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我越來越相信寫作是一種苦行或者自虐,從各個角度而言都是。所謂寫作的幸福,其實只是“吸毒”后的一種極致的虛脫……
相比圖利的商人,詩人更瘋狂,因為他們圖的居然是“不朽”,所以他們必須也必然要付出比商人更大的代價,這個代價應該是生命。
康德說:“美是無目的”。仔細想想,這句話是多么殘酷,因為交換是生存的基礎(chǔ),詩人卻因為寫詩,與交換無緣。詩要求詩人必須做到無私,甚至強迫詩人做到。是的,詩強迫詩人為它服務。揭去溫情脈脈的面紗,一切都是力量在說話,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記得電影里攤牌后常有那么一句話:你還干不干吧?
往往一天只剩最后一小時,心才靜下來,強烈地意識到幸福。
一個遲到的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主義文學已經(jīng)過時了。
這幾日讀了拉金,相信他是一位過渡時期的重要詩人。讀他的詩,會覺得文學已經(jīng)開始表達新經(jīng)驗——某種平靜的衰竭。是那種狂歡或絕望后的衰竭,也可能是縱欲過度后的衰竭。拉金的詩里還有著一種隱約的反詩的調(diào)子。這似乎很時髦,但一定是錯的。無論如何,忍耐也是一種自由。這我身上有,同時還有一種與之相反的似乎更強大的脆裂。
很奇怪,許多人寫詩的方法是那么原始、任性。如果一個商人也這么處理生意,那他早就破產(chǎn)了。
總是有刺,詞句還不夠溫良。剎那間,會覺得它們?nèi)茄a丁,一塊塊不堪入目的絕望的補丁。
前幾日寫了《聲音》。大致上,這首詩總的構(gòu)思是:找到一個新的背景,對姜夔和馬拉美這兩位散發(fā)著縹緲音聲的詩人做一次差異性的解讀與轉(zhuǎn)換,也就是“延異”。我想,這個新的背景在這首詩里應該是自然——屬于古人更屬于現(xiàn)代人的自然。在這里,已不僅僅是馬拉美的語言的形而上學(也就是純詩)與姜夔的物的幽獨。另外,此詩并未通過想象和超現(xiàn)實來完成,而是通過非形而上的思辯與語言,更具體地說也就是與史蒂文斯相反。事實上,它可以純粹被看成是閱讀圣賢作品后對聲音——這一抽象而具體的魅惑——所做的一次后現(xiàn)代并試圖同時回到古代的反應。
10月16日清晨,獨自去湖州看趙孟■畫展。這些700年前的真跡充滿了勞動的痕跡——也就是,它們有著誠實的缺陷,屬于那種有限中的極致,而不是通常所說的“無限”。喜歡《吳興清遠圖》《水村圖》,能看到董源的強大影響。
小區(qū)里的桂花全開了,房間里淡浮著一層桂香。如果一定要描述這香味,宛如中年婦人的體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