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要：本文從社會符號學的角度對時尚話語進行批評性分析。作者以評價理論為工具揭示時尚話語中男性和女性社會性別身份構(gòu)建的不同，從而解構(gòu)話語中的隱性性別主義。女性時尚話語中出現(xiàn)的大量顯性鑒賞，尤其是涉及反應的鑒賞，表征了長久以來關于社會性別的誤區(qū)：女性的物化和“他者”化。通過評價資源得以自然化的隱性意識形態(tài)被順從的讀者理所當然地接受，從而對維護社會性別刻板印象極具影響力，阻礙社會性別的多元化發(fā)展。

關鍵詞：時尚話語； 批評性分析； 評價理論； 社會性別

中圖分類號：H0-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08)06-0071-5

Judgement and Appreciation Constructing Gender Identities

— A Critical Analysis of Fashion Discourse

Liao Yi-qing

(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275， China)

This paper aims at a critical analysis of fashion discour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semiotics. By disclosing the different constructions of female and male gender identities through appraisal resources， this study deconstructs the implicit sexism in discourse. Large numbers of overt appreciations， especially appreciations in the value of reaction， represent the sexist myths: women objectified and made “the Other”.Implicit ideology naturalized via appraisal resources is taken for granted by compliant readers， thus most influential in maintaining gender stereotypes and most threatening to achieving gender plurality.

Key words：fashion discourse; critical analysis; appraisal theory; gender

1 引言

作為技術發(fā)達社會中廣為傳播的甚至不可或缺的成分，媒體話語（media discourse）不僅僅映射（reflect）或表征（represent）社會性別差異，而且在這一過程中起著構(gòu)建作用。通過積極的消費媒體語篇，讀者構(gòu)建起自己對于社會性別身份的理解。通過內(nèi)容分析（content analysis）對社會性別角色構(gòu)建的研究極為廣泛。Goffman的Gender Advertisements（1979）開啟了對社會性別進行內(nèi)容分析的先河。內(nèi)容分析主要研究語篇（包括文字語篇和圖片語篇）是關于什么的，如一些數(shù)據(jù)信息（廣告中男女人物的數(shù)量）、男女人物不同的動作等等。但是，現(xiàn)在的媒體人十分謹慎，單純從內(nèi)容上分析有時很難發(fā)現(xiàn)男女表征的差異。與此相比，對社會性別在話語中的表征和構(gòu)建進行的語言學視角的研究則略顯貧乏，雖然語言學視角的分析能夠?qū)δ切┥鐣詣e偏見更隱性但可能更具危害性的語篇提供更細致的理解。作為媒體話語的亞體裁（sub-genre），時尚報道迄今為止鮮有研究。雖然作為可視可讀的文化實踐和符號體系，“時尚”（fashion）在20世紀80年代就引起了女性主義者重新定義女性特質(zhì)的興趣，但對時尚話語中社會性別的表征和構(gòu)建的研究卻極少。Barthes（1967）的The Fashion System是目前為止最全面系統(tǒng)的對時尚進行的符號學研究，但Barthes著重于對時尚體系本身的研究，是一種無關語言的研究。本文旨在運用社會符號學的理論對時尚報導進行批評話語分析，以解構(gòu)其中男性和女性社會性別身份構(gòu)建的不同。本文的語料來自于知名時尚網(wǎng)站Leathericon.com， Adversus.com， Cosmopolitan.com， Elle.com， iVillage.co.uk， Men.style.com 以及AskMen.com，共70篇關于服飾的時尚報道，男性和女性各35篇。

2 社會性別界定

英國社會學家Giddens（1989）將“性別”(sex)定義為“男女之間的生理不同”，而“社會性別”(gender)則關注男女之間的心理、社會和文化不同。人生來即分男女（male/female），但不是生來就具有男性特質(zhì)或女性特質(zhì)（masculinity/femininity）。長久以來社會性別被看作社會強加于個體身上的一系列行為（a set of behaviours），是個體相對穩(wěn)固、相對靜態(tài)的特性。

如同語言，社會性別也不像過去那樣界定分明，而是具有高度不穩(wěn)定性。社會性別被看作是一種社會構(gòu)建（social construct），是一個不斷進行確認的過程。Butler（1990，1999）指出社會性別具有表演性（performative），由社會行為者同一行為的重復表演所體現(xiàn)。社會性別的表演性具有重要的政治意義：當我們意識到我們在表演，我們就可以利用這一權(quán)利，重新構(gòu)建社會性別身份并將它寫入我們的表演劇本，從而使我們可以不斷地挑戰(zhàn)和協(xié)商自己的社會性別地位?！吧鐣詣e不是一個名詞，也不是一組自由飄蕩的特征。它是在社會性別的常規(guī)實踐制約下不斷由個體行為所體現(xiàn)的。”（Butler1999：140）

由于對社會性別以及語言的重新認識，在社會性別與語言研究領域，人們的興趣也從語言本身（language perse）轉(zhuǎn)移到了話語（discourse）。話語是指使用中的作為社會實踐（social practice）的語言，它是動態(tài)的。社會性別也是動態(tài)的，是在交際過程中由話語構(gòu)建、協(xié)商或挑戰(zhàn)的。

3 評價理論

在語法與意義研究中，傳統(tǒng)的本質(zhì)主義方法（essentialist approach）認為意義先于形式存在，語法的發(fā)展是為了服務于已經(jīng)存在的經(jīng)驗模式——一個業(yè)已構(gòu)建的真實世界。而由Halliday創(chuàng)立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則借鑒了構(gòu)建主義（constructivism）的觀點，認為意義并非先于表征它的詞匯語法（lexico-grammar）存在，詞匯語法本身構(gòu)建經(jīng)驗，構(gòu)建我們的世界。Hjelmslev認為，“現(xiàn)實是不可知的，可知的是我們對它的構(gòu)建，即它的意義”。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社會符號學觀點認為語言與社會體系不是簡單的表征關系，而是一種復雜的辯證關系：語言積極地表征社會，因此語言既創(chuàng)造社會，也被社會所創(chuàng)造。語言是社會的一部分，是一種社會實踐。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因其社會符號學的觀點為我們提供了理論框架。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一方面受制于社會，另一方面又反過來影響社會：或者維護現(xiàn)狀，或者挑戰(zhàn)現(xiàn)狀。這一觀點符合語言與社會性別研究的流行趨勢——社會性別的話語構(gòu)建。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一方面視語言為系統(tǒng)（system），另一方面視語言為一種制度（institution）。之所以為系統(tǒng)，是因為語言是有層級的（語音層、詞匯語法層、語義層），而且語義系統(tǒng)由三個功能成分組成：概念意義、人際意義、語篇意義。之所以為制度，是因為語言是變化的，體現(xiàn)在方言（dialect）和語域（register）上。

Martin 和White（2005）的評價理論是在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框架內(nèi)對人際意義研究的延伸，旨在探討話語體現(xiàn)的態(tài)度以及說話人對不同命題的介入，即探討話語中的評價意義（evaluative meanings）。Thompson認為，評價“是任何語篇意義的核心部分”（Thompson 1996：65），是揭露話語中所含意識形態(tài)的關鍵成分。以探討話語中的評價意義為己任的評價理論自然成為我們的分析工具。實現(xiàn)評價理論三個子系統(tǒng)的評價資源對社會性別的構(gòu)建都起著重要作用：態(tài)度（attitude）子系統(tǒng)涉及人的感情，級差（graduation）和介入（engagement）兩個子系統(tǒng)則考量態(tài)度的投入。這些資源的不同分布模式構(gòu)建不同社會性別身份。限于篇幅，本文只對態(tài)度子系統(tǒng)中的顯性評判和鑒賞兩類評價性語言資源（linguistic resources of evaluation）進行分析，以解讀時尚話語中語言是如何映射和維護社會語境，同時語言又是如何構(gòu)建社會現(xiàn)實和社會性別身份（gender identities）的。

4 分析

顯性態(tài)度資源是指在廣泛語境中有著一致態(tài)度價值的語詞（White 2005: 6）。Martin和White注意到人際意義資源的超音質(zhì)特性，認為顯性態(tài)度與其周圍的語法環(huán)境相比給語篇增添更多色彩（Martin White2005: 63）。它們在解讀概念意義選擇時起指標作用。

4.1 評判與鑒賞

態(tài)度子系統(tǒng)下分為情感（affect）、評判（judgement）和鑒賞（appreciation）三個感情范疇，大致對應于傳統(tǒng)所說的感情（emotion）、道德（ethics）和美學（aesthetics）。情感構(gòu)建情感上的反應和意向，它回答how do you feel about it這一問題。評判則是根據(jù)不同標準原則來對行為進行評價，它回答how would you judge that behaviour這一問題。鑒賞關注事物的價值，可以用what do you think of that這一問題來檢驗。根據(jù)道德體系或社會標準，表示評判的語言批評或者稱贊人的言行、舉止、信念、動機等等；鑒賞則是對物體、過程、物質(zhì)環(huán)境、事物狀態(tài)等方面的評價，當然，人也可以被鑒賞，只是此時評價注重的不是行為的正確與否。所以，最明顯的鑒賞涉及傳統(tǒng)意義上的美學，是對物體或項目的形式、外表、構(gòu)建、表征或影響的評價。我們可以從兩方面對人進行評判：社會價值（social esteem）和社會約束（social sanction）。Martin和White指出我們大致可以從三個方面對事物進行鑒賞：反應（reaction）、布局（composition）和價值（valuation）。反應是指物體吸引我們注意力的程度（impact：Did it grab me？）或者物體對我們的感情影響(quality:Did I like it?)，而布局則體現(xiàn)我們對物體比例(proportionality/balance：Did it hang together?)和細節(jié)(detail/complexity：Was it hard to follow？)的感知。

4.2 男女時尚話語異同

時尚報道主要涉及對時尚物品的外表、材料、質(zhì)地、手感、紋路、圖案、風格、尺寸、顏色、功能等方面進行的描述和鑒賞，輔之以一些人物外貌的鑒賞以及少量的人物評判。所以，鑒賞在時尚話語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我們對評判的分析不再下分為社會價值和社會約束，一則因為評判在時尚話語中總體出現(xiàn)不多，二則因為止于評判的分析足以揭露話語中隱含的關于社會性別的意識形態(tài)。筆者認為在時尚話語分析中也沒有必要把反應再下分為impact和quality. 首先，did I like it并不是檢驗［reaction：quality］的合適問題，這個問題更適合于檢驗［reaction：satisfaction］。其次，兩個檢驗問題did it grab me和did I like it實際上關注的是同一件事：它對我的影響。Martin和White把lovely，appealing，enchanting，welcome，repulsive，revolting納入［reaction：quality］的范疇，而實際上它們更多地關系到物體對我們的影響而不是其本身的品質(zhì)（Martin White 2005：56）。最后，在實際分析中有時很難把這兩類詞分開。Martin和White把下面兩組詞語分別納入impact和quality范疇內(nèi)。第一組：arresting， captivating， engaging， fascinating， remarkable， lively， dull， boring， tedious等等；第二組：enchanting， appealing， welcome， lovely， splendid， plain， repulsive， revolting等等（MartinWhite2005：56）。我們很難分清楚到底哪一組是impact，哪一組是quality. 所以在分析時我們不將反應下分為兩個價值取向，時尚話語中的反應主要涉及我們對被鑒賞物體的視覺態(tài)度。我們可以用how’s it in my eyes來進行檢驗，它強調(diào)物體的外在因素，即我的反應，而不是其內(nèi)在特性——材料、質(zhì)地、手感、紋路、圖案、風格、尺寸、顏色、功能等。而這些涉及物體內(nèi)在特性的更加具體的范疇要比平衡度（balance）和復雜度（complexity）更精確更全面地描述物體的布局價值（values of composition）。在分析中，我們也不對布局進行下分，因為這樣就可以滿足我們解讀社會性別的目的。對布局的分析，可以用how’s it in itself來檢驗。綜上所述，我們主要從三個方面對鑒賞進行分析：反應（reaction：How’s it in my eyes?）、布局（composition：How’s it in itself?）和價值（valuation：Is it worthwhile?）。

與其他體裁相比，時尚話語以大量的正面評價為特色。以下短短61個詞匯的語篇卻包括了12個正面評價。

Add on to the spirit of sweetcolour in thisravishingstyle. Lusciousstand collar lambskin leather jacket offers a simple， stylishsilhouette that’s greatfor all days and nights. The jacket features an impressivecut designed with princessseams， long sleeves and a straight hem for added appeal. Get prepared to get a ravelook in this really hotfrenzy.

我們在分析時尚話語中的評判與鑒賞時無須注明態(tài)度的表達者，因為我們一般認定作者為評價者，除非態(tài)度被投射為其他評價者的言語或思想。對時尚物品的鑒賞，尤其是涉及反應和價值的鑒賞往往可以影射對其穿戴者的評價：表達反應的鑒賞意指對穿戴者外貌的鑒賞，而表達價值的鑒賞則是對穿戴者的評判。如果我們說This dress is sexy［鑒賞：反應］，這就意味著one will look sexy in it［鑒賞］。如果評價a vest with attitude［鑒賞：價值］，就等于是在評判the wearer is with attitude［評判］。

男性時尚話語和女性時尚話語看似相同，但如果從鑒賞的反應、布局和價值三個方面進行分析，我們會發(fā)現(xiàn)二者之間存在巨大差異（見表1）。

從上表可以看出，女性時尚話語異于男性時尚話語，首先表現(xiàn)在其中的鑒賞資源要遠比男性時尚話語中的多。其次，女性時尚話語中的鑒賞絕大部分涉及反應，因為它關注的是時尚物品或其穿戴者吸引他人注意力的程度及其對他人的情感影響；而男性時尚話語中的鑒賞主要體現(xiàn)為布局和價值，以突顯物品的功能和社會價值。另外，女性時尚話語很少出現(xiàn)對人的評判，而男性時尚話語則或多或少總會出現(xiàn)一些評判。以下是我們語料庫中最短的兩篇報道：Text 1和Text 2分別為女性和男性產(chǎn)品信息。

Text 1

Aviana

What could be more sensualthan this! Be an enticer.in this sexy outfit. No more hanging out the sides with this Halter as it is hand crafted and features round leather lace-up full leather front. Be an eye-catcherin this hot， revealing and sensuouslaced top. Dare to show if you have!

Text 2

Daniel

A vest for a touch of attitude and style. Be audacious in this Black classic vest in 1.2-1.3 mm. Carved from deer touch cowhide， it features a snap front and classic stylingwith stitched accents on chest. Perfectly comfortablethis black vest has an air of arrogance.

Text 1中出現(xiàn)7個顯性鑒賞，沒有一個評判資源，且全部鑒賞涉及反應。Text 2中則只出現(xiàn)3個顯性鑒賞，其中2個（style，classic styling）涉及反應，1個（perfectly comfortable）涉及布局。Text 2中還出現(xiàn)了3個顯性評判（a touch of attitude，audacious，an air of arrogance）。即使在以推薦品牌服飾以突顯外貌的時尚話語中，男性依然大量地以其社會行為來表征，而不是其外貌。男性因其社會品性而有別于以外貌為其身份象征的女性。

4.3 鑒賞：女性的物化和“他者”化

de Beauvoir（1952，1993）以“超越”（transcendence）與“內(nèi)在”（immanence）二分法來分析男性和女性之間的關系。從傳統(tǒng)上看，男性是主動的超越主體，制定了定義女性角色的標準，而女性則是被動的內(nèi)在客體。女性被設定為“他者”，了解女性的唯一途徑就是她與男性的關系。男性是無標記的“原型”（Langacker 1987）。Nesset也指出，女性作為“他者”，游離于標準之外，對女性的構(gòu)建兼容“非原型”（non-prototype）（Nesset2001：217）。de Beauvoir旨在揭露隱藏于“女性作為第二性”這一誤區(qū)背后的性別主義意識形態(tài)。通過把女性貶為“內(nèi)在的客體”，男性對女性的壓迫也就順理成章。

如果評價資源不是評判人的行為，而是鑒賞其外貌或相關物體，則在某種程度上將人“非人化”。大量的鑒賞資源微妙而圓滑地使得評價對象淪為他人鑒賞的目標，從而反映了隱性的性別主義誤區(qū)——女性的物化。

在社會性別與語言研究中，對外貌的投入一直被認為是女性身份識別的主要標記，對身體的表征對于定義和重新定義女性特質(zhì)尤為重要，所以人們往往理所當然地認為強調(diào)外貌就是物化女性。至于為什么，從來沒有人加以闡釋。Martin Gentry (1997)指出，縱觀歷史，女性一般把她們的身體看成物體，身體的美麗決定她們以及她們?nèi)绾卧u價其整體價值。Lerner et al.（1976）表示女性的自我感覺主要來自于其身體的吸引力。Henriques Calhoun (1999)的研究表明白種女性主要依賴其外貌來提升自己，男性則趨向于將其身體視為“過程”，力量和功能是他們更重要的身體評價標準。筆者認為“外貌”和“物化”這兩個概念之間并沒有直接的聯(lián)系，而鑒賞和評判分析則在二者之間搭起一座橋梁，為強調(diào)外貌就是物化女性的觀點提供了理論上的支持。借助評判鑒賞分析，物化女性的隱性意識形態(tài)自然浮出水面。

女性關注自己的外表，或者說女性關注男性對她們外表的反應，這點可從話語中大量的表示反應的鑒賞資源體現(xiàn)，體現(xiàn)在女性外表中的男性審美理想和男性需求。表示成分的鑒賞資源表明男性更關注服飾的功能，而評判資源以及表示價值的鑒賞資源則表明男性關注借助服飾以體現(xiàn)其社會身份?？偠灾?，時尚話語鼓勵女性本身物化其身體。女性滿足于被男人所觀看，并且積極地將其審美趣味等同于男性的審美趣味，這就使得男性的意識形態(tài)控制更加隱性，更難以顛覆。

女性的時尚話語中大量反應型鑒賞的出現(xiàn)也體現(xiàn)了另一隱性社會性別誤區(qū)：女性作為第二性。女性不僅僅是男性鑒賞的被動對象，其價值也是源于男性反應的“他者”。從檢驗問題how’s it in my eyes可看出時尚話語中［鑒賞：反應］的核心內(nèi)容就是別人對外表的態(tài)度。女性的價值就在于其吸引男性注意力，獲得男性欣賞的外表。男性時尚話語中較少的反應型鑒賞是與傳統(tǒng)意識形態(tài)相一致的：男性是觀看的動作者、行為者（actor），女性則是被觀看的對象（object）。

我們的鑒賞與評判分析表明時尚話語和電影、廣告一樣，也是一種體現(xiàn)性別主義的話語，只是更隱秘，因而更具危害性。這些評價資源的前提假設就是“女性是被物化的‘他者’，男性是無標記的原型的觀看者”。這種意識形態(tài)是沒有疑義的，是廣泛接受的“已知”（givens）。通過自然化和常識化這些觀點，評價資源掩蓋了時尚話語中的性別主義。絕大部分的讀者都采取順從型閱讀（compliant reading）方式，他們往往理所當然地接受話語中的隱性意識形態(tài)，并且將自己與話語中構(gòu)建的社會性別身份等同起來。

5 結(jié)束語

以上的分析表明，在考察社會性別的話語構(gòu)建中，評價理論是一種極為有效的分析工具。它提高了我們對隱性性別主義的無所不在性的認識，鼓勵批評性閱讀。表面看來，時尚話語僅僅關注時尚，實際上它還反映現(xiàn)行價值體系，構(gòu)建、傳播和維護資本主義男權(quán)社會的傳統(tǒng)社會性別身份。女性時尚話語中出現(xiàn)的大量顯性鑒賞，尤其是涉及反應的鑒賞，突顯外貌對于女性的重要性，表征了長久以來存在的關于社會性別的誤區(qū)：女性對象化（物化）以及女性“他者”化。而男性時尚話語中諸多的評判表明，即使在時尚話語中，我們應該更多地從行為和性格上對男性予以評價。通過評價資源而得以自然化的隱性性別主義被順從的讀者理所當然地接受，從而對維護社會性別刻板印象極具影響力，阻礙社會性別多元化發(fā)展。本研究也為我們抵制語言中的性別主義提供了新途徑：對女性少用一些鑒賞詞匯，多用一些評判資源，女性作為性對象和“他者”的觀念才有可能逐漸失去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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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7-11-13

【責任編輯 鄭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