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前往香格里拉參加筆會的時間是5月,那是個繁花爭艷,紅瘦綠肥的美好季節(jié)。由于香格里拉的平均海拔在3345米以上,進(jìn)入香格里拉地界,我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冷。
據(jù)說,當(dāng)大江南北的大部分地區(qū)都進(jìn)入炎夏之后,香格里拉高原才剛剛進(jìn)入初春。這倒是不假,我們在前來香格里拉的路上,已經(jīng)明顯地覺察到了這一點。
當(dāng)我們乘坐的中巴車,像一只笨拙的甲殼蟲,搖搖晃晃地穿越素有“長江第一灣”之譽(yù)的石鼓鎮(zhèn),跨過“長江第一橋”,抵達(dá)石破天驚,怒水崩云的虎跳峽之后,我就意識到:我們已經(jīng)由盛夏又回到了初春。
隨著公路曲折迂回的延伸,清澈得纖塵不染的沖江河迎面向我們奔騰而來。這是一條年輕而又狂躁的河流,它是一心一意地投奔金沙江而來的。它來自北部,來自那片神秘的高原,來自某一座雄峻而潔白的雪山抑或某一塊廣袤而碧綠的草原。它湍急的水流,在被峽谷擠壓得只剩下瘦瘦一條的陽光照耀之下,很像是一根絲綢做成的鞭子,正在狠命地抽打著河兩岸那些灰色的巖石,并且還不斷地制造出一陣陣非常響亮的聲音,就仿佛是有人在森林中突然鋸倒了一棵大樹。
沿著沖江河峽谷逶迤北上,越往前我們越感覺到一種盎然生機(jī)的不可抗拒。一座又一座偉大的山峰,披掛著笨重的綠色盔甲,不斷地在我們面前展現(xiàn)。許多或古老或年輕的樹木,都像是在跟誰較勁似的,一古腦兒地向上猛抽著新芽。油松、冷杉、雪松、紅豆杉、山毛櫸、西南樺……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大小樹木,都在生猛地綠著或者青著,青綠中夾雜著黛綠,濃綠中滲透著淡綠。甚至連那石崖畔上的青苔,也酥油一般膩膩地綠著,仿佛只要哈上一口氣,就會滑溜溜地化掉。
滔滔不絕的綠,不但占領(lǐng)了所有的山崗,而且盤踞了所有的峽谷。只空出河兩岸少許的地方,留給杜鵑、山茶、古藤、以及嶙峋的怪石。于是,那些高高矮矮的杜鵑,肥肥瘦瘦的山茶,都在緊緊地抓住這個難得的機(jī)遇,甩開膀子,非?;鸨嘏拧U麄€沖江河峽谷,就像是一條被煅燒得恰到火候的鋼板,在春天的捶擊下,噴濺出五彩繽紛的火花,在那濃得化不開的綠色之中,烙燒出了一串串美麗而芳香的破洞。
深深淺淺,濃濃淡淡,雅雅俗俗的花香,伴隨著濕潤的微風(fēng),不斷地灌進(jìn)車窗,讓我們都感到飄飄然,之后,又是昏昏然。我們就是在這樣一種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興奮和惶恐中,首先便遭遇了“香格里拉”這遲到的春天。
(摘自作者個人博客)
知識鏈接:
“香格里拉”,這個美麗動聽而又遙遠(yuǎn)陌生的名字,這個“世外桃園”與“伊甸園”的同義詞,如同一個巨大的懸念,足足跟隨了人類半個世紀(jì)。
香格里拉,是迪慶藏語,意為“心中的日月”。它源于唐宋時期建置的“月光城”和“日光城”,日月兩城遙相輝映,千古流傳,成為佳話。
1933年,英國小說家詹姆斯·希爾頓在《消失的地平線》中描寫了一個深藏在金字塔雪山和藍(lán)月亮峽谷之間,充滿神秘色彩和有著一座座田園式庭院的“世外桃園”——香格里拉。小說出版后,在歐洲引起轟動,并很快暢銷到美、日等國,獲得了英國著名的霍桑文學(xué)獎。1944年,好萊塢將小說搬上銀幕,把“香格里拉”的名聲推向高峰,主題歌《這美麗的香格里拉》隨之傳遍全球。
在長達(dá)半個世紀(jì)的時間里,《消失的地平線》這部小說里描繪的那個遠(yuǎn)在東方群山之間的世外桃源——香格里拉,猶如一個魔幻的謎,吸引了無數(shù)人探索追尋……香格里拉在何處?
當(dāng)全世界尋夢的人們在紛紛踏足過印度、尼泊爾、喀拉昆侖、西藏及東部藏區(qū)之后,二十世紀(jì)90年代,又把情有獨鐘的目光投向了中國西南部藏區(qū)。探險家、旅行家、科學(xué)家等依據(jù)小說《消失的地平線》按字索境,驚奇地發(fā)現(xiàn):詹姆斯·希爾頓描繪的香格里拉,就在云南迪慶。
迪慶與“香格里拉”驚人地相似:這是一個充滿詩意和夢幻、飄蕩著田野牧歌的理想境地,雪峰峽谷、廟宇深邃、森林環(huán)繞、牛羊成群;這是一個各種信仰和平共存的精神的家園,四處遍布著基督教堂、佛教寺廟、道觀和儒教祠堂;這是一個奉行“適度原則”的和諧的世界,對任何事情都保持一種適度的原則,即使對待歡樂也不例外。
“香格里拉”——這個神奇的傳說,這個美麗的名字,經(jīng)過半個多世紀(jì)的尋訪終于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