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啊,拓荒者!》被公認為是二十世紀美國女作家薇拉·凱瑟的第一本邊疆小說,也正是這本小說奠定了她在美國文學史上的地位。在這部小說中,作者表達了她對土地的深厚感情,以及她對人和土地關系的思索。薇拉·凱瑟通過一個看似瘋癲的人物——艾弗表達了自己的生態(tài)主義思想。
[關鍵詞]薇拉·凱瑟 生態(tài)主義 土地情結
薇拉·凱瑟是二十世紀美國著名女作家,她的作品以描寫內布拉加斯州以及西南部移民的生活著稱于世?!栋?,拓荒者!》被公認為是她的第一本邊疆小說,也正是這本小說奠定了她在美國文學史上的地位。在這部小說中,作者表達了她對土地的深厚感情,以及她對人和土地關系的思索。作者通過一個看似瘋癲人物——艾弗表達了自己的生態(tài)主義思想。本文以奧爾多·利奧波德等人生態(tài)主義理論思想為依托,通過對艾弗這一人物的形象、行為舉止、居住環(huán)境以及生活方式進行分析,進而探究薇拉·凱瑟在這部作品中所反映出來的生態(tài)思考。
生態(tài)倫理學最初是由法國哲學家、1952年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施韋茲(Albert Schweitzer)和英國生態(tài)學家利奧波德(Aldo Leopold)分別在上個世紀40年代和50年代提出來的。萊奧波爾德強調以生態(tài)學根基考察人和自然(大地)的關系。他在《大地倫理學》一書中提出了一些重要的觀點,他認為必須重新確定人類在自然界的地位,人類并非自然界的主人、統(tǒng)治者,而是自然界中極為普通的一員,僅僅從考慮人類的經濟利益出發(fā)關心生態(tài)平衡是遠遠不夠的。薇拉·凱瑟在《啊,拓荒者!》這部小說中,描寫了一個看似瘋癲的人物——艾佛確先于周圍的人,提前踐行著這樣的生態(tài)主義思想。
艾佛一直是以光腳的形象出現(xiàn)在小說中的,這一形象在艾佛生活的家鄉(xiāng)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在這兒情況就不一樣了,“如果一個人的腳或者頭與眾不同,他們就把他送進瘋人院”(凱瑟,51)。雖然他自己也為此而苦惱,但仍然一直保持這一形象,在他看來這是他和自然的直接接觸,是擺脫一切束縛,對自己身體的放松方式。他認為“腳是人身上的自由部分”(凱瑟,52),是不應該受壓制的。他不僅通過腳和土地的直接接觸進行放松,而且充分發(fā)揮自然的“治療作用”,當他有卑鄙的欲望的時候,他就往臟地里踩,很快又干凈了。他通曉自然,知道如何利用自然放縱自己,治療自己。
從生態(tài)的角度來說,自然的價值具有兩方面的意義,一方面,它可以滿足人類存在和發(fā)展的需要,這是自然的外在價值(external value)。另一方面,自然可以提供非人類物種的生存和發(fā)展的需要,從而維持生態(tài)系統(tǒng)的穩(wěn)固發(fā)展,這是自然的內在價值(internal value)。長久以來,人們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fā),無限制地開發(fā)自然的外在價值,忽視了生物自身生存發(fā)展所需要的空間。自然中心主義的生態(tài)倫理學的代表人物之一P.W.泰勒在《尊重自然》一書中寫道:“采取尊重自然的態(tài)度,就是把地球自然生態(tài)系統(tǒng)中的野生動植物看作是具有固有的價值(inherent worth)的東西。”(P. W. Taylor,71)泰勒非常明確地指出是人去尊重自然,是人把地球自然生態(tài)系統(tǒng)中的野生動植物看作是具有固有價值的生物,表明了人與自然、人的認識與客觀存在、人的主觀評價與自然的客觀屬性的統(tǒng)一。艾佛在這部作品中正是這樣一個典型的物種平等主義者,他的行為方式無一不在遵循并合理利用自然原則,體現(xiàn)著人與自然的和諧統(tǒng)一。他居住在村外的野地里,對與世隔絕的生活心滿意足,在他看來“鄰居越少,誘惑越少”(凱瑟,21)。他把自己看作自然的一部分,他的住處孕育在自然萬物之中:“池塘的一頭是一道土壩,上面種著綠色的柳樹,土壩上頭的山坡里挖了一道門和一扇窗。要不是陽光照在四塊玻璃上反射過來,你根本不會看見那門窗的。”他房子的周圍連一條“踩出來的道都沒有”(凱瑟,22)。很多野鳥在他那兒落腳,他認為它們是來給他做伴的,所以他像招待朋友一樣地了解它們、觀察它們、招待它們。正是由于他善待這些野鳥,越來越多的野鳥到他那兒落腳。他對待動物的方法有別于他周圍的所有人,他把牲口都叫做他的“姐妹”,從來不吃肉,不管是鮮肉還是腌肉。他的第二職業(yè)就是給牲口看病,他似乎懂得牲口的感覺:他輕輕地拍著吃青玉米而漲壞肚子的牲口,“而且哼哼著,好像病痛在他身上一樣”(凱瑟,20);因為犄角碰折發(fā)瘋亂躥的母牛在他的安撫下安靜下來,兩天后就可以正常供奶了;他另可選擇獾作管家婆,因為獾的住處比人的要干凈得多。
艾佛不僅自己遵循著自然法則,而且還擔當著自然的捍衛(wèi)者。他屋前的池塘是野鳥的棲息地,所以他對到他那兒去的人發(fā)狂似的喊著:“不要槍!不要槍!”。誰要是開槍打野鴨,他就會很生氣。他討厭人住的地方的那些垃圾,所以采取了抵制的態(tài)度住在了村外的野地里。
艾佛不僅用自己的行為遵循、捍衛(wèi)著自然法則,而且他的行為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和感染著他周圍的人。女主人公亞歷山德拉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村里的豬先后都感染上瘟疫,亞歷山德拉向艾佛表示出擔心的時候,艾佛批判并糾正了人類一向對待豬的態(tài)度,讓她給豬安排干凈的環(huán)境,喂干凈的食物。艾佛適時地都會給亞歷山德拉提出一些合理尊重物種的建議,因為有了這樣一些建議,亞歷山德拉的農場管理得最為合理。也正是由于艾佛不斷地向周圍人灌輸物種平等的理念,周圍人也漸漸地改變了自己地觀點。當麥麗在看到被打死的野鴨時,不禁傷感地感嘆到“艾佛對野生動物的看法是對的。它們太快活了,不該殺死它們的”,并決定以后再也不這么干了。
艾佛一改周圍人“以人類為中心”的功利主義思想,從尊重自然的角度出發(fā),重新確定了人在自然界中的地位,即人類并非自然界中的主人、統(tǒng)治者,而是自然界中極其普通的一員,而且必須依賴自然才能生存、發(fā)展。人類如果僅僅從經濟功利的需要關心生態(tài)平衡是遠遠不夠的。人類只有尊重自然,從自然的整體角度出發(fā),而不是從自己的局部利益出發(fā)才能真正認識自己與自然的交往行為是否正當。艾佛本著尊重自然的態(tài)度,從人與自然和諧統(tǒng)一的整體利益出發(fā),把自然萬物看作上帝的贈與,把自己看作自然界中的一員,和自然界中的其他成員和諧共處。
《美國西部文學》原主編生態(tài)批評倡導者托馬斯·J·萊恩(Thomos·J·Lyon)曾高度評價薇拉·凱瑟是“我們最偉大的自然作家之一……因為對于她來說,判斷人類活動本能標準和參照物是自然”。通過分析《啊,拓荒者!》中艾佛這一看似瘋癲的形象,不難發(fā)現(xiàn)作者對土地的情感以及對人和自然關系的思索,她突破了人類長久以來的“人類中心論”,將人和自然的關系進行了重新的定位。早在半個多世紀以前,凱瑟就己在她的小說中反映了當今生態(tài)主義所倡議的主題,完全有別于過去評論界所討論的實用主義的拓荒精神。一個世紀以后的今天,凱瑟筆下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共生的美景早已難尋,取而代之的是不斷惡化的生存環(huán)境。重讀凱瑟的作品,也許有助于我們反思長久以來人類對自然的功利主義態(tài)度,重新思考人類該如何與自然和諧共處。
(作者單位:江蘇南京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