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是人類寶貴的精神財富,大學的文學課是培養(yǎng)學生思維和情操的重要課程。文學教學涉及文學文本的解讀和理論分析,然而,文學理論的運用畢竟沒有特別明確的“范式”,這種狀況顯然造成一些理論上與實踐的脫節(jié)。
實際上,任何科學的理論都來源于實踐、服務于實踐,并在實踐中不斷發(fā)展,“新批評”理論也不例外?!靶屡u”理論基于對個體文本的仔細閱讀和解讀。對文學而言,“新批評”是一種“形式”主義方法,即強調通過語言和結構產(chǎn)生的內在意義以及其有機的統(tǒng)一?!靶屡u”關注小說的形式和其悲劇體驗的意義之間的關系。”“新批評”是以文本解讀為中心的一種文學理論,對大學文學教學有指導意義,對文學文本的結構和內涵的剖析有啟迪意義。本文以索爾·貝婁的《雨王亨德森》(1959)為例,不囿于理論討論,而是運用“新批評”方法關注文本的路徑,通過分析主人公亨德森的“異化-尋求-回歸”的故事,說明文學作品在塑造人格與精神、防止人的異化、豐富人的心靈世界等方面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雨王亨德森》簡析
索爾·貝婁(19152005)于1976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并使其成為繼海明威和福克納之后當代小說界的先鋒作家。《雨王亨德森》是一部描寫現(xiàn)代人的異化現(xiàn)象和精神危機的作品。在這部作品里,貝婁以喜劇性的嘲諷和嚴肅的思考相結合的風格,真實再現(xiàn)了那些在現(xiàn)實世界里找不到立足點的人們的壓抑與困惑,通過對主人公內心深處的痛苦和矛盾的集中描寫,表現(xiàn)了他對人類存在問題的熱切關注。
《雨王亨德森》的主人公尤金·亨德森出生于顯赫富裕的家庭,畢業(yè)于名牌大學,可是他卻寧愿放棄在美國的舒適生活到非洲去尋求生活的意義。筆者認為,使亨德森感到痛苦,想要逃避身處的社會,遠赴非洲的原因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首先,亨德森受到異化的折磨。他與兩任妻子皆發(fā)生沖突,沒和諧可言;他與哥哥、父親、兒子之間互相不能理解;他在鄉(xiāng)間酒吧和別人大吵大鬧;與公路上掃雪的司機毆打;與同住一家旅館的房客發(fā)生沖突……總之,他的社會關系緊張,他的生活在一個“缺乏理解,缺乏寬恕,缺乏愛的環(huán)境里”。
其次,亨德森是個理想主義者,有很高的精神追求,認為自己“投生人間是為了達到某些目標”,但是富裕的物質生活并沒帶給他滿足和快樂,正如彼得·海蘭德所說,“亨德森的經(jīng)濟獨立使他更加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一無是處、自己的無用”。
第三,亨德森的“內心感到困擾”,有個聲音總在他心里說:“我要,我要,我要”!他嘗試了各種辦法來抑制那聲音,他甚至想通過肉體之愛平息那聲音,可是他“端詳了好幾張面孔,沒有哪一張能夠平息我內心里可怕的叫喊——我要!我要!”他把希望寄托于第二任妻子莉莉,但他和莉莉的愛也只給他帶來了短暫的安寧。當他的精神問題變得日益嚴重的時候,他常常去翻閱父親讀過的書籍,試圖從書中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然而他找到的卻是用來當作書簽的紙幣。
亨德森的心路歷程剖析
亨德森在土著向導羅米拉尤的幫助下踏上了探索自我的心路歷程。在阿內維部落,亨德森從女王那里得到了啟示:“格朗一圖一摩拉尼”,即“活下去,人都想活下去”。亨德森明白了回蕩在他心里的“我要,我要”聲音,其實就是要“活下去”。然而遺憾的是,他在炸死青蛙的同時,炸藥把部落的水池也炸垮了,害得阿內維人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家園。
從失敗中振作起來的亨德森逃往被稱為“黑暗”的土地——瓦利利部落,這兒具有許多現(xiàn)代文明的特征。在瓦利利的經(jīng)歷對亨德森的精神轉變有著很重要的意義,為他重返美國奠定了基礎。在飽受旱災的瓦利利,人們不是消極地等待,而是積極的向神靈求雨。亨德森相信世界上存在著高尚,人只有追求高尚才能使生活具有充實的內容。雖然他想要學醫(yī)救人的愿望遭到前妻的嘲笑,在阿內維部落除蛙行動也未成功,但想要服務他人的欲念始終在他心頭縈繞。在一次求雨儀式上,他以充沛的精力和巨人的體魄,搬動了掌管云雨、龐大笨重的姆瑪神像,求雨的成功使亨德森成了瓦利利人的雨王。亨德森與瓦利利部落達甫國王成了親密無間的朋友。達甫的優(yōu)雅風度,高貴品質熏染著亨德森。國王告訴他“格朗-圖-拉摩尼是挺不錯,但它本身還不夠,亨德森先生,還需要更多東西”。達甫在西方即將成為醫(yī)學博士,然而作為國王的兒子,他有義務回來繼承王位,承擔自己的責任。而按照瓦利利的習俗,一旦妃嬪報告國王散失了性能力,就將被絞死,而且達甫早已知道他的叔叔想篡位,并已著手行動。
面對這樣的命運,達甫選擇了接受和面對現(xiàn)實。達甫指出亨德森的問題所在:“你以前是自我逃避,不相信自己必然會死亡。于是你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到外面的世界上來試試,懷著一種改變一切的希望?!睘榱送炀群嗟律_甫領著他進入宮殿下養(yǎng)獅的洞穴,在與獅子相處的過程中,亨德森逐漸消除了對死亡的焦慮和恐懼,接受了人類必死的現(xiàn)實。達甫遇難后,他抱著象征達甫靈魂的幼獅踏上了回歸之路。亨德森的非洲之行幫助他打破了心靈的沉睡,使他獲得了新生。
運用“新批評”方法關注文本的路徑,通過分析亨德森“異化尋求回歸”的故事,我們可以更好地解讀亨德森在現(xiàn)代社會中的孤獨、痛苦、失敗以及他為戰(zhàn)勝孤獨、痛苦、失敗而進行的抗爭。亨德森在認識到世界的荒誕性與生活的無意義性后,并未對人生失去信心或者悲觀泄氣,而是像一位勇士踏上了反抗荒誕的漫漫征程,努力在荒誕的世界里尋求和創(chuàng)造人生的意義。
關于人類生存意義與價值的深刻內涵大多深埋在文學作品里?!靶屡u”方法可以幫助我們關注文本,更好地揭示人類自身的生存意義和價值。運用“新批評”方法,我們可以更好地揭示《雨王亨德森》的形式和其悲劇體驗意義之間的關系。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對學生總體素養(yǎng)的提高和審美情趣的養(yǎng)成,對全方位提高人的精神修養(yǎng)和健全人的精神世界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作者單位:云南師范大學外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