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花朵
正欲開放的這些花朵
被一場突然的倒春寒
遲滯了
怒放的腳步
它們誰也不愿這樣凋零
內心的掙扎使花梗挺立
堅決要熬過這非常的日子
信念使它們獲得了營養(yǎng)
它們默默地承受寒冷
靜靜地從信念中汲取陽光
那些無奈甚至憂傷一起釀成
它們足夠支付外界的溫度
這些花朵最終如期怒放
萬紫千紅的春天添了些許色彩
可它們依然沉靜拒絕喧嘩
連慶祝信念的勝利也是悄悄的
大海退潮
大海退潮
海灘漸漸重現(xiàn)
柔軟的海灘
是我滄桑的母親
海水暫時帶走了所有的苦難
平平坦坦的海灘
是母親溫暖的懷抱
夢中的海灘
不變的容顏
漲潮的海水啊
你能不能來得慢些
再慢些
讓我的母親
多享受一下輕松的生活
水的美學
我們老子老子的老子
對于水頗有心得將水
規(guī)范在自然之道
流淌了數(shù)千年
人就像水默默地
流淌流向卑微之處
至于流的地方是否
滋潤了野草灌溉了
禾苗這都無關緊要
無跡可尋也罷
有的滲入地底無影無蹤
有的蒸發(fā)騰空變成煙云
也有的與誰也不作別
悄悄消失在曠野
青煙也不留下一縷
水的流淌和消失
差不多成為定局的時候
黃河壺口的瀑布
卻壯麗地呈現(xiàn)出一種磅礴
無數(shù)的江河也都發(fā)出吼聲
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很顯然也有些水
想溢出老子的美學
可它們依然是水只是
以別于老子的形態(tài)
在我們面前一一流過
忍耐
冷卻自己就像一瓢水
在燒紅的物體中走過
只留下一縷青煙于朦朧之中
成長為內心飽滿的石頭
那些湍急的漩渦匿名的
恐嚇明火執(zhí)仗的威脅
那些輕薄的誘惑暖昧的
微笑來歷不明的諂媚
都在石頭之外真正的石頭
從不嘆息也從不悲傷
這樣的石頭決不輕易碎裂
你被鮮血充盈的拳頭
成石頭的形狀慢慢地
濃縮在你憤怒的背后
你的背后無比廣闊
連綿的青山 任野火
燒不盡的青山 巍峨秀美
你置身其間
就不是一塊簡單的石頭
那些山峰陡峭如刀
鷹在你身邊盤旋
疼痛和創(chuàng)傷正在稀釋
有一種力量從你腳底升起
如此淬火相當于一次涅槃
你端坐在眾山之顛
冷靜充滿你內心的結構
你的手清晰地從空中劃過
有鴿群翩翩而來
你的呼吸舒緩并帶有韻味
你從石頭里
走出來
冰雹
1
在厚重的云層上面
冰雹潛伏著躲過天氣預報
沒有任何人預言一些石頭
被搬向天空
欲對大地實施垂直打擊
一切就那么明晃晃地
一旦開始就不用偽裝
最短的距離最易受到傷害
?;艔埖嘏苓M牛欄之前
也被砸得遍體鱗傷
那些躲進窩里的鳥兒
隨著斷枝一起掉進大地
重新起飛時又被砸傷了翅膀
大家都很恐懼也都明白
空前的災難誰也無法幸免
所有正常的秩序都被打亂了
痛苦不僅僅是藥水和醫(yī)生不夠
漫天不止的冰雹啊
是那么肆無忌憚
對大地實施力所能及的殘忍
2
在這無邊的曠野
到底誰能夠躲藏
大樹站著我也站著
靈性的大樹為我舉起手臂
不少斷枝躺在我的身邊
一棵樹和一個人
成為和諧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
不管天下多大的冰雹
我們把雙腳插進大地
任風把頭發(fā)吹成一面旗幟
這些透明的玻璃球
給大地鋪出無邊的冰涼
牧羊人暗啞了喉嚨
那些純白的羊毛該是柔軟的啊
現(xiàn)在卻比刀子還要堅硬
我經歷過彈片橫飛的歲月
這小小的冰雹豈奈我何
可我看見了大地又深又黑的傷口
我忍不住地一陣痙攣
幾乎動搖了我挺立的信心
3
這些由水變成的石頭
到底是什么氣候
讓他們擠滿了天空
資深的氣象學家
也無法解釋
這些石頭是由水分子
一點一點凝聚而成的
那些日子我們都在睡覺
或者戴著面具看見了
還是沒看見都一樣平靜
結果這些石頭砸下來了
我不愿見到抱頭鼠竄的人們
其實我們有足夠的智力
在它們沒有成型之前
摘下面具驅散它們
多少善良的人們被擊倒
在這輪回的冰雹面前
我聽到大地深處
有人發(fā)出一聲嘆息
白玉蘭
是一種普通花卉
就像鄰居的孩子每天微笑而過
可有一天天空特別纏綿
一片片潔白的羽毛
輕盈地逼近我的眼睛
以一種非物質的形式
堵得我心口發(fā)疼
白玉蘭不是如期綻開的
是在眾多的季節(jié)里選出的佳日這個日子僅僅只因為有了我
全部根深蒂固的歲月才有了意義
以月光的從容與我相遇
潔白地呈現(xiàn)幽雅地搖曳
使我擁有了燦爛的星空
白玉蘭懂得沉默是金
也把自己放在一開始就有的
純白里
在風中舞蹈的身影
令人想起一只玉立的天鵝
白得如同一首絕句
那種意境和巨大的寧靜一起
覆蓋了我我命中早就注定
只有白玉蘭能與我相遇并且
一起呼吸
吻合了我渺小的心境
如果有一天白玉蘭
不在我的目力之內
我長春藤的手
肯定也會枯萎
一樹銀色的電流
焚燒我使我變得
如此純凈白玉蘭啊
無論你是綻開還是凋零
同樣還是那只白色的天鵝
始終如一地
領銜著我的天空
詩歌責任編輯胡翔