為官多年，拒絕賄賂，執(zhí)法無私，辦案不少，盡皆分明，此案乃我親自審問，人證物證俱在，郭大人何必聽老婦人一面之詞，多此一舉。

郭楠：不，下官覺得疑點(diǎn)甚多，定要查個(gè)清楚，方可行刑。

何明：哼，請(qǐng)問郭大人，和這罪犯是親否？

郭楠：非親。

何明：是戚否？

郭楠：非戚。

何明：這就奇了，既是非親非戚，你只是奉命監(jiān)斬，也無權(quán)翻案，何必如此做法。

(唱)奉勸為官要清廉，

不取人民賄賂錢。

枉法徇私包庇罪犯，

上司查出罪大如天。

郭楠：哼！

(唱)問心無愧執(zhí)法不阿，

為官辦案不可偏差。

嚴(yán)刑酷打必亂招供，

這件疑案尚須再查。

何明：好，看你查得如何，如果枉法循私，我拼著這七品官不做，也要上本參劾，休怪我無情。

郭楠：好呀，我也向上司申請(qǐng)寬后十天，如不調(diào)查清楚，以官印為質(zhì)，愿受撤職處分。

何明：我也以官印為質(zhì)，此案如果辦得差錯(cuò)，愿受處罰。

郭楠：一言為定。

何明：一言為定，你既來接任，我就前往永樂，聆聽你查案的好消息，請(qǐng)。嘿嘿！

郭楠：請(qǐng)。（何明下）

升堂。

來呀，帶聶豹到來。

[差役帶聶豹上。

郭安：聶豹，此乃新任郭老爺，你有啥事情，可向他說明。

聶豹：唉！已經(jīng)定案，言也無益，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呀，唉！此時(shí)想著酷刑，我還戰(zhàn)栗不已。

郭楠：你叫聶豹嗎？

聶豹：正是。

郭楠：舉頭視過。

聶豹：有罪不敢舉頭。

郭楠：赦你無罪舉頭來。（聶豹舉頭）

這——

(唱)看他眉目清秀，

不像兇徒下流。

辦案理當(dāng)認(rèn)真，

我當(dāng)細(xì)問情由。

你就把你犯罪經(jīng)過，從實(shí)說來。

聶豹：唉！老爺呀！

(唱)小生平素讀詩書，

不合收羅帕為記，

與沈小姐私結(jié)連理。

被她爹親撞見，

故而把他殺死。

而今只有一命歸陰司。

郭楠：你家中還有何人？

聶豹：只有老母一人。

郭楠：那你身后怎么辦？

聶豹：這嗎——

(唱)可憐我母歷盡艱辛，

自幼扶養(yǎng)我成人。

而今我若永別去，

遺下孤苦只一身。

全望老爺相憐憫，

差人照顧我老母親。

我若死到黃泉去，

來生做牛做馬來報(bào)恩。

郭楠：來人，把他收下獄。（差役押聶豹下）

把沈月娥帶上。（差役押月娥上）

你叫沈月娥嗎？

沈月娥：犯女正是。

郭楠：如何犯案，從實(shí)招來。

沈月娥：老爺聽說——

(唱)念月娥正是深閨女子，

因聞秀才學(xué)富五車。

起了愛慕心意，

才在羅帕上題詩。

誰知他深夜到來，

把我爹殺死。

恩愛反成仇，

叫我怎不傷悲。

郭楠：聶豹到你家，你不曾和他幽會(huì)嗎？

沈月娥：犯女只聽他叫門，接著我爹一聲慘叫，犯女開房門一看，只見我爹已死在地上了?？蓱z我爹死得好慘呀！

郭楠：既然你未曾和他相會(huì)，為何被禁在死囚牢。

沈月娥：因何老爺說我有羅帕為證，羅帕上有我親手寫我和聶豹的名字，說我是和他幽會(huì)，相互為奸，殺死我父親，二人同罪，把我入獄。

郭楠：好，你且退下。（差役押月娥退下）

[沈仲義上。

沈仲義：老爺呀，家兄死得好慘，你要處決兇犯，為家兄報(bào)仇呀。

郭楠：你是誰？

沈仲義：學(xué)生名沈仲義，家兄沈仲仁，因逆姪女與聶豹幽會(huì)，被家兄撞見，竟把他殺死。

郭楠：何物為證。

沈仲義：有遺下羅帕被鄰居發(fā)現(xiàn)，望老爺將兇犯早日?qǐng)?zhí)刑，以伸名教，以正國法。

郭楠：好，你可回去，本官必須在十日內(nèi)完結(jié)此案，安敢延遲。查明自然替你申冤

沈仲義：是，學(xué)生回去了，哈哈！（下）

郭楠：禁子過來。（禁子上）

禁子：老爺，喚禁子何事。

郭楠：你可如此如此，不得有誤。

禁子：是，小人曉得。（下）

郭楠：退堂。

[幕落。

第七場 細(xì)察

[時(shí)間:接上場。

[地點(diǎn):牢獄。

[人物:禁子、聶豹、沈月娥、郭楠。

[幕啟:禁子上。

禁子：禁子是禁子，做人有評(píng)比，有的仗官勢，有的要銀子，有的心肝軟，有的辦好事。早間郭老爺交托我辦的事，我要來辦理。(搬來椅桌，備上酒菜)

聶豹、月娥，你兩人出來。

（聶豹、月娥上）來，坐坐。

（聶豹、月娥反向坐下）

我對(duì)你兩人說，而今郭老爺奉命到來監(jiān)斬，他申請(qǐng)十日內(nèi)復(fù)查就要執(zhí)刑。

聶豹、沈月娥：我苦了。

禁子：我看你們二人天生一對(duì)，可是很快就要生離死別，真是可惜！人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備辦一桌酒菜，讓你兩人話別吧。來，坐在一起。（兩人任勸說都不相對(duì)坐）

沈月娥：這嗎——

(唱)可恨秀才太兇狠，

何故殺死我爹親。

殺人償命命該休，

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哭）

聶豹：(唱)她寫羅帕害我身，

含冤受屈有誰憐。

來日我若永別去，

誰人奉侍我母親。（哭）

禁子：哎呀！你兩人不要再哭了，來來，你兩人都來飲一杯。既然你兩人生前沒法結(jié)連理，死后才去做夫妻吧。（下）

沈月娥：呸！

(唱)誰要和他結(jié)連理，

不共戴天仇無比。

累我孤身下囹圄，

判決同罪含冤死。

聶豹：呸！

(唱)你何故陷害我身，

害我來日身首分。

我何時(shí)殺你爹親，

你竟含血來噴人。

我與你平日無冤無仇，忽然飛來橫禍，誣我殺人，是為何道理？

沈月娥：這？

(唱)聽他口音不相似，

不像那夜叫門人。

兇犯結(jié)巴聲音粗，

不像此人話斯文。

呀！莫非他不是兇徒？

聶豹：哼?。ü细`聽）

(唱)我和你素不相近，

只聞你才貌過人。

但未與你交往，

何曾見你羅帕。

深夜怎敢上樓，

怎會(huì)叫你房門。

我手無縛雞之力，

怎能殺死你父親。（郭楠暗下）

沈月娥：這嗎——

(唱)這樣看來莫非冤情，

兇手是誰叫人分不清。

如今他已定成死罪，

是我害他命歸陰。

這要如何是好？聶秀才，看來冤屈你了。

聶豹：唉！鐵案難翻，此時(shí)說已遲了，上司之命，郭老爺不得不執(zhí)行。

沈月娥：這——

(唱)想著起來眼淚滔滔，

枉屈他一命歸陰曹。

可恨萬惡兇徒，

害我雙人受痛苦。

聶豹：唉，沈小姐呀——

(唱)哭也無奈何，

眼見來日就要挨刀。

只怪我前生欠你債，

今世帶來命苦。

今日你當(dāng)面辯明，知我冤枉也就好了。

沈月娥：現(xiàn)在我完全知你是無辜受屈的人了，你如不幸身死，我也要隨你到九泉呀！

(唱)想咱前世何故結(jié)冤，

到今生枉有夢(mèng)魂?duì)俊?/p>

生前未能鸞鳳配，

死到陰間再結(jié)緣。

聶豹：(唱)多謝小姐情意深，

恨我命薄難結(jié)朱陳。

今世未能成佳偶，

惟望來生再續(xù)姻親。（郭楠上）

郭楠：哈哈！

聶豹、沈月娥：呀！老爺呀！

郭楠：我已聽多時(shí)了，但是聶豹，我問你，你的血衣從何而來？

聶豹：老爺聽說——

(唱)何老爺把我屈打成招，

追問血衣不輕饒。

打得我遍體鱗傷，

我母親痛子日夜熬煎。

她刺股流血染衣來交。

郭楠：那嗎人頭果真拋下河去嗎？

聶豹：(唱)三打六問痛難熬，

只好托辭把河拋。

沈月娥：這嗎——

(唱)聽他訴說實(shí)可傷，

是我害他遭奇殃。

全望老爺再細(xì)察，

追尋人頭捉真兇。

郭楠：(旁白)聽他二人說來，是冤枉了，但若說他不曾殺人，就要抓到真正兇手，若說他確曾殺人，也要找到真實(shí)證據(jù)，怎可捕風(fēng)捉影，輕率行刑，斬不得，斬不得呀！

(唱)我乃奉命監(jiān)督行刑，

翻案無權(quán)柄。

上司命令不能違反，

一筆落下，喪失兩命，

怎算是為官清正。

不可呀！

(唱)即使丟官也難違心，

我當(dāng)上書請(qǐng)緩刑，

深入細(xì)查，了解實(shí)情。

禁子過來。（禁子上）

對(duì)他二人好生看顧，不得怠慢。

禁子：是。（郭楠下）

來，你兩人來飲一杯。

聶豹：禁子大哥，多謝你好意，此酒菜望你收起。唉！到此時(shí)，就是龍肝鳳髓，也難吞下喉。小姐，咱可進(jìn)去，等待消息吧。

沈月娥：是。（聶豹、月娥下）

禁子：(收酒菜)唉！真是可憐呀！

[幕落。

第八場 暗訪

[時(shí)間:接上場。

[地點(diǎn):村邊酒店。

[人物:郭楠、郭安、群眾、酒家、李光漢。

[二道幕外:郭楠上。

郭楠：(唱)無頭公案費(fèi)尋思，

有何辦法決狐疑。

理應(yīng)化裝群眾中去，

深入了解方合宜。

郭安過來。（郭安上）

郭安：老爺有何吩咐。

郭楠：我要私訪。

郭安：不可不可，老爺，想你當(dāng)日假扮算命先生去暗訪，被惡霸王雄捉去禁入私宅，幸得劍客解救，今要再私訪，若遇壞人，性命危險(xiǎn)。

郭楠：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民情不知何以為官，不必多言，快去將你破舊衣服拿來，待我換上。（郭安下）

(唱)為官須有愛民心，

愛民之才恤民情。

雖遇極難分解訟，

不辭辛苦辦分明。

若是貪贓行不法，

對(duì)下威嚇，對(duì)上奉承，

偏聽偏信，糊涂結(jié)案，

這與為官怎相稱。

[郭安取來破舊衣服，郭楠拿了下去換。

郭安：唉！

(唱)我家老爺性倔強(qiáng)，

主意已定不商量。

但恐路上遇強(qiáng)梁，

令人掛念在心中。

（郭楠扮乞丐攜拐杖上。）

郭楠：郭安，小心看守門戶，不許聲張。

郭安：曉得。（下）（郭楠出門圓場）

郭楠：(唱)孤身行來過山邊，

沿路閑人冷眼看。

忽然天黑下陣雨，

我當(dāng)快步到村前（下）

[二道幕啟:酒店，排列二桌，酒家上。

酒家：酒家，酒家，生意真不差，狀元紅、南五加、花生仁、或是小炒，包你吃得笑哈哈?。⊕煺信疲┱信撇艗炱?，人客來坐椅。（群眾陸續(xù)上）

群眾甲：酒家，酒二兩，花生一角。

酒家：來了，來了。（捧酒菜進(jìn)）

群眾乙：酒家，酒半斤，蚵煎一盤。

酒家：來了，來了。（捧酒菜進(jìn)）

[李光漢上。

李光漢：酒家，酒半斤，花生一角。

酒 家：來了，來了。（捧酒菜進(jìn)）（下）

[郭楠上。

郭楠：(唱)下鄉(xiāng)暗訪察民情，

半途忽遇風(fēng)雨淋。

前面有間小酒店，

不妨杯酒暖身心。

酒家。（酒家上）

酒家：去去，到別處去。

郭楠：我不是來討飯的，我是要買碗酒吃。

酒家：買酒，你有沒有錢？

郭楠：要多少？

酒家：一碗酒一角錢，先拿來。

郭楠：我拿。（交錢后，坐和李光漢同桌）

（酒家進(jìn)酒后，下。郭楠邊吃邊聽）

李光漢：這幾個(gè)花生給你配酒。

郭楠：多謝，多謝。

群眾甲：你說新舊縣官那一個(gè)好呀！

群眾乙：舊縣官嗎，雖比較不貪，但辦案草率，獨(dú)斷專橫，不讓老百姓說話，好像聶豹這案件，文弱書生說他會(huì)殺人，我就不相信。

群眾甲：那么新來的縣官呢？

群眾乙：才來不久，還不知道，無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聽說要把聶豹執(zhí)行，先來一個(gè)下馬威。

李光漢：我看新縣官就是不好。

群眾甲：怎樣說？

李光漢：這幾日不見坐堂辦案，說不定初到新地方，先去游山玩水。說不定還去嫖妓女。

郭楠：老友，你會(huì)知道？

李光漢：唔，不說了，不說了。（要走）酒家，給我掛帳。

酒家：（急上）不行不行，你上次欠五角錢還沒還。

李光漢：近來沒賺錢，以后一起還嗎。

酒家：不行，這次不能讓你走了。

（把李光漢扭住，勢欲動(dòng)武）

郭楠：酒家，（勸住）且莫?jiǎng)邮?，他共欠你多少錢？

酒家：一共八角錢。

郭楠：我代還嗎。

李光漢：不可，不好意思。

郭楠：無妨。

酒家：你、你有這么多錢嗎？

郭楠：（遞錢）你數(shù)數(shù)看。

酒家：（收錢）看不出你這乞丐還這么慷慨。

李光漢：多謝老友，后會(huì)有期。（拱手作別）我日后若有賺錢，碰到會(huì)還你。

郭楠：慢，老友，俗語說：“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苯袢赵鄹F兄弟相逢，也是一種緣份。來同飲一杯。

李光漢：看你也是一個(gè)豪杰，既然顧愛就來。

郭楠：酒家，酒再半斤，花生一碟。

（酒家進(jìn)酒菜）

郭楠：老弟請(qǐng)。

李光漢：老兄請(qǐng)。（群眾付錢與酒家各下）

郭楠、李光漢：

（唱）窮兄弟同飲幾杯酒，

今日有緣結(jié)朋友。

互相了解相動(dòng)問，

日后見面再握手。

郭楠：請(qǐng)問老弟，姓何名誰？

李光漢：我姓李名光漢。老兄，你名什么？

郭楠：我姓戴名健知。

李光漢：戴見知。

郭楠：是呀，再見便知。你做什么職業(yè)。

李光漢：我“歹勢歹勢”。（慚愧之意）

郭楠：算來咱結(jié)成朋友，還什么“歹勢”。

李光漢：沒“歹勢”。

郭楠：沒“歹勢”。

李光漢：（四面見沒人）你是外地人，說也沒關(guān)系，我是“夜行君子”。

郭楠：什么叫“夜行君子”。

李光漢：入室偷盜叫“梁上君子”。我是日間探知哪個(gè)墓內(nèi)埋有珍珠財(cái)寶，夜間就去挖開竊取，然后去賣。

郭楠：哈哈！這叫“夜行君子”。

李光漢：正是，老兄，你不可對(duì)人說，若被官府知道，我會(huì)被捉去打屁股。

郭楠：你放心，我沒說。

李光漢：沒說就好。

郭楠：照理說起來，你身邊一定很多錢，怎樣還欠人家的酒錢？

李光漢：唉！說來真“衰”（倒霉），還是今年元宵夜，險(xiǎn)些見鬼。

郭楠：怎樣？

李光漢：你是外地人說也無妨。那天，我探知王小姐新婚死了，陪葬了很多金器，元宵夜，我等賞燈人散盡，帶了工具要去挖墓。

郭楠：哇！這次賺大錢了。

李光漢：不，走到半路，看見一個(gè)黑影，手上拿一包什么？

郭楠：唔。

李光漢：我趕快避在大石后。只見他走去叫開楊滑的門。把包袱丟進(jìn)去，人就跑了。

郭楠：那包是什么？

李光漢：我聽楊滑說是人頭。叫他的伙計(jì)小乖一同去埋。我靜靜地隨他們后面去，看見他兩人就在王小姐墓邊開坑。

郭楠：要埋在這里。

李光漢：不錯(cuò)，你聽我說，坑開好了，楊滑竟舉起鋤頭把小乖砸死，連人頭埋在一起。

郭楠：這，殺人滅口。

李光漢：我嚇得渾身發(fā)抖，回家后，那夜一直做惡夢(mèng)，夢(mèng)見小乖在墓邊啼哭，我因怕碰著鬼，不敢再去挖墓了。

郭楠：唔，原來是這樣。

李光漢：這件事一來人命關(guān)天，二來我怕挖墓的事被人知道，就一直藏在腹內(nèi)不敢說。那包袱后來我懷疑是沈員外的頭，楊滑為了滅口，連伙計(jì)也害死，現(xiàn)在想起來，還很怕。唉！所以我不敢再去挖墓，因此沒錢可用。

郭楠：那嗎，沒錢以后要怎樣辦？

李光漢：對(duì)，我想咱兩人，相伴去挖墓較壯膽，好不好？

郭楠：好呀。

李光漢：就在今夜，你想怎樣？

郭楠：今夜我有事情。

李光漢：那就明天夜間吧。

郭楠：好呀。

李光漢：就在這里會(huì)面。

郭楠：好呀。

李光漢：一言為定。

郭楠：一言為定。（二人握手）

李光漢：哈哈！

郭楠：哈哈！

[幕落。

第九場 審判

[時(shí)間:緊接上場。

[地點(diǎn):永豐縣公堂。

[人物:沈仲義、郭楠、郭安、差役、李光漢、女婢、鄭胡、楊滑、聶母、群眾、聶豹、沈月娥。

[二道幕外:差役敲鑼上。

差役：大家呀，今日新任郭老爺要公開審判奇案，歡迎民眾參觀（下）

[沈仲義上。

沈仲義：(唱)近聞新官來上任，

殺人案件尚未定。

理應(yīng)前往去追問，

促他早日快執(zhí)行（下）

[聶母、女婢、群眾、李光漢、楊滑、鄭胡陸續(xù)上。

群眾甲：聽說新任郭老爺要開堂重審這件無頭公案，咱去聽他怎判。

群眾乙：是呀，咱去聽聽。

聶母：我兒看來會(huì)沒命。嗚……（哭）

女婢：我家小姐不知怎樣判。（流淚）

李光漢：我也跟人來聽聽。

楊滑：我也來看他怎樣審。

鄭胡：我本想聶豹已作刀下鬼，不料又要重審，真奇怪。楊滑這小子也敢來聽，嘿嘿。

[眾過場下。

[二道幕啟:公堂，郭楠上。

郭楠：(唱)為官應(yīng)有愛民心，

方能細(xì)察知事情。

疑難案件須深入，

何辭辛苦辦分明。

來呀，升堂。（郭安、差役上排班）

本官今日要審理無頭案，衙門大開，讓群眾進(jìn)來聽審。

[沈仲義、聶母、女婢、群眾上。

[李光漢、楊滑、鄭胡隨后上。

沈仲義：大老爺，要為死者報(bào)仇，速將兇手行刑。

郭楠：來呀，將兇犯聶豹、沈月娥帶上。

[差役押聶豹、沈月娥上。

聶母：大老爺，我兒聶豹是冤屈呀！

女婢：大老爺，我家小姐是無罪呀。（眾議論）

郭楠：大家休得喧嘩。

郭安：大家休得喧嘩，靜聽老爺辦案。

郭楠：來呀，將大門關(guān)上。（郭安關(guān)門）

楊滑：且慢，我一鼎豆腐還沒煮好，我回去。

鄭胡：我、我、我出去小便一下。

郭安：不行，不行，安靜，安靜。

郭楠：在群眾中那個(gè)名叫李光漢，叫他出來。

郭安：李光漢，老爺叫你。

李光漢：我爸了，他怎會(huì)識(shí)我？老爺在上，小人李光漢叩頭。

郭楠：舉起頭來。

李光漢：有罪不敢舉頭。

郭楠：赦你無罪舉頭來

李光漢：（舉頭看罷，旁白）哭爸了，他都是那個(gè)乞丐，我做什么空頭都被他知道了，我要怎么辦？

郭楠：李光漢，你不用驚慌，只要把那夜遇見的事，從實(shí)說來就是。

李光漢：我說我說。

（念板）大人聽說起，今年元宵月光時(shí)，游燈人散盡，我路過到村邊，見一黑影走過去，他把包裹丟進(jìn)楊滑的店里，只聽楊滑他（把楊滑指出來）說包裹是人頭，他同伙計(jì)到墓邊，竟把伙計(jì)來打死，一齊埋下去，殺人滅口就是這件事。

郭楠：（拍驚堂木）楊滑，你聽見沒有？

楊滑：（急跪下）老爺，冤枉，冤枉，小人一貫善良賣豆腐，并無此情。

郭楠：嘿！并無此情。郭安，我早間令你同差役往墓邊查看情況如何？

郭安：老爺，郭安同差役去墓邊查看，果然有一新墳，把它挖開，見有一人頭和一個(gè)青年尸體，查問附近的人，認(rèn)得是沈員外的頭和小乖。

郭楠：楊滑，你還有何說，來呀……

楊滑：老爺，我愿招，我愿招，小乖果然是我打死，但人頭確實(shí)不知，望老爺從輕處理。

郭楠：這，我問你，你平素什么人和你有仇？

楊滑：這，(略思)老爺，小人平時(shí)都也沒和人什么計(jì)較，只有一天，(指出鄭胡)鄭胡輸我的賭博錢不給我，我辱罵他幾句，那夜就發(fā)生這件事。后來我聽說沈員外人頭被人割去，可能就是這個(gè)人頭。

郭楠：(拍驚堂木)鄭胡……

鄭胡：(急跪下)老、老爺，冤、冤枉，小人，一向安、安分守已，并、并無作出此事。

楊滑：對(duì)，老爺，那夜來叫我開門的，正是這個(gè)口音。

李光漢：老爺，我想起來，那夜我看見的黑影正是這粗獷的模樣，對(duì)，我回家路上還拾一支殺豬刀，上面還有字。

郭楠：郭安，你和李光漢去他家把殺豬刀取來。

郭安：是。（與李光漢下）

沈月娥：老爺呀，那夜叫門，正是這個(gè)口音?？珊扪娇珊?！

(唱)可恨兇徒太殘忍，

殺死我爹是何情。

連累秀才受苦刑，

罪大惡極太蠻行。

老爺呀，你要為我爹報(bào)仇，處理真正的兇手呀。（郭安、李光漢拿刀交上）

李光漢：老爺呀，就是這把殺豬刀，上面還打有字。

郭楠：（看罷）鄭記。

鄭胡，你都聽見了，在事實(shí)面前，你還有何說，是否要?jiǎng)哟笮?，（拍驚堂木）快說。

鄭胡：我苦了，空頭都破了了，想我若是不招，也是多皮痛。老爺呀，我招——

(唱)正是前年元宵時(shí)，

拾塊羅帕內(nèi)有詩。

我乘機(jī)上樓冒名替，

誰知她爹叫我名字，

事急一刀把他殺死。

我想起楊滑辱罵我，

滿腹怒火來升起，

割下人頭陷害他。

老爺要從輕處理。

聶母、聶 豹、沈月娥：(合白)可恨呀！

(合唱)一見兇徒怒火沖

無故殺人造禍殃。

陷害善良下牢獄，

把你千刀萬割傷。（三人怒打鄭胡）

鄭胡：我死了。

郭楠：好了，叫這兩個(gè)兇徒畫招。

郭安：來，畫招。（鄭胡、楊滑畫招）

郭楠：各位父老聽者，鄭胡這兇犯，入室行奸，因而殺人。楊滑這圓滑之人，遇事不報(bào)案，反而殺人滅口，法律明條殺人償命。來呀，就把鄭胡、楊滑釘上枷鎖，押禁死囚牢，待刑部批文處決。

差役：行。

鄭胡：我苦了，看來我定死無活。

楊滑：呸！你這害人精，死得好！

鄭胡：我死你也要死，嘿?。ㄠ嵑?、楊滑被押下）

郭楠：來呀！把聶豹、沈月娥刑具打開，宣布無罪，暫時(shí)在獄，待上司批文下來，就可以回家了。

聶母、聶 豹、沈月娥：(合白)拜謝大老爺，為我等申冤恩同再生父母。

聶豹：我日后若得寸進(jìn)，愿終生為你守門報(bào)恩。

郭楠：不要這樣說，你等可退下。

聶豹、沈月娥：多謝恩公。（退下一邊）

沈月娥：聶秀才，真是連累你了。

聶豹：小姐說什么，都是何明昏官之錯(cuò)，我怎會(huì)怪你呢？

聶母：這原是小姐好意，怎知好心出了冤禍呀！

郭楠：沈仲義。

沈仲義：生員在。

郭楠：你知罪嗎。

沈仲義：望老爺指教。

郭楠：你訴說你兄沈仲仁是被聶豹及你侄女所殺，現(xiàn)在你看如何？

沈仲義：生員知罪，生員一時(shí)懵懂。

郭楠：嘿！一時(shí)懵懂。你不是懵懂，你名仲義，實(shí)是不義，我看你別有用心，名為你兄報(bào)仇，實(shí)有謀家產(chǎn)之意。本當(dāng)判你誣陷之罪，念你已知錯(cuò)，罰你二百兩銀子與李光漢，獎(jiǎng)勵(lì)他協(xié)助破案之功。

沈仲義：是是，生員愿罰，李光漢，咱回去，我取銀兩與你。

郭楠：李光漢，你要將二百兩銀子去做生意，不許你再作“夜行君子”。

李光漢：是，多謝大老爺。

郭楠：今案件已辦清楚，各位父老，我這樣判得如何？可提出意見，供本官參酌。

眾：英明的大老爺——

(唱)真是明鏡高懸，

堪稱當(dāng)代包青天。

聽察微理，深入細(xì)查，

為民申冤，清白英賢。

郭楠：各位過獎(jiǎng)了，退堂。

[幕落。

第十場 尾聲

[時(shí)間:距上場數(shù)年。

[地點(diǎn):泉州東街郭楠家中。

[人物:聶豹、沈月娥、女婢、禁子、李光漢、郭楠、郭安、隨從。

[幕啟:郭楠、郭安上。

郭楠：(唱)為官卅載返家鄉(xiāng)，

郭問心無愧喜洋洋。

夫人今回娘家去，

老夫閑坐在畫堂。

[內(nèi)聲：稟老爺，按君大人到。

郭安：老爺，按君大人到。

郭楠：這嗎？想我為官清正，退休歸家，兩袖清風(fēng)，并無貪贓枉法之事，按君大人到來何故？來呀，迎接。

[聶豹、沈月娥、女婢、隨從上。

[李光漢、禁子（孫武）抬石豹上。

郭楠：按君大人到來。

聶豹：郭大人請(qǐng)。

郭楠：唔，你是……

聶豹：哈哈！郭大人，你忘記了，我是聶豹，她是沈月娥呀。

郭楠：唔，哈哈！多年不見，都長得英俊了，聞你金榜題名，可喜可賀。

聶豹：托大人的福，今日我夫妻特來拜謝，想起當(dāng)年，若無大人為我夫妻平反，早被何明那個(gè)糊涂官害得身首異處了。

郭楠：后來我上文告明辦案經(jīng)過，皇上對(duì)何明主觀獨(dú)裁、草率用刑、誣陷好人，十分震怒，把他革職，念他還清廉，降為小吏。

沈月娥：像這種糊涂官革得好，否則不知還要害了多少無辜良民。

聶豹：我夫妻蒙你撮合之后，我即上京赴試得中頭名狀元，天子賜我為福建等三省巡按，我即提撥禁子孫武、李光漢為護(hù)衛(wèi)，并使女婢小桃與李光漢完婚。今聞恩公退休在家養(yǎng)老，特雕這只三個(gè)耳朵的石豹，作為我聶豹，放在恩公門前，完成我當(dāng)年表示為恩公守門的諾言。來，把石豹抬來放門前。（抬放門前）

郭楠：呀！不可不可，折殺下官了。按君大人，還是抬回去自家應(yīng)用。

聶豹：不，大人恩重如山，我夫妻感恩不盡，今日特地到來，請(qǐng)受我夫妻一拜。

郭楠：不用，不用，下官當(dāng)不起。

聶豹、沈月娥：當(dāng)?shù)闷?，?dāng)?shù)闷穑?qǐng)受一拜。（二人扶郭楠坐下，然后跪拜。）

郭楠：愧殺下官了，快快請(qǐng)起。（扶起）

來呀，備辦酒筵，待我與按君大人暢飲一番。

聶豹：不用。多謝郭大人，下官有要事在身不敢久留，就此暫別，后會(huì)有期。

郭楠：既有要事在身，不敢強(qiáng)留，就此奉送。

聶豹：夫人、眾親隨，咱就起程，郭大人請(qǐng)。

郭楠：按君大人請(qǐng)。（二人分手，郭楠凝望）

眾：(唱)蒙冤平反憶當(dāng)年，

三耳石豹守門前。

細(xì)心辦案須記取，

一曲悲歡萬古傳

[幕落。

——?jiǎng)?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