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多,張三毛才起床。一推家門,忽然有個人和他弄了個臉貼臉,把他嚇了一跳。那人手里提著一只少見的動物,一條腿耷拉著,還喘著氣。
那人問他:“大哥,我打了只獾,你看看能給多少錢,拿回去吃了吧?!边€別說,最近野味可不好弄了。
張三毛仔細(xì)看了看,就開始和他還價。那人要一百,張三毛只給五十。拉鋸談判了十來分鐘,最終以六十五成交。
張三毛心里這個美?。∵@東西,要是再來瓶好酒,真夠一頓好喝的。于是他向村頭老劉家的小賣部走去,琢磨著弄瓶什么高檔點的酒。
老劉一見張三毛進(jìn)店,就問他買點啥。張三毛神氣地說:“弄瓶好酒!” “呀?你小子大清早買什么酒?有貴客了?”說著就讓張三毛挑牌子。
張三毛邊挑邊說:“知道什么?我打了一只獾哩!”
“獾?”老劉頓時饞得嘴里都冒出口水來了,一個勁問在哪里套的。張三毛懶得理他,光顧著看酒牌子。
老劉忽然一拍張三毛肩膀:“嗨!你還買啥酒啊,直接來我這里喝得了?!睆埲读算叮幌?,也挺合適,我出肉,他出酒,還省得我掏腰包呢??勺炖飬s說:“那你可得弄好酒啊,孬酒我可不喝?!薄胺判模疫@里的酒由著你挑。”
張三毛從家里拎著獾往老劉家走,一路上,大家都羨慕地問他是怎么弄到的。他笑著說:“這是本事。”
來到老劉家后院,他就和老劉準(zhǔn)備開始?xì)⑩?。找來菜刀,刀卻是鈍的,老劉就轉(zhuǎn)著圈兒地找磨刀石,左右找不到,兩人就蹲在院子里想辦法。忽然,張三毛一拍腦袋:“還是到五蛋家吧。他也愛喝酒,再說他以前殺過豬,肯定有家伙。這東西拾掇起來挺麻煩的。”老劉一想也是,就說:“你先拿上酒去,我隨后就到,你嫂子一個人在店里忙,我?guī)蜁好腿??!?/p>
張三毛就提著酒和獾往五蛋家走去。
五蛋還真是把好手,二十來分鐘就把獾處理得干干凈凈。舀好一大鍋水,準(zhǔn)備燒開了煮肉。閑著沒事的空當(dāng),五蛋就和張三毛擺開象棋,在院子里廝殺起來,等著老劉一來就喝酒。沒想到,家里的狗突然奔過來,叼起獾肉就跑。倆人各拿著根棍子在院子里追著打狗,忙活半天,終于從狗嘴里搶回了肉。認(rèn)真地洗了洗,把狗也攆到街上去了。
張三毛的心思全在獾肉上,象棋連輸三局。驀地一聲貓叫,張三毛往五蛋家房頂上一看,一只黑貓正死盯著肉。
三毛沒了興趣:“吃個獾肉就這樣難,這貓不定什么時候就下來了。真是煩人?!蔽宓耙惭鲱^看了看,不在意地說:“沒事沒事。”
張三毛忽然又說:“要不這樣吧,干脆咱上老七開的飯店里去,讓他給炒炒,順便也讓他嘗口鮮?!蔽宓翱戳丝催@一大塊肉,就說:“嗯,省得咱糟蹋了這鮮肉,這年月野味可不多了?!蔽宓坝终f:“那你先走吧,我給孩子弄好飯,一會兒他就放學(xué)回來了。孩子他媽今兒不在家。你先去,我隨后就到?!?/p>
張三毛拎著剝好的肉和酒就又去了老七的飯店。廚師就是廚師,沒一會兒就把肉弄好了,熱騰騰的肉端上桌子,張三毛對老七說:“你打個電話通知一下老劉和五蛋吧?!崩掀呔蜕侠镂荽螂娫捜チ?。
張三毛笑著偷動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正要往嘴里送,心說:我弄的獾,我先嘗一口。就在這時,村長一推門進(jìn)來了:“呀!你小子吃什么好東西呢?” “獾肉?!?/p>
“獾肉?”村長一聽,一把拉起他,“快包上肉,鄉(xiāng)長在我家呢。這好東西趕上了,可不能沒他一口?!闭f著拉起張三毛就走。
張三毛稀里糊涂地就和村長到了家。鄉(xiāng)長一看有獾肉,高興地說:“這可是稀罕物件,咱還在家里吃啥?走,拿上肉,上鄉(xiāng)里的酒店去?!?/p>
張三毛就陪著村長和鄉(xiāng)長坐車往大酒店趕。鄉(xiāng)長往那兒一坐,幾個電話,一會兒工夫來了一大幫人,光菜就點了十幾個,還要了瓶茅臺酒。
張三毛躲在角落里,再也說不上話。大家都把獾肉往鄉(xiāng)長面前推,碩大的桌子,張三毛就是想吃獾肉也吃不到了。
大家酒足飯飽,村長把他叫出來,對他說:“你還不趕緊結(jié)賬,你家的二胎生育證還要不要了?”
張三毛怎么也沒想到,因為一只獾,讓他掏了這么多錢。關(guān)鍵的問題是,一整天了,他連一塊獾肉也沒有吃到嘴里。
他正在這兒發(fā)愁呢,五蛋急急忙忙地跑來了。五蛋上來就問:“你吃獾肉了沒有?”
“咋了?”張三毛奇怪地問。
“俺家的狗死了,別是肉有毒吧……”
當(dāng)所有吃過獾肉的人都因為害怕而往救護(hù)車上走時,鄉(xiāng)長和村長同時瞪了張三毛一眼。
張三毛嘟囔道:“一口獾肉差點吃出人命來,都快趕上吃黃金了。”
張三毛忽然惦記起老劉的那瓶酒——還在老七的飯店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