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渡口
古渡口,古渡口。有拍擊舟舷的水波,有詩人清瘦的影子。
扯一片行走的云彩,你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無法裹住野性的渡口。
水連天際——土色,泥色,惟獨沒有水色。
阻攔大水的湖堤,或許筑了上百年了,有無數(shù)漁樵踏過的腳印。有重疊,那是熟悉;有孤單。也算陌生。好似超現(xiàn)實主義者精心構(gòu)摹的印痕。
堤壩是現(xiàn)實主義的場景,一個實在的泥土堆積物,不在乎被人虛化的腳印。
游動于水下的魚。是自由的思想者。
水不說話,鳥也不說話。還有知了,知道我非渡客。
水鳥在渡口上空盤旋??h城以北,鳥瞰大湖,是個好地方。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張微黃的草紙上,這是古人遺下的畫卷。
魚塘
魚是水的精靈,水是魚的生命。我寫過一條魚的河流。寫過眸子般的湖泊,寫過堰那邊兒。還有販魚的大嫂。但是沒有寫過魚塘。
于是,就寫下來。好讓塘里興起波浪。
星羅棋布。沒有再好的詞兒。
有老塘。有新水。有碧草。當然有魚。
坐在塘邊,慢慢地沉下心。聽塘的呼吸。它熟睡的聲音,滋潤我們的耳膜??菟奶?,那是死塘。碰到下雨,塘扯起嗓門,喊老天爺?shù)娜槊簛硭?,來水。塘要老天幫忙起死回生?/p>
在我眼里,湖是大塘。漫天蘆葦。如大地的經(jīng)絡和血脈。小塘是大地的肺葉,也是大地的眼睛。魚穿梭于肺葉和眼睛里,是游客。
長滿荷葉的土塘邊,歪斜的老樹下,有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笛聲清脆,驚飛暮歸的葦楂兒。
蒲草
有人做成一盞蒲草燈,留在鄉(xiāng)村的風雨里。
小城也有風雨,可不是蒲草的天地。有水的溝壑。露珠把蒲草打濕。蒲草把濕地染綠,水把蒲草半藏水下。草有自己的性格,叢生,卻不孤單,是野鴨和水鳥的婚床。
我從岸邊拽出一叢蒲草,沒想到白嫩細長的斷草上也會落下憂郁傷心的淚。一串晶瑩的淚珠,猶如佛的舍利。
蒲的根須扎在淤泥里。它不肯露出水面。這樣也罷,明年還能看到蒲叢。有細長的蒲草,就有不愿離開的魚。蒲與魚有好多話要說。
人,和湖里的野鴨,和飛翔的水鳥,其實都差不多。不信你看,湖邊人家鋪床,滿街上找蒲席。湖邊女人樂意并在蒲草上做愛,繁衍出青蒲般俊俏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