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要：本文從4個方面論述第二語言習得研究領(lǐng)域中關(guān)于記憶的研究成果，指出記憶對第二語言習得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必須設法改善學習者的第二語言記憶效果。同時，應認真研究我國學生學習外語的記憶特點和規(guī)律。

關(guān)鍵詞：第二語言習得；記憶

中圖分類號：H319.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08)06-0131-3

Researches of Memory in SLA and Their Implications

Lian Jie

(Foshan University， Foshan 528000， China)

From five aspects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researches of memory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It points out that memory plays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improve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 memory effect， and that a serious study should be made of the memory features and laws of Chinese learners in 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

Key words：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memory

隨著認知科學特別是心理語言學的發(fā)展，第二語言習得(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SLA)研究的重點從第一和第二語言（L1， L2）表層差異的對比分析轉(zhuǎn)向認知過程分析。作為認知過程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記憶在SLA研究中越來越受到重視。本文反思這類研究的主要成果，進而考察其啟示。

1 記憶的結(jié)構(gòu)和功能

記憶是人腦對過去經(jīng)驗的保持和提取。傳統(tǒng)心理學對記憶的研究或者運用“痕跡理論”，或者運用“肖像理論”，但都“無法使用精確概念分析記憶的結(jié)構(gòu)和功能”（章士嶸1992：26-27）。認知心理學的信息處理模型則為研究記憶的結(jié)構(gòu)和功能提供了一個較為成熟的框架。

認知心理學的信息處理模型認為，記憶是信息處理系統(tǒng)的核心，由感覺記憶、工作記憶和永久記憶三個相互聯(lián)系的心理結(jié)構(gòu)組成(Carroll 1994) 。外部信息必須通過記憶的編碼、儲存和檢索方能獲得和使用。外部信息首先通過感覺記憶進入信息處理系統(tǒng)，感覺記憶把接收到的視覺感覺或聽覺感覺先以完整的形式保存起來，時間約為1/5秒，等候從永久記憶提取的信息來辨認。如果接收到的信息與當前的活動有關(guān)，就會被輸入工作記憶；反之則隨即消失。工作記憶具有短時儲存信息和對信息加工處理的雙重功能，相當于計算機的中央處理器。但工作記憶的信息容量非常有限，大概是7±2個單位；保存的時間也很短，約十秒鐘，不及時復習會迅速遺忘，而且儲存功能和加工功能很可能因爭奪有限的認知資源而發(fā)生沖突，是信息處理系統(tǒng)中的“瓶頸”。為了擴大信息保存的容量，工作記憶往往采取“組塊”(chunking)的方式，通過某些有意義的形式把原本獨立的信息組合成較大的信息單位。新信息經(jīng)過工作記憶編碼后存入永久記憶。永久記憶的容量非常大，是人們真正保存知識的倉庫，分為語義和情節(jié)兩種內(nèi)容，通過檢索，可用于辨認和理解新信息。

信息處理模型是針對人類心智活動的一般規(guī)律提出來的，但由于該模型所提供的研究框架不僅適用于研究一般的心智活動，因而引起了SLA研究人員的廣泛興趣，成為了SLA研究領(lǐng)域?qū)τ洃浾归_研究的重要理論基礎(chǔ)。

2 記憶與成功的第二語言習得

根據(jù)對成功和不成功的L2學習者的研究成果， 語音編碼能力在初學階段至關(guān)重要，但就成功的SLA而言，其作用相對語言分析能力和記憶能力來說最小；語言分析能力在各學習階段都非常重要，但充其量只能使學習者達到“較好”水平，難以造就出“卓越的成功學習者”；相比之下，記憶對SLA的全過程非常重要，其重要性超過語音編碼能力和語言分析能力，是幫助學習者在高級學習階段獲得近似本族語水平的關(guān)鍵因素(Skehan 1998)。

SLA研究人員對記憶與L2技能的相關(guān)性研究則從另一個側(cè)面揭示記憶對成功的SLA的影響。這些研究主要圍繞短時記憶廣度與L2閱讀和聽力技能的相關(guān)性展開。例如，Harrington 和Sawyer曾調(diào)查L2短時記憶與閱讀技能的相關(guān)性(Harrington Sawyer 1992)；Call曾調(diào)查短時記憶廣度與L2聽力技能的相關(guān)性(Call 1985)。結(jié)果顯示，L2句子的短時記憶廣度對L2閱讀和聽力確實具有重要的作用。

3 記憶型語言與第二語言習得

記憶型語言(memorized language) 指公式語(formulaic speech)、套語(routines)、詞匯短語(lexical phrases)等特殊的多詞現(xiàn)象，其特點是形式和語用功能相對穩(wěn)定、使用頻率高，而且內(nèi)部具有一定的語法結(jié)構(gòu)，可作語法分析。但在語言運用中卻不是依照語言規(guī)則臨時生成的，而是現(xiàn)成的語塊，是以整體形式學到和保存在記憶中的。

研究發(fā)現(xiàn)，第二語言學習初期，無論是自然環(huán)境還是教學環(huán)境，學習者不論年齡大小，都會經(jīng)歷一個記憶型語言依賴階段，而且似乎比第一語言初學時期更突出 (Fillmore 1976， Hakuta 1976， Hanania Gradman 1977， Hatch 1972， Itoh Hatch 1978)。其原因除了記憶型語言本身的特點外，與第二語言初學者不無關(guān)系。第二語言初學者一般都已經(jīng)完成第一語言習得過程，比初學第一語言的幼兒具有更為強烈的交際欲望，但由于第二語言能力弱，往往無法運用第二語言規(guī)則生成句子進行交際，為了避免語言錯誤又達到交際目的，只能更多地利用記憶型語言。換言之，依賴記憶型語言進行交際是第二語言初學者的一項重要交際策略和一個不可逾越的階段。

記憶型語言并非只是第二語言初學者使用。按照Bolinger (1975)， Pawley 和 Syder (1983)，Skehan (1998)， Widdowson (1989)等人的說法，語言運用尤其是口語交際在很大程度上依賴記憶型語言。他們認為，盡管語言規(guī)則的確具有強大的生成能力，可以確保句子形式獲得最大限度的創(chuàng)造性和靈活性，使說話人表達的意思更加準確，但它在語言運用中的運作需要大量的計算資源，須要交際者特別注意語言形式，因而會分散交際者對交際內(nèi)容的注意力，影響交際的效果。而且，即時交際的速度相當快，而語言規(guī)則的編碼須要提前計劃，復雜的語言規(guī)則運用更是如此，很難滿足即時交際的速度需要。相比之下，記憶型語言在語言運用中的最大優(yōu)勢之一就是對計算資源要求不高，檢索和提取的速度相當快，能夠把語言編碼的工作負荷減小到最低限度，不但可以減輕即時交際對語言規(guī)則計算的壓力，為語言規(guī)則計算爭取時間，滿足即時交際速度的需要；而且有助于交際者更多注意交際內(nèi)容，獲得理想的交際效果。

然而，記憶型語言對第二語言能力的可持續(xù)發(fā)展究竟有多大作用，迄今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一種觀點認為，記憶型語言對SLA只有短期效應，至少對成功的SLA作用不大（Bohn 1986， Krashen Scarcella 1978）。另一種觀點則認為，記憶型語言的學習與創(chuàng)造性的語言學習相互聯(lián)系，隨著學習的深入，學習者會認識到原先作為整體來理解和記憶的那部分語言實際上受規(guī)則支配，這時他們就能運用這些規(guī)則創(chuàng)造性地生成相應話語。從這一意義上說，記憶型語言可以為創(chuàng)造性的語言建構(gòu)奠定基礎(chǔ)，促進SLA的可持續(xù)發(fā)展(Clark 1974;Ellis 1984， 1994;Fillmore 1976; Nattinger DeCarrico 1992)。

4 第二語言學習的記憶策略

盡管研究人員對第二語言學習策略的歸類不盡相同，但通常都把記憶視為第二語言學習策略之一。例如，Oxford把第二語言的學習策略分為“直接策略”和 “間接策略”，記憶策略位于直接策略之首(Oxford 1990)。Cohen把第二語言學習策略分為“學習語言的策略”和“運用語言的策略”，記憶策略也被列入學習語言的策略之中(Cohen 1998)。研究人員大都將記憶策略進一步分為若干種分策略。Oxford提出的記憶策略就包含創(chuàng)建心理聯(lián)系、利用形象和聲音、認真復習、利用動作等4種分策略(Oxford 1990)。對記憶策略列舉最為詳盡的學者也許是Schmitt. 他把記憶策略歸納為利用能夠反映詞義的畫面、對詞義進行形象思維、對詞形進行形象思維、建立與個人經(jīng)歷的聯(lián)系、建立與同類事物詞語的聯(lián)系、建立與同義詞和反義詞的聯(lián)系等27種 (Schmitt 1997)。須要指出，正如第二語言學習策略的分類迄今還沒有一個完全統(tǒng)一的標準一樣，第二語言學習的記憶策略分類也是如此。

5 啟示

綜上所述，至少可以得出以下三點啟示。

第一，記憶對第二語言學習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首先，作為人類認知活動的重要心理過程和語言潛能的重要因素，記憶貫穿于第二語言學習的全過程。其次，記憶力強是成為成功的語言學習者的重要前提之一。

第二，設法改善學習者的第二語言記憶效果。此前，先要解決好兩個問題。一個是認識問題。首先，師生必須正確認識記憶對第二語言學習的重要作用和記憶的認知特征；其次，師生必須認識各自在改善第二語言記憶效果過程中應該承擔的責任。另一個是方法問題。教師必須掌握相應的指導和訓練方法，學生必須掌握相應的記憶方法。方法問題解決不好，也很難達到預期的目的。

第三，認真研究中國人學習外語的記憶特點和規(guī)律。為了進一步提高我國外語教學質(zhì)量和效率，應在吸收國外有益經(jīng)驗的同時認真研究我國學生學習外語的記憶特點和規(guī)律，形成具有我國特色的外語記憶理論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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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7-08-27

【責任編輯 鄭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